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林意没说话,安静地等着。
“如果觉得有任何异常,可以随时拨打这个电话。”
林意心跳猝不及防地加快了一下,或许是错觉,她最后这句话和江时的语气很像。
“嗯,谢谢。”
挂断了电话,林意拿着手机怅然若失。
到最后她都不知道,江时有没有在电话那一头。
“给她打电话有什么用?遇到什么问题直接报警啊。”杨淼嘟囔道。
林意心不在焉地叹了声气,见状,杨淼无意继续打扰她,嘱咐她早点休息也挂了电话。
第二天,林意戴着帽子、眼镜,像做贼似的离开了家。
妈妈在门口看了她几眼,忍不住笑道:“路上小心点,想妈了就回来。”
“我知道了。”
回租住的房子途中,林意并没遇到奇怪的事,索性放松了警惕,和杨淼约着到处游玩了几天。
林意坐在母校对面的公园里,看着傍晚的街边灯火阑珊。
以前高中晚自习,江时经常带着她翘掉最后一节自习课,来公园里玩儿。
要是不慎被老师发现,全班同学都会帮他们打掩护,他们把饮水桶藏起来,就说江时和林意换水去了。
这样隔三差五来一回,年级主任气得不轻,有段时间的自习课天天坐在他们班门口。
看着熟悉的画面,往事不自觉地浮现。
“落落?”杨淼端着两杯冷饮回来,见她在发呆,就用冰水碰了下她的胳膊。
“嗯?你回来了。”林意接过她手里的另一杯冷饮。
“想什么呢?”
林意喝了口酸酸甜甜的水,直言不讳道:“江时。”
杨淼坐在她身边,叹了声气说:“那你觉得你和他还有可能吗?”
“没可能。”林意回答得没有一点犹豫。
杨淼打量了她一眼,胳膊往她肩上一靠,说:“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江时没有放下你,你还会跟他在一起吗?”
林意神情僵了一下,眼神一黯:“不会有如果,就算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会跟他在一起。”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妈妈你还不知道吗?这种事她不会让我自己做主。”
“那你以后怎么办?”
“或许会在她的安排下,嫁给一个她比较中意的男人。”
杨淼看着林意,眼神十分无奈,脱口而出:“你就没有想过反抗她吗?”
林意低下头,沉思了片刻,说:“想过,失败了,所以干脆随其自然。”
“那你对江时……”
“我现在不是想和他在一起。背着妈妈和江时在一起,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江时就好像是我反抗妈妈的证据,我不想忘记。只要一看到他,就可以证明我曾经试着反抗过妈妈。”
闻言,杨淼叹息不已:“尽管失败了。”
“对。”
林意低下头看着足尖,显得十分颓然。
“好了好了,不提他了。”
“嗯。”
“明天有什么打算?想不想出去旅游?”
林意道:“明天要去茶餐厅面试。”
“什么?”杨淼一脸不可置信,“茶餐厅?喂,你好歹是个本科毕业生,不做自己专业相关的工作就算了,居然去茶餐厅打工?”
