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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骨(十三把剑/阳刚猛男弦上)


威利很是突兀地笑了一声。
“来,抬起头。”他颇为愉快地揉揉凌启的头:“看看前面。”
凌启木木地抬起眼睑。视线绕过威利的半边大腿,在黑暗中捕捉到了几米外的灰白。
那里是——
方才还是侧对着他们的头骨,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转了个方向,变成正对着他们的朝向。
明明只剩下一具无生命的骨架,凌启却确信自己与它漆黑一片的眼窝对上了视线。
白骨在注视他。
注视着他浑身赤裸、嘴里含着男人阴茎的模样。

第16章
地底是邑用肉体建立起来的国度。他从未死去,他的肉融作了地底无边的黑暗,他的血蒸发成了刺骨的湿寒,这里的每一丝空气都寄托了他清醒无比的意识,他一直在清醒地等着,等着他的爱人穿过人海、穿过土层,兑现承诺来到他身边。
但等待最是无用,时间早已把他遗忘在直接的角落里。
威利横抱着凌启在宽敞的洞底行走。
他的步履很稳,丝毫没有打扰到怀中青年的梦境,速度却也不慢,须臾间就已经与背后白骨拉开了一段距离。暗色与寒气层层挟裹逼近,像是不舍,贪婪地舔舐凌启的脸颊与手心,但除了让凌启更不安地缩进温暖的胸膛外,实在难以影响到他行进节奏的半分。
哒、哒、哒。像是提前设好了程序,每一次脚步声的间隔都分毫不差,落在最舒适的节奏上。
威利走的始终是直线,在黑暗的遮挡下,浅金色的双眼仍然准确无误地定位到石壁上某处凹面,脚步往凹面侧边一拐,便是一条极其隐秘的洞道,缓步行入,洞内空间算得上宽敞,能容纳这副一米九多的身体直身行走。
只是周围更暗、更安静了。外面井洞偶尔还有风声刮过,这里更像是被屏蔽了一切听觉,如果是清醒着的人类,恐怕没有多久就会精神崩溃,但对威利来说稀松平常。
洞道弯弯绕绕,他的脚下始终是微微向上的坡度,算不上好走,于是步伐也稍微失了些平稳。凌启在梦中不安地缩了缩肩膀,威利用手心搓搓他的背,低头轻声哄了几句什么,他便又很快重新安静下来。
按地面上的时间来算的话,现在应该是凌晨三点左右,凌启的皮肤暖烘烘的,又在发烧。
相比起以前,在现代社会里温养长大的人类确实弱了许多,只不过是在地底待上几天、受些惊吓,再加上并不激烈地做了次爱,身体就已经吃不消了。威利对此不大高兴,但还是在他睡着的时候喂他喝了点血。不需要很多,血液中携带的微弱力量就足够维持人类的生命,还带了些额外的安神效果,让他放松了高度紧张的精神,得以安稳入眠。
凌启不知道这些,甚至连自己正在生病都无知无觉。发烧让他更加畏寒,双手蜷缩在胸前,企图从环着他的臂弯中寻求安全感。
睡梦中,他觉得自己像是泡在一泉温水中,身体随着水波轻柔漂浮,骨子里的冷与接触皮肤的热源在相互缠绵,有道平稳的心跳声一直贴在耳边,重而规律地鼓动,仿佛是唯独唱给他一个人听的摇篮曲,一下下抚平他藏在灵魂最深处的孤独。
脖子长期维持同一姿势,隐约有些酸痛,于是水波忽然加大颠簸的幅度,以更加舒服的方式裹住了他。
他不能动,但并不讨厌这片刻的宁静。
分不清这样持续了多久,灵魂摇摆不定,意识昏昏沉沉。有谁在耳边一声声唤着“阿启、阿启”,回声一道叠着一道,凄凄惨惨地在脑海中盘旋,就在那声音即将触碰到某段被封存的回忆时,倏然间有巨大的爆炸声打断了梦境,像是隔着山川湖海、从地球的另一侧传来那般遥远。
凌启被吓醒了,睁大还没来得及对焦的双眼看向威利。
“是上面在爆破。”威利平静地安抚他,掂了掂手,把双手的重量全都转移左手小臂上。
就算是对杂技团里的专业演员来说,这也是一个高难度动作——因为这个姿势变化,凌启整个人被迫坐在他的小臂上,上半身高出一大截,只能半趴在他的肩膀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借力。侧脸恰好贴在威利的耳朵上,有点凉,是舒服的温度。
