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排球(莫将离)

“打扰了。”影山进门换了鞋进门。
正在给金田一调整拦网的松川也愣住了：“影山？你怎么过来了？”
“黑子让我过来的。”看见及川彻不在，影山松了一口气。
这种事要是被及川前辈知道了……一定会嘲笑一辈子的吧！
就在他庆幸逃过一劫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如同来自地狱一般的声音：“小岩快看这是谁？笨蛋小飞雄一枚。”
“及、及川前辈？！”影山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换了鞋进来的及川彻自动无视影山飞雄，指挥矢巾秀给他自己空出一块地方之后自行搬了个椅子在旁边，像是什么领导一般坐了下来，仰头用下巴看影山。
“来吧，小飞雄，向伟大的及川大人讲出你的故事！”
下定决心的影山走到及川彻对面，开口就要说自己遇到的问题。
但及川彻抬手叫停了他：“等会儿，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盯着及川彻看了一会儿，影山直接90度鞠躬：“拜托了！及川前辈！”
影山迟迟没有听到及川彻的回话，下意识想要抬头看看及川在做什么，结果就看到了及川彻摆出了一个帅气的姿势，而他们一圈围了好几个“摄影师”。
“小飞雄你别动！金田一好好拍，国见记得凸显出及川大人英俊的身姿。”
“小哲回去记得P上一行小飞雄在及川大人面前抬不起头的字哦。”
此时此刻，自尊心超强的影山飞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跟进来的岩泉一一看就看到了及川彻那副欠揍的样子，他直接抬手抓过一个排球丢向及川彻。
“混蛋及川，你给我好好解决后辈的问题啊！”
被砸了一下的及川彻在幼驯染的死亡注视下端正态度，略有些别扭地出声问道：“所以，小不点想要改变有什么问题吗？”
影山直起腰，直接说道：“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日向的技术很烂，根本做不到这一点，那种程度的快攻但凡出现一点岔子都只会是失败的结局。”
“所以呢？你就让他完全听你的？成为你的棋子，供你差使？”及川彻歪头看着影山。
明明他是坐着的，但却让影山感觉自己似乎被俯视了一般。
影山皱着眉：“贸然改变进攻模式只会让队伍的配合出现问题吧。”
看着影山那张写满了不认同的脸，及川彻嗤笑一声：“队伍的进攻模式？乌野的队伍完成度本来就已经很低了。”
“你认为保持现状不动乌野有机会打败我们吗？上次的彻头彻尾的失败还不够让你看清现实？”
“乌野需要的不是保守的维持现状，想要更进一步……只能说不破不立吧。”
“而且……你确认你已经做好了你应该做好的一切吗？小不点想要的托球你做到了吗？”
“搞清楚，你作为二传的责任到底是什么。”
“好二传的标准从来都只有一个，能让攻手发挥百分之百、甚至一百二能力的二传才是好二传。”
“你的攻手正在寻求突破，而你还在原地止步不前。”
“强行让攻手听你的话……这和独裁的王者有什么区别？”
“真丢人啊，小飞雄。”

渡亲治戳了戳身边的矢巾秀：“快好好听着，重要知识点。”
矢巾秀满脸都是无奈：“我倒是想，那也得做得到才行啊。”
他自己的能力不足，也知道没有办法去主导进攻，一直以来他都是贯彻为攻手服务的心态去打的。
倒不如说，他的排球还是相当老实的。
可惜他的未来搭档不怎么好沟通就是了……
这么想着，矢巾秀看向了独自一个人在角落里面练发球的京谷贤太郎。
等以后岩泉前辈毕业……他真的能管住这家伙吗？
“加油呀！”渡亲治拍了拍矢巾秀的后背。
目前入畑教练还是属意矢巾秀以后接及川彻班的，而队里以后的王牌估计就是京谷了……
矢巾秀艰难一笑。
——任重而道远啊。
