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更阑斜斜挑起眉毛,冷冷哼了一声,“她必有所图。”
看来,鬼公主知道白衣人无间魔域主人的身份,借机想与他们示好,至于没有单独赠给他鬼芥子,恐怕也是临时起意顺带让白衣人交给他罢了。
聂更阑把玩着鬼芥子,将其一上一下抛在空中,神色变得沉冷。
而在他们离开后,魔尊稹肆悄然现身在鬼殿外。
待通传后,稹肆身影鬼魅般来到大殿外,“公主殿下。”
“您背着我接见白衣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由于要在鬼域待上四天等待鬼楼开楼,白衣人便提出带聂更阑去泡一回鬼汤。
聂更阑心中浮起一阵恶寒,冷冷道,“鬼汤里看着像是会掺杂不干净的东西。”
白衣人:“在鬼域,鬼汤乃是巩固鬼气之物。”
在白衣人的解释下,聂更阑明白了鬼汤的作用。除了巩固鬼气,一方面也是加深其民众的鬼域标识,如此,阎王那边才不会把人误收了回去。
当然,除此之外,鬼汤也有最基本的养肤美颜、令鬼舒适的功效。
聂更阑汗颜,无法想象鬼汤是怎么给百鬼美容养颜的。
当夜,二人住进了一家“福鬼”客栈。
聂更阑不允许白衣人离开自己视线范围,在睡前强行把他按在床上与自己同被而眠,“你今日惹我生气,我还并未原谅你。”
白衣人无奈勾起唇。他不会在这时违逆少年,顺从的任他拽进了被子。
聂更阑终于心安,运转梦莲妙法后,抱着白衣人的腰嗅着他脖颈的冷香气息沉沉入睡。
这梦莲妙法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从此以后他便有了借口拉着白衣人同眠,再也无须一个人独自打坐到天明。
聂更阑在“福鬼”客栈的床上醒来, 一睁眼就感到四肢被紧紧锁在一个冰凉的怀抱中。
他掀开眼皮,茫然四顾,一转头恰好对上白衣人锋利的下颌线。
聂更阑眨了眨眼。
昨夜他分明记得自己强行摁着白衣人靠在自己怀里睡了过去, 为何一觉醒来睡姿却完全颠倒了?
聂更阑眨了眨眼,手悄然摸捏起白衣人的腰线, 同时试图把他的手掰开换回原来的姿势。
没动几下,白衣人已经被他弄醒, 淡漠的眸子微微睁开。
一低头, 对上了正在使坏的少年的视线。
聂更阑感觉到温凉的呼吸喷洒在面颊上,眨了眨眼,旋即被白衣人捉住手,“在做什么?”
聂更阑索性沉下脸,质问他为何一夜过去睡姿变了一个样。
虽然, 他下意识觉得被白衣人揽在怀里颇有安全感。
白衣人眸子微动, 跟着松开搂紧聂更阑的手,轻咳一声解释道:“昨夜梦中, 你在我身上添了一道伤。”
聂更阑好似听到了天方夜谭,眸子阴沉沉道, “我睡时不可能打人。”
白衣人垂眸, 过了一阵问道:“你与旁人一同睡过?”
“不曾!”聂更阑脖颈涨红,恶狠狠地反驳。
白衣人:“既如此, 你如何得知在梦中未曾打过人?”
聂更阑被这句反问弄得怔了怔,瞬间沉默下来。
他确实没办法回答。
白衣人撩开衣襟, 露出胸膛一角, 唇角似是含笑浅浅勾起,“看。”
聂更阑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果然在他胸口发现了一团色泽深邃的淤青, 看得出下手的人用了狠劲。
他彻底没话说了,愧疚地轻轻抚上那团乌黑淤青,眸中的阴郁化为心疼,“怎么没有服丹药?”
