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涛先生是前朝名家,集诗、书、画于一纸,笔墨苍劲奇逸,挥洒自如,他的画作件件都是精品!你能收到,这真的是要恭喜你。”许昌贤道。
“名画配雅士,姐夫是风雅之人,这幅画,是我专门为您收的。”黄廷承道。
“什么风雅不风雅的,也不过是看多了几张字画而已。不过话又讲回来,要不是这些年有你帮我四处张罗着收购,我去哪里能鉴赏到这么些古玩字画?”许昌贤虽然讲着话,眼睛却仍旧停留在画卷上。
“姐夫说哪里话去?您终日忙于政务,这些琐碎的小事我不去张罗又让谁去呢?再说了,家里的生意也多仰仗了姐夫的照拂…”黄廷承陪着笑道。
“诶…你这话讲的就不对了…我们都是一家人,理应互相关照。”不等黄廷承讲完,许昌贤便打断道。
“姐夫说的是,我们都是一家人…”见许昌贤抬了头,黄廷承又道:“姐夫与阿姐回北京之后也不用太记挂楉桐,我已经交代了分公司的人,无论楉桐有任何需要,他们都会全力以赴。”
“而且上海与杭州离得不远,鸿烨也时常会来公干,我们会把楉桐照顾好的。”
“楉桐这孩子,从小被她母亲惯坏了,行事作风都太随着自己的性子,日后必定要吃亏…”许昌贤轻轻叹了口气,又道:“幸而老四、老五都在上海,又有你们再帮着照拂,我总算能放心了。”
“楉桐性子就是直了些,却也有她的长处,姐夫您无需多虑。宥利与宥崇当真都是年少有为,有他们护着楉桐,我们这些长辈怎么能不安心?”黄廷承道。
“老四现在翅膀硬了,他做的事,我且不予置评,只说老五,这些日子我瞧着整天与鸿煊一道往外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许昌贤道。
“宥利能干的很!最近他与鸿烨往来较多,说是两人有些生意上的事情在合作…”黄廷承笑了笑,“别看鸿煊也是快做父亲的人了,可还是童心未泯,我估计他是拉了宥崇陪着去逛大上海了。”
“哦?老四与鸿烨有生意上的往来?是什么样的生意?”许昌贤问道。
“具体是哪方面的,我也没有去过问,只晓得与日本方面有联系…”黄廷承见他蹙了眉,忙又道:“姐夫,孩子们都大了,他们做事情应该有分寸的,您就放心吧。”
许昌贤摇了摇头:“老四当这个商务参赞,也不晓得东洋人是因为我的缘故,还是真的看上了他的能力…我这些年掌管经济,对那些西方国家也算有所了解,可唯独对这东洋,却始终摸不清他们的真正意图。”
“廷承,你回去同鸿烨讲一声,要他与东洋人打交道的时候,多留一份心。”
“姐夫您是经济界的泰山北斗,您讲的话自然有您的道理…我记下了,回去一定告诫鸿烨。”黄廷承道。
“诶,不是告诫,只是提醒…孩子们再大,办事情还是要我们帮着掌舵不是?”许昌贤道。
书房紧邻偏厅,两人正说话间,看见许宥崇与黄鸿煊正往书房走去。
“老五…”许昌贤喊了一声。
听到喊声,许宥崇与黄鸿煊停了脚步,转头往偏厅里一看,见是两位父亲,忙掉头走了过去。
“父亲…姨丈…”许宥崇与黄鸿煊异口同声道。
“这几天也不见你们两个着家,都在忙什么?”许昌贤正色道。
黄鸿煊这次来上海,才得知许宥崇加入了一个革命社团,他本就是有志青年,又加上心里好奇,便央着许宥崇带上自己一起去听那个组织的演讲。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个与龚家瑶知情,自然是不能告诉两位父亲的。
“父亲,姨丈,我们就是出去逛逛…”许宥崇低下了头。
“出去逛也要分个时间,这些天是楉桐新婚的日子,你们应该留在家里帮忙才是。”许昌贤道。
“父亲…”许宥崇正要开口解释,便被黄鸿煊拉住了。
“姨丈,是我不好,非要拉着宥崇表哥陪着我一道出去的。”
“你尽胡闹!你们两个是楉桐的兄长,就该多为她出份力!”黄廷承道。
“父亲,我记下了…”黄鸿煊很是乖巧。
“记下了就要做到!”黄廷承瞪了他一眼。
“我刚看着你们两个急匆匆地往书房去,是有什么事吗?”许昌贤问道。
“没事…父亲…”许宥崇抬头看了一眼许昌贤,见他脸上神情不再似先前那样严肃,便又道:“我们只是去和家瑶闲聊。”
“家瑶这孩子也是,天天闷在书房里,你们去和他聊聊也好…告诉他,既然与楉桐成了亲,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不需要太拘谨。”许昌贤道。
第104章
许宥崇与黄鸿煊走进书房的时候,龚家瑶正在伏案书写。
“家瑶哥,你在写什么,这么忘我?”黄鸿煊边走近他,边问。
“你们来了?”龚家瑶抬头看见他两人进来,不觉得吃了一惊,忙将手里的本子合拢。
“今天父亲、母亲要给鸿煊他们全家践行,我们两个就没出去。”许宥崇道。
“鸿煊,你们要回杭州了?”龚家瑶问道。
