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定 (岑利)

　　忽而提到往事，宋晓安看着面前的戚禾也有些恍惚。
　　她其实一直记得以前的戚禾，应该所有人都难忘那个少女。
　　而从戚禾出国后开始，宋晓安每次去见她时，一直都感觉当年的那个总是耀眼夺目的少女和现在的她像是一个人，却又觉得不是。
　　明明，都是戚禾。
　　可现在的她，虽然和以前一样慵懒随意，可也添了不该属于她的温和平静。
　　仿佛有什么。
　　熄灭了她的傲阳光芒。
　　......
　　“怎么一直看着我？”戚禾对着她的目光，挑了下眉，“被我迷住了？”
　　宋晓安回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扫过她总是带笑的面容，话音稍稍一改，“我迷上你干什么，能不能别这么自恋？”
　　戚禾笑了声，“迷上我直说，都是自己人不用害羞。”
　　“......”
　　宋晓安懒得搭理她，继续说着林妙的事，“她年纪这么小，哪里会愿意就这么随便找个人嫁了，我看她肯定会大闹一场，这事不会这么算了，你觉得会怎么样？”
　　戚禾掀了掀眼眸：“应该就这样吧。”
　　“不知道林家那边会找什么人，头个几位有权的应该都不会看上林家，而小的林家也看不上吧。”
　　“但这说得还好听话点是联姻，但难听点不就是卖女儿了。”宋晓安皱眉啧了一声，“林家人可真舍得。”
　　戚禾垂下眸，看着杯中平静的茶水，陷入了沉默。
　　就像重复带入一般。
　　她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大三那次被戚荣带到林家宴会上。
　　听着他们对着她的评论及调笑的话后，戚禾没有给戚荣任何面子，直接转身离场了。
　　当晚回到戚家。
　　戚峥可能是听到了消息，急急忙忙的来到她房里和她解释说他完全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也不知道戚荣会把她带到那个场面上。
　　戚禾看着戚峥那张真挚的脸，还有慌张的眼神，无法判断他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她只能怀着自我安慰的心态想着。
　　那是她的父亲，怎么会同意这样的事。
　　戚峥把她当成珍宝，养了这么多年，又怎么忍心？
　　可她也没忘记。
　　那天在阳城书房外听到的话。
　　人一旦有了怀疑，往往终是要发生的。
　　脑海里还充斥着晚宴上那群人关于她归属于哪家的讨论，眼前又是戚峥的解释和慌张。
　　最终，戚禾开口问了戚峥，也将那天听到话，清楚又平静的转述了出来。
　　“你是不是想把我送出去嫁给那些人来挽救公司？”
　　可能没料到她会问出这个，戚峥愣了半晌后。
　　沉默了。
　　这个方式好像是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戚禾明白了。
　　他想。
　　沉默完后。
　　戚禾还记得戚峥看着她，用着他生平最小心翼翼的语气问出那句话。
　　——“你愿意吗？”
　　-
　　戚禾当夜回了阳城。
　　车辆驶在安静的车道，她不哭不闹，只是失神的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夜景。
　　“爸爸不会随便找个人娶你，我会给你找个对你好的，也宠你的。”
　　“......”
　　“这是万不得已的情况，只要等公司情况好点，爸爸就来接你回家。”
　　“......”
　　“沐沐，爸爸也不想这样。”
　　“......”
　　离去前，戚峥似是解释又劝说的话语。
　　在此刻一声声的传荡在戚禾的大脑里，就像是要敲碎她的神经。
　　也把她最后的侥幸狠狠击碎了。
　　她的父亲。
　　给了她所有骄纵和疼爱的人。
　　最后，亲自摧毁了她。
　　车子行到阳城。
　　戚禾让司机停在巷口，她想清醒一下大脑，下车缓慢往前走。
　　衣兜内的手机响起了好几声，戚禾拿出看了几眼，有宋晓安的，也有其他相熟的好友。
　　都是在问她怎么提早走了，没等宴会结束一起走。
　　戚禾看着她们的字词，只回了几句有事，往下翻了翻，就看到了许嘉礼的未接电话。
　　戚禾顿了下，才想起来自己答应他有事不来教课，要和他提前说。
　　四周安静。
　　戚禾盯着上头好几条的未接电话，看了好久，指尖轻轻点了一下。
　　拨了出去。
　　只响了一下，对方就接起了，但却很安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戚禾觉得他应该是在生气，轻轻开口说：“许嘉礼对不起，我下午有点事，忘了和你说了。”
　　话音落下，许嘉礼才出声，语气淡淡问：“回来了吗？”
　　戚禾应着，“在回来的路上。”
　　许嘉礼：“那我等你。”
　　戚禾失笑道：“等我干什么？你也应该去睡觉了，早点睡吧，我挂了。”
　　许嘉礼没再说话。
　　而戚禾也没有挂断电话，迈步走过长道，正准备往自己家走去时，脚步忽然顿住。
　　夜色中，她看到自己家门前站在一位少年，熟悉的身影，还穿着校服，削瘦高挑，面容苍白又漂亮。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脸色白得有些淡，衬得眼眸微暗深邃。
　　戚禾愣了好几秒，回神挂断电话，重新提步走去来到他面前，讷讷道：“怎么在这儿？”
　　许嘉礼看着她，轻声说：“等你回来。”
　　在这一刻。
　　这四个字，放在当时从另一个地方逃出来的人身上，似是落下极大的一击。
　　戚禾嘴巴动了动，喉间似是被什么哽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瞬时低下眼，鼻尖止不住的泛酸。
　　见此，许嘉礼低声问：“怎么了？”
　　过了好几秒。
　　戚禾才哑声开口说：“好冷。”
　　“......”
