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暗流涌动,竟是第一次有这般温馨的相处。
苏明妩侧脸蹭了蹭他,“王爷,上次的答案,臣妾能重新答么?”
“哪次。”
“就是暗街回来,坐在黑马上那次。”
符栾想起来了,那是他第一次问女子,喜不喜欢,“嗯?”
苏明妩支吾了两声,“唔...王爷的确是最厉害的人。”
她明白现在这情愫,可能算不上男欢女爱,但喜欢有那么多种,她为何只执着那一种呢?
苏明妩想通了,垂着眼睑,咬唇开口,“我,我喜欢王爷。”
***
到府宅已是子时,李泰庆笑脸盈盈,叠着双手在门口等着王爷王妃下马车。
当看到符栾抱着披头散发的苏明妩出来时,他脸上笑容立刻消散,朝旁边门房小厮果断吩咐,“骑马去找林大夫,快!”
黄昏烧好的热汤储在桶壶箩,倒进木杅里便能梳洗。
晕乎乎刚醒的绿萤服侍不了人,苏明妩只能由着内院几个二等丫鬟搀扶进净室,虽则她们手生,好在人多,细心照顾下并没有伤到她分毫。
符栾在主苑冲完凉水,换了纻丝中衣,肩上随意披件团花茧绸袍子就匆匆赶去内院,正好和刚洗了澡的苏明妩撞上。
丫鬟们见了他如老鼠见了猫,怯怯弱弱,符栾也懒得计较,直接从她们手里捞过被热汤蒸得粉扑扑的小女子。
被衾盖住至半张脸后,他才同意李泰庆带来的医师进门。
林大夫和李泰庆是老友,素昔是太医院的医官,年纪大了之后告老致仕,住得离王府不远。
大晚上从被窝里被叫喊出,他还以为雍凉王发生了天大的事,跑来才知,是王妃被马儿碰伤了。
林大夫来的匆忙,额头上的汗不及擦,见了符栾先准备下跪行礼。
符栾扫了他一眼,拢眉冷声:“看本王作甚么,看王妃。”
“是,是。”
既然王爷有吩咐,林大夫不敢耽搁,他从红木小匣里抽出条绢纱,铺在苏明妩的手腕上,然后仔细诊脉听音。
片刻后。
“启禀王爷,放心,王妃她没事,只是体质虚弱受点惊吓。心绪不宁,小人开几副安神药就行。”
符栾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嗯。”
李泰庆适时上来领走了林大夫,“林医师,随老奴出去开药方子吧。”
外室门被轻轻地阖上。
符栾站在床沿前的木头踏板,垂眸紧紧盯着床上闭目的苏明妩 。
她刚被温水泡过,只露出的半张脸,白皙透着绯粉,峨眉婉转,浓长卷翘的眼睫像把小刷子,令人怦然心动。
他弯腰,左手修长,骨节如玉的食指拉下被沿,女子的翘鼻之下,殷红的檀唇如点朱。
符栾看到她嘴角轻抿了抿,笑道:“别装睡了,本王今晚不动你。”
其实,她身上大都是淤青和擦伤,真碰了,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留疤。
可符栾虽然不介意强人所难,但也没有癖好,在女人受伤的时候趁势而入。
他不打算继续留下,转身要离开时,袖口忽地被拉扯住。
符栾侧过眸往下看,葱根似的纤瘦指尖,两指夹住他衣角的薄薄布片,没使力气,布片欲掉不掉。
符栾停住脚步,没有抽走衣料,“有事?”
苏明妩还是闭着眼,脸却渐渐红了起来,“王爷,今天...你要不要留下来啊...”
符栾闻言,嘴角慢腾腾勾起弧度,“好。”
...
苏明妩扯住符栾的衣角,是因为他的那句揶揄,让她心上一软,纯属冲动之举,
再后来说的话,则更多是带着今晚糊里糊涂的依赖感,她后怕,想靠着男人熟悉宽阔的胸膛入睡,反正,他都说过不碰她...
很不幸的,男人明显误解了她的意思。
他将她轻柔放下。
手掌动作恰到好处地绕过她的伤处,把她的全身嵌进了软衾里。
他每个步骤都小心翼翼,带着人抛掷云端,当她害怕地以为要被狠狠扔下的时候,他又刚好稳稳接住,托住她在手心里轻柔呵护。
于是,不久后,娇花便被推送让无边热浪里,粗粝的海底砂石被温柔裹挟,浪水不断缱绻砥舐,难以言语地将她推至于高耸浪尖,一波又一波,在浮沉中来去....
春宵一刻,半晚贪欢。
符栾并没有餍足,却也不想再折腾在他身下昏睡过去的女子。
霍刀背身站立在门口,“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符栾离开之前,看到自己的亵衣依旧被苏明妩的手紧紧攥着,他笑着揉开:“本王会回来,先放手。”
他起身罩上绸袍,将门虚掩,在不远的还能看见门口的地方,“说。”
...
