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妩,你以为,本王是呼之则来的男人么。”
“王爷不是。”
苏明妩回头望向符栾,清澈双眸泛着微光,“可是,你能不能再心软一次,好不好?”
***
临近傍晚,绿萤双手捧着盘洗好的芦橘,进门就看见苏明妩阖眼靠躺在床沿,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她急着把东西一放,冲上前扶住,“王妃,您怎么了!”
苏明妩被她唤醒,摆手轻道:“没什么,脘腹有些不适。”
其实从果园回来,上楼就有点隐隐作痛,方才情绪波动没有太在意,符栾走了之后,她反而开始疼得难忍。
绿萤心急地拍了拍手,“对,归宁时候苏家夫人说过,王妃您的胃脘要好好养着的!”
现在行路途中,膳食没办法讲究,王妃最近忙着背药书,连用食时辰都很随意。
“王妃,你等一下,正好快晚膳了,奴婢马上去拿热汤。”
“好。”
绿萤心急火燎地下楼上楼,思考着要不要与王爷说这事,却看到隔壁门紧紧锁上,好像没人在。
她只得收回视线,端着餐盘进去伺候苏明妩先用。
“王妃,你慢慢喝。”
“嗯。”
苏明妩小小吃了两口,暖流甫一进肚子里,人立刻舒服多了,“绿萤,我以前也疼过,无碍的你别忧心。”
绿萤却是急的不得了,“王妃,今晚奴婢陪您吧,你一个人,奴婢不放心啊。”
苏明妩舀汤的手稍稍停顿,“不用,今天我有些事要做。”
“可,可是——”
“真的。”
“...是,王妃。”
绿萤伺候洗漱完,老不愿意地撤出房,苏明妩看着她将门关好,慢吞吞躺缩回被窝。
驿站装饰华丽,棉被够新却不暖和,哪怕绿萤今日晒了整个午后,依旧是冷冰冰捂不热。
苏明妩身子不舒服,也就愈发觉得冷,不自觉地裹紧被筒。
这儿没有铜壶滴漏,也不知此时何时,符栾还没有到,但他既然答应了,苏明妩就晓得他一定会来。
苏明妩困得想睡又怕符栾过来,强打起精神盯着门口。
直到熬到后半夜,外面无端喧哗,房间还是没有动静,她终于迷迷糊糊渐渐睡了过去。
...
翌日大清早,绿萤端着洗漱铜盆进门,眼下的乌青显然是担心地一晚没睡好。
她焦急,先绞了块湿帕走到床边,轻声询:“王妃,现在脘腹舒服了吗?”
苏明妩冲她笑了笑,“嗯,好些了。”
不过,符栾到底都没来,昨晚她睡着后外面很是吵闹,她实在是太累,就没起来看。
“对了绿萤,昨晚驿站有事么,怎么那么吵?”
绿萤低头揉了揉手指,不太情愿地道:“昨日,林小夫人不是被您罚站么,听说才站了小半个时辰,人就晕过去了。”
“半夜闹是因为李管家去邻镇请了大夫来,急急忙忙地没安顿好。”
“哦。”
苏明妩无所谓也不在意林芷清,她伸手接过帕子,想到了什么似的,忽地抬头问道:“那,符栾呢。”
“唔......”
绿萤犹豫地不想说,但王妃都问了,她总不能不答,“王爷他,他整夜都在小夫人房里,陪她...”
绿萤见苏明妩手上的锻帕一松,眼神也是呆呆的,以为王妃是怕被责罚,“王妃,您不要难过,奴婢没听说王爷有怪罪您的意思。”
苏明妩却是仍旧不动,呆住很久后,她才抬起头,弯起嘴角道:“没事的,绿萤,过去了。”
这次真的过去了。
那短暂,绚烂如烟花般的悸动。
第48章 拉扯
二楼楼梯最右边的尽头, 都道是雍凉王的宠妾林小夫人的房间,王爷仍在安抚,是以无人敢去打扰。
门外, 两个送完信看热闹、多嘴的驿夫正在窃窃私语。
“王爷有个宠爱的姬妾, 就是这个?”
“哎, 你小声点, 王爷还在里头陪呢, 听说昨儿个王妃罚她站, 她给罚晕啦, 直接送回来了。”
“王爷没生王妃的气?”
“这倒没听说, 也是奇怪, 王爷倘若真宠那个小夫人,咋的任由她被罚站,偏偏等罚完再找大夫, 这不是耍人玩儿么。”
“啧,别瞎说,你给我闭嘴, 是不是想找死, 别连累我!”
...
