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筝那会儿还不太识字,挠着头半天没答上来,男孩就一手握着碗筷,另只手在落满雪花的地面上一笔一划写了‘真’和‘筝’两个字。
她指着第二个字:“是这个。”
男孩收回沾了雪的手,依旧是面无表情,却是道:“我不叫你阿筝。”
蔓筝抬头看向了他。
“我叫你筝筝吧。”
蔓筝猫眼弯成了月牙,点了头,话锋忽然一转:“那你叫什么。”
男孩脸色顿时冷了些,憋了半天才回了两个字:“江匪。”后憋了会儿他又补充了句:“我以后会改名的。”
蔓筝似懂非懂的点点小脑袋,记住了他叫江匪。
…
到小区门口前蔓筝看了眼手机屏幕,已临近晚上十点,她住的小区稍偏僻,这会儿周围人影稀疏,小区内更是没个人,连保安室都冷冷清清的。
一眼望去整个小区像是隐匿于黑暗里的魔鬼城,阴森,恐怖。
似乎是停了电。
进入小区后蔓筝习惯性摸包拿钥匙,但摸了半响也没找到,她低头,将暖手宝夹在手肘下,仔细翻着包,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钥匙丢了。
还好她之前在门的地毯下放了一把备用钥匙,不然这深更半夜她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因为整个小区都停了电,电梯也无法正常运转,为了安全蔓筝决定走楼梯。
楼梯间更黑,蔓筝只好把手电筒打开用来照亮,慢腾腾的往上走。
她住在四楼,进了四楼后与楼梯间相对的就是她家。
可当蔓筝上了四楼楼梯时才看到自己家门前站着一个人,凭着个头和体型来看是个男人。
蔓筝放轻了脚步,沉默着把手电筒给关了。
四楼整个楼层都被她买了,她根本没什么邻居,所以应该不是有人走错了家门。
蔓筝第一反应是觉得遇到了小偷。
要是面对面抵抗她肯定吃亏,最后蔓筝觉得还是悄悄离开再报警比较安全。
当蔓筝准备离开时就见那男人开锁的动作忽然停下了,寂静了一秒,男人缓缓转过了身,露出了脚边的包裹。
楼梯很暗,蔓筝并没开手电筒,而男人则戴着口罩,整个面容都被黑暗所笼罩着,因此她并不能看清男人的脸。
当男人抬脚的那一刻蔓筝几乎是用了这辈子最快的反应转身往楼下跑去。
楼梯间鲜少有人会来,这会儿更是,整个楼梯间静的诡异,只有蔓筝震颤的心跳声和身后越来越接近的脚步声。
那人似乎是一步跨两、三阶楼梯。
蔓筝不敢回头看一眼,理智已被紧张所侵占,她只顾着往下跑,根本没有余心去想等跑出这里还要去哪。
保安室没人,这个点也怕是没有人会出来。
她只能先逃离这再做打算。
下至最后一阶楼梯的时候蔓筝双腿一软,连带着整个身子都往前扑去。
然后——
蔓筝毫无预兆地跌入了个宽厚而温暖的怀里。
她抬头看去,便见是纪砚恒。
一瞬间所有紧张和慌乱的感觉褪去,取而代之的就是虚脱和无力。
蔓筝抓紧了眼前人的大衣,整个身子都瘫在了纪砚恒的怀里,她低着头,头发有些狼狈的垂在脸侧,还有余惊未消散,让她声音都控制不住的颤抖。
蔓筝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去喊的这一声:“阿匪……”
第7章 错吻 他永远都在保护她
纪砚恒一怔。
从当年分手到今天为止这是蔓筝第一次再开口喊他,阿匪。
即使一个简单的称呼,也足以让他乱了心。
楼梯间没灯光,只有墙上那扇小窗口透来的月色淋洒于台阶。
蔓筝感觉到纪砚恒抬起了垂于身侧的手,然后揽住了她的腰,另只手则抚上了她的发顶,一下又一下的顺着她的发丝,似在安抚一只受了惊的爱猫。
安抚间,纪砚恒掀了眼往楼上看去,躲于楼梯口的男人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往后面黑暗处退了退,抬手压低了帽檐。
收回视线,纪砚恒垂下眼的同时也藏住了眼底那抹阴鸷。
怀里受了惊的小姑娘还没缓过来,只靠着他胸膛,抓着他大衣似在求庇佑。
纪砚恒揽住蔓筝腰间的那只手又收紧了几分,另只手一遍遍顺着她受惊毛发的动作微顿,他敛眸,漆黑的眸子里是藏不住的温柔,他说:“筝筝,别怕。”
温柔过甚,似稍不小心便就会掉入这能醉人的温柔漩涡。
蔓筝无力的身子即刻绷直,有些清醒了。
刚才她只顾着求救似的往下跑,见到纪砚恒的时候只当他是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丝毫没去想这种暧昧姿态还不适合他们现在的关系。
