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开始混迹于全城各个酒吧,仔细观摩那些乐队成员, 学习他们的神态动作和穿着打扮。
顾亭亦的确想过要认真学习吉他, shake的吉他手就是他偶然在琴行遇见的。
彼时shake还没组建起来,这位吉他手只是琴行的一位培训老师。
因为只是初学,顾亭亦买了一把质量普通的吉他,报了这位吉他手的培训课,在他手下学习几个月后, 自己尝试着弹唱,被吉他手听见,夸他唱歌有天赋。
之后他们组建了shake乐队, 顾亭亦作为主唱,跟着乐队一起辗转各地,渐渐有了些名气。
闲暇的时候,顾亭亦就让吉他手教自己吉他,一直延续到大四。
也就是最近,某次坐火车的时候,吉他不小心摔坏了,正好当时和杨子轩在网上闲聊,听他吐槽说自家姐姐最近开始养生,酒也不喝了,夜也不熬了,整天端着杯枸杞茶,除了爱喝咖啡这事儿改不了,其他方面简直过得像个老大爷。
顾亭亦突然意识到许南粥已经二十六岁,或许早已不喜欢那种闹闹腾腾的地下乐队,所以他干脆退出了乐队。反正由于他经常不在惠市,乐队也早已有了另一个主唱。
谁知道呢,原来许南粥从未喜欢过什么乐队。
再之后,顾亭亦去咖啡店工作,揣摩“老年人”审美,觉得许南粥或许喜欢乖巧听话的那一类。
一开始许南粥确实经常调侃他,然而两个月后,她依然只是口头调侃,两人没有任何实质性进展,连个微信都没加。
顾亭亦正猜测着她或许并不喜欢这样的,恰巧听见她助理跟人聊天,说她人好,自己加班从来不会强迫助理也跟着一起加班,还说她晚上要去参加同学聚会,很可能会喝酒,但也没让助理加班去接。
于是当天晚上,顾亭亦就去酒吧守株待兔了。
能在酒吧遇见她虽然有些运气成分,但其实也不算完全偶然。
Shake驻唱的那家酒吧是惠市最著名的酒吧街里最大的酒吧,小团体聚会不一定,但大团体聚会百分之九十都会选择这家酒吧。
那天晚上,顾亭亦特意打扮得非常风骚,还借了吉他手中二时期定制的最花里胡哨的一把吉他。
连吉他手自己都耻于在公众面前展示这把吉他,顾亭亦却面不改色地抱着吉他完成了演出。
之后顾亭亦如愿以偿地被许南粥主动要微信,可当时还有个烦人的寇海在场,所以他不确定许南粥要他微信的目的。
看到寇海第一眼,顾亭亦就认出他是当年吃火锅遇见的那个人。
眼见许南粥对寇海的态度明显发生改变,顾亭亦猜到些什么,觉得嫉妒,却只能暗戳戳地做些小动作挑衅寇海。
原本他还打算循序渐进,寇海的出现让他没办法冷静,头脑一热,就跟着许南粥离开了酒吧。
他仍然摸不准许南粥的喜好,所以做事只能凭靠直觉,从她的每一个神态中揣测她此时的情绪,借此以不同的人设面貌来应对。
许南粥说他难懂,说他演技虽好,但人设矛盾,都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人设。
他越是努力地迎合她,越是无法找到自己的准确定位。
但他从来不在意。
即便演得失去自我,即便知道她喜欢的不是真正的自己,顾亭亦也不在乎。
若是能得到这个人,他愿意演一辈子。
只要耐心足够、时间足够,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这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执念,他愿意为此用尽手段。
回想过去这六年,顾亭亦实在不算容易。
自从当初在杨子轩家楼下惊鸿一瞥,他便对那个仙女似的人念念不忘。
有了许南粥表弟同学的这层身份,他却仿佛比别人更多困难。
因为顾亭亦一向沉默寡言,在人际交往中相当被动,所以不好意思主动提出去杨子轩家里玩,每次都是杨子轩邀请,他再假惺惺地拒绝两次,然后被杨子轩强迫地拖着走。
然而就这么寥寥几次去杨子轩家里的时候,他也不是次次都能遇见许南粥。
虽说许南粥平时住宿在学校,但他每次去杨子轩家里都是假期,而且是类似于国庆五一这样的长假,许南粥却总有各种原因不在家。
杨子轩说,除了寒暑假,许南粥平时很少回家里,就算寒暑假她也会去外面实习,只有早晚能看见人。
顾亭亦能第一次去他家就遇见许南粥,倒还真说得上有点儿缘分。