白衣人神情极为自然:“淤伤还在,就能证明你下过手。”
聂更阑被堵得哑口无言,半晌说不出话。
过了一会儿,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化瘀丹递到白衣人嘴边,“吃了。”
白衣人微微张嘴,就着他的手把丹药吞下喉咙。
聂更阑神色含着歉疚,声音沉沉嘟哝着:“我也不知,为何会在梦中动手。”
白衣人道:“许是梦里运转妙莲功法负担过重,过段时间适应了便能改善。”
说着,他垂眸看向少年,“以后,你须得被我抱着睡。”
聂更阑顿时有些垂头丧气,阴沉的眸子转来转去,竟找不到一条可以反驳的理由。
他刚想妥协应好,转念一想,随之又眉开眼笑了起来。
白衣人说了“以后”。
思及此,眉目阴沉的少年唇角扬起一抹澄明笑意,视线在白衣人胸口那道乌黑淤青上凝视许久,竟觉得这一拳打得实在恰到好处。
白衣人揉揉他的脑袋,“别发呆了,起身,准备前往鬼汤。”
片刻后,两人收拾妥当,撑了那把赤血伞并肩出了客栈。在打听到最大的鬼汤阁在何处后,两人徐徐漫步走向街尾。
鬼汤阁不愧是鬼市规模最大的汤池,它一共有十层楼,每一层都宽阔无边得能让众鬼在里面迷路。
两人在进入鬼汤阁之前,被门口看守的一只花精鬼拦住了,“二位,需不需要买两支鬼芡花戴在头上?”
聂更阑问:“鬼芡花有何作用?”
花精鬼:“鬼芡花可暂时替代赤血伞遮掩气息,你们若是撑伞泡鬼汤,怕是会很不舒适哦,鬼汤效力须得在一盏茶功夫后才能发挥呢。”
“多少冥珠?”
花精鬼一板一眼回答:“两支鬼芡花一千冥珠,双人进入鬼汤阁一万二冥珠,一共是一万三千冥珠。”
聂更阑眸色沉了沉,这些鬼未免也太会做生意,这不是抢钱么?
花精鬼有些不耐烦地催促:“你们到底买不买,进不进去?后面还有人排队呢,赶紧的啊。”
白衣人昨日才花出去二十万魔晶石,聂更阑不愿他再多花钱,正要再说,白衣人已经掏出了一个小型储物袋递过去,“一万三千。”
花精鬼顿时咧开枯萎的花枝,接过储物袋笑得谄媚:“好嘞客人!请问客人是要高中低哪个规格的汤池?楼层越高隐秘性越好哦,最后一层要再加三千冥珠,两人便是六千冥珠,您看要不要要最高规格的?”
聂更阑已经火了,黑红魔气在眸中隐隐蹿动,“你们有完没完?”
花精鬼被少年突变的气势吓到,还隐隐嗅到了他身上似乎传来一股强大的鬼气,立即抱着脑袋求饶:“客人,这是鬼汤阁的规矩,小人也只是按规矩办事,客人请消消火吧!”
一只手搭上聂更阑肩头,按住了他躁动的火气,“定神。”
白衣人对花精鬼道:“加六千。”
说着,把另一个稍小的储物袋递过去。
花精鬼顿时喜上眉梢,“好嘞,两位客人,天字鬼汤池,请带上楼!”
瞬时,有一只脚不沾地从头到脚披着白布的鬼从里面出来,先是递给二人两支鬼芡花,之后恭敬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白衣人捏了捏聂更阑掌心虎口的肉,“上去吧。”
两人随着白布鬼一路往螺旋阶梯而上,越是下面的楼层,鬼越密集,当然也不乏到鬼域交易或办事的三教九流。
而最低的两层,甚至有众鬼共浴的巨大汤池,那里价钱最便宜,鬼也最多。
聂更阑扫视着来来往往的鬼怪出入一道道汤池隔间,语气莫名不爽,“怪不得街上大多鬼都选择撑伞,一般的鬼根本付不起高昂的冥珠。”
他瞥了眼白衣人,方才看他眼睛眨也不眨如流水般一下花出去一万六千魔晶石,顿时觉得肉疼不已。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照这个速度花下去,恐怕日后……
待所有事情解决完毕,他负责出去挣钱养他便是。
白衣人不知道聂更阑在心里已经默默规划好几百甚至上千年后的赚钱养家计划,只察觉到身侧之人灼灼的目光,便朝他瞥了过来。
恰好这时带路的白布鬼出声了:“两位贵客,天字四号汤池到了,请入池吧。”
白布鬼微微鞠躬,躬身退下。
两人步入鬼汤池,隔间的门立即啪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嘈杂声响。
接着,他们没入了鬼汤之中。
一进入汤里,立即感到一阵阵丝丝凉凉的寒意笼罩全身。
而聂更阑也借着隔间四壁燃着的鬼火在这时看清了白衣人的模样。
方才一直在光线昏暗的回廊中行走,他竟一直不曾注意。
仙姿佚貌的男人此时头戴一朵血红色的鬼芡花,竟衬得他面容分外绮丽,少了一丝九天之上清冷的仙气,多了一分尘世凡俗的丰姿。
聂更阑看得呆怔,察觉耳后一大片肌肤热了热,立即回过神。于是乎发现,白衣人亦是一瞬不瞬盯着自己,在幽暗的鬼火下,一双漆眸显得异常深邃。
聂更阑被他看得小腹冒出一股邪火,抓住对方手腕沉声问:“看什么呢?”
