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住着瓦房,穿着破旧白鞋的江瑶舟,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和迟蔚都出生在穷乡僻壤之地,十六岁之前从来没见过大城市。
在那段发黄泛旧的记忆里,他们就像画家笔下蒙着灰的边缘人物,永远没有一丝光鲜亮丽的色彩。
在那座小镇的学校里,迟蔚出众的相貌,和优越的成绩,让他与生俱来带着一丝脱俗的气质。
而江瑶舟上了初中,随着身体的发育,五官也逐渐出落得水灵美丽,哪怕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也遮掩不了她小巧秀气的脸,和盈盈一握的细腰。
当时迟蔚气质再与众不同,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也会动心,也会早恋,也会压着少女纤细的腰在小树林热吻。
也会受不住诱惑,尝了禁果。
初中毕业,迟蔚幸运地受到了某知名企业家的资助,得以进入重点中学继续念书,而江瑶舟却没有这么幸运,即使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因为贫穷,她只能在模糊的泪水里,看着重男轻女的父亲,将那份奢侈的梦想撕了粉碎。
那时候江瑶舟就发狠地想,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逃离这里。
在破旧的宾馆,她引.诱了迟蔚。
她早就意识到,迟蔚不是池中物,她想改变命运,唯一的出路就是他。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迟蔚成了阶下囚,而她,早已学会了自己主宰命运。
她才会是,最后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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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瑶舟不自觉走到阳台,闭着眼睛吸了口气。
果然,这里的空气都令她愉悦。
她唇角扬起愉悦的笑容,享受扑面而来的风,睁开眼的瞬间,忽然注意到楼下,出现了两抹熟悉的身影。
是迟簌和她的女儿。
只见阴沉的天色下,迟簌步伐散漫,浑身轻松,她的女儿却拎着两个铁桶,脚步晃晃荡荡,走得似乎很艰难。
这个迟簌,到底在搞什么鬼?
江瑶舟面色微紧,眸光直盯着两人的身影。
她站在高处,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也能轻而易举就地面的一切收入眼底。
远远的,只看见地面两道影子,走去了私人马场。
白色身影靠在栅栏边,不动声色,粉色的纤细身影,却提着桶靠近了一匹枣红色的马。
开始给马刷洗身子。
江瑶舟看到这一幕,手指瞬间狠抓着白色圆杆,脸色气得扭曲变形。
这个小贱人,竟然指使她的女儿去洗马?
广阔的马场内,迟簌靠在栅栏边,看了眼乌云滚滚的天色,饶有兴致地盯着迟西瑶敢怒不敢言,只红着眼,气得泪眼汪汪的脸。
愉悦的冷声从她的唇里吐露而出:“洗干净点,否则,你今晚的归宿就是这里了。”
迟西瑶手中动作一停,扭头咬牙瞪着她,“迟簌,你别太过分了,我又不是你的佣人!”
迟簌微微一笑:“你要想,我可以让你连佣人都不如。”
“……”
迟西瑶气结,心里将迟簌骂了八百遍,却不得不扭头继续给马刷屁股。
十几分钟前,迟西瑶准备跟着蒋柔去二楼,迟簌却突然拦在她面前,半歪着头朝她笑:“我允许你住进来了么?”
迟西瑶当场面容变色,下意识朝蒋柔看去,声音轻颤:“妈妈……”
她声音刚刚喊出,身前的人影忽然低头靠近,只用两人听见的冷声笑道:“妹妹不想这个时候来个认亲游戏吧?”
迟西瑶瞳眸瞬间收紧,眸光落回来,重新盯着迟簌。
眼里有忍耐的焰火燃烧。
这时,听见声音的蒋柔转过身来,语气仍然透着虚弱:“瑶瑶,刚刚是你喊妈妈了?”
迟簌在笑,笑容缓缓扩大。
迟西瑶觉得她的笑真是刺眼极了,她握紧手指,抬眸的瞬间,挽起一点乖怯的笑容:“没事,妈妈,我就是突然想喊你。”
蒋柔露出点无奈的笑,转身继续上楼。
迟西瑶瞪着眼前的人:“迟簌,你到底想做什么?”
迟簌声音轻懒:“没什么,只是我养的一匹小马,缺个伺候的人。”
“我看妹妹,就挺合适。”
“你说什么?”让她堂堂一个天之骄女,豪门小姐去伺候马?
迟西瑶差点咬碎一口牙:“迟簌,你故意想折辱我是不是?”
“是啊,怎么了?”迟簌笑吟吟的。
怎,么,了?
她还有脸问?
迟西瑶差点气得吐血:“你别太嚣张了,迟簌!你就不怕顾爷爷和寒光哥哥看清你的真面目?”
