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的首领就职指南(泉中柏)

“……嗯。”
酒保给他换了一个朗姆酒专用的洛杯，晶莹的朗姆酒倒入杯中, 透着莹润的色泽。
酒保瞧了眼兰堂全副武装的冬装，将只倒入了酒液未曾做任何处理的酒杯推到了他的面前, “我就不给客人您放冰球了。”
虽然现在已经是深秋了，但还没冷到需要穿棉袄的时候，尤其这位客人还带了围巾和耳罩，甚至在刚刚进入店中坐下的时候，还摘了手套。显然这位客人是十分怕冷的。
“谢谢。”兰堂接下了这杯酒，肯定了酒保的猜测。
“一杯朗姆，加洗洁精。”一道黑色的身影在他身旁落座，是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少年。
“太宰治。”兰堂轻轻念出了他的名字。
倒是酒保，第一次听到这种奇怪的要求，愣了愣，才拒绝道：“抱歉，这位客人，这里没有这样的酒。”
虽然对方一看就是未成年，但横滨这地方，把人家当未成年看说不定还会得罪人家，而且能一个人跑到酒吧来还能进来的，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所以酒保也就把他当正常客人来看待。
太宰治是第一次来这家酒吧，他其实很少进入酒吧，一般来说，他出入这种地方，都是有目的的。
“那就加除厕剂。”
“抱歉，客人，酒吧没有这种添料。”酒保有点怀疑他是来捣乱的，但他和先来的这位客人明显又是认识的，他便还是把这位少年当客人看。“要不我单独给您一杯朗姆？”
太宰治兴致缺缺地趴在吧台上，“随便吧，反正你们这里什么都没有。”
兰堂已经放下了酒杯。但他仍然看着杯子，并没有扭头去看太宰治。
“太宰君，找我有什么事吗？”
太宰治显然不是单纯来喝酒的，以他处事的手段和现在的地位，除非有感兴趣的事，否则不会亲自来这种地方。虽然有点自负的嫌疑，但兰堂认为，他确实是来找自己的。
太宰治也没直接回答他，转而问起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兰堂先生现在喜欢喝朗姆吗？”
酒保见他们好像有私聊的架势，便自觉走远了些。
“……没有特别的爱好，只是突然有点想喝了而已。”兰堂回答。
太宰治哼笑了一声，也喝了一口杯中的朗姆。
“我以为你会回法国去，毕竟你在横滨的社会关系，现在已经全都没有了不是吗。”
兰堂的手，有三指虚虚地搭在酒杯两侧，太宰治锐利而扎心的话，让他的手指倏然紧了紧。
“你明明知道的。”他说。
对欧洲方面来说，日本只是个不会被关注的小地方，所以他以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兰堂的身份在这边活动了长达七年的时间，依旧没有人发现他，无论是欧洲的各国政府还是……魏尔伦。
魏尔伦还在欧洲活动，但脱离了政府掌控的暗杀王，即使是他也很难找到对方的踪迹。
作为将名字赠予魏尔伦，并在政府的命令下成为他的引路人的阿蒂尔·兰波，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了解魏尔伦的，直到魏尔伦背叛，直到他再次回忆起这份沉重的记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了解魏尔伦。
他知道魏尔伦一直沉浸在非人、异类、孤独的痛苦之中，所以他一直告诉魏尔伦，他是人类，至少在自己眼里，是把他作为人类来看待的。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正是因为自己的强调，才更让他更加深切地意识到，自己并非人类，自己与世界上其他有着同样外表的人并不是同类。
他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同类。
兰堂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魏尔伦，更不希望自己成为法国政府把他引出来的鱼饵。欧洲想要杀死魏尔伦的人太多了，甚至还不止欧洲。更何况他也并没有完成上峰的指令，将荒霸吐带回法国。
所以他不想回去。
而且，以魏尔伦对荒霸吐的在意，只要荒霸吐还在这里的消息走漏出去，他就一定会再次来到这片土地。如果自己想见他，留在横滨才是最好的选择。
况且以魏尔伦的思维方式，他还得阻止那个笨蛋犯错才行。
以太宰治的智商，在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后，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曾经作为他的对手的兰堂，很清楚这个人聪明到什么程度。