白衣人眸光微动。
聂更阑被他弄得莫名,一低头,在清澈的鬼汤倒影中看到了自己头戴血色鬼芡花的模样。
肤如新雪,娇妍夺目。
他手立即像触了雷电般缩了回去,一咬牙伸手摸上那朵鬼芡花,“我倒是忘了手里有鬼芥子,如今我在鬼域不需要戴花,也无须撑伞了。”
岂料白衣人一手架住他虎口,摇头淡声道:“无须拿掉。”
“好看。”
聂更阑眸色茫然地注视眼前玉姿仙容的青年。
旋即,耳边的声音像是有水倒灌进来,渐渐地明白过来方才白衣人到底说了什么。
“你……觉得我好看?”聂更阑嗓音哑了哑。
“嗯。”
是肯定的回答。
聂更阑心脏“噗通噗通”加速跳动,舔了舔唇,哑着嗓子摇摇头:“你比较好看。”
白衣人却一动不动泡在鬼汤里,直勾勾盯着身前的少年。
聂更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尾椎似乎有奇异的电流蔓延而上。
眸中的黑红魔气在闪烁。
为掩饰不自在,聂更阑故作凶狠地把白衣人推到池壁边,坏心眼地将一只腿勾上白衣人腰间,有意无意轻蹭着,手也慢慢摸到白衣人散开了的衣襟里。
指尖稍微用了劲。
然后,他满意地看到白衣人面色变了变。
白衣人抓住他作乱的手,眸色发沉,“不许胡闹。”
聂更阑龇牙咧嘴,笑容再荡漾不过,为确认又问了一次,“你喜欢我这副样子?”
“嗯。”
尽管已经知道答案,聂更阑呼吸依旧凝滞了一瞬间,一阵酥麻电流瞬时往大脑直冲而上。
“既然如此,这一个时辰便让你看个够。”聂更阑嗓音低沉着开口。
接着,他掌心从白衣人衣襟里滑出来,渐渐掐上他的腰。
白衣人及时制止了他:“别闹。”
聂更阑从善如流地松开手,黑红魔气在眸中肆意跳跃,“那换你来。”
说罢,他往池壁边缘倾倒,一副没骨头似的模样靠在了池边,大有一副任人采撷的架势。
最重要的是,他的伤尚未痊愈,紫色魔气依旧令身体剧痛,不便大幅度动作,若非如此,他早把白衣人摁倒在了汤池中。
白衣人见少年这般模样,喉结动了动,紧接着,漆眸寒光一闪低声开口:“有人在窥视此处。”
聂更阑立即警醒地从池壁边起身来到白衣人身边,与他背靠背坐在鬼汤里。
一道魔气由远及近在飞速靠近他们所在的鬼汤隔间。
白衣人垂眸沉思,下一瞬,掌心蓦地扣住聂更阑后脑,唇封住他略显嫣红的唇。
魔尊稹肆的魔气自隔间外面渗透进入,停留在了白衣人布好结界之外,流连窥探不去。
稹肆看不到结界中是何人。
这缕魔气只能察觉到,里头似乎有一股纯正强大的鬼气在盘旋。
魔气稹肆倏然一惊,迅速将魔气从隔间里撤出,闪电般原路返回。
这股纯正鬼气为鬼公主所有。
她带面首到外面寻刺激来了?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昨日鬼公主做出的事,稹肆目光划过一丝森冷,继续泡回鬼汤里闭目养神。
聂更阑和白衣人所在的鬼汤池里。
两人依旧维持着亲吻的姿势。
察觉到那股魔气已经离开,白衣人的手从少年后脑出撤下打算把人放开。
但唇才退出一丝距离,就被聂更阑阴恻恻的声音威胁道:“不许放。”
旋即,聂更阑主动堵住白衣人的唇。
但他因了伤势不能使出太大力气,没能成功撬开白衣人的唇齿,反而被对方钻了空子闯进来,来势汹汹勾住了他柔软的舌尖。
几息后。
聂更阑双腿发软就要跌落鬼汤,被一只大手及时揽住腰侧。
聂更阑头一次发觉白衣人的亲吻能如此野蛮凶狠。
直到被亲得全无力气,招架不住了,他才不停拍打白衣人的肩背。
后者终于将他松开,让少年靠在自己身上大口喘气。
白衣人勾起唇角,抬起他下颌问,“不若再来一次?”
