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玥一笑,当着小男孩儿的面自夸,“我厉害吧!”
韩亦状若冥思,仔细端详着她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一个不小心没忍住笑了下:“嗯,厉害。”
这话周玥是藏在心里没打算说出口的,只是想装装样子,没想到真从嘴里蹦了出来了,还是那么豪横的语调,他竟然还明晃晃地笑了起来,着实让她受宠若惊,立马敛了表情,讪讪一笑。
拿手捂着自己的两只耳朵,声音低微地解释:“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她这话的声音极小,他只入了耳前四个字儿,后几个字仔细分辨了一下仍旧没听清,也没执着于探究她后面的话。
周玥也赶紧将话题给岔了过去,隔着工作台捣了下小男孩儿的胳膊,对他努努眼,“去和你爸爸妈妈说说话吧,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能说的,只要是自己的真实想法就好。”
小男孩儿撇撇嘴,嘴巴翘得比天还高得唠叨了几句,随即不情不愿地朝着窗边两位坐着的大人走去,最后落座于他们旁边。
周玥也贴心地端上三杯热茶,在烟雾袅绕的雾气中撑着腮帮子满是柔意地望着他们一家三口,眼里闪过羡慕也闪过彷徨。
挨在她旁边的韩亦心思活络,哪能不知道她眼里蕴含着的光芒,于是主动打开话匣子,“算起来我和他们是老乡,都是梧桐镇的人。”
只不过他自打工作后鲜少回老家,就连除夕团圆夜都是一个人留在万人空巷的大城市里,不是躺在家里的床上补觉浑浑噩噩度过便是用工作填满自己,告诫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节日而已。
就是这个普通的节日,老百姓喜欢团圆聚餐一起,但是他只剩下了个自己和一只猫。
周玥点点头,难怪他会那么热心肠地不遗余力地帮助俩大人,同一地方出来的人总是带有思乡之情,就连见个面都觉得时光在回溯,莫名熟稔。
不过也不能这么说,他向来都是认真又负责,不论是作为一位医生还是行走在路上的普通人。
她眼珠往上轻轻一抬,说话的嗓音软糯极了。她问:“唔,我怎么就没碰上几个老乡,多是川城本地人,有时候还挺想老乡用家乡话唠唠嗑。”
那种地道方言味儿让人倍感亲切,不论是听的人还是说的人,都感到很亲切。因为脚下的土地那么广阔,在无法用脚步去丈量和衡量思念的深度时,一句方言的感动胜过万千。
韩亦眉目轻抬,“冷柔不是吗?”
他是在问冷柔不就是现成的一个老乡吗,他虽然没听见过她们用家乡话交流,但彼此相处时流出的感情是十年八年才能积累出来的,照这样算,那也是认识得很早了。
周玥嗓子眼一梗,好一会儿眼底才掠过笑意,“她不是盐城人,高中时候是外地转学来的,然后就认识了好几年,一直到现在。”
说到这儿,她提了一嘴,“我记得冷柔是青城人。”
貌似也是个富婆,不过冷柔对这些提及得很少,她也只是略知一二,反正她认识的里面个个漂亮又会说话,还是都是富婆,就她活生生得拖胯,拉低了这群富婆们的标配。
思及至此,她不禁冷抽一口气,心里默默酸了一下,人与人之间的差别真的怎么就这么大呢?!
好在她心态好,也就酸几秒的心情,下一秒就将话题拉到正轨,“那个小男孩儿得的是……?”
她尾音拖得很长,等他来接上。
他泰然接过,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细软的头发,“白癜风,之前来找我看过,碍于家庭条件拖延了一阵子,现在才下定决心要给孩子治好。”
周玥听得眉头一拧,脑子里快速闪过什么,“他们治疗的费用已经筹集好啦?”
他见她眉头拧着,修长温热的手指想要给她抚平眉间的那一抹川字,“梧桐镇基本都成空城了,年轻人外出务工不回家,留老人小孩儿窝着,靠几亩地日出而作而落而出,一年上头吃饱够呛。”
哪里还能存得到几万块钱,那对于长年务农的人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高得像是在云端一样,难以企及,何况后续还有一系列要解决的。
仿佛是怕自己话说得过于凝重,末尾他有点冷的添上一句,“我也是年轻人中务工后不回家的人之一,不太好。”
明明是在贬低自己的话,可是她丝毫没从他的调调里听出来有什么愧疚之心,反而真的是有点冷笑话的意味。
她噗嗤一笑,回了一句网上冲浪常用语:“今天不打工,明天没饭吃,谁让我们都是打工人呢。”
她一笑,圆圆的杏眼眯成月牙,眼睛里像是有星星,煞是好看。他也就跟着笑了起来,那唇角扬起的弧度是她不曾见过的温柔与宠溺,令她热气烘面。
浑身血液一个劲儿往头顶上窜,她一激动不知道想起什么,啪——
两手一拍,发出声响极大,震痛了她的掌心。
“哦哦哦,力气用太大了。”她嘟嘴给自己掌心吹着气儿,眼睛一斜,望着他的眸光里有几分狡黠,“我有方法可以帮助他们了!”
