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谢民洲看见过起诉书的内容, 答道:“诽谤罪。”
叶秋凝闭上眼睛, 保养得宜的面庞因为愤怒变得格外扭曲, 她没想到谢微会这么狠, 不仅将博庭酒店内发生的一切发到网上,还向法院提起诉讼。
这是要彻底毁了小娉。
以前看到谢微那副内向怯懦的模样,叶秋凝还把她当成一个不堪大用的废物, 没曾想自己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酒精棉球擦拭伤口,带来尖锐的刺痛, 叶娉边流泪边道:“妈妈,我不想坐牢, 也不想去法院,您帮帮我好不好?”
叶娉恐惧的并非诉讼本身, 而是她还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觉得等网上的舆论平息后,她依旧可以跳舞,依旧有机会站在舞台上, 成为华国最出众的舞者。
但要是法院真给她定了罪、量了刑,这场官司就是成为枷锁,阴魂不散地跟着她,直至死亡。
想到这一切, 叶娉肩膀不住颤抖,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看起来格外可怜。
叶秋凝只有叶娉一个女儿,瞧见她这副模样,哪有不心疼的道理?可她同时还是叶氏集团的总裁,不可能对抗华国的法律。
一把将女儿抱在怀里,叶秋凝轻轻拍抚着她的脊背,安慰道:“小娉,那天的情况其实并不严重,法院应该不会判处徒刑,你别担心,妈妈不会让你受苦的。”
“是不是徒刑根本不重要!我不在乎是否被人关起来,我只想保住自己舞蹈生涯,要是真有了这样的污点,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叶娉歇斯底里地叫喊,她死死攥住母亲的手腕,指甲划破皮肤,留下一道道刺眼的血痕。
谢民洲急忙将叶娉拉开,他很想告诉继女,没找到合适的血库,以她的身体状态,这辈子都不可能跳舞了,还不如死了这条心。
但在叶秋凝面前,他也不好说这些,只能不住出言规劝,可惜叶娉却连半个字也听不进去。
正当叶家陷入一片混乱时,谢微接到了舞团经理的电话。
“谢微啊,之前是我不对,因为太忙,耽搁了赔偿事宜的进度,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你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尽管提,望舒舞团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
说出这么一番话,舞团经理心里甭提有多憋屈了,若是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在谢微受伤之初便老老实实地将赔偿款拿出来,那样还不至于落人口实。
分辨出话中的内容,谢微神情平静,没有丝毫变化。
她在望舒待过一段时间,知道所谓的“忙”不过是在为自己的失职找借口,完全不能当真。
不过她也不在意这一点,只要能达成目的即可。
“无论怎样的要求经理都同意吗?”少女语调极轻,像是未落在实处的羽毛那般。
经理忙补充道:“必须在舞团的能力范围内,否则我也没办法。”
此时此刻,经理再也不把谢微当成孩子来看待,普通的孩子可没本事把叶家弄得声誉尽损,就连股价也不断往下跌。
杏眸低垂,谢微思索半晌,直接道:“我记得舞团在雨县还有一座练习室,你把那座练习室给我,再加上五十万,我就去法院撤诉。”
“那里是望舒的训练点之一,实在不便给你,能不能换个条件?”
有了叶家的前车之鉴,经理不敢让舞团失火的事情在网上发酵,因此他难免有些气弱。
谢微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没有那座练习室,我们也不必继续再谈下去了,我相信法律会给我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
“别别别,有话好说,不就一座练习室和五十万现金吗?舞团愿意支付,不过咱们必须经由法院调解,签下调解书。”
雨县的练习室是栋足有三层的楼房,占地面积确实不小,但那个位置格外偏僻,周围荒芜至极,连外卖都点不到。
整座练习室加起来,也不过百万出头,并且根本没有人愿意买,即便给了谢微也算不了什么。
舞团经理只以为谢微在雨县集训点待过一段时间,对那里有几分感情,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却不知道,在未来的一年中,雨县会被规划进B市新区,市政府恰好搬到集训的练习室对面,那边的房价以坐火箭的速度不断飙升。
“好,我愿意接受调解。”
听到这话,舞团经理暗自嘲讽:谢微到底还是年纪小,好糊弄,她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下半辈子几乎都被毁了,若是换成自己,肯定会讨要巨款当作赔偿,哪会像她那样,要一套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也无法出手的三层小楼。
见谢微答应下来,舞团经理急忙联络区法院,准备进行调解。
三天后,谢微收到了法院送达的调解书,她仔细审阅上面的条款,发现雨县的那座小楼和五十万现金写得都很清楚,便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调解书签字即生效,见谢微签下了调解书,舞团经理二话不说,直接带着她和陈依玉去房管局办理手续。
望着经理火急火燎的背影,谢微眼底划过丝丝讽刺。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望舒舞团都跟叶家沆瀣一气,拼命掩盖练习室失火的真相。
他们根本不在意一名普通舞者的人生,只在意自己的声誉、网上的舆论以及唾手可得的利益。
如此肮脏的地方,哪能培养出优秀的舞者?