迟簌噗呲一笑,眸光幽幽地看她:“你应该感谢,我现在心情不错。”
后半句没说,迟西瑶却隐隐感觉到了她话里的威胁之意。
白色身影再次靠近,嗓音含了几分恶劣的笑意,“妹妹脸色这么难看做什么?见到亲生母亲,不应该高兴吗?”
.
可恶!
迟西瑶想到自己再次屈服在迟簌的“淫威”下,心里火气就蹦蹦蹦往上涨,手上力度也越发用力。
不就是一匹破马吗?迟早有一天她开膛破肚,剁得稀巴烂去喂野狗。
这几天,小野马因为太撒欢,滚得身上全是泥。
一看见主人,就像以往嘶嘶叫着,想要蹭过去。
却被主人嫌弃了,“去,洗干净再过来。”
小野马心里再委屈,也乖乖地任人搓背。
只是搓着搓着,它感觉自己的屁股快被搓烂了一层皮。
这可就惹恼它了。
小野马鼻孔嗡嗡出气,后蹄子恼火地一蹬。
迟西瑶正啐骂着,忽然腹部被一道猛烈的力道击中,她惨叫一声,整个人飞出了5米之外。
好疼。
肚子感觉被生生撕裂而开。
迟西瑶疼出了眼泪,狼狈趴在地上哭,她朝迟簌伸出手,“姐姐,救我……”
”求求你,救我。”
迟簌眸光睨着她,不为所动。
忽然,密布的乌云中,发出沉闷的雷声,一道电光劈下,暴雨骤降。
豆大的雨点密集打在身上,不一会儿将迟西瑶淋成落汤鸡,雨水很快浸湿泥土,泥水涌进衣裳,淌进嘴里。
迟西瑶吐掉嘴里的口水,腹部又是一阵剧烈地抽痛。
她疼得快死了。
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迟西瑶趴在泥泞里,仰头看向迟簌。
模糊的泪水和雨幕中,迟簌不知何时撑起了透明的雨伞。
她站在大雨中,如同考场那日,暴雨如注,她的衣裳却没有沾湿一分,唇角始终含着诡谲幽冷的笑意。
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疼,救我……”
大片的血从她腿间流出,雨水打在上面,溅起水红的血浪。迟西瑶只感觉身下不断有热流涌出,她手指陷入泥中,面容疼得扭曲。
“不,我不想死……”
最后的意识消散,迟西瑶闭上眼睛,忽然听见沉重的雨声中,传来女人嘶声力竭的喊声。
“瑶瑶!”
.
“子宫破裂?怎么会这样?”
蒋柔看见床上面色惨白如纸,一丁点血色都不剩的小女儿,捂着胸口,心痛落泪:“她还那么小啊,以后要怎么办?”
江瑶舟浑身湿透,还输了血,此时扶着墙壁,已经是摇摇欲坠。
尽管她告诉自己要极力隐藏情绪,愤恨和杀意还是流露了两分。
“为什么?迟夫人不如问问你的好女儿,为什么要瑶瑶去洗马?为什么瑶瑶大出血,她可以漠然视之,无动于衷?她知不知道自己是故意杀人!”
江瑶舟一口气说完,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情绪波动有些大。
“对不起。”
江瑶舟很快道歉,神色隐忍,“作为医生,又是我曾经救过的女孩,我没法原谅这种玩弄生命的行为。”
“我先回去了。”
江瑶舟离开,蒋柔沉陷于她说的故意杀人,一时震惊,而忽略了对方不寻常的语气。
她脑海里嗡嗡响,重复的只有一句话。
迟簌。
又是迟簌!
为什么她身边的所有惨剧,都和她有关?
第58章 关系 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
安葬好了父亲,李思雨在坟前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泪水无声流下。
爸爸,对不起……
她心里忏悔着,发红的眼睛却翻涌着浓烈的恨意。
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母亲嘶哑无力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好了,小雨,我们回去了。”
“明天收拾收拾东西,你就回城里去,别落下学业。”
李思雨抹了把眼泪,仰头朝母亲露出个凄惨的笑:“妈,你放心,我一定会有出息的,让你和爸爸骄傲。”
“好。”
面容苍老疲惫的女人,用力挽起一抹心酸又欣慰的微妙。
回城的那天,天气突降温度,打起了秋霜。
大巴车的玻璃窗上都染了层白色的浅霜。
李思雨坐在位置上,丝毫也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车内逼仄粘腻的空气,原本她是晕车体质,这会儿,头脑却清醒异常,如同有一根冰锥悬刺在她头顶,逼迫她不得不冷静下来。
最初听到那份录音的时候,李思雨精神差点崩溃,捂着耳朵尖叫,在街上号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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