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裴欣就是这样的女人。似随时携带惑人的蛊,轻易就能令男人沦陷,欲罢不能。
裴欣是她婆婆的干女儿,是她老公柏应希的干妹妹。而这干哥哥干妹妹的却曾经是一对恋人。更确切的说是曾订过婚的未婚夫妻。是柏公子也就是她老公心口上的朱砂痣,是他收在记忆深处,仲夏夜里的白月光。是他的青梅竹马。
舒意心中泛起一丝苦意,她吃着饭味如嚼蜡。心说,有这一张可以颠倒众生的脸庞,不怪挑剔难取悦的柏应希念念不忘。直到现在,他书房下格的抽屉里还放着他们的合影。
其实她也不丑。事实上,她应该是很多人眼里的美女。只是和裴欣相比,她缺了那股子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韵&致。
“舒意厨艺真好!这菜做得好吃又好看”柏应希不搭腔,裴欣似也不以为意,转眼看住舒意一径笑道:
“干妈本来打算叫你们回家,一起在老宅里吃饭。是我说要来这尝尝舒意你的手艺。你不知道呀”
她一双美目又瞥向冷冷淡淡,面无表情的男人语声更柔了:
“从前应希哥他嘴刁得呀,家里请的星级大厨每天都要犯愁。”
裴欣微顿一顿,视线转回重新落在舒意脸上:
“我一听他不带厨子,也没请个保姆在外住着,就知道你肯定很能干,做的菜一定很不错。现在一看我果然是个有口福的!”
她望着舒意笑,甜言软语:
“舒意你的菜做得可比老宅里张阿姨的菜还要好吃,等下次你们回了老宅”
她歪一歪头,用一种爱娇的语气说道:
“我不要张阿姨做饭,能者多劳,舒意我要吃你做的菜!”
她笑得非常温柔,舒意却听得很不舒服。因为她的眼神让人感到不舒服。这种感觉微妙,难以言表。有时候你就是能感觉到一个人,她对你有敌意。就象一种直觉,并且常常是一种精准又敏锐的直觉。
舒意相信自己的直觉。她是淤泥里长大的女子,饱尝世态炎凉,见惯各色人等。这让她一向识得眼色。心头有了戒慎,她但感裴欣这话绵里藏针,明褒实贬。恐怕并不是要称赞她的厨艺。而是暗讽,是轻慢,拿她当佣人看待和使唤。
很好,看来这位突然回国,不期而至的干妹妹不单是一道白月光,还是一朵小白莲。从这一刻开始,舒意清楚她们做不了朋友。因为很明显,裴欣不会当她是朋友。都是女人,她懂裴欣看柏应希的目光。裴欣当她是情敌,而且显然还是看不太上眼的情敌……
看看闻声面色无波,一脸淡漠的丈夫,再看一看自来矜贵,从不拿眼瞧她,两三年来,不曾同她说过哪怕一句话的婆婆。舒意笑一笑,冲裴欣点了点头应道:
“好啊。”
听见她的回答,裴欣看着她的眼睛面上笑容更深。
“舒意你真好”她说:“难怪应希哥会喜欢你,愿意和你结婚娶你为妻。”
她话音落下,餐桌上一片寂静让人尴尬。
只这尴尬不属于裴欣,这尴尬是给舒意的。
舒意顶着这份尴尬,侧眸看向近在咫尺却宛似水远山高,脸上没有一点笑意的男人,确定她的直觉没错——
裴欣对她有敌意,那种心怀妒忌的女人对讨厌的情敌所有的恶意。
因为这桌上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柏应希并不喜欢她,对她完全没有作为丈夫对妻子的喜爱和在意。换句话说,裴欣是故意的。因着那敌意和恶意而故意说反话,也或许?她猜,还带着些试探,试探柏应希的反应。
舒意挪开眼,朝注视她的裴欣弯唇给了个回应的笑容。随后她低头吃饭,神色如常若无其事看不出半丝异样。
不是不难受的。倘换一个人,底气足又脾气大的,这会怕不是就要当场发作,不管不顾。又或者娇气,心理脆弱的直接被气哭。
只是她现在没有底气,所以她不能发脾气。至于流泪哭泣?她更加不会。自很早开始,在她年少时,她就知道眼泪对她没有用。因不管她哭得如何伤心如何的可怜,有多么的无助,那些伤害她的人也不会因此对她多一丝丝的心软,更不会为她感到负疚和心疼。
想清楚这一点后,她便似失去了泪腺再也不会哭。不论心情多么难过,情况有多么糟糕令人绝望,她也不会哭。不单不哭,她反而还会笑得格外明艳。用她全部的力气,表现得好像不会受伤一样。在她的人生经验里,这个世上,有资本娇气的女人才有脆弱和哭的自由。
她垂首吃着饭,察觉那两道注目的视线在她头顶停了停,随后移开。接着她听到裴欣语调柔婉,叙旧一般的说道:
“几年不见,应希哥的口味一点没变。还是爱吃鸡肉爱吃鱼,不爱吃海鲜。”
不用看,舒意也知道裴欣在看柏应希。听得出对刚试探得来的结果,裴欣很满意,此时她的声音透着方才没有的轻快,还有些隐隐的得意。
只她说完,空气又静默了。
舒意余光瞥见柏应希依然彷如听不见,餐叉都没有声音一派贵气的叉起一只鸡肉饺子,以他一贯的吃饭的节奏徐徐放进嘴里,再慢条斯理用他自小养就的用饭的优雅,几乎无声的嚼咽。
“应希!”