影山呆呆现在及川彻对面，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保持现状原地踏步有意义吗？
赢不了青叶城西，也赢不了白鸟泽，甚至在枭谷联盟的时候几乎全败。
面对他想要击溃的敌人时，那种似乎是“奇迹”的速攻……
一文不值。
会被拦网追上、会被防守球员接起，日向单一的进攻根本支撑不起整个球队的胜利。
那乌野的其他人呢？
何尝不是同样的答案？
虽说现阶段乌野的进攻性已经不错，但面对全国级别的这些敌人根本起不到充分的作用。
音驹的综合防守能力、青叶城西强大的一传……这些都是他们现阶段根本没有办法击破的东西。
如果保持现状真的能在宫城这个地狱一般的修罗场中脱颖而出吗？
影山垂眸思索着。
不论在脑中做出怎样的模拟，最终的答案都只有一个。
——做不到。
“我很喜欢夜久之前说得一句话，”及川彻扭头看向黑子，“自由人的价值在于能给二传创造最好的托球条件。”
“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二传。”
“而二传的价值在于给攻手创造最好的进攻条件。”
影山皱着眉：“但日向本身没有足够的实力。”
“小不点学东西的速度不是很快吗？”
“不到三个月前他还只是个能被动扣球的菜鸟，现在已经可以进行普通快攻了。”及川彻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对面的影山。
“是……虽然不像承认，但从这个角度来讲，日向确实很有潜力。”影山点头。
在他国三认识日向的时候，日向完全没有正式接触过排球，甚至升上高中的时候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新手。
和现在对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音驹的那个二传也正是因为这份恐怖的成长速度才会对日向无比感兴趣。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乌野不缺时间吧。”及川彻满眼都是对影山飞雄不争气的嫌弃。
“距离春高第一轮预赛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哪怕只有半成品也足够了。”
“都还没有尝试，你为什么认为小不点做不到？”及川彻审视着影山飞雄。
影山沉默了。
及川彻坐直了身体：“空中战实用的技巧抛除各种直线球与斜线球的球路变化，归根结底也就那几样。”
“吊球、借手、反弹……只要小不点想，我想都是可以学的。”
“不论你自己的能力有多强，空中战的主导者永远都是小不点。”
不管什么节奏的快攻到头来都是快攻的一种，而负责进行最终裁定的人也永远都是攻手。
“小飞雄。”
“对自己的攻手多一些信任啊。”
影山的心态也调整了过来，开始正视这件事：“并不是没有尝试，但日向睁开眼睛扣球只会和我的传球错过。”
及川彻闻言一愣，随后低头思索了起来。
他扭头看了一圈，最终叫住了被花卷喊去抛球的黑子。
“小哲，过来。”
黑子跟花卷打了个招呼，随后走了回来：“及川前辈？”
及川彻起身，推了一车排球过来：“交给你个任务，一会儿你随便跳、直接扣球就行了。”
“小飞雄，给他托球，像是你给小不点托球一样。”
影山并不确定黑子能不能扣，但还是照做了。
及川把球丢到影山头顶上，而黑子也随便选了一个地方起跳。
影山抬起手，像是平时给日向托球一样把球托了出去。
排球在黑子的视野中一闪而过，一切都是刚刚好。
但黑子却没有挥手扣球。
他落在地上，恍然大悟一般看向影山飞雄。
“怎么了，小哲？”看着黑子和球完美错过，及川彻有点懵，“小飞雄的球有问题？”
之所以会选择黑子过来扣球，就是因为黑子对命令的执行力非常强。
不会像金田一那样会因为下意识的反应而犹豫，即使不百分百信任影山，也能够完成他要求的事项。
但……黑子刚刚居然没碰到那球？
“不，我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黑子摇摇头。
