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意远的助理道:“不好意思啊。”
阮惜灵对他的态度较好:“没关系。”
等阮惜灵走后,助理劝说道:“我看阮惜灵性格挺不错的,她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了点,但也有道理,以她现在的背景, 确实没必要耍这种小把戏, 你对她的偏见太严重了。而且人家在你面前摔倒, 你的表现太伤人心了。”
“江山易改, 本性难移。”孟意远硬邦邦道,“怎么就那么巧, 她早不摔晚不摔, 偏偏在遇上我的时候摔?肯定是她欲擒故纵的新套路。”
孟意远说得坚决, 但助理看得出来,他其实是在嘴硬。
……
情浓是老牌大厂,也是经典的巧克力品牌,阮惜灵小的时候, 经常从孤儿院的电视上看见情浓巧克力的广告,这个品牌长盛不衰,时至今日仍占据大量市场份额,新产品的主题是爱情,分为普通散装版和高档礼盒版,巧克力统一都是心形。
导演临时租借了一座小教堂来拍摄广告。
孟意远换上新郎的黑西装走出来时,阮惜灵依旧待在化妆间,她的造型比较复杂。工作人员调试着手上的器材设备,整个摄制组有条不紊地运转,但孟意远看见,导演突然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快步走出教堂,看起来甚至有些殷切。
是出去接人吗?
心里猜测着,孟意远跟上导演的脚步往外走,刚到门口,他就见导演带回来了一位青年。
孟意远辨认了一番,面露惊异:“沈微澜?”
导演笑容满面:“没错,就是沈先生。”
沈微澜:“你是?”
“孟意远,很荣幸见到你。”孟意远简洁介绍了自己,他的人气很高,但对于沈微澜不认识他,孟意远并未感觉有什么不对,任凭他心怀傲气,面对沈微澜也傲不起来。
沈微澜轻描淡写颔首:“你好。”
导演笑着解释道:“沈先生从未见过拍摄现场,今天顺道路过这里,进来参观一下。”
至于沈微澜不是剧组相关人员,这是问题吗?只要他愿意来,导演就举双手欢迎。
开工时间越来越近,导演让沈微澜请便,自己回去继续调度工作人员,孟意远也趁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待在沈微澜旁边,他总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他曾在商业晚宴上见过赵择,赵择给人的感觉阴冷沉郁,加上他以商场上的狠辣手段著称,令人不敢接近,也不想接近。沈微澜则是到了另一种领域,一般人能清晰看到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明知道入不了他的眼,当然不会上去自讨没趣。
化妆间的门打开,一袭纯白婚纱的阮惜灵走出来,她的长发盘起,戴着点缀碎钻的王冠发饰,长长的头纱垂在她身后,室内似乎都随着她的出现明亮了起来。
孟意远抬眼看过来,呼吸不由一滞。
意识到自己竟然看阮惜灵入神,孟意远立刻撇开脸,内心暗暗唾弃自己。
阮惜灵在原地转两圈,适应了身上繁复的婚纱,提起裙摆快步走向导演。
沈微澜一言不发,站在稍远的位置静静旁观,仿佛真是一时心血来潮来参观的无关人士。
道具组的人递给阮惜灵一束捧花,然后导演说:“惜灵啊,等会儿你就双手拿着捧花从教堂外面走进来,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重点是一定要笑得好看,等广告播出的时候,务必第一时间抓住观众的眼球,让他们舍不得跳过!”
阮惜灵:“……好。”
怪不得导演会费尽心思给她准备一套华丽的婚纱。
导演继续说:“意远就站在红毯尽头,等惜灵接近的时候,上前两步握住她的手,然后拉着惜灵的手走上台阶,你的神态跟动作要在迫切中透出呵护和关爱。上了台子,仪式桌上就放着咱们的巧克力,你们各自拿起一颗,喂给对方,最后甜蜜相视一笑,就结束了。”
“都听懂了吧?没问题了咱们就开始。”
孟意远点头,阮惜灵退到教堂外。
“各就各位,三、二、一,Action!”
