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您细细听奴才说。”
李泰庆当然不好说是因符栾嫌弃苏明妩吵闹才会有此安排,“您一来,内院的男眷们都得分时候避让,有些琐碎事,就没人做了呀。”
“那怎么就要本王妃做了?”苏明妩心忖,定然是符栾那个人想出的惩罚她的办法,故作大度,实际上小心眼的很!
“王妃,您别担心,哪能真让您纡尊降贵,有老奴在,奴才给您挑选的都是些轻松细致的活!”
苏明妩心里将符栾骂了遍,却又无可奈何,闷声道:“拿来我看看。”
“是。”
接过绿萤手上的纸条,苏明妩展开一看,默念:“整饬王爷的贴身衣饰,王爷的寝卧家私,给王爷端茶,准备王爷的....”
不对啊,这怎么都绕着符栾转...
李泰庆见苏明妩看出来了,满脸的求赞赏,“王妃,这就是奴才给您安排的好差事啊,皆是与王爷相关,其余夫人求都求不来!”
让堂堂王府的正妃做差事,传出去谁不笑话,但若是近身伺候王爷,那就变得理所应当起来,成了王妃受王爷恩宠的表现。前皇后还曾给当今皇上叠衣裳呢,大家不都传是伉俪情深。
“...王爷他同意了?”
李泰庆这倒是还没问,不过,王爷只说给王妃找点安静的事做,又没说不许做这些,他点头,“嗯呐,应该是同意了。”
“...”
苏明妩被他说的困意顿消,她巴望不见符栾,没想到避都避不开。
这些个零碎杂事,她晓得李泰庆有分寸,叫做差事,不如说是他为她制造的机会,可,问题是她不需要呀...
“王妃,奴才得回去继续伺候王爷,上面列的事儿,奴才都给您安排好了,您到了地方就会有提示,不用担心受累。”
“...好。”
苏明妩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怏怏回过身,余光瞟向妆奁旁的铜镜,蓦地发现谈话间,绿萤竟是连发髻都给她梳好了,还是时下坊间最流行的随云髻,生动灵转,看得出是花了大心思。
她身边这些人,一个两个的,是不是都以为她对符栾情根深种,想帮她争宠?
“绿萤,你...”
“王妃,您让奴婢梳的,现在拆是来不及了...”绿萤嘿嘿笑道,“王妃,奴婢还想到了配这个发髻的衣裳,您要不要试试呀?”
“...”
苏明妩有个习惯,若是不想打扮,那须得从头到脚都很随意,否则看起来多不搭调,现下梳的这样精致,再让她穿件素净的,连她自己都看不惯。
苏明妩鼓鼓嘴,好吧,“...你挑的哪件啊,看看?”
...
换完了条艳色罗裙,绿萤指腹沾上少许胭脂,浅压了几下苏明妩樱唇着色,“王妃,您不用施妆,还是好看的紧,王爷见着了,定然不舍得你理书端茶。”
苏明笑道:“绿萤,你是哪里看出符栾这个人会怜香惜玉的?”
王妃时常偷偷喊符栾的名字,绿萤从一开始的不淡定,到现在的习以为常,甚至敢接道:“王爷对王妃不一样,奴婢说不来,别人或许不会怜惜,但王爷对王妃会,会。”
绿萤没有念过许多书,半天蹦出了个词,“见色起意!”
“哈哈哈。”
苏明妩被她说得笑出了声,歪头斜脑倒在玉臂上。
其实绿萤说的倒是没错,符栾对她,充其量就是贪图新鲜,见色起意,男人对喜欢的女子,如何舍得这样反复。
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样子,应当是有隐忍也有爱护吧,可惜,她没有机会再遇到。
...
用过午膳,苏明妩将绿萤留下,自己则从廊庑出发往外走。
李泰庆给她写的字条上,选来选去,都是端茶那项最为简单。至于其他,她宁愿趁着符栾不在的时机,再带着绿萤一道去。
靠北边的茶室内,李泰庆如他所言,早就吩咐好了下人煮茶,婢女蕙香看到苏明妩进门,连忙起身,“奴婢参见王妃。”
“嗯。”
茶几上的黑釉木叶纹汤瓶,还有成对的墨色釉陶杯,的确是符栾惯用的暗色纹路,他好像很偏好重色,素日穿的也是黑色居多。
苏明妩掀开茶盖,用手挥了挥,闻到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气。
蕙香见状有点紧张,声音战栗,“王妃,奴婢们是从凉州带回来的茶叶,应当不会有错的...”
苏明妩笑道:“别怕,没错,这是大叶苦丁。”
不算名贵的茶叶,但是味道极苦,苦极回甘,苏明妩前世曾不小心喝过一口,到现在她都记得那涩味,真不懂符栾怎么喝得下。
只是...