“这个传球是直线过来的，如果要临时改变击球方式的话根本反应不过来。”
哪怕是他的动态视力与反应速度都做不到。
“是这样吗？”及川彻瞬间明白了黑子的意思。
影山的托球是直接在攻手扣球的一瞬间穿过击球点的，所以整个球路是完完全全的直线。
这种托球堪称是特技，但同样无法给攻手带来足够的输出环境。
而想要临场应变，就需要让球在最高点有一瞬间的滞空，也就是……
“小飞雄，这个能改抛物线吗？”及川彻直接问向影山飞雄。
旁边的影山缓缓瞪大了眼睛，一瞬间感觉自己整个人的灵魂都震颤了一下。
抛物线吗？
啊……他明白了。
原来这才是日向需要的托球……
他确实完完全全没有做好啊。
破而后立。
需要打碎的不止是日向，更是他自己。
目送影山离开青叶城西的体育馆，抱着胳膊看了全程的岩泉一侧头看向及川：“跟他说了那么多，你自己呢？”
“如果小岩你是说那种托球的话……我肯定做不来啊。”及川彻摆摆手，“那是天才的领域啦，天才。我这种凡人怎么可能做得到？”
“那你还帮对手变强？不怕被反噬吗？”岩泉一挑眉。
“不……”及川彻垂眸一笑，目光中只有自信与坚定。
“不论他们变强到什么地步，最终的胜利者都只会是青叶城西。”
“排球又不是有一个天才就能赢的，小飞雄再强也只是一个人，而排球是场上六个人的运动。”
“还是说小岩你觉得自己不如乌野的攻手？”
岩泉一叉腰站在那里：“不，我没觉得。”
及川彻摊手：“那不就对了？比起打败一个弱者，还是成长后的小乌鸦更有打败的价值，不是吗？”
旁边的黑子侧头看向及川彻：“及川前辈今天很帅气呢。”
“哼哼……”及川彻哼哼一笑，随后露出无比阴暗的表情。
“等到时候自以为很强了的小飞雄被及川大人打败，一定会痛哭流涕悲伤欲绝吧。”
“想想就觉得那个画面很令人舒心啊！”
及川彻回头看向两人：“你们不觉得吗？”
“……”黑子沉默了一秒，随后扭头远离及川彻。
他就知道，及川前辈帅不过三秒的。
“这家伙没救了啊。”松川吐槽。
花卷点头：“丢掉吧，太阴暗了。”
岩泉一一手一个把金田一和国见拎出了及川彻周身五米的范围：“继续训练吧，别被他传染了。”
“喂！”及川彻抗议。
次日放学后，乌野的排球部里罕见的缺了两个最积极的家伙。
“影山呢？今天不来吗？”听说了两人吵架的泽村大地满脸担心。
日向的去向他清楚，据说是被教练带去找老乌养教练了。
但是影山今天怎么也没来？
谷地仁花说道：“啊，据说……是去进阶修炼了？”
放学的时候她看到影山飞雄了，对方急匆匆上了公交，不知道去哪儿。
乌野众人同时露出疑惑的目光。
影山飞雄这是去哪儿修炼了？
青叶城西的体育馆中，影山正对着空瓶子做传球练习。
及川彻抱着排球坐在旁边的地上，聚精会神地盯着影山传球，黑子则在底线附近给影山丢球。
今天是青城排球部休息的日子，所以体育馆只有他们三个。
及川原本计划要陪侄子出门，但因为影山缘故只能麻烦岩泉一帮他带小孩。
影山看着自己的托球一次又一次偏离原本的位置，控制不住有些焦躁。
“不要心浮气躁，有耐心一些。”及川彻出声警告影山。
这种托球本来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连他自己也不行，短时间内看不到成果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是。”影山瞬间立正站好，随后继续进行训练。
及川皱着眉。
说实话，他看不太懂影山要怎么处理这种只是理论上成立的球。
毕竟要让他上手他也做不来，他能够做的只是让影山注意力更集中一点。
及川彻起身：“算了，我给你抛球，小哲你盯着点他。”
他看不懂天才的操作，但熟悉所有旋转的黑子说不定能看明白一点。
“好。”黑子点头，随后走到了网的另一边。

黑子聚精会神盯着影山飞雄的托球。
老实说他并没有看出什么大问题，手部的姿势，手指、手掌的形态、甚至是球本身为了能够走出一个骤降的抛物线的旋转……其实都没有大问题。
可能只是熟练度还不太够，每次的落点都与预定的位置差了一些。
