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宁跟在他身后进了屋,看到床上躺着的沈璿冰皱着眉的样子问:“不送医院吗?”
“他这是心理病,得找他的心理医生。”欧阳誓站在床前看着,脸色凝重:“应该是看到了沈家的房子回想起了以前的事,应该会很快醒过来,你先在这里照顾他,我去给阿汮打个电话。”
温雪宁在床沿坐下来,拉起沈璿冰的一只手握着。
沈璿冰的手像是刚从冰水里拿出来,凉的刺骨。温雪宁拿手心贴他的额头,也是同样的凉。她于是把他的手放进被窝里,被角掖好,正要起身去找毛巾给他热敷的时候,沈璿冰的手动了下,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
“我做了个梦。”他声音听起来很缥缈,房间里要是稍微有点声响,也许就听不见。
温雪宁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问。但他她没有犹豫很久:“你梦见了什么?”
“妈妈,爸爸,还有哥哥。”他目光恍惚,不知道在看什么:“梦见我5岁生日的时候,爸爸给我买了一个很大的蛋糕,他和妈妈还有哥哥一起给我唱生日歌。”
“没有我吗?”温雪宁说:“妈妈说我2岁的时候就喜欢跟在你身后了。”
沈璿冰笑,可这笑却看得温雪宁心疼:“抱歉,梦境很短,还没来得及等你出现就醒了。”
“你要去你家看看吗?”温雪宁想了下才问了这个问题:“我可以陪你。”
“好啊。”沈璿冰坐起身,弯腰穿鞋的时候才想起来:“刚刚吓到你了吗?”
“嗯。”温雪宁诚实地点头:“我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沈璿冰歉疚地说:“抱歉。我以为我能撑过去的。誓哥应该没有和你讲过,我刚失去父母的那段时间,经常会这样。只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我以为自己好了。”
“不用说抱歉,我应该要谢谢你,肯让我看到你脆弱的一面。”温雪宁在他站起来的时候扶住他。两人出了门,在门口遇到打完电话,正要进来的欧阳誓。
欧阳誓打量了他一下,见他已经恢复,只是脸色看起来还是很苍白便稍稍放了心:“想去家里看看?”
沈璿冰点了下头:“嗯。”
“等下。”欧阳誓说完就转身去了同一楼层,却在另一头的卧室,等他再出现的时候,手里拿了串钥匙:“我跟你们一起去。”
沈家的别墅有两年多没住人了,虽然沈璿汮隔一阵就会请人来打扫一番,可院子里的花木却无人打理。
沈璿冰看着自己小时候种下的一棵香樟树已经长到两层高,有一根树枝正好伸到他卧室房间的窗口。
他看了一阵,才跟在欧阳誓身后进了屋内。室内的陈设与他记忆中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他跟哥哥小时候下过的跳棋放在茶几下的空格里,爸爸的烟灰缸还是他去美国前用的那一个;哥哥喜欢看书,客厅里的一侧就放着一个小书架,里面放的是哥哥那时候看的书,他还往里面塞了几本画册……
别墅内的时间好像停留在他和哥哥被送往美国去的那一年,沈璿冰虽多年未曾来过,可对屋里的一切都极为熟悉。他问欧阳誓:“我和哥哥去美国后,爸爸妈妈就分开住了吗?”
欧阳誓说:“还住过一段时间的。只不过就只是回来睡,很晚回来,很早走。”
“可是我直到17岁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多年的事。”沈璿冰问:“哥哥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只是他们都瞒着我?”
欧阳誓没有回答,而是说:“叔叔阿姨其实从头到尾只爱过对方。”
“嗯。”沈璿冰转身看着温雪宁,带着点祈求地问:“你愿意陪我到处看看吗?”
少年的语气里泄露了一点点的脆弱。这一刻的他不再是学校里那个近乎完美的男神,只是个痛失双亲后孤苦无依,从而生出害怕和彷徨的少年,是温雪宁记忆里那个会哭会笑的璿璿哥。
温雪宁看着他,郑重地点头:“好。”
第25章
有些深埋在心里的伤疤, 如果不去直面它,是没办法好完全的。
温雪宁看了眼被沈璿冰紧紧抓住的手, 那上面已经被拽出红痕, 她也能感觉到手掌上传来的疼痛。
但她并没有出声提示沈璿冰放松, 反而用空着的手去握住他微微颤抖的手臂,柔声说:“别怕。”
她没有安慰人的经历, 这是她能说出来的最温柔的话了。
沈璿冰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来, 微微点头,说:“谢谢你。”
“其实我很开心。”温雪宁说:“你总算有点在意我了。”
两人正走完最后一级台阶,到了二楼。沈璿冰停下来看她, 说:“其实, 更早之前,我就在意你了。”
温雪宁听后满脸喜悦:“什么时候?”
