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坠落星河 (长街细雨)

　　所以，黎锦的床铺很简单，军绿色的被子，粉色枕巾盖住的棉絮枕头，白色的床单。
　　没了。一眼望到头。
　　和他在部队的床铺差不多，完全看不出是女生的床铺。
　　不过，在军队和警校这类地方，对于性别并没有多分明的分界线，男人当畜/生用，女人当男人用，是不变的宗旨。警校今年开始实行军事化管理，住宿条件和部队相似，没什么值得奇怪。
　　林止将目光挪回黎锦脸上，黎锦似乎看出他在打量她的床铺，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脸色更红了点。
　　林止笑了下，他觉得他要是再看下去，他的女朋友可能要自熟成虾子，蜷成一团了。
　　林止压低声音说：“我不看了。睡吧。”
　　见黎锦听话躺下来，面朝着摄像头，林止随手将头上的迷彩帽取下来，放在膝上。
　　再抬起眼，却见黎锦眼睛虽然闭着，眼睫毛还在不停地颤，像极了骗家长说睡着了的小孩子。
　　林止向镜头偏了下头，说：“就这么睡不着？”
　　黎锦睁开眼睛，眼尾还是红的，但是眼神却很亮，“嗯。” 她顿了顿，声音透过耳机低不可闻，“刚喝了点冷水。”
　　林止皱眉。
　　黎锦想也没想说：“我热，在教官公寓走了个来回不见好，看有小卖部开着，所以就……”
　　对上林止疑惑的眼神，黎锦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把被子往头上一闷，瓮声瓮气说：“没什么。”
　　林止似乎也缓过神来了，他看着视频里的鼓包，慢慢眨了眨眼睛。
　　他往车窗外看了会儿，手指摩挲了帽檐好几秒，才转回眼，说：“别闷头，露出来，闷着大脑会缺氧。”
　　镜头里的鼓包动了动，黎锦黑乎乎的小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
　　林止想到个网络表情包，【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jpg】
　　林止：“面朝摄像头。”
　　黎锦乖乖把脸朝过来，头发擦着被子，从耳边垂下。
　　林止说：“现在睡。”
　　黎锦闭上眼睛，可几分钟过去，她的眼睫毛还在颤。
　　林止面露无奈：“放松。”
　　黎锦颤着眼睫毛：“嗯。”
　　“再不睡。”
　　林止喉结滚了下：“我亲你了。”
　　明知隔着屏幕林止亲不到，黎锦心头依旧猛跳了下。
　　她把脖子缩进夏季薄被里，只露出个脑袋，眼睛也不睁：“睡了睡了，真睡了。”
　　黎锦满脑子都是林止的脸，她发现答应林止开视频电话就是个错误决定，有林止看着，她根本不可能睡得着。
　　但要黎锦睁开眼，她又不敢。
　　按前几天的天气，裹紧夏季被睡，不一会儿身上就要出汗。可进入十月，气温骤降，黎锦捂紧被子，感觉到的只有暖意。
　　戴着耳机，林止那边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半点没有传到黎锦耳中，她能听到的只有林止平缓的呼吸声。
　　黎锦听着听着，竟真的渐渐来了睡意。
　　黎锦迷迷糊糊中，说：“林止。”
　　林止轻轻“嗯”一声。
　　“以前，我经常在小平桥看到你……你在那里做什么？”
　　黎锦表达得断断续续，可林止知道她说的是高中的事情。林止的声音依旧低，语气却淡了很多。
　　“找人。”
　　“找我爷爷。”
　　七点，远方天边终于露出些亮白，司机将车内灯关掉。
　　视野骤然变暗，林止闭了下眼，看着视频里黎锦睡熟的脸，他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几下，继而攀上手机两侧，同时按下电源键和音量键快速截屏。
　　……
　　中途睡眠被打断，总睡眠时间拉长。
　　黎锦醒得比平时晚得多，床头的台灯不知被哪个室友关了，黎锦揉了揉眼睛，耳机线搭上手腕她才骤然反应过来。
　　黎锦立即翻找手机，手机已经黑屏，视频通话不知在什么时候被切断，解锁后，屏幕跳转到的是微信聊天页面。
　　微信聊天记录多了两条，一条是系统显示的视频通话时长，一条是新消息。
　　【男朋友：早安】
　　黎锦一颗心顿时落到实处。
　　【锦宝贝儿：早安】
　　黎锦看了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把消息撤回。
　　【锦宝贝儿：午安】
　　抹出微信，信息里还有条未读短信。
　　黎锦大致看了下，是川警公益协会宣传部的师姐，问她今晚晚点名之后有没有时间，协会宣传部办了个活动，宣传部的人一起到山顶球场聚聚。
　　黎锦正要回复，苏瑶推开寝室门进来了。
