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没休息好吧?我推您回房。”安逸推着轮椅,朝主楼走。
路上安逸不讲话,气氛低沉。安文昌坐在轮椅上看不到身后他的表情,惴惴不安道:“不信……不信你可以问静雅,爷爷的话你不信,静雅的话你总该信。”
安逸:“我不问她。”
安文昌费老劲拧过身子仰头看他,“那你想怎样?”大太阳明晃晃的,逆着光线只能瞻仰到安逸的下巴尖。他一米七三的小孙子,此时高大好似天神。
是错觉!安文昌转回头,告诉自己是错觉。
“妈妈生我不光彩,我存在的本身于哥哥就是个巨大的伤害。爷爷这些年又偏心我,哥哥心里不平衡也是有的。”安逸如春日里的暖阳般平静温和,“我想和哥敞开心扉聊一聊,不希望自己有天恨他,也不希望他总把我放在敌对面。我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应该同心同德、互相扶持。”
“你真这么想?”安文昌感到惊讶,再次费劲拧过身子仰视他。
安逸点头,“嗯。”
“好孩子。”安文昌感到非常欣慰,认为安逸虽然只有一米七三,但灵魂高度远超于一米九的姜初禾,“静雅下手太狠了,安承被医生包的跟个木乃伊似的,如今还在昏睡,你晚上再过去和他聊,那会儿人也清醒。”
“静雅是真的吓到了。”
“爷爷知道。”
“所以别怪她下手狠。”
“……爷爷没有。”
进到安文昌的卧室,安逸将他架到床上,为他盖上毯子。
安文昌问安逸:“还没吃午饭吧?”
“早饭也没吃。”安逸在他床边坐下。
“快去餐厅吃饭。”安文昌慈爱道:“大白天的,你守着爷爷,爷爷也睡不着。”
“爷爷昨晚睡了多久?”
“一夜没合眼。”
安逸提议:“吃粒安眠药?”
安文昌转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安逸很坦然的与他对视。过了半晌,安文昌笑了,点点头。
安逸拿了水和药,扶他起身。
安文昌将药片含在嘴里,喝水送服,对他扬扬手。
“爷爷你休息,我去吃饭。”安逸把杯子放在桌上,起身向外走。
安文昌平躺在床,闭上眼。待耳边传来门被推上的声音,安文昌吐出一粒药片,缓缓睁开眼皮,望着天花板出神。
一盏茶的功夫,门锁轻转。安文昌将吐掉的药片藏于枕下,躺好合上眼帘。来人脚步轻巧,小猫小狗似的爬过他。左侧的床垫向内一陷,便没了动静。
谨慎的装睡了几分钟,安文昌转过眼珠,见安逸在自己身旁双手护头、缩成一团,呼吸浅浅睡着了。
望着这样的他,安文昌感慨良多。
得知儿子在外把别的女人搞大了肚子,还要与千挑万选的儿媳离婚后,有六七年安文昌不许他们进门。直到一天,小安逸被杜茹薇扔到别苑门口,安文昌第一次看到他的小孙子。
瓷娃娃般的小孩儿,瘦的像只小猴。到他面前不说不笑,单单用黑得吓人的大眼睛看他。
安文昌也没给小孩儿好脸,“那女人以为我会看在你的面子上让她进门?痴人说梦。”
“饿。”安逸说:“我吃饱了,门外等。”
安文昌冷声问:“她不要你了,不接你了,怎么办?”
安逸想了想,摇摇头。
安文昌给他饭吃,那么小的一个小人儿吃相吓人,狼吞虎咽好像永远都不会饱。后来还是安文昌怕了,怕撑死他,让人撤了食物。
“谢谢。”安逸双手合十,将安文昌当成菩萨拜了拜。
安文昌笑了,“她把你扔这儿,没告诉你该叫我唤我什么?”
“拜拜。”安逸从椅子上跳下来,一阵风似的跑了。鹤仙别苑太大,他迷路找不到大门。走累了,就蹲在湖边的石桥上。
安文昌通过监控看他,猜他那么小的一个人儿此刻脑子里在想什么。太阳落山后,监控里的小人儿往地上一歪,缩成一团。
吓得安文昌疾跑过去,到那儿才发现,小人儿是睡了。
安文昌把他抱回去,笑他心大。
第二天一早,安逸见到安文昌愣了半响,开口还是:“饿。”
安文昌想起他昨天没吃晚饭,又恐他昨天那个吃法,吩咐厨房准备一人份的食物端上来。
安逸这回吃的斯文些,“妈妈来接我了么?”
安文昌说:“没有。”
安逸怯生生地看他,“我求求你。”
安文昌点点头,心想终于到了正题。
“送我去孤儿院。”
“嗯?”
