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钟整。
软枕下的手机发出一声短促的提示音,一夜都未曾进入深眠状态的太宰治,不愉快地拧起了眉。
卷翘的鸦羽挣扎颤动了许久、才睁开睡眼朦胧的眼,鸢眼无焦距的凝着上方的云石灯饰。
许久, 太宰治口中溢出无意义的叹声, 胳膊从被子里探出, 在软枕下摸索出手机按亮解锁。
这是一封邮件。
【太宰先生,关于总监部的消息已经在咒术师中传开了。
另, 已确认与鹤田家关系甚密的加茂家咒术师失踪,具体原因不明。此事中, 加茂家并无异动。
我会在今天之内将原因调查清楚。 】
被察觉到了吗?
太宰治用力睁了睁眼,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抓着乱糟糟的黑发坐起身,一动不动地缓了一会,他的指尖在屏幕上敲点。
【知道了。
调查不到原因也没什么关系,不要冒进,谨慎些。 】
【收到。 】
丢开手机,太宰治垂着脑袋,在“起/.床”和“继续睡”之间反复横跳,最后撇着嘴“切”一声,看起来不是很情愿的选择了后者。
一把掀开薄被, 太宰治一点一点挪动下/.床, 去到小窗前伸手拉开黑色的遮光窗帘。
随后折返,在/床/头矮柜里翻出卷卷绷带,抓.揉/着后脑处的发丝,慢吞吞地走进浴/室。
哗哗流水声响起,几乎遮盖了手机传出的乐声。
四十分钟左右,完全清醒过来的太宰治走出浴/室,随手将毛巾丢到浴/室门边的柜子上,去到/床/边拿起手机。
未接来电显示着“目暮十三”的字样,太宰治挑了挑眉,按下回拨键。
“早上好哦,目暮警官。”
【啊,早上好,太宰君。 】目暮十三回道:【上面通知警视厅,明早八点钟放人。当然,不包括那位原总监部领头人。 】
停顿几秒,目暮十三的话音才又一次从听筒里传来:【调查还是没有进展吗? 】
太宰治坐到沙发上:“姑且算是有些进展,不过很可惜,鹤田裕安那一部分,依然是雾里看花。”
【……这样吗? 】目暮十三心情沉重的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着实是不愿放走写字楼事件里的真/凶之一:【嘛嘛,辛苦太宰君了,有进展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啊。 】
“我会的,那……”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太宰治的话语,他从沙发上起身,一边门口走去、一边继续方才未说完整的话:“那,我先挂电话喽?”
【嗯,好的。 】
指腹在挂断图标上滑过的同一时间,太宰治打开了门,毫不意外的看到了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拿文件袋的五条悟。
太宰治微不可见地挑了一下眉,脑海浮现一直以来、深深困扰着自己的疑惑。
他为什么这么高兴?
他为什么总是这么高兴?
他究竟是在高兴什么啊?
以及,他今天为什么笑得活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 ?
全然不知太宰治心中所想的五条悟,抬了抬手,晃了晃手里的食盒,笑道:“早上好,太宰学长~”
“早上好。”抛开心里的疑惑及吐槽,太宰治相当习惯地侧身让开了位置,待五条悟进门后,他将门关上,转身,伸手接过他手里的食盒和文件袋,走到沙发上坐下。
把食盒轻放到边缘,太宰治打开文件袋,将里面的纸页拿出来铺展在褐色的茶几上,鸢眼一行一行地扫过上面的文字。
这时,换好了脱鞋的五条悟,相当自然地贴着太宰治落座。
见太宰治没有表现出拒绝,五条悟微微偏过头,在鸢眼看不见的角度,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暗自窃喜了会,他调整好表情,转回脸来,摘下墨镜,随手从茶几上拿起一张纸页,装模作样的看起来。
这份情报,昨天在五条家时,他便仔细看过了,很可惜,他不擅长情报分析,所以无从分辨什么内容是“具有价值”的。
算了,还是不要为难自己了吧。
五条悟这样想着,放下手中纸页,撑着半张脸,凝望向太宰治的侧脸。
透过那一侧的小窗,早晨澄澈、无杂质的金芒披在黑发学长单薄的身躯上,那颓唐清冷的气质因这光芒的原因,仿佛冰雪消融一般软化了些许。
轻颤的鸦羽,像风中幼花,扇动间带出春日里清新的芬芳,无端引出灼热的旖.旎遐思……
“……”
放置在腿上的手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眉梢眼角皆被桀骜矜贵填满的少年人、羞怯地转动苍蓝色的眼珠,挪开了投向黑发学长的热切注视。
轻薄纸页落下,发出轻不可闻的声响,落在少年人耳里却犹如带着震感,心尖颤颤地泛起痒意。
苍蓝眼眸轻合,悄然无声的吐出一口气。
被满是灼热的遐思搅动了心曲的五条悟抿了抿唇,眨着眼睛向太宰治看去,嘴唇翕动着吐露轻忽的话语,像是唯恐惊扰到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
“唔?有用得到的情报嘛?”
