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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骨(十三把剑/阳刚猛男弦上)


“……威利,你还能听到吗?”
凌启在宽廊入口慢慢停下脚步,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C区的编号划分依次从入口往深处排序,中间有一处拐弯,让人很难一眼窥全。不过比起洞道那头,下到洞底之后视野还是宽敞了许多,凌启把手电筒拧到最亮,强光中,C1、C2以及C4的大半区域都一览无余,泥土地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唯有威利留下的脚印还清晰可见。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清玥的方向一眼。思索片刻,拿起无线设备与对方汇报:“什么都没看到,也没有任何异常,我可能需要再进去一点。”
几秒的延迟后,清玥在那头应答,声音有点低,“一切小心。”
凌启扶着洞壁慢慢往C区深处走近。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到他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有如擂鼓。
往拐角后走深了些,手电筒已经能够完全扫过C4到C6三个区,依然是一览无余的没有威利的身影。唯一不同的是C3区前的脚印变得繁多而凌乱,应该是威利刚刚在此清理沉积泥沙时留下的痕迹。
C3区是最特殊的区域,位于C4区的后半段岩壁上裂开的一处天然缝隙,需要矮身钻进去才能看到,作为之前被分到的工作区域,凌启对里面并不陌生。
但那也是威利信号的消失地。
他有点紧张,习惯性握住胸口的吊坠,手掌能够感觉到胸腔里的心脏怦怦直跳,不知道是刚才跑步累的,还是担心威利。
“威利,你在吗?” 凌启放轻脚步朝C3区靠近,又喊了一声,“我是凌启。”
手电筒的光射进洞壁裂口,只能照亮两步远的距离,根本无从看清里头的情况。
像是潜意识里怕惊扰到什么,他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以这个距离,但凡威利还有意识也足够听到了,可惜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凌启的心一点点往下坠。
大抵是怕极了凌启的无线设备也忽然断联,清玥在设备那头压着声音不断询问情况,凌启深深吸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简单描述大概现场后,斟酌着道:“看不出里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绳索长度还够吧?我可能还得再进去一点。”
“……够是够。”清玥没有正面回答。
好一会儿再开口,声音都在发颤,“都到眼前了,我也不可能叫你原路返回,你自己万事小心点。但先说好了,如果你的信号也断了,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会直接收绳把你拉回来。”
深洞下的意外,左右不是岩壁塌落就是土层下陷,无论哪一种都存在二次发生的可能,非死即伤。所以作为避险措施,凌启下洞之后并没有解开腰间安全绳,绳索另一头还连在洞道上方,清玥可以直接利用升降设备把他往回拉。
“明白。”凌启回答。
跨过地上堆积的泥沙,他两三步穿过狭缝,进入了豁然开朗的C3区。太过深入山体,超长射程的电筒在这里最多能照亮三四米的范围,看不到威利,更看不到危险藏在哪里,凌启只能一再谨慎,沿着边缘慢步深入,光束不断在岩壁与地面上扫射。
前半段还是没有任何异常。
变化出现在后半段。凌启脚下一顿,忽然察觉到了泥地微微的坡度,周围地面整整齐齐地朝向洞穴最深处倾斜。
心中跳出答案,谜底就在嘴边,但随即凌启又立马觉出了不对劲。
——不像是地陷。
按照资料里的土质与地层结构分析结果,洞内若是发生地陷,应该是断崖式的深坑,而不是脚下这种平缓坡度。
况且……
凌启把湿度检测枪往脚边一扎,屏幕很快显示出了50%的字样。
土壤湿度不对,很不对。
他沉思片刻,把多余设备都别回腰上,一手抓着身上的安全绳,极慢极慢地往前行进。
越往前,脚下坡度越来越大,终于,在快要走到C3区最深处时,手电筒的射程够到了大坑的圆心。
很难形容眼前的情景,也很难形容那一瞬间凌启的震撼与崩塌。
一具巨大的白骨安安静静地摆在坑底。
准确来说那并不是“一具”,只是仅仅一个头骨,獠牙利齿,额上伸出两只粗而复杂的短角。头骨还有一小半被埋在土下,手电筒的光圈不足以照亮它的全貌,但丝毫掩盖不了那恐怖的体量,神秘、强大、危险,即使隔了一段距离,威压感也扑面而来,叫人膝盖发软。
凌启愣愣地站在原地,甚至没想起来要联系清玥。死亡的气味侵略了他的大脑,人类在这样的物种面前只能剩下敬畏与自卑。
不知愣了多久。
叩、叩、叩,黑暗中突兀地传来三声轻响,像极了敲门声。
凌启被吓了一大跳,猛地回神,略显慌乱环视四周。
“威利?”
