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伸手玩了玩水,清澈见底的水面下散乱分布着青灰色石头,上面覆着青绒绒的苔藓,是童话镇里绿毛龟的化石,几条小鱼儿摇晃着尾巴,拍敲着龟壳,哼出惬意的曲调。
上岸之后,
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应照离找到一家小卖部,买了两件塑料雨衣,看见竟然还有小时候吃过的无花果丝,五毛一包,她捎带着买了几包装到口袋里。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这座小镇像是会偷取人的时间,转化成快乐。
梁言找了家餐馆,点了几道当地特色菜,清蒸白水鱼、酱鸭、定胜糕和熏豆茶。
等菜的功夫,
他瞧见旁边有桌老大爷在下棋,梁言搬着小木凳坐了过去,也凑个热闹看看,坐在他旁边的大爷明显劣势于对面那位,此刻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走下一步了,紧皱着眉头,啧啧两声,手里的棋子还举着。
“下这。”梁言指了棋盘上的一个地方,声音平静又稳。
大爷侧头看了一眼身边年轻的小伙子,半信半疑地将棋子落到那。
几个来回下来,竟然轻轻松松地把局势反转了过来。
应照离站在梁言身后,看着男人认真的神情,没想到他对围棋还有涉猎,让人眼前一亮。
大爷反败为胜,乐呵呵地夸赞道:“小伙子,棋艺很好啊!我这老古董真不如年轻人咯。”
梁言只是笑笑,没有过分谦虚,道了声谢。
“大爷,您是乌塘镇本地人吧。”应照离弯弯眼角,声音温柔。
大爷拍了拍胸脯,说话中气十足:“老头子我在这呆了六十年了。谁家掉了块瓦,养了条狗,可都逃不过我的这双老花眼咧。”
应照离胳膊搭在梁言宽而不壮的肩膀上,瞪得眼睛大大的,笑着说道:“真看不出来,我看下棋的属您年纪最小,还觉得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您呢!”
大爷笑的前仰后翻,手掌拍着桌子,乐道:“你看你这小娃娃长的俊俏,说话还这么讨喜!”
“大爷,我和我男朋友来这旅游,想找个民宿住,我看手机上显示镇里有个大别墅,修得很好,您知道不?”应照离撇撇嘴,显得有些可怜巴巴。
“哎!你可算问对人了,我还真知道!”老大爷伸手在空中点化着,思考那地儿在哪。
她拿过自己的工作本和笔,递给大爷,然后在上面画了一张简易地图。
得来全不费工夫。
等菜上完,两个人回到饭桌,品尝着特色美食。
“你还会下围棋?”应照离喝了一口熏豆茶,不禁问道。
梁言把白水鱼夹了一小块,放到白瓷碟里,将白嫩鱼肉里的刺处理干净,端给她。
“嗯,小时候没事干,爷爷教我的,八岁时下的太烂,从来赢不过他。后来我十八岁,围棋得了国奖,却没机会和他再下一局了。”梁言垂眸,嘴角的笑意带着失落。
时间似乎停滞了几秒,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应照离思虑了一番,放下筷子,舔了舔嘴唇,一挑眉,低头在自己口袋里掏出来一包五毛钱的无花果丝。
“给你分享我的快乐。”她撕开包装皮上缘,眼睛里闪着光亮,献宝一样递过去。
梁言看着她拿的小小一包“三无产品”,接了过来,一条条的无花果丝上裹着白色的粉末,吃到嘴里后,酸酸甜甜的,让人生出些津液,想再吃一条。
“小时候我特别爱吃这个,几乎天天放学都要买一包,后来停产了才知道,它其实并不是无花果丝,而是商家用胡萝卜丝撒上白.粉做成的。”她托着腮看向梁言,笑意温柔:“我明明最讨厌吃胡萝卜了,但知道后却没有气急败坏的感觉。因为有它陪伴的童年太美好,盖过了所有瑕疵。”
“……”
他低落的心情被这小小一包的无花果丝治愈,心里暖暖的:“对,只记住美好就好了,瑕疵不算什么。”
吃完饭,两个人去附近找了家民宿住下。
第二天下午,见雨还是不停,梁言拿好电脑包,和应照离一起打着伞,按照大爷画的“地图”往步老的别墅找去。
雨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干净的鞋面被泥沾的脏了一块,空气清凉,吸进鼻腔稍带了些湿冷。
大概徒步了半个小时,
拐过一条小路,来到了一栋白色的大别墅面前,和富贵人家住的别墅有些许不同,这更像是中式的大庭院。
用栅栏围起来的花园,一条小溪流竟在院子里穿过,另外一边喂了几只鸡鸭。
这和想象中的那个金融圈大佬步阳晖,却有些不太沾边。
正愁该如何有礼貌地拜访步老先生,远处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似乎也是冲着这来的。
老人的步调优雅,穿着黛蓝色的长旗袍,白色发丝在脑后绾成了发髻,衬得脖子修长,肩膀线条很直,很难想象年轻时会是一个多么贵气美丽的女子。
“小姑娘,又见面了。”她朝应照离和梁言笑笑,温婉得很。
第47章 娘家人 “以后结婚了,让小梁给你做一……
看着老人和蔼的笑容, 和当初在公交车上一模一样,应照离惊喜中带着不可思议:“奶奶?”
