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浔的耳边传来重物丢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她听到男人的一声怒吼,身后的醉汉突然吃了一记重拳,松开了文浔。
醉汉一脑门子撞在了酒吧后门的招牌上,没来得及嘟囔一声,直接昏了过去。
文浔转过身去,一个周身古铜色,肌肉结实的年轻男人站在面前。
他正攥着拳头,目光冰冷的盯着地上丧失反抗能力的醉汉。
年轻男人的脚边,扔着一块巨大的蓝色冲浪板。看样子是刚刚从海边回来的。
周遭安静了下来,男人转过头,对着目瞪口呆的文浔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
“阿浔,好久不见。”
第38章 我给你时间考虑,也给你……
拿着电话正准备报警的施秋染显然是没有认出眼前的男人是谁, 更没有料到对方会说中文。
她怔然的看着文浔:“这是?”
“你怎么会在这里。”文浔往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靳丛安, 看向了他的身后。
巷子安静通幽,靳丛安并没有带别的人。
靳丛安并不介意文浔的态度,他笑了笑,弯腰捡起了自己的冲浪板。
“放心,只有我一个人。刚刚那一切,也纯属是巧合。”
施秋染这才认出面前站着的这个男孩子是靳家孙辈中的老四——居然是从前那个白净阳光的小少爷靳丛安?
文浔冷冷静静的看着靳丛安:“我从来不怎么相信巧合邂逅之类的鬼话。”
靳丛安耸耸肩:“不信可以跟我去我的酒店。我的团队和教练都在那里。”
“你来这里参赛?”
比赛前两天,赛方就用特殊的墨水给每个选手手臂上敲了标志。凭借这个徽章,选手们这阵子在尼斯吃穿住行都有优惠。
此刻靳丛安的手臂上也有同样的标志,只不过名字变成了 Leon, Xu。
这点鸡毛蒜皮的福利靳家人自然是看不上的, 文浔也不相信靳丛安是单纯来体验生活的。
只是她不得不否认, 这三年里, 靳丛安的外貌气质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面前的男人有直率的目光,有精炼的身体, 笑容和言语都像淬上了地中风热情的海风……从前那个事事向靳砚之看齐,明里暗里与之较劲的靳丛安从头到尾成了另一个人。
变得……更像靳丛安自己, 而不是靳砚之的复刻版。
“当然。”
施秋染体会不到流动在文浔与靳丛安对话里的暗涌, 在她眼里, 见到故人总是好的。
施秋染开心的上前握住了靳丛安的手:“好多年没见了吧……来,让阿姨看看,呀,丛安真是变了样了。你哥哥怎么样, 爷爷怎么样?家里都还好吧。”
手术之后的施秋染已经抹掉了自女儿文浔回国后的那段记忆。到现在为止,施秋染的认知依然停留在文浔暗恋靳砚之但二者早就没有了瓜葛的阶段。
至于她们母女俩离开后,靳家文家那些牵扯不清的官司, 施秋染一概不知,她甚至已经不记得文浔和靳砚之有过婚约。
包括,文浔曾经有过靳砚之的孩子。
靳丛安笑容无虞,一一回答都很好。
文浔在一旁沉默的观察着他。
靳丛安主动开口:“阿姨,这一代酒吧多,晚上喝多了的醉鬼也多。我把你们送回去吧。”
“好好好,”刚刚那一幕依然让施秋染心有余悸,既然靳丛安开口,她自然喜不自胜。
二十分钟后,三个人回到了别墅门口。里屋的佣人迎了出来。
施秋染看出了靳丛安想要与文浔单独说上两句的意思,就自己先进了屋子,把空间留给他们。
等施秋染离开,靳丛安脸上的笑容沉淀了些许,变得更内敛柔和,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心疼。
“阿浔,你瘦了。”
与几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比起来,此刻的文浔成熟了许多。精致的小脸削瘦,眼神却明亮坚定,看向靳丛安时还带着不掩饰的防备。
“挺好的。”
“这段日子你和阿姨两人住在这里?”他欲言又止。
“还有几个保镖保姆。”
文浔知道,靳丛安真正想问的是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的去向。
至于靳丛安是怎么得知她怀孕的,很久之后,文浔才有功夫去盘算——兴许是因为徐柔,兴许是因为在逃跑路上,她开始克制不住孕吐反应……
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没有想刻意隐瞒,原本文浔也只是想借着靳丛安离开中国,等到了欧洲,外公的旧部自然有办法把她从靳丛安的身边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