还是很安静,没有任何回答。
凌启声音都劈叉了:“你、你在吗?”
叩、叩。
这回声音更清晰了一点。
猛地侧过头看向大坑对面,满眼黑暗中,他看到七八米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两点暗金色的光。
凌启差点忘了呼吸,腿一软,已经跌坐在地。手电筒从他手中摔落,沿着坡度滚了几圈,撞到碎石,角度随之一转,光就照到了头骨的后半部。
光线中,威利正坐在头骨边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凌启。
是威利,又不是威利。那张融合了中西优点的脸上爬满了纹路,眼中失去了标志性的温和与礼貌,唯剩冷漠,他似乎至始至终都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监视着凌启的一举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凌启又下意识去握自己胸前的吊坠,试图从中寻得一丝镇静。
明明是下来寻找威利的,可眼下对方安然无恙出现在眼前,他却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反而只想逃离,连退好几步,直到腿上完全失了力气。
“你终于来了。”威利扶着头骨原地站了起来。他声音很低很平,在空旷的山洞中显得无比妖异。
凌启说不出话,胸膛急促地一起一伏。
“你在害怕?” 威利轻笑。
那抹笑并不夸张,但配合着昏暗的环境与他脸上的暗纹,便显得格外狰狞。凌启后背一僵,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的威利似乎正在唤醒他脑海最深处的什么记忆,某种遥远而模糊的熟悉感席卷而来,带着惶惶然与悲怆。
呢喃不受控制地从唇间溢出:“威利……”
“——嗯?”
只是这一秒的失神,那道低平声音已经出现在耳边,喷出的鼻息蛇一般舔舐他的耳骨。
久违的怀抱裹住了凌启,带着他一起滚落深坑,失重感与轰隆震响同时传来,把青年的惊叫声搅得七零八落。
混乱中,凌启听见威利在笑。
“我等你很久了。”

凌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得到过这么一个拥抱,结实的、热烈的,亲密到好似血液也能随着体温交换共享。
那年他大二,在人生中最穷的时刻,为了赚钱四处奔波,每次拖着筋疲力尽的身体回到合租的公寓,就总能被威利这样拥入怀中。记忆里他们的沙发放在落地窗前,冬日里常被阳光铺满,难得的休息日,威利喜欢抱着他窝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最后靠着彼此睡去,皮肤贴着皮肤,分不清是对方的体温更暖,还是窗外阳光更暖。
后来他们冷战、分手、老死不相往来,孤身漂泊四五年,很多快乐不快乐的记忆早已模糊,身体却还是牢牢记着这毫无保留的怀抱,不曾淡忘。
他是趴在威利身上醒来的。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睡过这么沉的觉,睁眼的时候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错位感。昏暗的光源在岩壁的凹凸处投下不规则阴影,像极了参差獠牙,凌启怔怔地看了一会,抬头,才发现威利的脸近在咫尺。
那张脸已经恢复成他最熟悉的模样,骨像是西方血脉自带的立体,五官又融合了东方人的柔和,好看,且耐看。对方靠坐在洞壁上还没醒,一只手仍抱在他的腰上,似乎是为了让他靠得更舒服,别扭地微微弓着上半身。
凌启松了一口气,很慢很慢地把体重从对方胸膛上挪开,坐直起来,环视左右。
一个陌生、怪诞的地方。
不是C3区,也不是13号洞穴的任何一个区域,这是一个很小的平台,他只是跪坐着就能抬手摸到岩顶。手电筒能照到的地方尽是不规则的岩壁,以他们为中心,有好几条狭窄洞道四面八方延伸出去,能感受到微弱的风流,不知从哪里来,又通到哪里去。
凌启记得自己是被“威利”带着从C3区的地陷坑滚落的,只是他中途失去了意识,也不知如何来到了这里。原本扣在腰间的安全绳断得彻底,只剩下一截不规则的绳头,无线设备也不知所踪,上上下下摸索了一遍,好歹是在自己口袋深处摸到了备用的小手表,艰难地掏出来看看时间,早上7:46,竟是已经到了第二天。
地面上大抵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吧。
凌启苦恼地揉乱自己的头发,无声长叹。
被他的动静干扰,威利动了动,十分疲惫地睁开了双眼。那双浅棕色的双眼也曾经是凌启最爱的色彩,但如今物是人非,两人猝不及防对视,除了怀念,更多的是尴尬。
面面相觑了好几秒,凌启才干巴巴地开口:“你醒了,呃,你是威利吧?”