这种托球确实如同及川彻所说，几乎是“奇迹”，所以不成功倒也正常。
影山放在场边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黑子在影山的默许下翻出了那部手机，来电显示是乌养教练。
把手中的球抱在怀里，影山从黑子手里接过了自己的手机。
还没等他出声询问教练有什么事情，那边就传来一声大喊：“影山！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青叶城西的体育馆……”
电话对面原本很急的声音忽然顿了一下，隔着电话黑子都能感受到乌养教练有点懵的状态。
“哈？？？”
影山眨眨眼：“不，日向不是说想要进行空中作战吗？及川前辈说让我改托球的方式，给日向留出反应的空档，我现在正在练……”
他身后看不见的地方，及川彻默默对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乌养系心原本着急忙慌想去找影山的脚步停了下来，随后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行，你继续练吧，我就是问问。”
挂掉了电话，乌养系心直接原地蹲下，感觉自己有些没脸见人。
他好歹也是个二传，还是影山现在的教练。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居然直到自己的爷爷提醒才领悟，而隔壁的及川彻居然能直接给影山指出问题。
他这个教练当得……只能说当局者迷吧。
连不管什么快攻本质都是快攻的道理都没反应过来，被爷爷教训一顿也是活该。
“行了，继续。”及川彻双手抱在胸前，示意影山继续练。
今天是青城的休息日，他自己可完全没准备上手。
这么想着，他直接搬了个凳子坐着随手给影山丢球。然后看影山都托完之后再回来把排球一个一个捡回来，重新返回框里。
练习了有大概一个小时，黑子忽然看向及川彻：“及川前辈，我好奇一个点。”
及川彻歪头：“怎么了？”
“为什么要打瓶子呢？需要瞄准的是半空中的击球点吧。”黑子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他毕竟不是专业的二传，也不清楚影山平时是怎么连托球的。
但他知道，如果球路是抛物线，哪怕用旋转使排球在经过最高点后骤降，最终的球路也不会是完全垂直落下来的。
——打地面上的固定点其实更难吧。
及川彻沉默了，影山飞雄也沉默了。
“小飞雄。”及川一脸严肃地看向影山。
“及川前辈。”影山不由得立正站好。
及川做出沉思的样子：“你是笨蛋吗？”
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影山：“嗯？”
黑子侧目：“笨蛋是及川前辈吧。”
“影山几天也没来？”看着空空的体育馆，田中满头都是问号。
一年级下课比较早，所以一般来说日向和影山是来得最早的。
这几天日向都会先过来进行部活，等结束后由乌养教练带着去乡下找老乌养教练。
影山倒好，每天雷打不动中午去教室找菅原孝支请假，一请就是快一周，期间都没在部里见到他的人。
日向抱着排球站在边上，一句话都没说。
谷地仁花站在他身边，满脸都是紧张。
虽然日向这几天看起来状态还行，但她就是莫名能感觉到日向心情不是很好。
自从日向和影山吵完那一架，影山就再也没有来过部里。
要不是菅原孝支每天都能收到影山亲自去递的假条，大家还以为影山已经气到不想来了。
菅原孝支摆摆手，安抚着众人：“放心放心，我昨天去看了一眼，他的训练还挺顺利的，只是最近再被人压榨啦……”
“而且影山现在的情况不太适合跟队训练，容易互相破坏训练的节奏，等咱们去东京的时候就好了。”
月岛出声问道：“所以王者最近又在修炼什么？打算变回独裁者吗？”
菅原孝支脸上扬起欣慰又无奈的笑容：“不，倒不如说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