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看着这个小姑娘,她额前的一缕没扎进去的发垂了下来,掉进汤里。韩卿繁自然地伸手,将这缕发挽至鹿时希耳后。
鹿时希一顿,韩卿繁也是一愣,他的手僵在鹿时希耳侧几秒,然后平静地收回手,朝她说了句,“快吃。”
鹿时希垂下头,扒拉着碗里的饭,耳尖却不由自主地红了一些。
这间餐厅今晚也有跨年活动,他们的包间有一面玻璃窗,才这里可以看到外面餐厅举办的演出。工作人员送了一瓶果酒上来,这是餐厅给客人的跨年礼物。
鹿时希酒量一般,但是她爱喝果酒,所以一看到这瓶酒眼睛都亮了。
韩卿繁拿过酒,“你胃不舒服喝什么酒。”
鹿时希不乐意了,“我前面就是饿了,现在已经饱了,我就喝一点儿!”
鹿时希平时不是一个爱撒娇的人,但是为了得到一些东西她也是可以牺牲一下的,于是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韩卿繁终于松口让鹿时希喝一点。
酒是桃子酿的,有一股非常浓郁的桃子味,入口微甜,鹿时希爱惨了。
餐厅的演出正式开始,两个人在里间静静地喝着酒。
“韩老师,你跨年的时候不上台可以吗?”鹿时希突然问道。
韩卿繁侧头看她,抿了一口酒,有些不在意,“没什么关系。”
“哦。”
鹿时希喝了两小杯桃子酒,看着窗外的演出,她突然有些感慨。
“韩老师,你什么时候出专辑啊?”
她转过头,看着韩卿繁。
对上少女亮晶晶的大眼睛,韩卿繁有片刻失神。
“怎么,想听我唱歌了?”
鹿时希笑了一下,她说:“韩老师,其实啊,我以前也是你的粉丝来着的,我看了你很多的舞台,听了你很多的歌,还有你的综艺、访谈、影视作品……”
鹿时希滔滔不绝地说着,韩卿繁刚开始听着还挺得意,后来越听越不对劲,这小姑娘怎么越说越兴奋了呢?
“鹿时希?”韩卿繁打断她,“你喝醉了?”
女孩眨了眨眼睛,看似清醒,“没有呀。”她笑了笑,“这酒能有几度,真是的!”
韩卿繁拿过桌上已经喝了大半的果酒,一看,嚯!有二十来度呢。
这酒虽然是果酒,入口的酒味也不重,可是后劲足,鹿时希这一会儿都不知道喝了几杯了,现在都开始胡言乱语,倾诉着对韩卿繁的“爱慕”之情。
“真的,你那时候那个《夜神》的舞台,我天天看,真的,太帅了!太他妈帅了!”
“你跳舞真好,我以前就觉得你跳舞好,这一次跟你合作,发现你真的厉害。”
“韩卿繁,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你是女娲炫技来的吧!”
鹿时希源源不断输送彩虹屁,韩卿繁第一次被一个小姑娘讲得有些无措,这样□□裸的表白,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他拿过鹿时希的酒杯,不让她再喝了。
没了酒的鹿时希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的演出,此时是一个歌手在吉他弹唱。
她轻声开口,声音柔柔的:“韩卿繁,我好久没见你弹吉他了。我记得,你以前吉他弹得可好了。”
韩卿繁一顿,吉他,他确实很久没碰了。
这几年,他有些失去方向,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可能是获得了太多荣誉,也可能是见过太多世间冷暖,他变得开始对周围的事情不太关心,梁起辉都经常调侃他不像个二十七八岁的,倒像是四十七八岁的。
佛得不行。
“喜欢听我弹吉他?”他的视线落在女孩身上,声音低沉。
鹿时希转过头,下巴垫在手臂上,她看着韩卿繁,嘴角上扬,“韩老师,其实你一直都是我的榜样,是我的偶像。我觉得你很厉害,很优秀,你也很努力……我其实,一直都很想成为像你这样的人。”
“在别人看来,你可能就是大众心目中的梦中情人,是男神,是所有少女的梦想。但是对于我来说,我其实,想要成为偶像,也是看到了你的舞台,因为看到了你在舞台上很耀眼,很夺目,所以我当时想,我是不是有一天也能成为这样的人,这样耀眼,这样被所有人都喜欢……”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小了下去,像是陷入了一些回忆,鹿时希片刻失神,眼底的光芒有些暗淡。
“我好像,从小就很希望被人注意到,所以我就装得很乖巧,很听话,很可爱。”鹿时希低头笑了一会儿,笑着笑着眼眶又红了,“我想让所有人都喜欢我,我其实不喜欢听别人的批评的……你说我这种性格是不是真的不适合进这个圈子啊?”