“嗯?世界上有另外一个人长得和我一模一样,是吗?”威利觉得有点好笑,悄悄弯了下眼。
大概是因为刚醒,他的声音还有点干,但神情却没有半点刚睡醒的懵懂,说着话十分自然地接过凌启的手表看时间,动作间指尖互相触碰,勾人想起某些缠绵往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
凌启为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更尴尬了。赶忙从他身上翻身下来,隔着一拳距离坐到另一边,“就是之前在C3区找到你的时候,感觉你说话有点怪,不太像你,所以才这么问的……”
威利动作一顿,不解地扭过头:“我说了什么?”
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茫然。
威利说,他在进入C3区之后也发现了大坑,只是才走近边缘,根本没看到任何东西,眼前就一阵发黑,随后没了意识,再醒的时候已经和凌启一起掉进了某个洞中洞。那会儿土层坍塌还没彻底结束,不断落下的沙土已经将两人的下半身埋了薄薄一层,他也顾不上很多,只能拖着昏迷不醒的凌启往外跑,顺着洞道一路逃这里,直到后方沙土不再涌动,他才不小心睡了过去,然后就是凌启醒来见到的一切。
说着把手电筒照向脚边的某一条洞道。
手电筒也受了损,一闪一闪地不大稳定,只能勉强使用。凌启在威利身侧探头一看,果真见到洞里已经堆满了泥沙,差一点点就涌出洞口,也是万幸坍塌即使停止,否则他们两个难逃被埋。
那洞口有滴落的血,而威利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
凌启扫了一眼,神色黯淡地扭过头,没说什么,只是把自己见到的悉数讲了一遍。
相对而坐,仅剩无言。
昨日发生的一切都远超出了两人所能理解的范围,然而那都不是最重要的,现在只一个问题摆在他们面前——是原地等待救援,还是积极自救?
山体内发生土层坍塌事件,稍有不慎都可能引发连锁坍塌,要么搭上救援人员,要么直接断了底下受困者的活路,地面上江忠勇一个老教授带着一群学生根本不可能自行施救,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寻求外援。可即便他们第一时间上报情况请求支援,再即便就近单位能立马排除救援队伍,到达水黍群山也需要整整三日,再勘探现场、制定救援方案……没水没粮,两个大活人根本等不起。
凌启与威利都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答案。现在唯一的出路是自救,至少还可能有一线生机。
有风,说明这些洞道不全然是死路,说不定能找到另外的出口。
两人迅速清点了一下能用的物资。
不多,甚至该说少得可怜,地陷的时候装备丢的丢坏的坏,掏遍身上口袋也没凑出多少,一个半坏的手电筒、一个电子手表、一个土壤湿度探测枪、威利腰包里一点医疗用品以及凌启口袋里两管次抛眼药水就已经是全部。
“也不是太糟糕。”威利安慰凌启。
他是天生的领队者,总会习惯性地在出现问题的第一时间鼓舞士气,就像出队时习惯性带着他的医疗包一样:“100毫升的消毒酒精和两管眼药水都是好东西,我们有水源了。”
凌启情绪不高,只是应了一声就不再搭话。低下头,利落拆出探测枪里的电池揣进兜里,伸手拿过医疗包,也不说话,威利倒是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识,背过身坐到他面前,小心地掀起上衣。
“伤口可能需要处理一下,能帮帮我吗?阿启。”
“……嗯。”
