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小巧精瘦、鼻梁挺翘、睫毛纤长。
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处处美艳精致,可是脸色却白得让人发慌。
邢周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一对剑眉拧着,将地上的人打横抱起,又扬了扬下巴,示意开车师傅打开车的后座门,说话的嗓音沙哑:“去医院。”
……
邢周需要搬家的东西不多,出发前全都塞在了后备箱,此时的后座十分宽敞。
少年把人半抱在怀里,一只手横在她腰际,另一只手将她的两只柔夷包裹在手心里暖着。
开车师傅第一回 遇到这种突发状况,也显得有些急。
不过,他并不是非常担心温思允的身体状况,而是急着去赶约定时间为十点的下一单生意。
要是这么去医院耽搁一趟,那另一头肯定就来不及了。
开车师傅一脚油门踩出去,握住方向盘的手指都在急迫地敲动。他边开车边跟邢周吐黑泥。
“今天这日子肯定是克我的。”
“早上拉的第一单遇到车祸堵了俩小时,后来又接了一个刚离婚的女人,晚上一路吃红灯就算了,现在还遇上个碰瓷的,你说我这不是倒了大霉了吗!”
“哎,你们学生不懂以后到社会上工作的苦,真是,回家以后还得挨老婆骂。”
……
他自己叨叨了半天,邢周一句也没心思回。少年目光始终紧盯着怀里的人,一会儿探一下她发烫的额头,一会儿捂一下她冰凉的手,精致的下颌线紧绷,神情少见的无措。
开车师傅左右等不到回应,自讨了个没趣,后来也没再说话了。
空路段直行的时候,他抽空扭过来看了一眼,见到两人的姿势亲密,忍不住惊了惊,问道:“……小伙子,你这,被熟人碰瓷啊?”
“……”邢周薄唇紧抿,音色低沉,“麻烦您开快点儿。”
“好嘞!”开车师傅坐正身体,立刻很给面子地踩了一脚油门。
“那你看,要不然你到时候把房子钥匙给我,我帮你把东西放到家里去?”司机师傅又说,“公司的联系方式你有,少了什么东西找人负责也方便的。我后边还有一个单子,实在没办法陪你们上医院看病。”
邢周“嗯”了一声:“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司机师傅扶着方向盘的手小幅度地摇摆了两下,“你听我说啊,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五十多岁了,好歹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这姑娘要不是什么心脏病高血压羊癫疯之类的,肯定出不了大问题。”
司机师傅一边心急嘴笨地安慰着邢周,一边匆匆忙忙地把两个人拉到医院门口放下,拿上钥匙以后,又风风火火地往他家里赶。
……
邢周不知道温思允为什么突然晕倒,也没挂急诊,直接抱着人往绿色抢救通道去。
虽然刚才开车师傅说的话算不上好听,但确实也有几分道理。医生诊断出来,昏厥是由于低血糖和高烧共同导致的,还真不是什么天大的问题,只是需要好好休息。
等温思允再次醒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
她的意识停留在手脚发软、耳边一阵轰鸣的那一刻。隐约可以记起,自己是在一条人行横道上晕过去的,后面再发生了什么就都不知道了。
温思允睁开眼,面前是一片耀眼而刺目的白。
像是用锋利的刀尖划开了太阳的肚子,内里亮了几百个度的光一股脑儿冒出来,不由分说地迸射进眼睛里,差点儿把人亮瞎。
温思允觉得头昏脑涨的。
她重新把眼睛闭回去,用力眨了几下,缓缓睁开,这才勉强适应眼前的光线。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虽然乱七八糟的毛病很多,但还不至于让她产生“我这是在天堂吗”的弱智疑问,肯定是被好心人送进医院了。
温思允早已被残酷的现实打磨得残酷又现实。
恢复了一些意识以后,她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钱果然白赚了。
……
温思允转过头,观察了一下病房里的环境。
她身边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其他患者,也没有一个在等待自己醒过来的好心人,整间宽敞又明亮的屋子里,就只有自己身下的一张床和一个孤伶伶的自己。
四面的墙壁都被刷成白惨惨的颜色,左手边开了一扇有一整面墙宽的窗,窗下放了一张米色的双人沙发。
好家伙。
还是间高级单人病房。
所以,她的钱不仅白赚了,说不定还得倒贴。
温思允绝望地张了张嘴,很想学玛丽苏电视剧里为爱痴狂的男主一样,立刻起身、拔掉手上的针头,疯疯癫癫地冲出医院。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开始望着高高挂着的透明输液瓶发呆。