“你们不是来旅游的吧。”老人眼神里充满睿智,但语气依旧可亲。
梁言知道瞒不过奶奶, 实话实说道:“确实不是, 我们是来找步老先生谈合作的。”
“虽然不想打击年轻人的自信心, 但要是没点真本事,还真搞不定他这个老家伙。”老人没给留面子, 直接说了出来。
应照离莞尔微笑,语气平和但坚定:“再难,我们也是要试一试的。”
奶奶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挥了挥手, 笑着说道:“那就跟我进来吧。”
进去院子里, 立即便感受到了女主人的细心和热爱生活。
随处可见的不同品种的兰花,徽州墨、落山墨等还没开花,只有建兰顺应花期开了。
走进大厅后,
摆放的则是温州素、上海梅等蕙兰,一位腰背挺拔, 精明又干练的老者在耐心地修建兰花的枝叶, 他穿着白色亚麻布制上衣,带着特有的中国结扣, 显得有些庄重。
“老步, 有小客人来了。”奶奶喊道。
步阳晖回过头, 迎着她走过来, 把奶奶手里的菜接到自己手里, 边放桌上边说道:“蕙蕙,这些重物你以后不要拿,手腕本来就受过伤, 就知道逞能。”
奶奶姓薛,单名一个蕙字,寓意蕙质兰心。
一开始谁都没谈起工作的事,只是薛奶奶非要亲自下厨做晚饭以表在公交车让座的谢意。
梁言连忙去打下手,应照离则陪着步老去院子里修剪兰花,以及喂养一下圈起来的鸡鸭。
“照离啊,修剪过花枝吗?”步老递给她一把剪子,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
应照离拿着专业的修枝剪,看着一株株名贵的建兰花枝,哪敢在人面前不懂装懂,老实地说道:“我只修剪过月季花,兰花倒是没有。”
步老先选了一株,将主茎和侧枝顶部一点一点修剪掉,顺手将黄叶和病枝剪掉。
“这叫摘心打顶,让侧枝发得快些,花骨朵也会多。及时修修病枝,也能保证兰花的渗透和透明度。”老人声如洪钟,神采奕奕,说话间透出一股子领导者的威严。
她也学着步阳晖的手法耐着性子修剪着,心绪也慢慢沉下来,再功利的目的,似乎也变得可有可无。
修剪完,应照离拿着小鱼儿、小虾米等去喂食鸡鸭,一片动物的鸣叫声,让人听着亲切。
饭香味飘出,勾着她肚子里的蛔虫苏醒。
薛奶奶和梁言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很多都是应照离爱吃的。
四个人围着桌子开始吃饭,不巧的是,应照离面前放着一盘胡萝卜炒山药,她也不好意思伸着胳膊去够别的菜,盘子里的山药都快被吃没了。
梁言拿公筷夹起一块排骨放到了应照离的碗里,笑了笑:“尝尝,我做的。”
她看了他一眼,然后用筷子茬下一小块肉放到嘴里,肉质香甜,鲜嫩爽口。
“真没想到小梁做饭这么好吃,我以为这个年纪的小年轻都只会点外卖。”步阳晖不吝啬地夸赞道。
应照离撇嘴:“步爷爷,我就是您口中只会点外卖的那位。”
步阳晖开口大笑,眼处皱纹堆着:“以后结婚了,让小梁给你做一样的。”
“咳…咳”应照离刚吃了一小口米饭,差点没有呛死。
梁言伸手在她背上拍了拍,好受了许多。
“那结婚的时候,您要当我娘家人,还是梁言那边的?”应照离眨眨眼,透着点俏皮。
步阳晖乐呵呵的,开玩笑道:“那肯定是要当娘家人,他要是欺负你,步爷爷第一个不准。”
“我哪敢欺负她。”梁言低头笑笑。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平时只有步老和薛奶奶两个人,大房子因为养着鸡鸭,倒也不至于特别冷清,但两人膝下没有儿女,未感受过和小辈一起吃饭的快乐。
就算聊的再融洽,来此的目的还不能忘,梁言坐到沙发上,神情略微严肃起来,开始和步阳晖谈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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