威利倒是丝毫不觉吃力,脚下依然不急不徐地迈着步,似乎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完全不足挂齿,他没有停留地拐过好几个岔路口,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捻着什么东西塞进凌启的耳道里:
“别乱动,自己再睡会。”
“……”凌启表情迟疑。
他不想睡,眼皮却在威利说完那句话之后迅速变得沉重,他看见石壁在黑暗中模糊地离去,崎岖的凹凸面像极了一个个扭曲的表情,有一缕垂下来的刘海挡住了视线,像是跟在眼前的幽灵。
凌启猫似地把脸往威利脖颈一歪,强撑着半睁眼皮,神情呆愣地看着威利走过的路面。
又路过了一条岔道,似乎出现了幻觉。他看到狭窄到勉强只能让瘦子侧身通过的石壁缝隙中出现了一张惨白的脸。一个浑身上下灰扑扑的人钻出石缝口子,垂着双臂,安安静静、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们离去,眼眸中没有任何活人该有的生机。
很熟悉,又不太熟悉。
是清玥的脸。
……或许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一场光怪陆离的幻境。凌启想尖叫,可是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威利像是没有任何察觉地稳步前进,右手轻轻捏了捏他的后颈,又说了一句“好好睡觉”,声音有些怪,变得比平时更加低沉。
于是凌启再也抵抗不住睡意,在“清玥”转身重新消失在缝隙中的一瞬间,沉沉阖上了双眼。

“我可以……回去吧……假期……”
对话声不知从何而来,模模糊糊地钻进耳朵里,扰得人不得安眠。有纷乱的脚步声离开,也有新的脚步声靠近,藏在被子里的右手被轻柔拉起,上臂被什么东西束紧了,臂弯处忽觉冰凉,随之便是轻微的刺痛。
“凌启……”
凌启感觉到有人在摸他的额头,手心很热,声音忽远忽近。
“……应该快了……今天……”
“凌启!”
凌启猛地睁开眼睛。
视界被白色元素占了大半,威利半弯着腰,浅褐色的瞳孔中倒映他茫然的脸。右手边护士正收拾用过的针管,托盘上放着暗红的两管鲜血,余光中还能瞄见已经快出病房门口的人影刹住脚步,齐齐回过头。
视线对上,威利愣了一瞬,随即收回试温的手,护士则是淡定扭头,朝门口的几人说了声“他醒了”便让出了位置,公式化地开始念一大串护理事项。威利稍微退了一步听她说话,凌启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看看他,又依次看看围上来的几人。
——都是些熟面孔。
凌启差点没记起来自己已经离开了地底。那天救援队挖开土层后,奇迹般在岩间洞道找到了昏迷的他与威利,把他们送到了市区医院……今天是第几天来着?忽然有些记不清。
“启子醒了,醒了就好。”凑得最近的是金阳,平日里与凌启关系还算可以的同届。见凌启一脸茫然,直接伸手过来揉揉他的头发:“你也忒吓人了,明明检查结果都好好的,昨天突然就发烧昏迷,刚才教授还打电话过来呢,说再不醒就要安排你转院。谢天谢地。”
楚婕端着水杯,把吸管送到凌启嘴边:“先喝点水润润嗓子吧。威利哥都几乎没事了,你却睡了整整二十几个小时,唉,怎么样,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病床被其他人摇了上来,凌启有点迟钝地摇头,张嘴叼住吸管。他自己倒没有生病不舒服的感觉,只是觉得似乎睡了好久,浑身没力,脑子也有点懵圈。
好在大伙儿也没指望他给什么反应。
凌启一边小口小口地吞咽温水,一边听着同门们絮絮叨叨的慰问,偶尔摇头点头。
外面阳光微黄,墙上挂钟指着的是五点。因为之前检查的时候清醒过,他对自己眼下的处境倒不完全陌生,只是听着也能大概理清楚情况,这是他入院后的第四天,自己昨天早上发了会儿烧,听起来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都好好照顾自己,威利哥多顾着点启子……啊!”