鸢色的眼睛附着古怪而又微妙的情绪、徐徐落到五条悟略有些发红的耳尖,瞳仁倏然定住,又在不足一秒钟里倏然收回。
“……很遗憾,完全没有呢。”太宰治敛了敛眸,抿了下唇道:“话说,总监部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哦,你知道了吧?目暮警官也有打来电话通知,警视厅会在明日八点钟放人。”
“家里的老东西有打电话来确认。”五条悟回着话,一双蓝瞳,时而上挑去看天花板、时而垂下去看巧克力色的地板,总之就是不去看太宰治:“明天呀,太宰学长很厉害噢,推测完全没错呢。”
空气凝滞一秒。
太宰治和五条悟默契十足的疯狂寻找话题,以消减这尴尬到僵硬的气氛。
忽然,鸢眼不经意间瞥见被自己放置在茶几边缘的食盒,太宰治动了动唇说:“吃早饭吧。”
“嗯嗯。”五条悟胡乱地点着脑袋,伸出手去拿食盒,这并不复杂的动作、硬是显露出了几分忙乱。
好吧,人在尴尬的时候真的会假装很忙。
太宰治将一切看在眼里,唇角不自觉地颤了颤,他倾身收起铺展在茶几上的纸页,以便食盒里的餐食有位置可放。
两人之间萦绕着古怪的气氛,碗筷碰触在一起发出的脆响,使这古怪气氛平添了几分、难以用言语准确描述的、说不清也道不明的东西。
偶尔的,两人的目光会猝不及防之时碰撞到一起,而后在下一秒又极有默契的一齐别开视线。
这气氛属实是令人难以忍受,太宰治甚至感到自己的胃在抽痛,他轻呼着气放下筷子,揉了揉额角道:“悟。”
“嗯嗯。”五条悟话音含糊不清的应着,却怎么都不敢看向太宰治,他低垂下眉眼,银白的长睫羞怯地颤动着:“我在的。”
顿住一秒,苍蓝色的眼珠微微瞥向黑发学长,五条悟开口,唇瓣近乎没有开合的嗫嚅出声音:“不吃了吗?会饿哦。”
话落,他似是掩饰什么般,大口大口往嘴里扒着饭,要不是汤碗就在手边,他怕是会呛亖自己。
太宰治见状扯了扯唇角,屏息扶额道:“一会陪我出去吧。”
“好的哦。”五条悟轻轻回着话,低着头,一张脸几乎快要埋进汤碗里。
太宰治看得无语:“你可不可以正常一点?话说回来,你在扭捏什么啊?”
嗯,总之别管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先发制人要紧。
“唔……”听见问话,五条悟把脸埋得更低了。
沉默几息,他抖着手放下汤碗,颤声吐出一口气,扭头看向太宰治,嗫嚅着唇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脑子里总有一些……呃,涩瑟的想法……”
被震惊到的太宰治:“……?!”你在说什么可怕的话啊? !
“嘛。”伴随着话语,五条悟只觉那强烈的羞怯感被一扫而空,就很有一种类似于扬眉吐气的感觉。
注视着那只被瞪得圆滚滚的鸢眼,他勾唇,笑得坦坦荡荡:“啊——对哦,你没有听错~我就是对你抱有下././.流././.的幻想,有什么问题嘛~?”