“蕙香,宅子里有冰鉴么?”她记得,符栾喝茶的口味很奇怪,大约是他十几岁就到了西凉,好像喝不惯热茶,总喜欢直接煮开,用冰水煨凉,再放几颗冰棱。
“王妃,这里没有的,奴婢问过。”
啊,也是。苏明妩觉得自己犯傻了,上面派的人连盆牡丹都不给种,怎么可能将冰鉴那样的贵重物提前备好,莫名其妙的,她有种无端被欺负的感觉。
苏明妩几不可查地摇头,收拢心思道:“去打盆井水来。”
“是,奴婢明白。”
小丫鬟的动作极快人也聪明,无须苏明妩吩咐,将汤瓶放进铜盆换了好几次井水,茶温凉下来很快,虽不及用冰块,总算是聊胜于无。
苏明妩之所以如此,她想得简单,符栾面对她时总喜欢挑刺,她还不如做到最好免得他多话,早点办完还能回去补一觉呢。
***
“王爷,是臣妾,臣妾来送茶。”
书房门口,苏明妩敲了记门,无人回应。
她用指尖戳开条缝,隐约可以瞧见符栾就躺坐在那张打横放的太师椅上,只不过右眼阖着,也不晓得是不是睡着了。
男人的身量颀长,看似瘦削,骨架却不柴,石青色牡丹花刻丝锦袍垂感上佳,勾勒出的腿型笔直有力,随意抻开,把好端端的长条案桌都衬出几分逼仄。
苏明妩蹑手蹑脚站定在符栾面前,摆手挥了挥,男人长长的睫毛如羽扇动也不动,看来应当是睡得安稳。眼下是个好机会,她将茶具留下,再偷偷溜走,不就可以不与符栾相对?
时不待人,苏明妩没有过多思索,左手拎着茶汤壶,右手捧着单叶茶托,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侧身从太师椅和案桌的夹缝中挤过去。
到底是她估计间距错误,翘臀柔软,不可避免地被扶柄挤压出条褶痕,好像...还擦碰到了男人硬硬的手臂。
苏明妩面上发烫,进退不得只能进,她红着脸将手中的茶具一样样摆好,再倒上半杯,反正都是凉茶,早晚没甚区别。
大功告成啦!
就在她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手袖不小心刮到堆叠起来的一本奏疏,奏疏飞出去,啪嗒一声悬在了案桌另个桌角。
余光向后一瞥,还好,人还睡着呢。
苏明妩回过头继续踮着脚尖去够,偏偏这张木雕平头案桌迁就符栾的身段,那是又高又宽,女子碰不着,只能伸长手臂,将细腰尽量贴近桌面。
如此一来,不经意带起翘臀的弧线稍提,挤压在扶柄的柔软更深。
就在苏明妩的指尖捉到书角,她松了口气之余,发觉顶上飘来大片阴影。
她侧过头,才发现本应该躺在身后座椅上的符栾不知何时起身,双手撑在她两侧,高大的身躯毫无避讳地覆抵在她背后。
耳边传来因为刚睡醒,男人有些沙哑的笑意。
“故意的?”
第15章 下火
符栾因公事,昨日彻夜未休。
苏明妩犹犹豫豫站在门口时,他就已经醒了,李泰庆提前请示过他,送杯茶的小事,谅她也翻出甚么花招。
符栾原本是这么想的,直到手肘被柔腻抵住,耳边传来女子因为踮脚用力而有些急促的喘息声,他阖着双眸,无声咂了咂舌。
他的这位王妃,有时候真的是,很磨人。
即将转入初夏,书房里的铜薰笼早就不加银霜碳,然而此刻室内气氛暧昧,暗香涌动间,两个人皆是燥热无比。
苏明妩被男人的身体桎梏住,趴在案桌上出不去又起不来,焦急之下,背后慢慢浮起层细小汗珠,绯红染上颈后耳根,跟剥了皮的水蜜桃般□□绒绒。
她无奈撑起单边玉臂,侧着脸,支吾道:“王爷,臣妾不是故意...臣妾,是来送茶的。”
“是么,本王还以为王妃要勾引我。”
苏明妩顿觉冤枉,“那怎会!”
“嗯...臣妾的意思是,臣妾不敢觊觎王爷的恩宠...”
符栾闻言敛眸,女子玉肌雪肤,辩解时语调微嗔,挺翘的鼻尖上略微偏右的小痣俏皮诱人,不管她有心还是无意,换作闲暇时,美人在怀,消遣□□也未尝不可。
然而,他马上就要出门。
他对待欲望历来拿得起放得下,真想收起心亦不过是片刻,念在还有点时间...
符栾扬唇,故意将上半身压得更低,密丝合缝贴紧她起伏的弧线,呵气在她耳边,哑声道:“不敢觊觎,送个茶,王妃穿得那么好看作甚。”
他眼神像是把刷子,毫不顾忌地由上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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