　　“你醒啦？你昨晚干什么去了，睡到现在？”苏瑶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公用桌上，往黎锦的床头抬了抬下巴：“哦对了，我起来的时候看你台灯亮着，就帮你关了。灯我给你放你的桌肚里了。”
　　黎锦摸摸桌肚，果然摸到了台灯：“谢谢。”
　　苏瑶摆摆手：“晚点名之后有安排吗？又和我一起追剧呗？我们协会要办活动，我不想去。”
　　“？”黎锦疑惑，“为什么不去？”
　　社团设立的初衷，不仅仅是丰富大学生活，为学生提供加分渠道，也是想通过社团活动，培养锻炼个人能力，提供人际关系交流平台。
　　一般社团活动都是能参加就参加。
　　苏瑶摊手：“接到通知的时候我是要去的，但是后来听别人说，表面上是一群人吃零食磕唠，其实不过是变相的联谊。没意思。”
　　黎锦看了眼短信，“像这样的？”
　　“没错。”苏瑶后知后觉“咦”一声，“你也收到了？”
　　黎锦点头。
　　苏瑶：“要去吗？”
　　“不去。”黎锦将衬衣领扣和袖扣扣好，套上外套，说：“我不符合条件。”
　　苏瑶：“？？？”
　　参加个活动需要什么条件？？
　　苏瑶想了半天没想出来什么条件不符合，便不再想了，说：“看群消息了吗？”
　　黎锦：“？”
　　消息如常99+，黎锦翻了几条，并没有看到有什么通知。
　　苏瑶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是通知。就是差不多早上六点的时候，有人在群里说看到接教官们的车从警校后门开出去了。
　　“本来其他寝室留校的几个同学打算送送林教官，哪知道他无声无息地就离开了。其中好几个是女生。”苏瑶“啧啧”摇头，“林教官没福分咯。”
　　黎锦皱眉：“他不需要这种福分。”
　　黎锦指着桌上的零食说：“给你们买的零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随便拿的。”
　　“这么多？”苏瑶注意力立即被转移，从零食袋里挑了包爱吃的，吃了几口才想起来：“你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军训结束后她们基本都是一起活动的，没见黎锦出去过啊。
　　黎锦心虚地眨眨眼：“早上。”
　　“你早上出去了？”
　　“出去了一会儿，没多久。那时候你还在睡，我看到有间小卖部开了门，就买了。”
　　“哦。”
　　苏瑶不疑有他，又挑了包零食，欢欢喜喜追起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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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利息
　　黎锦瞥了眼, 还是昨晚和她一起追的剧，是一部现代都市言情剧，具体讲什么剧情, 黎锦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在今早之前, 黎锦是能正视它的，但是现在……
　　黎锦深吸一口气, 在耳朵红起来之前, 强迫自己转开视线。
　　“你要出去？”苏瑶无意看到黎锦的装扮。
　　黎锦目光在她面前开着的ipad上一掠而过，面无表情说：“食堂。”
　　中午, 川南警校内的人依旧不多。
　　警校假期期间和其他学校差不多, 除了要晚点名，要查寝, 其他时间出入自由，学校私人承包的食堂二十四小时营业。
　　黎锦刚走到食堂前的智能超市，便遇见了川南公益协会的师姐。
　　“我们要去外面买晚上活动用的东西，师妹一起吗？”师姐说：“不远, 从警校出去几分钟就到。”
　　黎锦不好拒绝，买完东西，付款的时候还分担了大半的费用, 当做不能到场的赔罪。
　　晚点名后她就和苏瑶窝在寝室追剧。
　　防止手脚被冻着，黎锦把整个被子裹在了身上，刚坐下，熟悉的演员面孔就出现在屏幕上。
　　黎锦沉默了几秒：“我们换部剧追吧。”
　　“？”
　　苏瑶：“这剧怎么了？昨晚不是看得好好的吗？”
　　黎锦：“……”
　　不是剧怎么了, 是她思想不健康了。
　　黎锦憋半天没好意思说出真实理由：“算了, 就看这个吧。”
　　苏瑶：“？？？”
　　黎锦对自己说，只是看个剧，别想太多。
　　然而, 事实证明，做再多心里建设都没用。
　　时间有点早，留宿的大多数人还在外面，宿舍很安静，看了一会儿，黎锦视线就忍不住渐渐偏移。
　　“你手机上面是长花儿了吗？一集四十几分钟的电视剧，你说说你看了几次手机了？”苏瑶无力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