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亲啊。
亲人的当事人动作很流畅自然,可能在心里已经彩排过不止一次。悄悄地练习了, 然后惊艳所有人。
嗯, 起码是惊艳了, 或者说惊讶了被亲的当事人。
晏歌:“……”
他……亲她了。
他亲她了。
他为什么要亲她?
……?
可能是霸道总裁附体了,这会儿男人一声招呼不打就突然开亲,把女孩子亲出了九霄云外, 整个人都有点恍惚的亚子。内心活动就跟那二十一世纪初那则经典广告里台词似的,“为什么要亲我”——
她又没有急支糖浆。
广告里危机四伏, 那匹豹子在女郎身后穷追不舍,迅捷如同闪电;而现实风平浪静, 八月末的晚间,校园曲径里,没有什么豹子。
自始至终,追逐着她的,就只有男人的唇。
她在……和他亲亲。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瞬间,颤栗从脊椎漫起,电流滚遍了全身。
而亲亲轻轻, 却也像施加了法术或咒语, 将她就此定格在了这里。
直至唇离开了唇。
有片刻的对视,她从他眼底里看见了自己,以及他看她时的笑意。
晏歌:“……”
因为过度的震惊, 彼此亲亲的一秒,心脏也直呼好家伙般地停了跳。这时不亲了,反应过来了,又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地再跳起来,跟周日早上睡懒觉时楼上装修的电钻一样吵。
杂乱无章的。
思绪和心,是一样一样的。
什么思维啊,逻辑啊,理智啊,经验啊,在这亲亲面前都四大皆空了。
一亲毁所有了。
……
二人间沉默了几秒。
亲人的正等着被亲的给个回应呢,最好是脸红心跳慌张失措小拳拳捶他胸口,嘴上娇嗔男人好坏然后一把被抱个满怀,爱豆和粉丝的关系就此得到了原地升华。
但是没有。
在容绰的视域里,顶着小发旋的人轻抿了下唇,抿了松开,给了个很客观的阐述,“你亲我。”
“嗯,”小手还紧紧地牵着,他好心情地应了:“是亲了。”
态度坦然真诚,可以说是敢亲敢当。
晏歌:“……”
后面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像是在玩什么木头人的游戏,谁先说话谁就输了——晏歌忍不住抬眸,问了:“……为什么。”
是句傻话。
幼儿园里过家家除外,在这个世上,男人亲女人就只能有一个原因。
目光迎着,容绰半掀了唇。嗓音比往常低,也更有耐心:“因为,我不想做你的爱豆了。”
他无意中瞥见过的,她对他的微信备注。
我爱豆。
和他给她的“小粉丝”相映成趣,三个字点明了彼此的身份:她是小粉丝,他是她爱豆。
从前真也就是那么回事。
海晏河清的晏,歌舞升平的歌。
晏歌。
到这里还没留心。
之所以注意到,是因她能背出他电影里的所有台词,跟时间线一字不漏地对上。
说喜欢他电影的人不少,不过在她之前,还没一个能做到这样。
她是第一个。
所以有了小粉丝的称号。
注意到了第一眼,然后是第二眼第三眼,又有了后来的很多眼。有意或者无意,自觉与不自觉。
公馆火光里瘫软下去的影,病房睡梦里的一滴泪。
确实是没法再做她的爱豆了。
……
但这时话一出,听在人耳里就变了味儿:什么叫亲她是因为不想做她的爱豆了?