理智回归,蔓筝渐渐松开了抓紧他大衣的手,撤离身子后,纪砚恒也站直了,两人恢复了合适的距离。
蔓筝望向楼上,顺着月光她再次看到了那个始终站在楼梯的男人,下意识伸出了手去找慰.籍,即刻便有双大手牵住了她。
蔓筝微愣,扭头看去。
纪砚恒站在楼梯间最黑暗的地方,身形颀长,静静注视着她。
刚才情况虽急,但他并没趁此做出逾矩的事,在她受惊需要人时他就及时的给了她安抚,在她冷静下来后他又默默离开,又在她再需安慰时再次伸出手给予安抚。
整个过程他从不多占她一点便宜,在适当的情况下他给了她足够的尊重。
“我送你出去。”在蔓筝撤手时纪砚恒突然开了口,说这话的时候他依然注视着她,并没主动带她离开,似是在征求她的意思。
蔓筝望了眼楼上,那个陌生男人还在,照这个情况,她今晚是回不了家了。
蔓筝点头,同意了。
纪砚恒绅士地撑着楼梯间的门,蔓筝走出去后身后的门便被关上,她心一跳下意识往后看,便见纪砚恒走于她身侧。
还好,他还在。
蔓筝跟着纪砚恒往小区外走,这会儿保安室灯还黑着,依旧没人。
小区外停着辆车,应该是纪砚恒的车。
蔓筝抬头:“你怎么会来这。”怎么还知道她家的地址。
纪砚恒敛眸:“你钥匙丢了。”
言下之意就是我来给你送钥匙。
末了,他又补充了句:“翘姐给我的资料里有你的住址。”
蔓筝点头,已了然。
这时,身后不远处忽然响起了楼梯间自动关门的声音。
嘭的一声。
让蔓筝神经立刻紧绷,在她几乎控制不住要往后看的时候纪砚恒的大手突然握住了她的肩:“别看。”
他低沉的声音有些悦耳,有一种平心静神的效果。
距离走出小区还有一小段黑路,但却让蔓筝觉得这条路走的漫长而紧促。
身后陌生男人踩在厚雪上咯吱的声响拉扯着她的神经。
纪砚恒握着蔓筝肩的手渐渐收紧了力道。
走出小区后纪砚恒掏出车钥匙按了下,安静的车前方的灯立刻亮起作为回应。
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后纪砚恒就转过身对蔓筝道:“你先进去。”
这话的意思像是他并不打算跟她一起离开。
蔓筝心里隐约生了不安:“你要去干什么?”
“听话。”
纪砚恒肃穆盯着她,本该是温柔至极的两个字却偏偏被他说的有一种训戒的感觉。
蔓筝不再言语,俯身进了车,心里好像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了,但她要是再这么僵持下去或许还会给他拖后腿。
果然,蔓筝刚坐进副驾驶车门就被关上,紧接着纪砚恒便用车钥匙将整台车都锁了。
在纪砚恒转身之际蔓筝极快的摇下了车窗,脱口而出:“我等你回来。”
这话说出去的瞬间她看到纪砚恒走向小区的身影怔了下。
蔓筝扒着车窗,盯着那抹背影,心里第一次生了让他回应的期待。
但直到纪砚恒过了保安室,进了小区,身影没入黑暗,蔓筝都没能听到一句回应。
冬天的寒风刮在脸上生疼,最后又吹进了蔓筝眼里,使她眼眶生了酸意。
又是这样啊。
一如当年那个夜晚,他同样也是先护了她安全,再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中。
不管是那天他回头去跟他自己的赌鬼父亲抗衡,还是他今天折返进小区为她摆平陌生男人,他都是主动去承担的这一切。
他对她好像从来都是这样,每每遇到危险,他总是下意识将她护住后再扭头冲进危险。
期间,从不多言,更是无怨无悔。
他也从来不让她在这方面做选择,因为他根本不愿将她置于险境。
蔓筝收起混乱的思绪,有些慌乱的从包里拿出手机报了警。
夜如黑墨,雾霾的天,半点星星都瞧不见。
这时,昏暗的小路灯光乍起,沉寂酣睡的小区苏醒,从远看,每扇亮起灯光的窗汇合在一起像是一副星夜画。
一个裹着深蓝色大衣的保安拿着个手电筒正缩着身子在口袋里翻找着保安室的钥匙。
“大爷!”
蔓筝扒着车窗,将胳膊伸出车窗外挥舞着。
保安大爷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她们这栋小区里长得最漂亮的姑娘此刻被困于车内,她那双明亮的眸子红肿了些,似乎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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