说着,便要再度封住那张水润的唇。
聂更阑腰肢酸软地连连摆手,气喘吁吁道:“不、不要了。”
说罢,他拼着力气恶声恶气开口,“待我伤势痊愈,看你怎么……”
欺负我这三个字一时卡壳,说不出来了。
聂更阑心想,白衣人才应该是被他欺负的那一方。
来日方长。
白衣人并未理会少年的威胁,无声勾起唇。
鬼汤浸泡结束后,两人出了鬼汤阁重回大街,这回,他们终于不用再撑那把赤血红伞,随意地在大街漫步,沿路闲适地回到了“福鬼”客栈。
两人被稹肆先后两次偷袭都心存警惕,回来便是潜心养伤和修炼。
在四日内,均是没踏出“福鬼”客栈一步。
四日后,鬼楼终于开楼。
鬼楼不在“鬼汤黄泉”长街,而是在长街后的一座黑山之中。
聂更阑和白衣人直接去了黑山,到达时,发现已经有不少鬼和人排起了长队,队伍中亦是有不少人和鬼撑着赤血伞的。
聂更阑和白衣人随着一大波人流鬼流进入鬼楼的顶层,来到一处十分广阔的阶梯式看台,在场地中央有一个圆台,应当就是稍后展示拍卖奇珍异宝的地方。
看台分为赤血红伞区,和无需撑伞的区域。
聂更阑和白衣人在无伞区挨着坐在了第一排的位置。
“靠着我。”聂更阑低低出声,手把白衣人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
为避开稹肆的窥探,两人今日出门皆幻了形。
聂更阑自己不肯化作女子形态,却偏要白衣人这么做。拗不过他的要求,白衣人只得化身成一个面容普通的女子。
聂更阑则是一个普通的男子。
两人像是一对普通的修士道侣湮没在人群中,亲密无间地相互依偎着。
很快,场地中央的圆台冒出一顶花枝招展的——青丝。
这家伙没有任何骨架和皮肉,也没有头颅,单单只有一顶青丝悬在半空。之所以说它花枝招展,只因它上面戴满了五颜六色的鬼芡花,看得出它极力想往妖娆这一路线发展。
青丝咳了咳,扬声大喊:“拍卖开始了啊,现在开始讲解拍卖规则!”
听声音,还是个男鬼。
青丝鬼道:“鬼楼规矩,若是想要什么,就在心中默念你想要之物的名字,在场修为越高之人,所想宝物就会优先浮出这方圆台!之后,便是价高者得了!”
聂更阑偏头低声对白衣人耳语,“如此说来,修为低的修士岂不是永远没有资格竞拍宝物?”
白衣人同他解释:“对,也因喂这项规定,衍生出了委托修为高超之人入场帮忙的生意,修为越高,价格也越高。”
聂更阑不禁咋舌。
这鬼域真是,处处都是吸钱的地方。
聂更阑忽然发现自己还从未具体了解过白衣人的修为究竟在哪个等级,于是再次偏头问他。
白衣人伸手摸摸他鬓发,“大乘初期。”
聂更阑心一惊。
大乘之后便是渡劫期,若突破了渡劫大圆满,便能功德圆满立地飞升上界了。
白衣人竟然已经到了大乘初期。
岂不是说,他很快便能突破渡劫大圆满了?
“你……”聂更阑喉咙发紧,眸色随之一暗,“你是不是很快就要飞升了?”
白衣人莫名,侧头望向他,窥到少年眼中的担忧后似是明白什么,失笑道:“修为越往上,要突破下一关便越是艰难。”
“安心,不会这么快。”
聂更阑嗓子眼也开始发干,变得更紧,“可总有一日,你终究还是要飞升。”
白衣人沉默,垂下眸子。
聂更阑目光黯淡几分,随后握紧了拳头,“我会努力追上你。”
“能不能等一等我?”
白衣人却道:“为何非要飞升上界?”
聂更阑一怔。
白衣人眼睫动了动,低沉的嗓音传进聂更阑耳里,“修士可以压制修为,控制雷劫到来的时机。”
聂更阑心砰砰开始加速跳动。
半晌,声音嘶哑地挤出一个字,“好。”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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