已经过了医院允许的探视时段,护士再一次来赶人离开病房。金阳被楚婕推着离开,跨出房门的前一秒嘴里还在喊着明天见,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房门啪的一下关上的声音打断,声音骤停。
凌启眨眨眼的功夫,病房里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他与威利相对无言。
有些尴尬。
在同一间病房住了四天,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清醒着单独相处,但这个人……是正常的威利,而“那个威利”不知所踪。
凌启脑子里很乱,不知道能说点什么。
理智告诉他,同一个壳子底下究竟是哪个人格并不见得有那么重要,但他实在没办法不在意。毕竟先与眼前这个人恋爱又闹掰,在地底下却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如果不区分开来的话,他更不知道该面对自己。
凌启坐在自己病床上,转头看了隔壁床位的威利一眼,却又匆忙挪开视线。
沉默持续了有半分钟,他才找回魂魄,勉强想了个借口,背过身把自己缩回被窝里:“我先、休息了。”
快到夜班医生巡房的时间了,走廊上溜达的病号也都回到自己的病房里,整个住院部安静得让人心慌。
凌启没有听见回答。只是半晌后,身后传来窸窣的声音,同样穿着病号服的身影从床尾绕到他的面前,脸上写着关切。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高大的身体挡住了玻璃窗外投进了的光线,把凌启笼罩在投影里,有一瞬间的发冷,像极了地底那股阴寒。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裹紧身上的被褥,却没有抬头:“……没有不舒服,只是困了,想再睡一会儿。”
“好,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叫我。”
威利点头。说完却不回自己床位,搬了个椅子在凌启床边坐了下来。
病房里只有他们俩,没有护工——似乎一开始是有的,但后来威利以什么理由拒了回去。凌启看着床单,威利看着凌启,投下的视线看不出任何异常,礼貌、温和、平静。
十分钟后,威利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忽然开口问:“睡不着吗?”
“……嗯。”凌启还是维持同一个姿势。
“那可以和你说说话吗?”
“说什么?”
“说说——我们被埋在地底时发生的事情?”
凌启呼吸一窒,心脏霎时间怦怦跳动起来。
他终于愿意抬起头去看威利,但那张脸上并没有多余的什么东西,眼神也是清澈如一,似乎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你还没醒的时候我一直回忆地底发生的事情……因为救援队说找到我们的时候,我们昏迷在另外一处安全的岩洞里,周围还有我的脚印,但这些我完全没有记忆。”威利稍稍俯下上半身,靠在床边的护栏上:“我只能记起和你一起清点了物资,后面就断了片,完全想不起任何事情。医生说我头上没有外伤,可能只是饿晕了过去才没记忆,但这与救援队说的根本对不上,况且我们也不可能昏迷这么多天还只是体虚。所以我想知道——你能记起来的所有事情。”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并没有表现出很大的情绪,只是眉眼间露出了淡淡的困惑,不似作假。凌启在被子下面悄悄用手压住了剧烈鼓动的胸口,指尖仍有些抖。
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明明“那个威利”也说过威利不会共享到他的记忆,但方才乍一听到地底,还是差点丢了魂,直到听威利说完,才十分克制地吐出紧张的浊气。
“没发生什么。我……记得的也不多。”
凌启很是缓慢地吐字。
毕竟烧了几天,说话时嗓子有些卡顿也是正常,恰好也能借着这份不顺慢慢调整气息,他避开威利的眼,半句话半句话地组织语言:“基本一直在找出口,但是氧气不足,走得很慢。后来隐约听见上面的爆破声,我们就开始循着声音的方向走,最后大概是体力不支昏过去了吧……我也没更多印象了,你或许、是缺氧造成的吧。”
威利眼中的疑惑更深了些。
“是这样吗?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哪里不对?”凌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心虚。
说不是为什么,他越发冷了,被子下的双腿并拢着缩到胸前,蜷成可怜的一团,像在卑微挽留着仅有温度。
威利见此顿了顿。
“——怎么了?”他又伸手贴到凌启额头上探测温度,“你很冷吗?”