“我想去孤儿院。”
安文昌皱眉。
安逸垂眸,“算了。”
接下来的几天,安逸睡醒了吃,吃饱了睡,他不提要求,也不再问妈妈,甚至很少讲话。安文昌就这样养他,杜茹薇来要人也不还,一点点把安逸养大。
让人心疼的好孩子。
安文昌侧过身,摸了摸睡梦中安逸的头,为自己方才的多虑而羞愧。
安逸呼吸停滞一拍,鸦羽般的睫毛几不可见地抖了抖。
第52章
晚饭过后,安逸推着轮椅带安文昌外出转了一圈。刚进屋,内线电话打来,说安承醒了。
安文昌对安逸说:“去吧,你们兄弟俩好好聊聊。”
“不急,哥醒了也要吃些东西,我过会儿再去。”安逸伺候安文昌洗漱,又把他架上床。
到茶室拿了一罐茶叶,一套简易茶具,去见安承。
正如安文昌所说,安承躺在床上活像一具木乃伊。他脖子动不了,眼睛充满恨意粘在安逸身上。
“哥。”安逸同他打过招呼,便坐下摆弄茶。
屋内除了安承,还有安文昌的贴身保镖王衍。从安逸进门,便处于戒备状态。
“八十年代的老白茶,用矿泉水泡就太暴殄天物了。”安逸抬眸:“衍哥,麻烦烧壶开水过来。”
王衍不动,表情很为难:“小少爷……”
安逸笑了,“你不在,我还能对我亲哥不利呀?”
“没有,可不敢。”王衍更为难了。
躺在床上的安承铆足劲儿,“啊呸,骚狐狸爬床生的小野种,也配说我是你亲哥?!”
“我去吧。”安逸起身拍了拍王衍的肩,“别紧张,放轻松,我是来同我亲哥冰释前嫌的。”
安承猛地深呼吸,差点被他张口闭口的‘亲哥’激得当场背过气。
安逸置若罔闻,出去一趟回来手里拿了个水壶,坐下后开始泡茶。自己喝了一盏,砸吧砸吧嘴,“我喝贵的、便宜的味道都一样。”
又斟了一盏给王衍,“你尝尝,是不是我泡的方法不行?”
王衍接过来押了一口,“很醇厚。”
“万幸你喜欢。”安逸换了个大玻璃杯,一股脑全倒进去,“趁热都喝了,这点儿茶小一万,啧!啧!啧!”
晓得他节俭惯了,王衍捧着玻璃杯哭笑不得,“好。”
安逸窝进沙发,看向安承,“哥,我们聊聊。”
“我们俩有什么好聊的。”安承哼道。
“静雅是我的合法妻子,也是你的弟妹,我希望哥以后对她尊重。”
“在梦里,她还是我的老婆呢!抱歉,尊重不起来。”
安逸低头揪衣服上的线头,“哥,我是来跟你交心的,你不要敌意这么重。”
“媳妇差点儿让人睡了,还能过来交心,真是个孬种。”安承哈哈大笑,扯到嘴角伤口,疼得嗷嗷叫。
安逸大囧,尴尬地冲王衍笑笑。
王衍杵在这儿更尴尬,又不能走,连喝茶水,降低自身存在感。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安逸试探着向安承示好,虽然次次被怼,但也不恼,依旧和善。
王衍的鼾声引起安承的不安,“王衍!王衍!你他妈的睡着了?!”他躺着又看不见王衍,急得直拧巴。
“睡着了。”安逸忽而一笑,这笑容太大,生生笑没了眼睛,“爷爷平时睡眠不好,只吃一片的安眠药。”伸出巴掌,在半空中控了控,“我足足给衍哥吃了五粒,哈哈哈……”
安承惊恐道:“你刚刚把安眠药放进茶水里?”
“哦!”安逸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蹦到安承床头,直视他的眼睛。说起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扭捏:“顺了爷爷五片安眠药,磨成粉。打水时,倒进水壶。”
安承:“可你也喝了一杯。”
“没关系的。”安逸无所谓道:“那茶盏小的很,而且我来之前喝了两杯意式特浓咖啡。”
“疯子——!疯子——!你这个疯子——!”
“我不是第一次发疯。”安逸替他惋惜:“可你怎么不知道怕呀?!”
安承攥紧拳头,重重锤床,“你到底要对我做什么?”
安逸咬住下唇琢磨片刻,哧哧笑出声:“入土为安。”
安承吼道:“你敢!”
安逸自顾自起身进了浴室,再出来手里拿着一卷厕纸,还有浴袍的腰带。然后有条不紊的往安承嘴里塞纸……
“野种!”安承拼命挣扎,含糊道:“我是安家长孙!有个三长两短,爷爷、爸爸,还有我妈都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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