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坠在你心上 (竹枳)

　　安静几秒, 他忽然开口，“就这么把人晾在那？”
　　姚摇语气有点儿差，“他自找的。”
　　蒋执扬唇, 故意道, “好歹是认识这么多年的哥哥, 你这样, 是不是不大好。”
　　姚摇扭过头, 很无语地看着他, “那你希望我回去安慰他和他吃饭？”
　　说着，她往外威胁似的抽了抽手。
　　蒋执眸色漆黑, 捏着她细软手指的力度收紧, 不动声色地凑近, “你敢。”
　　姚摇：“……”
　　隔了几秒，她翘着嘴角撇过头, 低低嘟囔了句：“死傲娇。”
　　死傲娇没说话，在电梯开门的一秒，拉着她走进去。
　　情侣钥匙扣暂时买不成, 两个人只能在外面随意找个餐厅吃饭。
　　姚摇这几天一直在家，跟着老太太吃得很清淡，好不容易出来, 就想吃一些重口味的，两个人选来选去，去了一家很有特色的水煮鱼。
　　算起来，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在一起单独吃过饭，上一次好像还是六年前，姚摇拉着他，去徐致开的那家小小的韩餐馆。
　　聊着聊着，两个人就说到他。
　　蒋执帮姚摇烫着餐具，“徐致现在也在北城，开了一家店面大一些的韩餐馆，生意不错，我偶尔会去光顾一下。”
　　姚摇眼神亮起来，“是吗？那下次带我去？我可太想念他做的乌冬面了！”
　　蒋执淡撇她一眼，抿唇，“所以你是在和我预定下一次的约会？”
　　经过这两天的“倒贴”，姚摇脸皮已经足够厚了，她笑眯眯地四两拨千斤，“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蒋执轻笑了声，懒得和她斗嘴。
　　服务生就在这时把水煮鱼端上来，超大的方形餐盘上，放着一条色香味俱全的鱼和各种蔬菜，小火咕咚咕咚地炖着汤汁，到处都是人间烟火的气息。
　　姚摇掰开筷子，心情巨好地深吸一口气，“开动啦。”
　　蒋执勾着唇，也学着她掰开筷子。
　　说起来，自从接管昊天，他已经很久没来过这种平价的餐馆吃饭，并不是因为消费，而是因为应酬太多，再一个，也没有人会陪他来。
　　兄弟几个聚在一起，不是去喝酒，就是在喝酒的路上，能好好吃饭的地方，也就只有在外婆那里。
　　回忆起来，的确是过得很没有生活气息的几年。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切因为姚摇打破了。
　　就像曾经周敬思说过的那样，他因为姚摇，变得像个正常人，有血有肉，有烦恼有忧愁，虽然有时候被她气得想吐血，但快乐的时候是真快乐。
　　有时候什么都不需要做，也不需要说，就是简简单单地看着她，心里都能被塞得满满的。
　　姚摇吃了几口，见蒋执不怎么懂筷子，特意挑了一大块鱼肉，细心地去掉里面的刺，放在他碗里，“你怎么不吃啊？不喜欢吗？”
　　蒋执微怔了下，回过神，“不是很饿。”
　　姚摇撇了撇嘴，“你是喝露水长大的吗？我都要饿死了，特别是刚刚对林期发完脾气。”
　　话题重新回到那个男人身上，蒋执察觉到她似乎有话对自己说。
　　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蒋执放下筷子，“你跟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摇端着饭碗，小口小口地吃着，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就是小时候的邻居，他挺照顾我的，在你认识我之前就认识我了，我小时候胆子小，总挨欺负，他帮我出头，一来二去，我就和他熟了。”
　　这些话，她从前是没想过告诉蒋执的。
　　一来蒋执并没有表现出很在乎的样子，二来也没必要提一个外人。
　　但经历过这次的事，姚摇终于发现，这个看起来什么都不太放在眼里的男人，醋意似乎比一般男人还要大。
　　等着他问，还不如自己主动说，说不定还可以赚一些表现分呢。
　　蒋执稍稍点头，指节有节奏地落在桌面上，“那你知道他喜欢你吗？”
　　听到这话，姚摇猛地被菜叶呛了下，她舔了舔唇，一脸“你开什么玩笑”。
　　蒋执往后一靠，双腿交叠，“你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喜欢你吧。”
　　男人说这话时的表情有点儿特别，虽然笑着，但明显不愉悦，反倒有种“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说”的质问感。
　　姚摇头顶突然感受到一股压力。