房内,暗色窗牖紧阖, 闷了一天, 浊气难以流出, 整间都弥漫着浓郁苦涩的药汤的味道。
林芷清独坐在榆木大床, 双手怀抱着膝窝在床角,朝向桌上准备要喝的药怔怔出神。
这是她每日都要喝的补药,一日三次,断一次都要补好久。
可是今日, 她突然想不明白,自己还该不该喝。
外面的议论,清晰地透过不厚的虚石墙壁传到她耳中,真是好笑,现在,竟然连那么卑贱身份的人,都能看出端倪了么。
所有人都以为她喜欢清静,所以选了最偏僻的右侧,只有她明白,不是她喜欢,而是人少隐蔽的地方,王爷更能离开方便。
符栾是个怎样的人呢。
他十四岁孤身离开京华,凉州的兵营连带老弱病残加起来,不过一万人数。
皇上想折磨死唯一的弟弟,却也不会愿意将国土拱手让给外族,于是将兵力囤积藏于山野,以备不时之需。
接下来的两年间,谁都不知道区区少年是如何混迹于兵营间,如何策反武潭山里的后备军,又是如何带着东拼西凑的四万人,站在天下第一雄关城楼处,歃血祭旗,立志出征北羌,不胜不还。
他是那么高高在上,也是在得胜那时,他于乱军马蹄下,救了她残破的性命。
她现在都记得,他坐在马背说过的话。
【从现在开始,本王需要一个软肋,你愿不愿意。】
他那般威风,又长得那般好看,她怎么会不愿意呢。
可是,没有人知道,软肋是这样当的。
符栾得胜回朝,乃至他及冠前的那四年,他所有的敌人都同样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无数次的刺杀和挟持,她没有一晚敢真正闭眼,她害怕醒不来,更害怕醒来是残缺不全的身躯。
符栾没有任何牵绊,所以便制造了她作为送给外人的把柄,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度过最危险的、成年前羽翼不及丰满的四年。
其实,那些年她当得也算开心,毕竟没有别的女子,还能再得到他偶尔的垂怜。
王爷如今已经强大到不再需要她,那么她只需等,等到她能服侍。或许他也会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稍微地对她假以辞色。
说穿了,她不介意他有几分心意,因为她很清楚,他不会为任何人动心。
所以,哪怕对她只有一分,同样是全心全意。
可现在都变了,符栾眼里分明是有苏明妩的,这简直让她嫉妒成狂,无法压抑,甚至忍不住用出些明显拙劣不堪的手段。
凭什么呢,明明是她陪了他最艰难的那几年,苏明妩为何能后来居上,轻易窃取她辛苦栽培的果实。
不,她绝不允许。
林芷清慢慢挪到床沿,站起身走近桌边拿起药碗,坚定的、狼吞虎咽地喝完。
苏明妩有的是那副能取悦王爷的身体,她一样可以做到。
一定可以。
***
王府车队,因着林芷清的身子虚弱需要静养,统共在驿站多休息了四日。
大夫正好有,苏明妩也就顺道唤过来瞧看。
诊脉后如她料想得没有大碍,果然,喝了三天暖粥和包子,加上有绿萤灌了热汤瓶小心捂着,胃脘很快就舒服了。
“绿萤,我马上要熟读完整本了!”
苏明妩自知于学问上天资普通,她不比苏莳廷能过目不忘,那么多时日的勤勉,也就刚刚熟读完,暂且能做到简单的分辨常用药材。
绿萤正坐在座椅上整理衣裳,李管家说了午后得马上赶路。
她很配合地说了句好听的话夸苏明妩,然后道:“王妃,您为何这么辛苦,难道要学做大夫吗?”
苏明妩想了想,绿萤与她的关系,这事是迟早是瞒不住的,既然离开了京华,说破也没关系。
她勾了勾小指头,“绿萤,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绿萤凑上前竖起耳朵,“嗯,王妃说呀。”
“盛安街的药铺,就是我开的。”
“啊?”
“嘘!”
绿萤被提醒了,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奴婢晓得了,王妃,保证不与旁人说起。”
“嗯,而且,我还准备做水道船运的生意。”
绿萤恍然大悟,小声,“哦,难怪王妃要与陆家当家通信,奴婢还以为您是担心银霜碳翻水里呢...”
“哈哈。”
绿萤在那挠头,“王妃啊,您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奴婢,要不然,要不然,您就买断了奴婢的身契吧。”
绿萤不是家生子,所以算是普通良籍,若是买断,她以后生的孩子便很难再翻身,甚至不能入科仕。
苏明妩摸摸她的小脑袋,“绿萤,不要傻了,我以后会给你好好找个人家嫁的,为何要一直做丫鬟呢。”
“奴婢不想嫁人。”
她以前想着要孝顺母亲和照顾弟弟,现在还想陪在王妃身边,话说回来,“王妃,您怎么那么有钱啊?”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