办理完过户手续,又将五十万存入陈依玉的账户,舞团经理松了口气,留存好凭证后说:“谢微,舞团已经满足你所有的要求了,希望你不要在网上发表一些不实言论,给舞团抹黑。”
“放心,我不会违反约定的。”
谢微头也不抬的将房产证放回包里,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再在雨县买套房子,母女俩居住的筒子楼委实太过老旧,不仅采光不佳,楼上也经常会往下漏水。
陈依玉心思细,一眼便看出舞团经理的得意,等人离开,她终于忍不住发问:
“微微,五十万虽然不少,但却不足以去除你面上的伤疤,雨县的那套房子又不好出手,这要什么时候才能手术?”
谢微握住母亲冰冷的指尖,将声音压得极低:“您不知道,政府规划了新区,位置就在雨县。”
陈依玉明显不太相信,只拍了拍女儿的脑袋,温声叮嘱:“以后再遇到这种大事,记得和妈妈商量商量,千万别自己做决定。”
谢微知道母亲是在关心她,没有再说什么,反正雨县这栋三层小楼也足够了。
陈依玉望着戴口罩的女儿,试探问了一句:“微微,今天恰好是周五,咱们又都请假了,要不要去外公家待几天?”
谢微小时候曾被陈外公照顾了许久,这会儿自然不会拒绝。
陈家在B市的静坪村,没有通高铁,坐大巴三个小时才能到。
母女俩拎着大包小包,等到达静坪村时,天已经彻底黑透了,夜幕上挂着无数繁星,隐约能看见远方的山峦,不仅景色极美,谢微还感觉到自己脑海中的光珠突然亮了一瞬。
第41章 恢复(第一更)未下线……
以往的光珠仅有指甲盖那么大, 存储的绿光却并不少,但此时此刻,光珠发出氤氲的绿彩, 如水汽蒸腾, 又似云雾变幻, 体积也比先前增长几分。
髓海涌起一阵猛烈地胀痛, 谢微拧起眉, 指甲用力抠着掌心, 强忍着不叫出声来。
好在静坪村内根本没有几盏路灯, 陈依玉也没瞧见女儿难看的脸色, 只当她坐了一下午汽车,身体不太舒服。
“微微是不是难受了?咱们歇一歇,待会再往你外公家走也不迟。”
谢微未曾作答, 在光珠涨大的同时,她脑海中的绿光也如潮水般往躯干四肢涌去, 每流经一处,那处皮肉便会升起一阵难耐的灼烫感。
若说以前的绿光如同沁凉的井水, 现下彻底转为烧红的烙铁,要不是谢微忍痛能力极强, 恐怕早就摔倒在地上了。
陈依玉终于察觉到不对, 她将手中的袋子扔在地上,赶忙扶住女儿,急声道:“要是不舒服, 咱们马上回B市,你的身体是最重要的,千万别忍着。”
谢微摇摇头:“我没事。”
那股灼烫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仅说了几句话的功夫, 她脑海内的光珠已经恢复如常,体内的绿光也消耗殆尽。
指腹划过手背,谢微发现她体表多出了一些黏腻的污垢,味道非常难闻,可陈依玉却不在意这个,只用担心的眼神望着女儿。
“我刚刚肚子有点疼,这会儿已经好了,咱们先去外公家吧。”
陈依玉自然不会拒绝,母女俩顺着整整齐齐的乡间小道往前走,约莫过了十分钟,陈家小院便出现在视线内。
很久以前,陈外婆就去世了,陈外公性子倔强,一直不肯离开老家,要不是为了照顾外孙女,他也不会前往B市。
听到敲门声,陈外公快步上前,瞧见女儿和外孙女都来了,头发花白的老人家笑得见牙不见眼,有多高兴自不必提。
他接过谢微手里的东西,嘴上念叨着:“这都到家了,微微怎么还戴口罩?”
陈依玉不愿触及女儿的伤心事,她拉住陈外公的手臂,将人带到沙发前,压低声音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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