“惹我心动的人近在咫尺,会幻想一些需要被框框的画面,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五条悟笑着摊了摊手。
被震撼到的太宰治:“!!!”你还挺骄傲……不是、你在骄傲些什么啊——? ! !
“怎么啦?”趁太宰治这愣愣回不过神的时间,五条悟猛地俯身凑近他。
近得太宰治不得不与他交换/./呼吸。
近得他可以细数那卷翘的鸦羽。
近得……只要他随心而动,便能轻而易举夺取一个口勿。
但,好遗憾,最后这一点,显然超出了黑发学长的接受范围。
五条悟克制着没有越界,不过那连他自己也感觉得到的、愈发灼热/的呼吸,正无声的发出提醒——你并不拥有那般好的自制力。
银白长睫一颤,五条悟凝视着近在迟尺的鸢眼,笑道:“话说,不是我自夸哦,我这张脸蛮有吸引力的吧?太宰学长难道从没想过要对我做些什么糟糕的事情吗?一定是有的吧?”
遭遇连续暴/击的太宰治:“你……?离我远点!!”
“好的好的——”五条悟从善如流地退离,内心深处却是悄悄松了口气。
差一点、就差一点!
还好还好……
“那,太宰学长吃饱了嘛?”五条悟撑着下巴笑道:“吃饱了的话,我就化身勤劳的小蜜蜂整理了哦?我们不是要出门的嘛?”
“我想……”
“不不不。”五条悟笑眯眯地摇了摇头:“太宰学长什么也没有想噢,啊,当然了,要是如我一样的想法,那倒是可以啦~我呢,如果成为太宰学长的遐想对象,会感到非常荣幸噢。”
顶着五条悟满是意味深长的眼神注视,太宰治警惕地往后缩了缩。
鸢眼满溢惊恐的看着笑容坦荡的白发六眼,脑海深处,仿佛有一道发颤的声音在崩溃呐喊——
五条悟他放飞自我了!
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
牛筋鞋底与木质地面碰撞出闷响, 响彻在一楼狭长的走廊。
立于讲台的夜蛾正道止住话音,侧过脸向门口望去,落点不同的脚步声交叠响起,提醒着他:来得不止是此时未在教室之中的五条悟。
抬手推了下墨镜,夜蛾正道为自己得出的“正确答案”点头:“果然是你啊,太宰。”
五条悟?
夜蛾正道很自然的无视了自家小孩身后的那只猪:“有什么事吗太宰?”
“嗯?”太宰治眨了眨眼,向着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我找亲爱的学弟学妹~”
夏油杰闻言疑惑地半虚起双眼。
家入硝子闻言心下腹诽,呵呵,在夜蛾老师面前,他们又变成了“亲爱的”学弟学妹。
不过话说回来, 自太宰治和五条悟和解那一天开始,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位黑发学长了。
想到这里,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默契得身形齐齐一顿, 好吧, 他们承认,这其中存有他们“刻意躲避”的因素。
……那汹涌于鸢色眸底的血色暗潮,他们仍记忆犹新着。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眼神有些飘忽,却也好好的开口唤了一声:“太宰学长。”
“嗯。”太宰治轻点了下头,而后抬起手指了指身边的白发六眼,对夜蛾正道解释说:“昨天谈过了吧?我想带亲爱的学弟学妹出门哦。既然参与进来,那更“身临其境”一些会比较好吧?”
尽管跟去也仅为说不上话的背景板, 但总好过一无所知。
这番话半真半假。
五条悟对此心知肚明,他亲爱的太宰学长, 更多的只是不想和他单独相处罢了。
唉,果然被吓到了啊。
五条悟在心里长吁短叹。
的确是谈过了。
夜蛾正道心说,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任由悟缺课?
“杰、硝子, 你们的想法呢?”
夏油杰的答案自是不必赘述,家入硝子神色犹豫,纠结片刻,她还是点了点。
下一秒就听暗含得意的“噗嗤”一声笑。
家入硝子:“……”
真想揍人!
“可是,任务怎么办?”夏油杰问道。
“嘛嘛,今天不会有任务下派到你和硝子手上哦。”五条悟笑眯眯地回应道,抬手推了下圆框的小墨镜,他摊手:“和我们要做的事情相比起来,任务什么的,很微不足道不是吗?”