待他吃完这只饺子,姚茗岚也就是他母亲,柏氏的董事长终于缓声开口。语气威严隐带不悦。
舒意想了想,微微侧头看过去。看见原本眉毛都不动一下,除了进食再没别的动作和表情的柏总,遽然有了不同的表情和不同的动作。
他皱了皱眉,面上神情益发凛冽。继而他拿餐巾抹嘴后站起身,谁也不看一语不发离开餐厅。
桌上三人看着他的背影面色迥异。
舒意眸色平静,没感到意外。
姚茗岚蹙眉,压抑着脾气。
而裴欣却是一脸嫣然,轻轻柔柔的笑了。
舒意低首间,眸光掠过她的脸,两相对视各自心里都明镜似心照不宣。舒意想,这大概是裴欣在这间公寓露出的第一个真心的笑。
柏应希这个人如果不是在意,他根本不会有情绪。任你若何,他都能视你如无物。就象他不在乎她,是以,即使在人前,他也不会和她互动,连眼神的交流也无。
第5章 两个人的世界,三个人太挤……
接下来的日子,事情一如舒意所料,老宅开始频繁的有电话叫他们回去吃饭。从最初接到十几,二十个电话,柏应希会淡着一张脸孔带她去一回,到七八个电话…五六个电话逐次递减,再到此时舒意看见柏应希神色淡淡给裴欣夹菜。
原来他也是会疼人的。
柏应希是她见过心性最为矜傲的男人。这张眉眼疏淡,轮廓里都透着清冷的英俊脸容,给她最多的就是距离感。在一起近三年,除了他书房里那张同裴欣的合影,她再没看到他笑过。
那张合影上他和裴欣都很年轻,当然他们现在也不老。二十八岁的男人和二十八岁的女人,俊男美女正值年华好光景怎么会老。只是合影上的他们看着还有些青涩,是不满二十的男孩和女孩。
一个娇娇柔柔,笑靥如花;一个眸子黑亮闪着光,同样笑得一脸欢欣。两张脸都很鲜嫩,显得清稚而美好。中肯的说,这两人站在一处端看颜值,那是赏心悦目十分的养眼。
可以让柏应希这样的男人,面色和暖感到幸福,又能叫他郁郁冷漠,判若两人。毋庸置疑,裴欣绝对是他的真爱。就她的感受,柏应希不是会勉强自己的男人。他不愿做的事情,谁也强迫不来。
饭毕,舒意站在厨房看了看堆了一水池的杯盘碗碟。然后她神情不变戴上手套动手清洗。这是她的事得她来做。事实验证她的直觉,裴欣,或者应该说在柏家她就是一个保姆。于柏应希,这点也没什么不同——
一个除了洗衣做饭,还能给他暖&床的保姆。
在裴欣回来之前,她是不能回老宅的。婆婆不让进门。如今因为说她的菜做得好吃,因为她能干,因为裴欣说的能者多劳,婆婆松口许她回这豪门府邸…做个仆人。
舒意洗着碗,心中并无甚波澜。柏家人有他们的阶层观念,但她心里也有一把尺。
这时一阵香风袭来,裴欣来到她身畔。
静了静,那把柔软的充满女人味的嗓子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你知道,应希哥他爱我。”
舒意手上动作不停,没有吱声。
“你也知道,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你们的婚姻,除了那张纸你什么都没有!”
舒意停下,侧头看她。
她嘴里吐着刀子,脸上是温柔的神气。
舒意想,笑里藏刀,口蜜腹剑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吧。这刻乍然撕破脸,是觉着时机已经成熟,挽回了柏应希和他旧情复燃等不及要宣战?抑或是自己任劳任怨,表现得太温顺碍了她的眼?也许裴欣就等着她闹呢。
对望了几秒,舒意应声: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明知你对我不怀好意,还要忍受你的折辱?”她语气平淡的问。
为什么?
因她想给自己再多些机会,不是争取而是放弃。多一些能让她彻底死心,可以决然离开再不回头的机会。她难得动一回心,爱上一个人,她得让她的心死透了,不留一丝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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