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棠往上走了一级, 比他高出一头, 难得居高临下, 俯视了他:“垃圾往上扔啊。”
陈格笑眯眯地,空着的一只手,将她拦腰抱住:“你陪我一起下去嘛, 就当饭后消食。”
“我才不去。”盛棠的一只手,被他箍住,挣脱不得,只能说, “我要回去收拾行李了。”
陈格抬头看了她, 一双眼睛可怜巴巴:“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下去啊。”
“这不是你主动请缨的吗?”盛棠另一只手推了他,撇开眼,不去看他的神情, “快放开,给人看见了。”
“你跟我一起下去我就放。”他也是固执得可以。
怕动静太大,给人听见,盛棠不得已,败下阵来。
“我欠你的!”她冲陈格皱了皱鼻子。
打着饭后消食的幌子,他们也就理所当然地,选择了继续楼梯上下。习惯了电梯出行的住户,很少会走楼梯,因此感应灯照亮的扶手上,积着薄薄的肉眼可见的一层灰。
陈格一手拎了垃圾袋,另一只手,就牵了盛棠的。
他的掌心是不同于她的温热,是比暖宝宝还能给予的全方位温暖。
“儿媳妇。”安静的楼道里,陈格蓦地笑出了声。
想起刚才餐桌上的场景,盛棠难免还是会脸红。
“你还笑!”她被陈格握着的手,反过来捏了他一下,“都说了,你爸是在开玩笑的。”
她的力道不大,小猫似的挠人,陈格握紧她的手,笑:“我爸妈都挺喜欢你的。”
“那可不一样。”盛棠撇嘴,“他们现在喜欢我,是因为我只是邻居的女儿,要是知道,我已经给他们唯一的好儿子拐走了,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大概会放鞭炮庆祝的吧。”陈格笑。
“我说真的。”盛棠瞪了他一眼。
陈格笑眯了眼:“我也是啊。”
盛棠发现,在讲理这一块,她现在已经说不过他了。
扔了垃圾,盛棠打算就上去,却被陈格拖了手:“这点时间可不够消食的啊。”
盛棠抬头,看了眼楼上,家家灯火通明,除了她的家。
“你跟你妈讲你就下来扔个垃圾的,打算扔几个小时啊。”她取笑着陈格。
陈格不以为意:“我就说碰到老同学了,聊了会天。”
盛棠啧啧:“不得了了,已经学会跟你妈撒谎了。”
“还不是为了你。”他笑。
盛棠一脸抗拒:“可别,别把问题推给我,我可担不起。”
陈格另一只手捏上她的脸:“知道了,都是我自己,行了吧。”
盛棠嫌弃地打掉他的手:“你才拿了垃圾的。”
盛璇他们到家的时候,盛棠已经躺在床上了。
苏芸女士推门进来,看她捧了笔记本,正噼里啪啦打着字,本着母亲的天性,她问了句:“晚饭吃了吧?”
“吃了。”盛棠说,视线从屏幕上移开,看向门口的苏芸女士,她身着一件浅蓝羊毛裙,脸上是得体的妆容,一点也没有被晕染的痕迹。
知道她吃过了,苏芸女士觉得自己的任务也就完成了,点点头,丢下一句“早点睡”,就又带上了门,走了。
千里迢迢回到家,和家人说的话,还没楼下那家多。盛棠轻呼一口气,这也是常态嘛。
早上六点钟,盛棠就醒了。听不见客厅里的动静,大约还没人起来。她翻了个身,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就看见“不孤独的美食家”群里,钱可发了条消息:
——明天要去参加同学聚会了,林也会去,怎么办,我有点紧张。
盛棠注意看了下时间,是凌晨一点多发的。
都不睡觉的吗?她想。
不过她也能明白,钱可为什么会这样紧张。之前宿舍卧谈会的时候,说起大家的恋爱史,钱可就提起过,她高中三年,一直都暗恋着的一个男孩子,代号为“林”。
想了想,她回复:
——那可要好好把握住啊。
发了出去,她就觉得,这可真是一句干巴巴的话。
就连陈媛媛,都吐槽她说,就算是和校草谈了恋爱,她看起来,周身也没有粉红泡泡。盛棠知道,她是在吐槽自己没有浪漫因子。
客厅里终于有了动静,她仔细听了下,应该是她爸爸起来了。起床先烧一壶开水,这是她爸爸盛广明先生的每日例行之事。
她又躺了会儿,也就起来了。
早饭是家里熬的小米粥,配上舅妈家送来的手制榨菜,还有盛广明先生下楼遛弯后买回来的早点。大概是今天家里人都在,这早点有点丰富,除了馒头包子,还有炸得酥脆的麻团。
结果这麻团买回来,除了盛棠,苏芸女士和盛璇,都不给盛广明面子,一个只喝小米粥配馒头,一个干脆只喝小米粥。
“早上我不吃油炸的东西。”只喝小米粥的盛璇,如是说。她最近正在节食,为了上镜好看。
盛广明先生便将那碟麻团,都推给了盛棠:“你吃,多吃点,养好一点,别瘦得跟干儿似的。”
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盛璇翻了个白眼,扔下碗:“我走啦。”
“这么早就走?”苏芸女士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八点半还没到呢。”
“今天要去对剧本。”盛璇放下扎起的长发,又去拿衣架上的大衣,“晚上可能会聚餐,反正别准备我的饭就是了,我在外面吃。”
“外面的东西不干净,都是地沟油,你少吃点。”苏云女士跟着她,给她拿围巾和手套,唠叨着,“你姐都放假了,怎么你们还要天天跑学校?”