这么呆了一会儿,又忽然想到自己还得回去P上午拍的图,明天早上十点之前要打包交到商家手里,时间快要来不及了。
……
温思允这下真的起了要把针头拔掉立刻离开的冲动。
第15章 第十五吻 你乖一点儿。
温思允很少打吊针,也就没怎么见过护士拔针头的手法。
现在要她自己动手,还有点儿心理压力。
如果拔的不好、留下一大块淤青的话,影响她往后几天拍单子的质量。
温思允有些犹豫地坐起来,把左手放到右手插着的针头旁,然后按着脑袋里七零八落的记忆,小心翼翼地撕开了用以固定的两条白色医用胶带,又把食指和中指按在针头下方连接输液管的黑色小柄上。
正当她眼一闭、心一横,准备把针头拔掉的时候。
门被人打开了。
金属质的手柄被转动,扣进锁洞的锁舌向内缩进,发出“咔哒”一声清脆的响。
温思允一惊,立刻撒开手,甚至还十分娴熟地把两只作案工具都藏到了身后。
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感。
她警惕地盯着门口的方向,神情逐渐由紧张变成了懵然。
推门而入的少年左手拿着几张单子,右手拎了个保温盒,长身玉立地在原地与自己对视。
他皮肤白皙、面容精致,但眼中熬出了些许红血丝,模样看着有几分疲惫。
温思允的呼吸顿住。
就……就算是好心人翻了她的手机通讯录、联系熟人过来照顾她,也不能从里面翻到她根本没存的人的号码呀?
再退一万步讲,依照邢周姓氏首字母的这个“X”,也应该是最后的选择才对。
可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人是他?
这问题实在过于令人费解,像是做梦一样。
温思允本来就头疼,现在脑子这么一转,更疼了。
她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邢周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望着面前的人。
少女身体坐直、腰杆笔挺,白净柔嫩的小脸上,一双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无辜地看着自己,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如果她有一对耳朵的话,此时肯定是也竖起来的。
很熟悉。
温思允这幅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邢周简直太熟悉了。
以前她每次背着他偷咪咪搞小动作的时候,就是这幅表情。
比如生理期偷吃冰淇淋、体育课用他的校服当抹布擦脏手、吃饭时往他喝了一半的可乐里倒酸梅汁等等。
曾经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邢周很宠温思允,几乎是无论她做任何事,他都不会舍得真正跟她生气,就任由着她胡来。
他明明小了她一岁,但是相处起来,却总觉得他才是哥哥一样。
温思允本来不是这样活泼俏皮的性格,她从小就乖巧,并且有很严格的家教,甚至还会在周末被父母送去上礼仪课,专门学习在某种特定的场合下要穿什么样的服装、应该如何言谈举止等等。
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温思允虽然长得漂亮,但是相处起来是让人很有距离感的。
直到邢周出现。
他往她沉闷又疏离的世界里一点一点地搀进彩色。
邢周一度以为,温思允已经完全被他宠到离不开自己了。
谁知道走的时候能那么决绝。
……
越想越来气。
少年没什么温度的目光扫过她的脸,最终落定在那双藏在身后的手上,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她刚才想干什么。
邢周嗤笑了一声,迈开长腿向她那处走去。
温思允没来由地觉得心虚。
她把头垂得很低,做无用功地又挪了挪身体,手向身后埋。
距离不远,邢周没几步就走到了她面前,把手头的东西放到床头柜上,缓缓地弯下腰凑近。
他今天穿了一件纯白色的衬衫,外面罩着薄款的深湖水蓝色的水貂线马甲。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没系上,领口微微敞开。
随着男生俯身的动作,温思允能看见里面隐约露出来的肌肤和线条精美的锁骨,还带起一股他身上熟悉的皂角香味,清淡舒适。
温思允不自觉地有些晃了神。
邢周的指尖温热,却用了些力道,不由分说地扣住她的手腕向外拉。
他抬起眼,唇角扯出一个微小的弧度,语气很轻很缓,连名带姓地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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