苏明妩不算太难受,符栾方才可能念在她有伤,像是转变了副性子,待她极尽温柔。
只是她毕竟身上酸疼,疲累地频频犯困,根本没听清符栾说了什么。
她睁开眼,床上余温犹在,却早已不见了人影。
明知符栾没有留宿的习惯,苏明妩还是有股淡淡的失落萦绕心间。
这感受,陌生的真是恼人...
绿萤一瘸一拐地拎了提桶进来,小声道:“王妃,奴婢带了热汤来。”
苏明妩看到她的动作,“放下吧,你快回去休息。”
“没事,奴婢没有大碍,可以伺候的。”绿萤看了眼苏明妩的模样,心疼道:“要不,今日王妃您就别洗了。”
苏明妩美眸如雾,她勉力支起半身,软被从她光洁的肩膊褪落,露出男人吮咬出的红色痕迹。
她羞着脸,伸手遮盖住,边道:“上次避过,说明这个法子有用,今日怎么能不洗呀。”
临近启程,若是怀了,一路可怎么走。
“绿萤,你把木桶拿过来些,我可以自己洗。”
“是。”
她们谈话间没有留心的门外,男人眸中本就零星的温柔尽数散去,唇边重淬起寒霜。
他嗤笑了声,转身走上游廊...
第43章 他会要吗
三月下旬的风拂过杨柳, 掠遍花苑的池塘水榭,吹下满地的结香花。
明日就要启程回凉州,整个王府忙成了一锅粥, 素日话最多最唠叨的管家李泰庆也忙得团团转, 半天没喝上水。
相比之下, 内院就安静多了。
外室内, 苏明妩睁着杏眸, 趴在紫檀透雕的书案上。
她的左手臂下枕着张白宣, 右手执紫毫, 在纸上涂涂画画, 刻意写的歪扭, 却能依稀辨认出是个繁体的栾字。
苏明妩这几日很是烦躁,符栾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日醒来,符栾已不在房里, 这也就罢了,她早就习惯他餍足后的无情。
退万步来说,那也合该是她生气才对, 符栾发什么脾气, 让李泰庆送过来本女诫,叫她抄写百遍?
绿萤从门外抱着筐结香花瓣回来, 看到苏明妩还在书写, 询道:“王妃, 您还差几遍呀?”
苏明妩慌忙将最上面那张宣纸揉皱, 丢进一旁的布堆里,“噢,还有九十九遍...”
绿萤:“...”
明明王妃好像每日都在写了,怎的永远停留在那第一遍上...
“王妃, 您就去与王爷服个软嘛,说不定王爷心情好了,能免了您的罚度。”
“哪有那么容易。”
再说了,她都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他,怎么服软啊。
绿萤低头擦着花瓣,嘀咕道:“反正,奴婢觉得王爷对王妃很上心的。”
自从练马场回来,绿萤不知打哪听到了符栾的作为,便觉得她家王爷爱惨了王妃。
苏明妩瞧了贴身丫鬟一眼,懒得多说。
符栾视她为私有物,当然不满旁人太过深切的目光,他那样的人,养条小狗都不会给人碰呢。
苏明妩想起那晚的缱绻温柔,忽然觉得很不真实,更像是场虚幻梦境。
罢了,符栾就是那样喜怒无常的人,她真的不该因一时脆弱,生出多余的期待。
苏明妩深吸了口气,侧过头,“对了,绿萤,药书你都送到家了没?”
“嗯!”
说起这事,绿萤挺激动,她抱着箩筐走近,“王妃,奴婢的弟弟已背了小半本书啦。”
苏明妩吃惊,“就这四五日?”
她吩咐绿萤将世面上的关于草药的书购了同样的两份,自己留着看,另外的给绿萤的弟弟送了去。
她这还没开始呢,别人都背了,就怪符栾要她抄书打扰了进展...
“是啊,王妃您太破费。”
绿萤不好意思地接着说道:“这也不是您的铺子,您对奴婢太好了,您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苏明妩摆手,笑道:“我正好没事做,打发时间看看,你弟弟读了,我以后不懂的还能问他。”
“王妃放心,奴婢定鞭策他好好念书!”
苏明妩轻笑着示意绿萤继续准备花茶,她换了张宣纸,沉下心画了三条横线。
这代表的是她手里,即时最清晰的三份波动中的产业。
江南的山地田产暂时有外祖家帮忙代收,但她今年最好还是要找机会去一趟仓库,了解手头的存银和屯粮才能安下心。
盛安街的药材店铺已然有了眉目,前两日趁着有空画下了铺面装饰的想法,由绿萤转交给母亲,假借家书托母亲再帮个忙,派匠人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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