他明明就什么都知道。
兰堂叹了口气，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留在横滨，不再离开一步，继续隐藏身份，做出兰堂已经死了的假象。当然，你只需要保持沉默就行，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我想，你应该很愿意才对。”
兰堂沉默片刻，道：“……你说得对。”
“……太宰？他去找兰堂做什么？”
过来汇报情况的是森鸥外安排去盯控兰堂的人，有异常情况的时候，就会将情况汇报给他。
艾斯将人挥退，但也没多想。虽然他跟兰堂之间已经彻底翻脸了，但兰堂跟黑胡子的情况又不一样。
兰堂是法国政府派出来的间谍，他本身的立场其实就与黑手党是对立的，所以艾斯才说能够理解对方的选择，只是不能原谅对方选择的手段而已。但黑胡子不一样，明明只要他说一声想要，伙伴绝对会把那个恶魔果实直接送给他，可他还是选择杀害伙伴夺取恶魔果实！这样的事情他不能理解，也绝对不能原谅！
森鸥外会警惕与兰堂有接触的人，但艾斯认为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已经了结了，对方跟什么人来往就都与他无关了。
太宰治跟兰堂之间并没有什么私人交情，更何况他们还曾经是敌人，艾斯就算担心，也是担心太宰治那小身板万一起了冲突恐怕撑不到他赶过去。
森鸥外倒是有点猜测，不过这就没必要告诉艾斯了。
来到这个世界大半年，艾斯现在的日文阅读已经磕磕绊绊没什么太大的理解问题了，反正不认识的问问森鸥外也能懂。书写方面五十音图已经练得像模像样了，就是汉字这一块的认写一直不太行，一直死磕，一直不行。
在森鸥外的医疗记录全部啃完之后，艾斯的阅读理解任务的内容就变成了每天送到办公室里来的各种文件。不认识的字就抄下来，之后再次进行听写。
刚换动的时候，艾斯甚至把换过来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看文件上，也看不完一天的文件——毕竟之前的还没看完就又有新的送过来了。
——当然有的时候艾斯也会偷懒就是了。
本来嘛，这个身体就是森鸥外的，就算他现在可以每隔一天都借用森鸥外的身体出来活动一下，但他也很清楚，自己确实已经是死人了。能够以这样的方式看到另一个世界的风景，已经是世界馈赠给他的奇迹了。
会愿意学这些东西，也都只是为了不给森鸥外添麻烦而已，而他现在觉得自己学的这些东西差不多已经够用了，就忍不住想偷懒了。
艾斯打了个哈欠，看了一下时间，下午四点。下午送来的还有十来份文件，但是他已经完全看不进去了。
“鸥外先生，我们出去逛一逛吧，这些文件我看着真的好想睡觉哦。”
森鸥外不排斥出去逛，他只是排斥让艾斯出去逛而已。没办法，艾斯出门总是会有点什么事，没事他都要折腾出点什么事，森鸥外真的觉得自己的身体经不起他折腾。
话虽这么说，但直接说出来就是没情商了。森鸥外虽然在暗中引导艾斯为他做事，但艾斯确确实实不是他的下属，自然也不能直接以对待下属的方式对待他。
艾斯是个非常喜欢往外面跑的年轻人，都相处这么久了，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摸清一个人的性格的森鸥外当然也足够了解他了，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呆不住了，强留下来也没用。
森鸥外想了想，说道：【要不你去学开车吧。】
让他自己随便逛，最后肯定是去做些刺激的活动；让他带爱丽丝出去逛街，最后八成也是到处乱吃。相比之下，学车居然还是比较养生的活动了。
他循循善诱道：【你之前不是还觉得信天翁开车很刺激吗？你难道不想学吗？】
艾斯被诱惑到了，他的目光闪闪发亮：“那我们就去找信天翁学开车吧！”
他行动力非常强地起身就要出发。
【等等啊！先不要去找信天翁啊！】
一上来就找这种水平的，你是想刚开始学就出车祸吗！？

第46章 首领素质
森鸥外的预料果然相当的准, 艾斯知道的车开得好的就只有信天翁，一说要学车，他就直接去找了信天翁。
信天翁一看, 今天的首领是更活泼更和他合得来的首领, 立刻整个人都放松了。
“学车？”
信天翁听到这个要求时还有点不可思议。在横滨这地方，很多人还没到法定可驾车年龄就已经私下接触机车和汽车了, 不仅因为管得松，还因为有这项技能，路上撞到什么意外情况, 可以直接抢车避难。