只是这缘分并非他所独有,因为那日去杨子轩家里的男同学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于是顾亭亦猜测许南粥可能不太喜欢住在杨子轩家里。
他以为许南粥工作以后一定会立刻搬出去自己住。
所以,酒吧那晚,他跟着许南粥离开,听见她说还住在别人家,他便有些惊讶。
现在看来,许南粥是一定要买了房才能从杨子轩家中搬出来。
其中原因大抵是有爷爷奶奶的要求,或许也有她自己的性格缘故。
从买房一定要全款这件事情中,顾亭亦就看出来了,他表面强大的姐姐其实极其缺乏安全感。
倒也不是说买房不能全款,而是许南粥这个情况,如果贷款的话,她明显可以生活得更好。
她的工资很高,可以轻易负担房贷,首付也只需要消耗存款的一部分,不必抛出全部身家。
可她似乎很不愿意背负债务。
甚至就连年限较久的全款分期她也不愿意,五年的分期改成两年。
她把自己逼得很紧,人为地制造了一条鞭子,在后边不断地鞭笞她自己,让她无法停下脚步,非得要榨干自己全部精力不可。
好像一旦停下,就会永远停下。
顾亭亦一边觉得心疼,一边又为这样的许南粥所折服。
他从来不觉得有任何人能配得上许南粥,即便是他自己,他也从没想过配不配得上的问题。
他只是坚信自己一定会比任何人都更加令她愉悦。
六年前的第一次相遇,顾亭亦确实为之心折。
但他那时年纪小,后来愈加成熟,欣赏的角度也有变化。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从杨子轩那里了解到的许南粥,和后来他亲眼看见的许南粥,都只让他愈发爱慕。
年深日久,暗恋的情愫却没有丝毫减弱,每次听见她的名字都是一种折磨。
像在胸口剜刀,疼痛难堪,却又真挚炽热。
顾亭亦迷恋这种疼痛。
他喜欢这种真挚炽热的疼痛,让他切身体会到自己是鲜活的。
他在晦暗的泥泞中摸爬滚打太久,少年时期撞进眼中的绿意,是他生命中第一抹盎然明亮的色彩。
并非那棵树有多么特殊,而是在许南粥的映衬下,那棵树仿佛带上了滤镜,比其他的树都更加唯美,更加有生机。
二十岁的许南粥有漠然而冷寂的眼眸,她莹白的长裙如同孤寒的冬雪。
顾亭亦的内心第一次那样剧烈地跳动。
他第一次从行尸走肉的状态中脱离,涌现出想要存活于世的意志。
许南粥为他带来的并非仅仅是看见色彩的能力,还有企图成为那种色彩的欲.望。
天气寒冷才能体现出温暖,太阳炎烈才能体现出凉爽。
存活意志寡淡,才能反衬出生机盎然。
顾亭亦第一眼就知道,许南粥和他一样。
他们都在拼命地、努力地创造更好的生活,但如果下一刻就失去生活的权利,好像也完全没有关系。
可是这么美好的人,怎么能和他一样?
所以,他想要成为她窗口的那抹绿意,做枝头上冒出的新芽。
在她白雪皑皑的冬天里,开绚丽浓艳的花。
-
收好手机,顾亭亦推开寝室门,看见许南粥就站在门口。
和她面对面站着的,还有他两位室友。
他们似乎刚刚结束聊天,听见动静,齐齐扭头看他。
猜到他们很可能在聊自己,顾亭亦神色如常地问:“怎么站在外面?”
“打听你。”许南粥也没绕弯子,直白地说,“当然不能让你听见。”
顾亭亦:“那姐姐打听清楚了吗?”
“差不多。”
许南粥一点头,轻轻推开他,进入寝室,再次懒洋洋地瘫在他椅子里,笔直修长的双腿交错舒展,腰肢与胯骨之间勾勒出曼妙婀娜的曲线。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多美,总是在不经意间展露出极其性感的魅力。
刚刚还是高冷疏离的女神姐姐,转眼就变得风情万种,两个室友看得眼睛都直了。
“草!”其中一个室友压低声音向顾亭亦询问,“你怎么从来没跟我们说过你还有个这么极品的表姐?!”
“……”
顾亭亦转头看向他,“她说是我表姐?”
“啊?不是吗?”室友愣了下,连忙道,“她说她是奉你爸妈的命令,专门过来查你有没有认真学习的,我可全说的好话啊!”
“嗯。”顾亭亦点头,“谢了。”
“不谢不谢。”
说着,室友朝他挤眼睛,谄媚地笑道:“你表姐有男朋友了吗?没有的话介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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