……也对。
夏油杰三人面色复杂的默了默,这样可能不太好,但是为着“今后”二字,少接几个任务,却也的确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那么,现在就出发吧。”太宰治出声打断了他们发散的思绪,他抬手,笑着晃了晃掌中的手机:“辅助监督已经等在校门口了哦。”
临离开前,太宰治侧身,对夜蛾正道俏皮地眨了下眼睛:“夜蛾老师可不要觉得寂寞呀,会向你通报进度的~”
确实有一瞬间感觉到了些许寂寞的班主任&老父亲,笑骂了声:“……滚。”
今日人设为“好好学长”的太宰治坐进副驾驶座,随着车子的行驶,他抬眸扫了后视镜一眼,唇边啜着笑道:“明日八点钟,总监部的老爷爷们会被解除看管。”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闻言心情复杂。
这份“复杂”与总监部归不归位无关,而是他们突然惊觉,总监部高层的“在与不在”似乎影响不到什么……?
既然“在与不在”是一件“无所谓”的事,那这是不是可以说明——统/领咒术师的“总监部”打从一开始便是“无需存在”的东西呢?
“不是哦。”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身形微微一顿,抬眼向副驾驶座看去。
“总监部当然具有存在的必要性。”无需特地询问或观察,太宰治也猜得到他们因何而沉默:“只看第二梯队发挥的作用,就很清楚了吧?”
“一个拥有非常规力量的群体,若是没有一个人或部门来统/领,只会迎来乱局。”
太宰治耸了耸肩:“总监部那群老家伙之所以显得如此无用,甚至更多时候显得很是废物,只是因为他们常年不干正事而已。”
“哈!”安静听着他们说话的五条悟,忍不住大笑一声。
注意到后视镜映出的投向自己的鸢眼,五条悟上扬地唇角一僵,而后缓缓落下,咳了两声道:“杰和硝子就是想太多啦,烂橘子没用,但我们可是很有用的哦。”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翻白眼:谢谢,并不想要这种比较。
“那,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太宰治笑道:“赛马场——”
赛马场内人喊马嘶,同期三人如同被人丢进一锅煮沸的水里,近乎是踏入的一瞬间便僵硬在了原地。
互相看了看彼此,同期三人硬着头皮,顶着“震耳欲聋”的声响,迈步跟上太宰治。
五条悟要更难捱一些,六眼源源不断地接收、分解着数也数不清的信息,那股嗜甜的冲/动压也压不住。
颤声呼出一口气,抖着手推上圆框的小墨镜。
突然,在他毫无预兆且猝不及防之时,浑身的咒力猛然凝滞!
墨镜后的苍蓝眼仁怔愣地下移。
视线之中是两只“看起来”亲/./密/./交叠的手掌。
实际上却是小指轻勾着小指。
但。于五条悟而言,这远比真正的“交握”更凸显出暧/./昧,就好像、好像他们已然密不可分……
方才还如滔天巨浪一般、不顾他意愿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的喧嚣,在这一瞬之间尽数褪去。
……坏透了。
五条悟颤颤地垂下眼睫,外露的肌/肤被薄红覆盖,一言不发的搅乱自己,偏端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真是坏透了。
后方一步距离,家入硝子用手肘杵了杵夏油杰,在他望来时,她向前方努了努嘴。
夏油杰疑惑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猛地睁大双眼,在心里“哦豁”了好大一声。
两人挤眉弄眼地对望。
家入硝子:红豆饭?
夏油杰:怕是不会那么快。
家入硝子:也对,太宰学长不会让悟轻易如愿。
夏油杰:……悟还有得熬呢。
太宰治带着五条悟站定:“好些了?”
五条悟笑眯着眼道:“好多了哦。”
其实,他更想说“还是感觉很糟糕”的,可是一想到太宰治来这里应当是有正事,他便克制住了“小作怡情”的想法。
没关系没关系~
等回了高专,就说“还是很难受”好啦~
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达成初口勿成就? ——这般想着,五条悟抬起手,曲起食指勾下墨镜,灼灼目光于太宰治的侧脸下落到唇畔。
有所感应的太宰治对他侧目而视:“眼睛,不想要了吗?”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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