“我妈朋友新开的。”
“你妈……”杨淼如鲠在喉,没有继续往下说。
林意是单亲家庭,林意她爸出轨后小三到家里大闹一场,后来父母离婚,林爸经常在放学后偷偷接走林意,林妈从最初的崩溃,一步一步演变成了对林意近乎病态的掌控。
“草。”
杨淼低骂一声,转头看向林意。
她早已习惯了妈妈的安排,神情十分淡漠。
若不是见过林意四年前疯狂的样子,杨淼真的会认为她一点不在意。
她的确反抗过林妈,反抗的方式十分激烈,可是,她仍然失败了。
第二日,林意接到了妈妈催促她吃早饭的电话。
她挂完电话,打开手机查看面试时间和地点。
洗漱一番,林意坐车来到鱼白广场。
“据可靠消息,江时个人工作室已经私下联系,将为在‘舆论大战’中无辜受到牵连的网友维权,目前已经征得网友同意,将以网友名义起诉部分‘键盘侠’。而据说,身处风口浪尖的江时本人,在风波爆发的第二天,就去了一座风景雅人的小城市散心。”
路边大屏幕里播报着娱乐新闻,林意不自觉地驻足下来。
一阵清风从身后出来,扬起林意白色纱裙,她一手牵着裙子,一手将头发挽到耳后,回头发现两米处一个男生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你好……”男生抿了下唇瓣,似乎要与她搭话。
林意被他的眼神吓到了,低下头飞快往前走,男生又喊了两声,林意走得更快了。
等她抬起头来,发现自己走到了一座高建筑的背后。
妈妈说的茶餐厅就在这附近,她绕着周围走了两圈,却没有看到。
她本想找个人问一问,但路人三两结伴,谈论自己遇见的趣事,林意原本就不擅长主动与他人搭话,见,如此便更不敢上前打断他人。
到一处人流较少的地方,林意看见一家网咖门口靠着一个男生。
男生靠在门口的黑色砖墙上,上身穿着白色卫衣,下.身穿着浅色牛仔裤,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肩上斜挎一个黑色背包,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看到他,林意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是:他很好看。
即使什么都看不到,只是观察着男生的体态,就可以看出他与普通人的不同。
可周围只有他是一个人,林意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去。
“那个,你好。”
男生低着头玩手机,鸭舌帽盖住半张脸,导致林意什么都看不见。
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怔住,男生背脊挺了一下,他修长的手指按熄手机,下颚微微抬起,露出凸显的喉结。
“你好,请问附近新开的茶餐厅怎么走?”林意小心翼翼地问道。
“去干什么。”男生声音透过口罩传来,有种闷闷的感觉,听得不是特别清楚。
“……”林意愣了一下,男生的语气让她非常熟悉。
见她许久未应答,男生拨弄着手机:“约会?”
林意没想太多,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霸道,自己只是问问路,去干什么跟他没关系。
“谢谢你,打扰了。”
林意冷冷道了声谢,准备动身离开。
男生轻嗤一声,头抵在墙上,扬起下巴,露出帽檐下的双眼。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带着淡淡的嘲弄,像一根利箭,几乎刺穿林意的眼眸。
他看着林意,眼中没有丝毫惊讶,不咸不淡地说:
“原来是你啊。”
“好久不见。”
第4章 该说一声对不起
从那双眼眸里,除了些许嘲讽,看不到任何情绪。
林意的眸子刹那间变得通红,仿佛被一双手掐住脖子,忘记了呼吸,脸色惨白。
江时……是江时……
怎么会是江时?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不起……”
林意脑海里一片空白,分开四年以来,她从未想过他们会有再见一天,更没想过是这种让人猝不及防的方式。
男生眸光逐渐下沉,微微低下头,用帽檐挡住眼中的情绪。
“为……什么道歉。”
林意唇齿轻颤,根本不知如何回答。
她没做好任何准备,混乱的心跳让人根本无法思考。
“对不起。”
重复说着这句话,林意只想立马从他的视线中消失。
她紧张到手指痉挛,死死攥住裙边,明明想马上离开,身体却像被定在原地,寸步难行。
就在这时,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响起:“呼!林意。”
他扬起下颚,眼神不善地看向林意身后。
林意缓缓回头,看见一个男孩俯身撑着双膝大喘气,额头冒出些汗珠,一双明亮的眸子半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见她回头,男孩大大咧咧地笑了起来:“对不起,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林意呆呆地看着他,没说话。
男孩直起身,窘迫地挠了挠头,说:“林阿姨给我看过你的照片,怕你找不到地方,所以我在这附近等你。”
“呵。”墙边男生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一边摇头,一边拉下口罩,从包里拿出烟盒,取一支烟衔在嘴边。
“相亲么?”男生含糊地吐露着几个字。
林意抿了抿嘴唇,下意识想解释,这个男孩应该是茶餐厅的工作人员。
可是,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
她回头看向江时,他两指扣着香烟,烟雾模糊了他的脸,显得十分漠不关心。
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解释了,又怎么样?
“你朋友吗?”男孩往江时那边看了一眼,立即惊奇地睁大双眼,“他好像一个明星啊。”
林意顿时回过神来,正处于闹市,不知不觉间,已有不少视线朝他们投放过来,担心江时的出现会引起骚动,她不敢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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