他们下洞的装备都是特制的,已经抵挡掉大多数小碎石的擦伤,威利身上更多的是撞击出来的淤青,唯一需要处理的伤口就是背部。是一道食指长短的划伤狰狞地横在皮肤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划的,外衣看着没事,掀开来却是一大片干涸血迹,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
好在伤口不是很深,经过一夜已经自行止血,凌启用棉团沾了少量酒精,小心翼翼地帮他清理了下伤口边缘,再撒上消炎止痛的药粉。
怕威利疼,他做得很细,没察觉自己凑得太近,呼吸喷在了对方背上。意外地激得威利一僵,猛地回身攥住他的手腕,差点碰翻一旁的酒精。
“好了,可以了。”威利放下衣服,脖子上泛起不明显的绯红,“我没什么大碍了。”
凌启不看他,只是抽回手,迅速收拾了医疗包。
“那我们该出发了。”他凭着直觉指了指右手边的洞道:“这头风大,先走这条路吧。”

威利与凌启一前一后,顺着越来越窄的洞道一路爬行。
路径是微微向下倾斜的坡度,有潮湿的风不断从前方吹来,略带水腥味。为了节省电量,手电筒暂且被收了起来,视野漆黑一片,两人都没说话,耳边只有微微的喘气声。
半个小时后,通过一处小拐口,已经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了。
洞道的逼仄让两人速度更加缓慢,几乎是一步一挪地前行,凌启艰难地把自己往前蹭,趁着喘气的空挡,伸手用力地锤了两下自己的脑壳。
不知道为什么,进入洞道后,他的头就痛得厉害。
一开始还能忍,但自从威利把手电筒收起来,情况似乎忽然就变得严重起来,他好几次隐约出现了幻觉,时而记不清自己前头还有个威利,时而又觉得自己曾经来过这个地方,对周围的地势都觉得莫名熟悉。
但这种错乱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往往只是几秒的愣神,并没有惊扰到威利。
前头威利没有一秒是停下的,凌启必须咬着牙硬撑确保不被落下,他的状态越来越差,又咬牙挺了五分钟,终于忍不住提出了休息。
威利身形稍顿,停了下来。
“风变大了。”洞道逼仄,让他的声音嗡嗡的显得不太清晰,“空间也在变宽,出口应该就在不远了,你还能再稍微坚持吗?”
凌启很想说不,就像从前向对方撒娇讨饶那样。
但不行,只能咬牙:“行,继续走吧。”
如威利所说,继续爬行了五六米,洞道果真在一点点变宽,凉风也吹到了凌启的脸上,脑袋总算没有那么难受。又行进了一小段路,到洞道宽到差不多可以并行两人的时候,威利忽然再次停下,招呼他上前。
没路了。
洞道的尽头是断崖,一个巨大的空间出现在眼前。
凌启凑上前去看,上不见顶,下不见底,把手电筒打到最亮也看不清对岸,难以估量这是一个什么地方。
“这是……”有回声,就像是把山体挖空似的,这里空旷得吓人。
“是个好地方。”威利平静地接话。
凌启莫名其妙地看过去,恰见对方用手电筒底端一砸,从洞壁砸下块巴掌大小的石头要往下扔,下意识地,他急忙去拦,整个上半身扑到威利的手臂上:“等等,你别扔!”
他本能地觉得危险,像是——
那种隐约的熟悉感又上来了,像是怕会惊扰到什么似的,想想都心慌。
威利侧了侧头:“遇到未知深洞,投石听声估深度,不是最基础操作守则的吗?又不怕砸到什么,这种深洞下很难有生物。”
手电筒的余光中,他嘴边隐约带着一抹笑,有种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愉悦:“如果有也不亏,说明有出路,你应该高兴,才对。”
最后的那句“你应该高兴才对”,威利说得格外的慢,但凌启没空去注意。他努力克制着心里的七上八下,看着石头从对方手中掉落,破空声后,足有六七秒,才有落地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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