　　“我走过来的路上，”戚禾闭上眼，忍着喉间的哽意，慢慢道：“真的好冷......”
　　她的往日世界就像是一场梦。
　　那引以为傲的父亲。
　　在今天，在戚峥问出那句话的一瞬间，彻底破碎了。
　　戚禾微微垂着眸，泪意顺着许嘉礼的问话，在一瞬间攀升上来，快要落下的一刻。
　　忽而感到肩上被什么轻轻盖上，带着少年的沉香及浅浅的药味围绕在她的身上，温热的气息褪去了她满身的寒意与颤抖。
　　戚禾眼睫抬起，少年不知何时走到她的面前，稍稍弯着腰，将外套披在她微颤着的双肩。
　　“现在不冷了。”
　　许嘉礼对上她的眼，语气轻慢，“你到家了，不会冷了。”
　　不用再走。
　　也不用害怕。
　　戚禾抬起眸。
　　许嘉礼忽然又说了句，“看来是真的很冷。”
　　许嘉礼抬起手，轻碰了下她的鼻尖，淡笑道：“红了。”
　　“......”
　　指尖微凉，明明比她的还要冷。
　　可却是在替她掩饰过她满身的狼狈。
　　戚禾眼睫一颤。
　　半含着的眼泪在这时，再也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许嘉礼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但能察觉到她的情绪，没有问她任何事，只是用指尖轻轻帮她拭去了眼泪，声线微哑，“这么冷么。”
　　许嘉礼垂眸看她，“那下次我多穿点，再都给姐姐穿。”
　　戚禾看着他，眼泪砸下来。
　　“如果还冷，那就告诉我。”
　　“......”
　　“有我在。”许嘉礼看她，话音带着轻哄，“我陪着你走。”
　　......
　　思绪被宋晓安打断。
　　戚禾回过神，看了眼时间，“你晚上也要和我吃饭？”
　　“？”宋晓安话音一止，看她，“你不想和我吃饭？”
　　戚禾摇头，“没有，我问问。”
　　闻言，宋晓安上下扫视了她，“你是不是有什么邪恶的念头呢？”
　　戚禾挑眉，“我能有什么念头？”
　　“我哪儿知道。”宋晓安语气慢悠悠，“要如果你想去那许弟弟干什么坏事怎么办？”
　　戚禾被逗笑，“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坏事，你在联想些什么？”
　　被她发现，宋晓安清了下嗓子，“我这是提醒你一下。”
　　闻言，戚禾眉梢轻扬，“你可能还真要谢谢你的提醒了。”
　　宋晓安：“嗯？”
　　戚禾勾了下唇，拖腔带调道：“我现在有点想去干个坏事。”
　　“......”
　　宋晓安：？
　　看着她的表情，戚禾先起身拍了下她的肩膀，轻笑着：“和你的男朋友约会吧，我走了。”
　　没等宋晓安反应，戚禾转身往外走，随手拿出手机，找到许嘉礼给他发了句：【弟弟，该吃饭了。】
　　之前因为许嘉礼不怎么来附中，但戚禾担心他的胃，有时候如果想起来就会发信息让他去吃饭。
　　现在这儿就派上用场了。
　　果然没过几秒，许嘉礼回复了一句：【嗯，好。】
　　戚禾打字：【打算吃什么？】
　　许嘉礼：【不知道。】
　　戚禾看着这几个字，不意外的笑了声，指尖在键盘上点了点——
　　【那姐姐陪你吃饭。】
　　【帮你想。】
　　【要不要？】


第43章 咬x43 不抽了。
　　盛兴会所内。
　　柯绍文正拉着许嘉礼在里头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