对上鹿时希微红的眼睛,韩卿繁内心一紧。
当初他进娱乐圈,其实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想和父亲对着干,父亲不让做的事情他就偏要做,而且他会做到最好,所以他出道后就一直很努力,他想告诉父亲,即便没有韩中霖,他韩卿繁也能混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他其实,不是一个称职的偶像,也不是一个好榜样,他不宠粉,也不刻意维护和粉丝之间的关系。于他而言,粉丝和他都是不同的个体,没有谁是依附于谁存在的。
只是现在小姑娘的这番话,让他有些触动。他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好,可就是这样不那么好的他,却成为鹿时希年少时的目标。
他到底为什么值得,为什么值得这么多人喜欢。
沉默半晌,女孩软软的声音传来,“你那么耀眼,不该掩去身上的光芒的。”
“我想看你继续发光的样子。”
沿江的烟花绽放,餐厅里有欢呼声,窗外的人有互相拥抱的,还有在烟火下接吻的。
火光照亮了两人的侧脸,倒映在他们的瞳孔中。
“韩老师,新年快乐。”鹿时希笑得明媚,她没想到今年的跨年是和韩卿繁一起过的。
女孩的笑容甜美动人,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恍惚间,他看到了他二十岁的样子,当年的少年,意气风发,耀眼夺目,比烟火还要璀璨。
他是不是,真的该调整一下自己了。
忽然间,他觉得自己黑漆漆的内心世界,从外面照进了一束光,让他有些不太适应,却又想努力触碰那道光。
她说,她想看他继续发光的样子。
那么,试试?
女孩枕着胳膊,眼睛已经轻轻阖上,安静又乖巧。
他伸出手,之间轻抚过女孩的脸庞,“新年快乐,鹿时希。”
第34章 、拜访
鹿时希第二天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
她昨晚没有特别醉,所以清楚地记得自己睡着前是和韩卿繁在一起吃饭,还一起垮了年。但是后面她怎么回来的,她就不记得了。
新年的第一天,宿舍里没有多少人,大部分队友都有自己的行程工作。
房门被推开,许予菲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
“醒了?”
她将水放到鹿时希的床头,叮嘱她喝些水,等会儿出来吃早饭。就像当时在节目里一样,许予菲作为寝室的大姐姐,也是经常这样照顾鹿时希,叮嘱她吃饭,照顾她身体。
鹿时希乖巧地喝了水。
然后问道:“菲姐,我昨晚怎么回来的啊?”
“冉遥送你回来的呀。”许予菲说,“怎么了?”
确实,肯定是冉遥送她回来的,如果是那个人送回来的,多有不妥。
鹿时希笑了笑,“没事。”
“你啊,不会喝酒就少喝点。还好你喝醉了就只是睡觉,没出什么事。”
许予菲又像妈妈一样开始唠叨,鹿时希有些好笑,推着她出去客厅吃饭。
今年的春节来得早,在一月底就要过年了。韩卿繁在收尾上一年的工作,然后接到了爷爷的电话。
电话那端韩爷爷中气十足:“阿繁,今年回来过年吗?”
韩卿繁工作忙,不是每一年都能回家过年的。以前连续三年他都参加了春节联欢晚会,去年也是因为工作原因没有回家。
韩爷爷一直以为他是因为和韩中霖的关系才不愿意回家的。
这俩父子,很早之前就是死对头,从以前一见面就吵得不可开交到后来两人冷漠相对,韩爷爷其实不太了解这对父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们不说,他也不问。但是毕竟还是一家人,怎么能这样对着干一辈子呢。
“回的。”
韩爷爷几乎每年都会问一遍,却没想到这一次出乎意料地听到了韩卿繁的回应。
韩爷爷有些开心,连忙道:“行行行,那我让厨房多准备些你爱吃的菜,你早点回来哈。”
“嗯。”韩卿繁应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
“对了,今年过年咱们还要去钟家拜年的,你记得准备。”
两家的婚事仿佛已经尘埃落定了,毕竟当事人都没有反对。这一次去钟家,估计也是要讨论订婚事宜。
听到钟家二字,韩卿繁的眼眸抬了抬。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生活还有工作中都多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人突然走进他的生活,毫无征兆,但是他却并不厌烦,就这样接受了那个人的存在。
跨年那一天的晚上,鹿时希喝醉了酒,跟他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并且还直接说了自己曾经粉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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