余白受不了这态度,觉得自己怎么有点渣男的味道啊?
她即刻拉开抽屉拿出手机,解了锁又扔到床上,说:“你帮我看吧。”
“我不看。”唐宁回答,听这说话的腔调就知道已经别扭很久了,还要死撑。
“放心,我不会要求看你的。”余白补充,心说这人也太能吃醋了,封你个长三角醋王好不好?
“不是放心,是弃权,”唐宁解释,倒是心平气和,“你随时可以看我的,但我不会看你的。”
“什么意思?”余白不懂。
“因为我相信你,”唐宁回答,“要是有什么应该让我知道的事情,你一定会告诉我的。”
余白呵呵,反问:“那你呢 ?是不是有什么应该让我知道的事情,你也一定会告诉我?”
“是。”唐宁答得十分肯定。
“这个应不应该怎么判断呢?”余白又问。
唐宁说:“有疑问的话,我们可以讨论啊。”
余白自觉被顶在杠头上。明天上午,他们就要去乐欧开会,这态度问题务必得在内部先解决一下。而且,她其实也好想讨论一下那件事啊!
躺在黑暗里犹豫片刻,她终于伸手开了灯坐起来,很郑重地把展览揭幕那天的事说出来,解释说自己只是出于对前任上司现任客户的关心和同情,这才接触多了些。说完了又觉得不合适,自己这张嘴真是太不严了,完全当不了地下工作者,只好在最后加上一句:“你千万别说出去啊。”
本以为唐宁会跟她一样震惊,然后唏嘘一番。
却没想到这人呵呵一笑,毫不意外,说:“你放心,吴东元肯定没事的。倒是林飞扬,可得小心了。”
“你这算什么意思?林飞扬出轨,怎么还成了吴东元的不是了?”余白反问,心说果然屁股决定脑袋,你们这家族世交可够铁的。
“婚外情的证据包括书证、物证、视听资料、证人证言,”唐宁解释,“你这不就成了他的人证了么?至于书证、物证,肯定也正收罗着呢。”
“你觉得这不是巧合?”余白看着他问。
唐宁摇头。
“你觉得是他存心安排的?”余白又问。
唐宁点头。
余白笑出来,说:“他们身边这么多人呢,找个完全不相干的作证人岂不是更好,干嘛非得要我做这个见证?”
唐宁不慌不忙,看着她继续道:“现在时机未到,要是找了身边的其他人,这件事可就捂不住了。但你就不一样了,会帮他保守秘密,还会觉得他好惨,关心他,安慰他。”
话说得阴阳怪气,余白气结,很大一部分也是气自己,秘密没守住,还被人这样解读。
她说:“你这人只要一碰上吴东元这个名字,就连最起码客观性都没有了,合理怀疑都不能排除,就已经给他定罪了。”
唐宁一听,也有点激动起来,说:“哈!余白,你马上把你的执业证还给我。婚外情民事案件,你跟我提排除合理怀疑?我们现在讲的是优势证据。”
Excuse me?给我当过指导律师了不起啊?执业证凭什么还给你?!
余白气极反笑,说:“行啊,你有什么证据,你尽管说出来。”
“他要是真这么在乎,他怎么到现在还不提离婚呢?”唐宁一针见血。
“一出现问题就离婚?你把结婚当什么了?”余白反问。
“我把结婚当什么?”唐宁亦反问,“你应该去问问他把婚姻当什么了?那天展厅门口就有韩昆仑的简介,你只要看过就知道他跟林飞扬是大学同学,这两个人在意大利的时候就认识了。而且,谢简书那个时候急着安排林飞扬出去相亲,不就是因为不满意她当时的男朋友么?你猜,那个男朋友是谁?”
余白怔住,倒是有些佩服,别人家出个轨,这人也能搞得跟破案似的。
唐宁只当她是没词了,手指点着她的胸,说得一字一句:“吴东元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选择的是什么,他在你这儿装什么痛心疾首啊?”
余白不想跟他再说了,拒绝接受这种解读,索性关了灯睡下去。
但某人的嘲讽值已经拉到最满,仍旧坐在那儿嘀嘀咕咕。
“不对,你还是别去问他了,关我们什么事啊?!”
“都这把年纪了,还是个男的,普洱茶么?”