阮惜灵瞬间进入状态,双手握着捧花,逆着背后的上午阳光,顺着中央道路缓缓走进教堂。脱离耀眼阳光后,她挂着幸福与羞涩笑意的娇艳脸庞清晰呈现在镜头下,婚纱裙摆拖地,宛如盛开在红色地毯上的洁白花朵。
沈微澜眼也不眨地看着,一瞬间有种她正在向自己走来的错觉,直到阮惜灵路过了他,继续缓步前行,在阳光下隐带褐色的眼瞳盛满孟意远的身影。
沈微澜眼眸幽深。
孟意远略显迫切上前两步,执住阮惜灵戴着白纱手套的右手。
导演突然道:“卡!意远你不够投入啊,跟惜灵的感觉太割裂了。”
导演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阮惜灵发挥出色,引人身临其境,孟意远的表现不能说差,只能说纯粹是在演戏,跟阮惜灵相比起来差了那么点意思。
不能接受是自己在工作上拖累剧组,孟意远咬了咬牙,摒弃杂念,全身心投入拍摄。
又要重走一遍婚礼红毯,阮惜灵的表现依旧稳定,为了不被比下去,孟意远尽量抛开对她的厌恶感。
进入状态比想象中简单,被阮惜灵专注凝视,发现她的眼睛里只有自己,很少有人能无动于衷,孟意远脑海里不知不觉也只剩下了她,水到渠成执起阮惜灵的手,带领她登上台阶,时不时还要回头看两眼,像是害怕她绊倒。
监视器前的导演露出笑容,正觉得这次拍摄能成功的时候,孟意远忽然像清醒过来一样,烫到般缩回了与阮惜灵交握的手。
阮惜灵紧跟着脱离状态,一改刚刚的深情,表情淡淡看着他。
旁观的孟意远助理不忍直视地扶额。
导演忍着怒火问:“意远,你怎么回事?”
孟意远将握过阮惜灵的手背到身后,默不作声捏紧,即使隔着手套,没有直接接触,他也像想抹掉阮惜灵手心残留的余温一样,狠狠摩挲了下手指。
他竟然是被阮惜灵带入戏的。
孟意远难以接受。
以前能做到这件事的,分明只有萧静秀。
孟意远的心境有些混乱。
这些都不能说出来,孟意远低声道:“对不起,导演。”
导演摆了摆手:“算了,调整一下状态继续,就是辛苦惜灵了。”刚才的感觉明明很好,却被孟意远莫名其妙打断,导演才不禁感到恼火,不过拍摄意外他见的多了,平静下来也很快。
阮惜灵微笑:“导演不用担心,我没关系。”
导演欣慰之余内心暗叹一声,他原本认为,拍摄途中需要多注意的是阮惜灵,谁料阮惜灵很让人省心,反倒是孟意远频频出现不该有的失误。
孟意远都反省过了,导演感觉接下来的拍摄应该会比较顺利,结果孟意远有了心理障碍,刻意不想被阮惜灵带着走,却反过来影响到了自己的发挥,他的表现单拎出来还算合格,但跟阮惜灵同框就有种明显的割裂感。
导演不停喊卡,语气越来越暴躁,若不是孟意远的面子大,他真的要开口骂人了。
他对阮惜灵说:“你照顾点意远的状态。”
阮惜灵:“好。”
孟意远同时道:“不行。”
导演真要压不住火了:“你想怎么办?”
“请再给我一些时间。”孟意远揉了揉太阳穴,连连NG,心理压力最大的是他自己。
导演:“行吧,剧组暂时休息,我们租借小教堂的时间只到今天中午,希望在那之前能收工吧。”
说完话,导演也离开了自己的位置,想转换一下心情,对上沈微澜的目光,他不好意思道:“让沈先生见笑了。”
沈微澜道:“不会,我见识了真实拍摄的情况。”
导演干笑。
意外不断的真实情况吗?
他在心里嘀咕了两句孟意远的坏话。
阮惜灵停留在台上的婚礼仪式桌前,看着上面摆放的巧克力礼盒。
需要头疼的是孟意远那边,她倒还算悠闲。
礼盒的盖子被打开,里面的格子整体填放着不同包装颜色的巧克力。
包装不同意味着巧克力口味不同。
好像有果仁味的?
阮惜灵的目光在上面逡巡,想凭外包装颜色猜出哪种是果仁巧克力。
沈微澜抬步走向她,经过孟意远的时候,他问:“你是流量明星?”
“不是。”孟意远倍感耻辱,“我是一名演员。”
沈微澜笑了:“原来是演员。”
他没有多说什么,孟意远却感受到一种讽意。
明明是演员,却连流程简单的广告都拍不好?
孟意远联想到阮惜灵,这方面她和沈微澜有点相似,都是一脸平静看着别人被他们气得跳脚。
沈微澜登上台阶,跟阮惜灵一起看向桌面的巧克力礼盒,他问导演:“能吃吗?”
导演立刻道:“当然能,想吃多少吃多少。”
他们什么都不多,就是巧克力多。
沈微澜拿起一颗巧克力,没有送进口中,而是递向了阮惜灵:“想找果仁的巧克力?”
孟意远的助理正在安慰自家艺人,不经意抬头一看,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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