“你第一次在我面前跳舞的时候。”
温雪宁很努力地想, 却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时候了。明明从自己找上他到现在也才两个多月,可她真的想不起来。她想到的唯一原因大概是,那时候的自己实在太骄傲了,把很多事情了都不放在眼里。
所以,对沈璿冰来说印象深刻的一次跳舞, 于她来说却跟以往的每一次练习一样,并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 第一次在沈璿冰面前跳舞的时候他就对我有所关注了,那是不是足以说明,我在他心里,其实早就一定的分量了?温雪宁想到这的时候笑了起来:“你喜欢我了吧。”
她说的肯定句, 但其实并不肯定。沈璿冰牵着她往前走:“以后由我来主动吧,女孩子太主动了会被人以为你是在倒贴。”
“随便别人怎么看,我喜欢就会想表达出来。”温雪宁看着他后脑勺上的发旋说:“不过,如果你主动的话,我会更开心,因为这表示你也喜欢我。”
“嗯。”沈璿冰推开一扇门,看见正对着门的房间摆着一张很大的床,床上铺着暖色的床单。
他在门口站立不动,目光却在室内逡巡一圈,最后定格在电脑桌上方的奖杯上。
那是他人生中赢得的第一个奖杯,是参加市里的一个少儿舞蹈比赛,他是第一次登台表演,跳得是古典舞,结果第一次上台就捧回了一个冠军奖杯。
其实那并不是多么正规的比赛,之所以能获得冠军,举办方未必没有讨好他爸妈的意思在里头。但当时的沈璿冰才7岁,根本不懂成人世界的这些弯弯绕绕。他以为自己是凭实力获得的冠军,可把他高兴坏了,一定要把奖杯放在自己的卧室里,还跟温雪宁吹了很多次。
温雪宁从他身后探出头,一眼就看见那个金色的奖杯。她对幼年的记忆记得的很少很少,但这一桩也是后来才想起来的。小男孩捧着将被跟她说:“宁宁妹妹,我比赛得了一等奖,你看,这是奖杯,璿璿哥是不是很厉害?”那副“你快夸奖我呀”的表情,真的非常生动有趣,所以她纵然曾把这段记忆忘记了一段时间,但知道沈璿冰就是她小时候的璿璿哥时,她很容易就想起来这一段。
“我第一次拿到冠军的时候也开心了好久。”温雪宁联想到自己第一次获得冠军的经历。她并不是一开始就赢了的。相反,她开始的时候经常连总决赛都挤不进去,爸爸妈妈和哥哥宠她,怕她输多了会丧失信心,不给她报比赛,可温雪宁却坚决要参加。
“我8岁开始参加比赛,可是第一次赢却是15岁,整整7年时间,性格都因此改变,所以第一个奖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当天晚上是抱着奖杯睡的。”
沈璿冰听得笑了起来,却没说话,而是抬脚走进了房间。他从自己的卧室开始看,然后去了沈璿汮的卧室,小时候他经常要跟哥哥一起睡,所以沈璿汮的卧室里还有一些他的玩具,画册和衣服。他还去了舞蹈室,那是沈爸花费几百万为沈妈妈建的舞蹈室,沈璿冰也是在这里练的舞蹈。
从进屋到看完出去后重新关上门,沈璿冰全程都没放开温雪宁的手。等他注意到时,温雪宁的手已经红肿了,上面甚至有一道伤口。他看得动容,双手捧着温雪宁的右手说:“你怎么没说?”
“我怕我说了,你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就要泄了。”温雪宁并不是傻,也不是想借此刷一波好感度。最开始是因为沈璿冰全身都在轻微地颤抖,她不忍心把手收回来。
后面则是因为她想到:一个人愿意从阴影里走出来的时候,是不能出声惊扰他的,不然他会缩回去,以后再要让他鼓起勇气就会变得很难。
沈璿冰眨了眨眼,头低着,好一会儿才说:“谢谢你,我带你去上药。”
“好。”她难得乖巧。
沈璿冰牵了她完好的左手,刚出了沈家别墅的大门,先看到大门口靠前站着的欧阳誓,他脸色颇为沉重,似乎在担心着什么。沈璿冰正要喊他,就看到沈璿汮疾步正往这边走,等见到沈璿冰时心才放下来一半:“冰冰,你差点吓死我了。”
“是誓哥说得太严重。”沈璿冰说:“我就晕了几分钟,誓哥电话打得太快。”
“我这是关心你的表现啊。”欧阳誓搂着沈璿汮的肩膀,正要说话的时候,视线扫过温雪宁的手,他目光霎时变得锐利起来,直盯着温雪宁手:“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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