韩亦盯着她被自己拍红的掌心,想也没想握到手上,给她轻轻捻着,力道刚刚好的舒服。
嘴上说出的话却没那么令她舒服了,带了几许指责,“我见过人激动得跳脚的,没见过激动得自己打自己的,还是加大了力气的那种。”
她一囧,下意识想要抽回被他握紧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的掌心,索性就任由他去了,她只能羞愤地瞧着他,半分威慑力也无地就还嘴,“我这和跳脚有异曲同工之妙,跳脚多不文雅,古人都讲究拍手称快,我这叫学以致用。”
他摁了一下她的掌心,她十分配合地又冷抽了一口气。他实在忍不住笑,问她:“学以致用,嗯?”
最后一个字尾音上翘,像是细腻的勾子给她勾得心里痒痒,波澜四起。
脉搏与呼吸都有逐步加快加重的趋势,她忙不迭咳嗽了一下,话锋一转,“我自己有在做自媒体视频,虽然粉丝量不多,但应该能叫上我的朋友们一起,他们挺乐意做慈善活动的。”
当然,前期是关于流动动物的话,严厉那群人定然是第一个报参加。至于这种类似募集捐款的活动,她到时候肯定要和他们商量一下。
毕竟她好久没上网站更新视频,实在无脸见粉丝和勤快更新发布视频的up主们。
韩亦一听,倒是记了起来,“之前去陈姨那儿的几个人?”
他不大记得几个人的长相了,印象中就想起一群男男女女挺生猛勤快地干活儿打扫,还将一箱箱动物粮食送到陈姨的仓库。
周玥错愕,对上他的乌黑的眸子,“你还记得那个时候哇,那你怎么不记得……”
真是,记得有人去过陈姨那里,但当时就是没记起她这个人,她现在想想还是尴尬,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只见当事人并没有被戳破的愧疚。
反而是嘴角漾开笑,眼里都是她的倒影,“你又不是没看到每天挂号那么多人,我就算记性再好也记不住每个人长什么样,再说你当时只挂了一次我的号。”
他说得这么情有可原,倒显得周玥小家子气,故意拿乔。
周玥娇哼了一声,虽然是留医部皮科炙手可热的明星医生,倒不必如此显摆张扬自己因为挂号人数过多,从而没记住存在感极低的她。
好吧,其实她就是撒撒娇而已,也没想拿几个月前的事情做文章。有那贼心没那贼胆呀,她又不是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你说的都有道理,我又说不过你。”顿了下,她很明白自己的道行,改了一下说辞,“不,我是谁也说不过,活该我是老实人。”
做人不能太老实,老实人被欺负。
原本她声音就是然软糯,现在又加了点娇嗔在里面,宛如面对着你生气自闭的小猫咪,犹犹豫豫要不要伸爪子挠一下他。
结果当然是她伸出了自己的小爪子,却只是给他心上挠了个痒痒,令他眼神微暗,柔意裹挟着某些情愫上涌。
他笑:“老实人现在有我,怕什么。”
她杏眼一瞪,嗓门大了些,“说得好有道理。”
认栽,投降,继续当个老实人。
她垂眸低头,认真思考自己的方案,“你认为我的想法怎么样,虽然粉丝数量少,但是粉丝质量高,加上我以前的好几期视频的播放量,七七八八凑凑应该是没问题的。”
他刮了下她小巧秀气的鼻子,“有想做的就去做,别人的想法怎么样不重要,我除了支持你还能更支持你?”
周玥嘻嘻一笑,下一秒又变得冷肃起来,“韩医生,我现在要请教你几个专业问题。”
韩亦莫名,连连点头,也学着她的腔调,肃了几许,“好的,老板娘。”
她忽地抽出一条胳膊,手肘置于工作台上,掌心托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也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在虚空中捋了捋自己不存在的帽子,好似一位名侦探一般提问:“那么韩医生,请问有哪些原因会造成白癜风呢?”
话落,没过一秒,她就破了功,摆摆手:“不行不行,演不出来柯南那种气势。说正经的,我刚听到小男孩儿说镇上不止他一个人这样,白癜风是不具有传染性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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