“是啊,都了一个多礼拜了…”黄鸿煊脸上洋溢着幸福,“再说,卿卿产期临近了,要早点回去准备着。”
“恭喜你,鸿煊,要做父亲了。”龚家瑶嘴上说着道喜的话,口气却是平淡的。
“家瑶哥,你是不是有心事?”黄鸿煊关心道。
“我没事…”龚家瑶道。
“刚才我们两个见了父亲与姨丈…”许宥崇靠近他,“你这些日子总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连父亲他们都看出来你不大开心。”
“父亲让我转告你,他也是寒门子弟出身,英雄不问出处,所以你无需介怀门第观念。父亲还说,你既然与楉桐结为伴侣,就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不要再拘谨着自己。”
龚家瑶无法将自己心里的痛苦与矛盾向他们两个讲出来,他看了一眼许宥崇,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低了头,便不在讲话。
黄鸿煊不明就里,见他这样神情,忙开口宽慰道:“家瑶哥,你的心情我理解,就像卿卿刚到我们家,她也处处小心,事事谨慎…可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的爱情,她克服了重重压力…你与楉桐也是自由结合,排除万难才走到今天,所以其他都可以抛却一旁,不用太过在意。”
黄鸿煊的话,让龚家瑶体内升起一股无名的热气,他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他不能再听下去,可又不能把话讲透。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疾步走到边柜旁,倒了一杯凉茶,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家瑶哥…”许宥崇开了口,“我们是新时代的青年,不是被传统绑架的畸形人,更不是逃避现实的愚人!你既然有了…有了当初的决定,那就是你自己选择的人生道路…”
“爱情里有苦有甜,生命里有喜有悲,既然决定了要走的路,就坦然去面对。”
“我选择的路?”龚家瑶心里反问了一句,没有人能听得到,更没有人回答他。
屋子里安静下来,一种沉闷压抑的感觉笼罩着这三个处境不同的年轻人。
龚家瑶曾经有过对未来的憧憬,他希望将来能与许宥崇一起走遍高山大水,感受不同的世界与文明,更希望能为这个国家干一些不寻常的事业。
可如今,他觉得自己的生命似乎走到了尽头,不再有悲喜,也不再有未来。这样的思想这些日子不断地在折磨着他,他知道有一个无形的枷锁将自己困住,使他无力去摆脱这种束缚。
“家瑶哥,你在矛盾什么?又或者恐惧什么?”黄鸿煊打破了屋子里的静寂。
“我…”龚家瑶抬起头,遇见了许宥崇担忧的目光,“我没事…也许就像宥崇说的那样吧…我会试着慢慢去适应现在的生活。”他掉过了头,不再去看许宥崇。
黄鸿煊似乎没有话可讲了,他觉得这是一个需要时间才能解决的问题,自然没有再劝的必要。
许宥崇默默地感受着这一切,他内心有两种声音在讲话,他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自己真实的思想。可是他压制下了那个叛逆的思想,他要学会忘记,只有忘记,才能让自己在痛苦中生活下去。
林卿卿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要找许楉桐当面聊一次。
“楉桐,你早先不是讲有礼物要送给未出生的宝宝吗,那是什么?”林卿卿在客厅的过道上叫住了正要与张幼念一道去牌室的许楉桐。
“哦,是一串风铃,我回头拿了给你。”许楉桐道。
“我们明天就要回杭州了,不如你现在就取给我吧。”林卿卿道。
“卿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心急?我先去母亲那里看看,等下让灵芝回我房里拿了给你送去。”许楉桐道。
“楉桐,我等着收拾行李…”林卿卿定定地望着她,却不再讲下去。
张幼念通透,见她两人僵持着,便笑着对林卿卿道:“卿卿,楉桐恐怕是想多陪陪母亲,毕竟日后我们回了北京,比杭州离得更远。”
“大表嫂,你说的没错,楉桐是该多陪陪姨母…”林卿卿笑了笑,“不过楉桐,我只是同你一道去取宝宝的礼物,应该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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