盛璇穿上大衣,双手伸到脖子后,绕出头发:“不是都说了嘛,我们要拍个微电影,忙得很呢。”
“微电影啊,拍什么?”盛棠抬起头,问。
“我们还能拍什么啊,就青春偶像校园剧呗。”盛璇笑,又对她说,“你要是在家闲着无聊,来我们学校玩啊。”她弯腰套上靴子,起身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记得把陈格叫上,杜薇要知道他回来了,肯定得高兴坏了。”
盛棠哦了一声,她想起那个活泼的女孩子,之前见到陈格的时候,眼睛都恨不得长他身上了。她才不会带陈格去呢,送羊入虎口这种事情,她可不干。
这么想着,她自己也愣了下,她这,也算是占有欲了吧。
九点钟之后,家里就没人了。盛棠承担起了洗碗的任务,才将碗筷放进了水槽里,门铃就响了。
谁这么早来?她疑惑着,走到门前,猫眼里看了下,哦,是她楼下的陈格。
“你来干嘛?”她打开门,问。
陈格侧了身子,一步迈了进来,很自觉地,在鞋柜里找他的专属拖鞋。
“来找你啊。”他回答。
盛棠懒得理他,自己走进厨房里,继续放水洗碗。
水流声遮掩了棉布拖鞋踩过地面的声音,但盛棠感觉得到,陈格也进来了。
“别抱我。”她说。
陈格一双手停在了她的腰际,颇有些尴尬:“你怎么知道……”
“我脑袋后面长眼睛了。”她说。
陈格嘿嘿笑着,双手往外一移,撑了大理石台面,看她娴熟地洗碗,夸赞道:“可真是贤惠。”
盛棠白了他一眼。
他挽起袖子:“我来帮忙擦干吧。”
盛棠也不阻止他,乐得叫他做家务。
碗碟筷子放进了消毒柜,陈格擦了台面上的水渍,问她:“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他一问,盛棠就想了起来,盛璇早上临走前,说的那句话。
“没有,打算就在家窝着。”她说,她是不会带他去盛璇学校的。
陈格当然想不到,他随意问的一句话,会让她想这么多。他只笑着,点了头:“挺好的,我也能窝着吗?”
盛棠摘下手套,瞅了他一眼:“那你也就窝着。”
反正只要不去盛璇学校,都好。
陈格已经很久,没有进过盛棠的房间了。细想想,他上一次来的时候,好像,他们都还在读小学吧。
所以这是时隔多年的,再参观。
盛棠的房间,不大也不小,当中一张一米五的床,床上是粉白的床单,和成套的被套与枕头,都摆得整整齐齐,是她盛棠的作风。
床对面是狭窄的过道,仅容一人通过,墙壁上绘着星座图,旁边还贴了几张画像,陈格只认得爱因斯坦——那张著名的吐舌头。所以他猜测,那其他的几个,应该也是科学界的名人。
临窗是书桌,两边的落地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书籍。陈格想起他爸爸的话:“看看人家盛棠,多爱看书,再看看你。”
他走到书架前,却不是关注那上面的书籍,目光被一样事物给吸引了走。
“我差点都忘了,你还会拉二胡。”他捡起那把二胡,指腹揉过琴弦。
盛棠折着换下的睡衣,不以为意:“很久没拉了,都快忘差不多了。”
说着,她又想起一件事来,抬眼质问他:“你以前还嘲笑我,说这是乞丐的乐器。”
这迟来多年的质问,叫陈格很是茫然:“诶?有吗?”
盛棠放好睡衣,走了过来,从他手里夺走二胡:“有!”她铿锵有力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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