宽大的手心几乎包住了凌启的半张脸,是梦里常出现的温度,热到几乎发烫。
凌启有一瞬间的微微瑟缩。
但几秒后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已经不由自主地将脸蹭了上去,本能追随这份温度。
凌启看见威利脸上温和破裂,露出了惊愕与尴尬,就这么定在原地。
这是少有的表情,莫名地叫他心底升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意,冲动盖过理智,干脆扶上那截手腕,破罐子破摔地认下:“嗯,有点。”
威利如梦初醒。像是被烫了一下,猛地将手缩回去,逃离似的退了一步,鞋底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尖叫。
窗外光线慢慢地开始变深变弱了,屋里没来得及开灯,有些许昏暗。凌启抱着被子,还维持着蜷缩的姿势,却在夕阳的拥抱下被激起了不该有的攻击性,他执拗地盯着威利:“我很冷,这个被子不太保温。”
一秒,两秒,三秒。
雕像似的僵持。
到第五秒,威利才终于动了,却不是走向凌启。他步幅混乱地走到门口按开了灯,又急忙忙地调高了空调的温度,对上凌启的视线,勉强笑了笑:“稍等,我去护士站多要一张被子。”
凌启闭上眼睛,脱力把自己砸进床垫里。
“不用了,空调调高了就好了。”
他翻了个身,忽然对所有话题都失去了兴趣:“刚才你问的事,我们在地底就只是一直在找路而已,体征良好是因为找到了水源,没有其他更特殊的事件。你还有其他事情吗?没有的话我要睡了。”
“那我们有聊了些什么吗?在地底的时候。”
“什么都没有。”
“没有啊。”威利喃喃自语。他的态度有些怪异,但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又看了凌启一眼,忽然叹了口气,脸上就又变回那副礼貌谦逊平和的模样,像极了面具。
“没有就好,可能是我错乱了,抱歉。你好好休息吧。”
凌启点头,没有再开口,看着对方回到另一个床位,身体被护栏挡在视野之外。
他忽然有些说不出来的怅然。

第18章
学校把这次事故大事化小地定为教学事故,压下了外界的大肆报道,不过私底下还是补偿似的给凌启与威利拨了大笔慰问款,并坚持让两人在医院多待了许多天。
凌启对此倒没有什么所谓,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大碍,心里也清楚这件事的的确确与学校无关,索性就安心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好在住院的日子不算太难熬,除开各路慰问代表外,同门们日日都换着班来探病,就连江教授也来过几趟,探病时间内病房里总是有人的,最大程度避免了他与威利单独相处。
——是的,来探病的几乎都是学校的人,并未见到威利任何亲属。
凌启就不说了,自多年前父母失联后,他就与孤儿无异,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漂泊无定的一叶浮萍,哪还有什么家人可言。他只是惊讶于威利竟然也没有。
虽然对方从不提及,但威利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教养与气质,很难不让人相信他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以前也不知道听谁背地里嚼过舌根,说这位神秘混血小队长的父母定居国外,只有他孤身一人在大陆求学,当年交往的时候凌启生怕提及父母这一话题,倒也信了这个说法,从来不亲口问过,但在经过地底一遭后,这种确信开始摇摇欲坠,甚至一度崩塌。
哪怕只有很小一部分,但如果是普通人类的肉体,真的可以承载‘邑’的力量吗?
这样一个非我族类的“人”,有可能会像真正的人类一样出生、成长的吗?
凌启越想越心惊。
他会在每个万籁俱寂的夜里惊慌失措、难以入眠,忍不住地一遍遍回想地底见到的每一帧画面,又扒开记忆,逼自己回顾曾经那段恋爱的每一个细节。被子上的消毒水味道让他产生了一种现实与幻想相互冲撞的眩晕感,就像是一大团被打乱的数据在脑海中喧嚣起义,无法平息,却也理不出任何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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