　　连碗里的饭都不香了。
　　放下碗筷，她清了清嗓子，“也、也不是完全感受不到吧。”
　　蒋执挑眉。
　　姚摇挠了下鼻尖儿，“就是感觉，他好像特别在意我，但我一直没有往那边想，我只把他当成哥哥，后来他去了日本，我去了韩国，就更不可能有什么了。”
　　说到这，她奇怪地看了蒋执一眼，“难不成你觉得我跟他有什么？”
　　蒋执没说话，端起一旁的热水浅啄了一口。
　　顿了几秒，才悠悠道，“我第一次见他是在夜市，我拉着你的手往回走，你看到他，二话不说把我甩开。”
　　“……”
　　姚摇无语。
　　不是，这怎么还带翻旧账的啊？
　　面对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她艰难地垂下头，“啊，那个啊。”
　　蒋执不动声色地望着她，显然在等答案。
　　姚摇叹了口气，“我甩开你，是因为我妈，并不是因为他。”
　　蒋执眉眼淡淡，看起来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姚摇很认真地解释，“那时候我跟你偷偷摸摸的，每天都在担惊受怕，我妈不允许我早恋，如果她知道我和你……这个那个的，我就完蛋了，林期知道，就等于我妈知道，你说我害不害怕。”
　　蒋执哼笑，“我跟你这个那个？哪个？你承认我是你男朋友了？”
　　“……”
　　可能这就叫做，出来混的，迟早都要还。
　　姚摇深深叹了口气，举白旗投降，“行行行，是我不对，我是渣男！”
　　说着，她举起桌上的可乐，“我自罚三杯！”
　　蒋执被她逗得轻笑出声，好看的眉眼像是染上春风一般，格外醉人。
　　看着眼前的美色，姚摇心里小鹿疯狂扑腾。
　　顿了顿，她眨巴着乌亮亮的眸子，讨巧又撒娇地看着他，“那……我现在承认，还来得及吗？”
　　蒋执拿起筷子的手一顿。
　　姚摇紧张地看着他。
　　心里七上八下的。
　　然而蒋执就只是神色平静地望着她，一丁点儿波澜都没有。
　　原本她还指望看一看这男人会不会脸红心跳的，结果——
　　是她天真了。
　　在这漫长的对视中，自信心一点点被摧毁，她干脆收回视线，埋头吃饭，餐馆亮白色的灯光下，她的耳垂红得仿佛滴血。
　　唇角慢慢溢出温柔的弧度，蒋执抬起手，夹了一块最肥美的鱼肉放到她碗里。
　　姚摇抬起头。
　　蒋执气定闲神地望着她，眼眸里缱绻着无声的勾引，“看你表现。”
　　-
　　吃了饱饱的一餐饭，时间已经不早了。
　　姚摇还惦记着之前的情侣挂坠，就拉着蒋执又回了一次商场，而后上车把帮蒋执把挂坠挂上，她才心满意足。
　　这么折腾了一通，她已经有些困了。
　　蒋执也还有一些工作上的等待事情处理，需要回公司一趟，但回公司之前，他要先把姚摇送回老宅。
　　姚摇困顿地靠在后座上，侧过头，扯着蒋执大衣的衣摆，咬字黏黏糊糊的，“你今晚还不回家吗？”
　　蒋执正在用手机看邮件，听到她这么问，蓦地抬起头。
　　灼热的视线在夜色中相接。
　　姚摇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眼里是遮不住的期许。
　　她说回家。
　　所以，在她眼里，那算是他们两个人的家？
　　心头涌起一股异样的温热，蒋执视线往下滚了滚，握住她细白的手，“暂时不回去。”
　　就知道是这个答案。
　　姚摇撇了撇嘴，悻悻的，“随你吧。”
　　似乎是有些失望，她侧过头不再看蒋执，闭上眼选择睡觉。
　　蒋执却没有挪开视线，他知道这两天她有多努力地哄自己，但是他还是觉得不够。
　　虽然这种做法有失风度，但他还是想不断加深她对自己的感情。
　　目前这种相处模式，无疑是最好的一种办法。
　　不然按照她那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性子，一旦他反扑，她就又会变得吊儿郎当。之所以不回去住，也是因为这，一旦他和姚摇重新躺在一张床上……他都不确定自己到时候还有没有理智。
　　轻抒一口气，蒋执强迫自己精力集中在文件上。
　　……
　　夜晚的路况有些堵。
　　原本抵达老宅只需要半个小时，硬生生拉成了四十分钟。
　　等他看完文件的时候，姚摇早就已经睡熟了。
　　此刻，车子绕过环山公路，直直朝山顶的别墅区驶去，蒋执靠近一些，想要叫醒她，视线却不受控制地落在她粉嫩的双唇上。
　　吃完饭时，他亲眼见到姚摇补唇膏。
　　樱花粉色的膏体，带着草莓的香气，被她涂在娇嫩的双唇上。
　　本没有任何目的的动作，生生带起蒋执心里的那股火，以至于现在，姚摇睡着，他静静看着她的嘴唇，心潮翻涌成海。
　　虽然上次已经吻过，但蒋执还是想再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