余白不理他,背身过去闭上眼睛。反正什么都不挡不住孕妇睡觉,她没两分钟就呼呼了,梦里都觉得自己有种渣男的潇洒感。
第二天清晨,余白被一阵嘀嘀咕咕吵醒,睁眼就看见一张眉头紧锁的脸,是唐宁正抱着她说梦话。
她把他推醒。
“啊?怎么了?”他睁开眼,一脸懵懂。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一直在说梦话。”余白觉得自己没救了,昨晚刚吵完架,她现在居然还觉得这人有点可爱。
唐宁还没完全清醒,翻身看着天花板缓了半天,这才又开口说:“余白,你知道我梦到什么吗?”
“什么?”余白问,你想说就说啊!
“我梦到自己穿越了……”他就开了个头。
“嗯,穿越到什么年代了?”余白帮他挤牙膏。
“就那天晚上,我去 showbox 找你……”
余白秒懂,她出发去美国念书的前一夜,在 showbox。
“也就是那个时候年纪小,不声不响地就让你走了。”唐宁继续说下去。
“嗯,所以现在年纪大了,你打算怎么办 ?”余白有点想笑。
这人又翻身回来,抱住她,埋头在她胸前 :“跟你谈了一整夜,说话说得我嗓子都疼了。”
第126章 我喝普洱
“那穿越的你都跟我说什么了?”余白笑问。
“太多了,”唐宁含糊其辞,“但是核心思想只有一个。”
“哪个?”余白暗搓搓地想,他肯定是醒过来就忘了。
“你有没有听过那句话?”但唐宁当然有词,“在一段亲密关系里,双方要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应该是两个人一起 vs.那个问题,而不是一方 vs.另一方。”
余白笑,知道他口中的“问题”就是吴东元。
“嗯,那你打算怎么解决?”她等着听下文,这人想把潜在的大客户怎么办。
唐宁却根本没提那个名字,只是建议:“Prenup 我们已经签过了,要不再来个婚内协议吧,或者加个补充条款?”
余白完全不懂这是什么逻辑,损了他一句:“既然你都想签婚内协议了,要不要再写一下散伙怎么分行李啊?”
唐宁即刻提醒:“无论婚前还是婚内,都不得约定离婚情形,就算约了也无效。”
“那就当成是我们俩的无争议口头 agreement 呗。”余白就想看看他还有什么说辞。
没想到这人一口答应,说:“那也行。”
还真要谈散伙条件了,余白有点不爽,不说话等着听下文。
结果却只见一个脑袋枕过来靠着她的肩膀,说:“离婚了我跟你。”
果然又是抖机灵。
“你一个成年人,把自己当小宝贝儿了啊?”余白假作嫌弃,用胳膊肘把他顶开一点。
“白送你的,没有附加条件。”成年人表示完全不介意名份的。
余白又给他 quote 法条,说:“人和人体器官不能作为物权法下规定的物,也就不能成为赠与对象。”
“那你把我当东西好了。”赠与对象连面子也不要了。
余白怕痒笑起来,问:“所以你到底想加什么补充条款?”
唐宁这才停下不闹了,撑起身体看着她,认真回答:“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严重影响我的睡眠,有什么事当天说清楚,吵架不能隔夜。”
余白想了想,觉得这个要求倒是合情合理,就是有点不现实,反问道:“如果像昨天晚上一样,双方充分交换了意见,但是你说你的道理,我说我的道理,就是不能达成共识呢?”
唐宁不假思索,答:“那就不讲道理了,床上和解。”
What?!余白给他一个困惑黑人脸,这人已经扣着她的手腕亲上来。
早醒的好处,不赶时间。
高潮过后,又浅浅睡了一会儿。恍惚间,余白觉得自己也好像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一天。这一次和从前不一样,唐宁来找她了,与她长长谈了一夜。他没有说出来的那些话,她都听到了。虽然只是个梦,心里却还是颇多感怀。
如果真的有第二次机会,现在的他们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是已经结婚好多年,孩子老大了?还是爱过,碰撞过,因为彼此年轻气盛,又闹了无数次分手?她还真不能确定。
或许,被扰乱的时空最终还是会回到应有的轨迹上来,让他们重逢,一起干,结婚,怀孕,早晨六点多,两个人躺着聊天,再温柔地做个早操。
那天上午,余白和周晓萨按照原定计划去乐欧集团公司开会。当然,后面还跟着个唐宁压阵。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虽说此次自查只是针对 N 省房地产公司,但其他区域也是同样的道理。董事会达成一致之后,下一步就要对整个房地产业务开刀了。
作为整个项目的负责人,吴东元当然在场。余白本来还在担心唐宁的表现,结果此人握手、寒暄、谈工作,一点没有什么障碍。反倒是她自己,经过昨晚那一番辩论,乍一见到吴东元本人,一开始倒还真有点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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