这意思,听着跟要被开除粉籍似的——开除前来个goodbye kiss告别之吻。
眼前的人当即就微睁了双杏眼,隐约流露出困惑,也被容绰原封不动地捕捉。
他唇微弯,笑了。
因为,我不想做你的爱豆了——
那句话之后,他继续说:
“我想做你的男人。”
第81章 合欢 卖给我吗。
不想做你的爱豆。
想做你的男人。
不想做你的爱豆。
想做你的男人。
不想……
先前那个亲亲还没让人慌了手脚, 这会儿简单两句话就彻底让人方寸大乱了。究竟差了七岁的年龄,阅历和经验都短缺在那里。再怎么幼承庭训端庄持重,跟男人一比也就是个小女孩。这时候人家存心使坏, 不守吻德又突然告白, 把人心玩弄得扑通扑通小鹿乱撞的,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何况这告白的对象,还是她的英雄呢。
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墙头, 是她心尖尖上的爱豆。
所以, 一点办法都没有。
……
两个人手也拉了, 亲也亲了,告白也其中一方完整发起了,现在就等着另一方接收了。
可能信号不太好, 接收方半晌也没个反应,人怔怔的。容绰就把软绵绵小手和整个人拉过来, 问人家愿不愿意,愿意的话就给个话。
然后人家没给话, 但人家点了头,很认真的。
所以他反过来又问,愿意的话就点个头。
“……愿意。”
“……”
虽然接收方反应是有点颠三倒四,不过意思是到了。
她愿意让他做她的男人。
这就成了。
相牵的手稍稍松开,变成了一个怀抱。说是拥抱,不过有那将近三十公分的身高差,小发旋的顶也才堪堪和男人胸膛平齐而已。
这么一抱, 就把人抱了个满怀去。
就这样, 在今晚的北大校园,我爱豆和小粉丝的感情顺利地完成了升华。
上一秒刚确定了关系,紧随其后, 金属的冰凉质感就落在了手心。循着那触感,晏歌望去:是枚钥匙。
情节有些熟悉,于是她又去看他。
容绰言简意赅的:“送你的,云珠国际19栋1702。”
云珠国际的整体楼层过高,采光不充裕,阳台面积也不够大,实事求是地说,那里的房子,他看不上。
但也不是一无是处。
唯一的是处是,离她的学校近。
之所以买下来,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晏歌:“……”
怎么都喜欢买房子啊。
哥哥也是,他也是。
这钥匙太贵重,以他们刚确定的恋爱关系而言,她觉得收下并不妥当,所以问他:“可以不要吗?”
出乎意料,男人答应得利落,“可以。”他说:“不想要就卖掉。”
“……”她不是这个意思。
容绰便侧目,瞥了她一眼,勾唇轻笑。
“但送你的东西,我不会收回。”
-
一条人行道直通畅春新园,两旁植有成排的悬铃木。枝桠修长,叶形如枫,是时花季已去,枝枝叶叶间便探出花青果实,圆圆的一颗两颗,沿晚风所向而轻轻地摇摆着。
两侧树冠如云丛生,也如向彼此伸出了手臂,要往同类身上相互地偎依。
原是无星无云的夜,良月在天。但此时有风动,云动,叶也动了,簌簌。
因而满轮清光被屏蔽,摇晃悬铃木树影婆娑,嫩绿如能掐出汁来的叶在风中如蝶翩跹。
天色不晚,七八点而已。
暑热,来往人不多,只是三三两两的,经过一处时,目光有意无意地便停驻了。
捧着包装好的鲜切花在手,沿路走来的是素裙的纤细身形。
虽有长裙遮挡,但从走路时的不自然中亦不难看出:她是跛足。
究竟是top级的学府,学子素质在那里,虽则都注意到了,但大家也只是多看了一眼,其余则无更多表示。
有时候,忽视也是一种尊重。
夏时很热,贴着臂的花枝却是凉的,枝与茎的触感是凹凸不平。抱着那束鲜切花,姜知晓一边向前走,一边从裙子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按照快送APP上的号码,她将电话拨了出去。
“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是拒接。
于是她再拨,也仍然如此。
反复再三,终于接通了,她拨了拨黏在额间的碎发,要例行惯例地说:“您好,您在香气袭人订的永恒系列鲜切花已经到了,请问”
“我不要了!”
还没说完,便被那边四个字恶声恶气地打断了。而后对方补充:“已经分手了,花不用了,退给你们。”
……
畅春新园楼下,看着身影离去,晏词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支烟。卡在食指中指之间,宛如艺术品般修长漂亮的手按下了火机。
蹭,幽蓝火焰骤生。
“我不要了!……”
虽非外放,但电话那端音量高,听来亦是有声。
燃烟的动作随之终止。
循着声,晏词偏首。
悬铃木下,素裙的人抱着花,打着电话,无意识走几步时,缺陷也尽数地暴露。
薄镜片后,蓝火跃动在他的瞳,眼色却不明朗。
“咔。”
拇指松开,盖子再度扣回,而火光熄灭。
……
蓦然对方说不要,姜知晓愣了愣,“您,”
“嘟,嘟,嘟……”
更加急促的忙音响起,是对方将电话挂断了。
接通电话的手停滞了几秒钟,而后小臂稍稍垂落,一分地一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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