可惜,三年后,她还是和靳家人狭路相逢了。
靳丛安的眼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他上前一步,似乎想要拥住文浔,却又止住了自己的冲动。
几秒后,靳丛安低头笑了笑:“这几年,靳砚之……”
文浔几乎打断了靳丛安的话:“他和我没有关系了。包括你,还有整个靳家,都不在我好奇的范围内。”
这些年后续发生了什么,季寒薇陶姜以及白焰都陆陆续续的向文浔提及。
靳凯落狱,靳家老四这一支彻底失了势。靳丛安也彻底失去了和靳砚之竞争的可能性。
从前人们总说老三家的孩子最可怜,小小年纪,父母就甩开了他去国外隐居,反而是老四成长在父母双亲的爱护里。
殊不知,到了紧要关头,反而是靳丛安的“好父亲”拖累了儿子。
而身无旁物的靳砚之站到了金字塔的塔尖。真正是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
那个匿名举报者是文浔安排的。乔疏烟被文浔拿捏着,昧心的干了“最后一票”。
原本文浔只是期待乔疏烟找出点靳凯与卢意之间暗度陈仓的证据,没想到乔疏烟找到了帮文将益翻身的关键证据。
文浔曾经自问过,靳丛安并没有苛待过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对靳丛安太过残忍。
她不会忘记,在自己下定决心要离开靳砚之时,是靳丛安想办法在靳家眼皮子的底下把她和母亲偷运出了国,甚至后来被靳凯发现,父子俩交恶。
这几年的文浔能享受安稳平静的生活,这里面,靳丛安功不可没。
可转念文浔又想,毕竟靳凯直接害的人是自己的父亲文将益,做女儿的,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都不能咽下这口气。
靳凯锒铛入狱,连累到了靳丛安,并非她的本意。
文浔隐忍下了自己那一点心软——从她到靳砚之,再到靳家任何人,谁又是真的好人呢。
靳丛安似乎猜到了文浔心里头在想什么,他看着远处的海浪:“阿浔,我离开靳家了。”
文浔看向他,靳丛安在笑,可是眼里并没有任何笑意。
“两年前,我父母离婚了。后来我跟了母亲姓徐,也和靳家断绝了关系。”
文浔有一瞬间的错愕。
其实即便不做靳家的家主,每一年靳老爷子四个儿子和他们的孩子都可以拿到数十亿的集团分红,更不用提随之而来的地位名望。
离开了靳家等于离开了这一辈子赖以生存的金山,放弃了靳家可以带来的一切。
“阿浔你从来不知道,我讨厌靳家,从小就讨厌。”靳丛安拎着他的滑板,滑板的一端在沙滩上轻轻缓缓的画出了一条条线条,“从前我去争去抢,最开始只是为了不输给我哥,后来是为了能让我父母在爷爷面前有面子,再后来……”
他抬头,认真的看向了文浔瞳孔深处。
他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女孩,连岁月都不忍心苛待她的容颜。现在看去,文浔依然是他小时候日思夜念的模样,依然有让他一眼心动的魔力。
“再后来是为了你。可笑吧……”
海风卷着靳丛安的声音,很温柔也很坚定。
“丛安……”文浔往前迈了一步。
靳丛安抬手阻止了她想要说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只是把我当做你的弟弟,你对我的感情是不同的。你不可能像爱上靳砚之一样爱上我。”
“这些我都知道。”
“所以我更厌恶靳家,如果我不是出身在这里,或许你会多看我一眼,你不会因为忌讳靳家而对我敬而远之。”
文浔心里涌起了感同身受的酸楚。
她不爱靳丛安,从前不爱,现在不爱,未来也没有这个可能。可是她此时此刻是真的理解面前的男人。
如果不是出生在文家,她或许和靳砚之的感情不会走到这一步。
撇开那些算计阴谋,撇开利益纠葛,她多想自己与靳砚之之间从头到尾只存在过纯粹真实的感情。
不管这感情能走多久,也好过过去她经历过的一切。
两人均是沉默了下来。
最后一缕光要沉入大海的那一边,靳丛安准备告别。
“我知道,强求你喜欢上我是不可能的。也许只有时间可以证明我对你除了爱情别无所求。文浔,如果你只让我做你的朋友,我也心满意足。”
“如果你对我抱有爱情,而我不能许给你相等的感情……这对我来说很难,丛安,我做不到。”
“没关系……”靳丛安打断了文浔的话,他的声音已经染上了一丝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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