同样的境况下, 你要是不会开车，那可能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而他的首领，年纪也不算小了，以前还是地下黑医，怎么想都不应该不会开车, 但事实就是如此。
森鸥外本人倒是也会开车, 但艾斯在控制身体的时候他也没办法上手指点, 毕竟总不能说“点火开关在方向盘下面右边那个孔那里”——谁知道艾斯往哪个方向的下面看又会下多少看？也不能说“手刹就是中间那个杆状的，操纵杆旁边的那个”——操纵杆也是杆状的。
效率太低了, 与其自己去费这个神, 不如去让别人卷。反正武装色霸气防御力奇高, 就算出车祸他也不怕。
好在信天翁还比较靠谱, 没有直接就让艾斯上手实操，他先问道：“首领，不知道您对车有多少了解？”
艾斯天然地抬起脑袋：“啊？坐过车算了解吗？”
信天翁：“……嗯, 或许我们可以先认识一下车内各个部件都是干嘛的？”
“等等！首领！先别踩！”
“哇！好快！”
“刹车！刹车！快踩刹车——”
“刹车？是这个吗？”
“左转！左转啊！首领！手刹！那个是转向灯啊——”
非法人的教学方式当然也和正经驾校不一样，而实操是认知的最好方式。
正经驾校教练会整个流程全部操作一遍带你一个个认识需要你认知的部件, 但信天翁每带艾斯认一个部件就让他实操一次加深认识。
在认识了点火开关、驾驶座的前后左右调整机关、方向盘、车窗控制器、雨刷器、转向灯等等与汽车制动无关的部件后，信天翁才开始教他认识操纵杆、手刹、油门、刹车等等跟汽车制动有关的部件。还没讲解完，艾斯就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如果是专门的教练车，那么副驾驶会有教练员专用的刹车，可惜港口黑手党并不是驾校，交通部也全都是各种改装车，并没有专门用来教学的教练车。信天翁连强制踩停的机会都没有。
信天翁吓得抓紧了车把手，但仍然坚强地在进行指导。
不坚强不行啊，首领连车都没认全就乱冲，他再不坚强一点，今天他们就得C位出殡！
最终，他们在撞到了路边的自动贩售机后强制停了下来。车头都凹了一块进去，当然被撞的那个自动贩售机烂得更惨。
车内弹出的安全气囊让信天翁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就是一时间有点气闷头昏多了不少擦伤而已。他扭头看向自家首领，发现自家首领半点事没有地站在车头前，一副不知道该做什么的表情。
虽然一看就知道首领比他还没事儿，但信天翁还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首领，你没事吧？”
“没事。”艾斯摇头，然后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但是车好像坏掉了。”
“没事，坏了就坏了吧，首领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反正这辆车又不是他的爱车——因为是要教新人学车，所以信天翁还特意换了个比较普通的车，而且又是因为首领学车才报废的，想必拿到财务部那边去报销也会非常顺利。
信天翁打了个电话叫交通部的下属过来拖车，然后对艾斯说：“首领，我们下次用教练车吧，我回去就去安排。”
“我都行。”
信天翁松了口气。愿意换就行，不然这样的事再多来几次，首领可能没事，他可能就要准备出殡单人秀了。
“首领，您是准备直接回港口大楼还是有别的安排？我给您拦个车。”
艾斯当然是还想继续浪的，但是森鸥外开口了：【艾斯君，快到我的时间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呢？】
艾斯刚要兴奋起来的表情顿时萎了下去，他刚要回答，一阵飞快地由远及近的轰鸣声盖了过来，最终在两人边上停下。
红黑配色的轻型机车停在路边，带起一阵劲风。车上的少年一只脚踩在地上稳住车身，侧首看了过来。
他首先注意到了那辆显眼的车头都撞得半残了的汽车，神色古怪地看着他们：“你们这是……车祸？”
“呃……嗯……”信天翁不自然地应了一声，目光心虚地往边上躲闪。
如果说这是首领学车的后果，那一定会让首领丢脸的吧？让首领丢脸的话，会被没那么好说话的首领穿小鞋的吧？
造成事故的中心人物艾斯的视线已经完全被这辆机车吸引了。
“哇，这个车看起来好酷，我也想学！”他说。
他原本的那个世界其实也有类似的交通工具，不过因为世界的参差，两个世界的具体情况相差极大，那的世界海上交通更加发达，陆上交通的发展就有些落后了。甚至有些被分到陆上交通工具里面的，实际上还是陆地内部的水上交通工具。
而艾斯以前见过的类似的交通工具，怎么说呢，就，一点都不帅，有点像那种小朋友在游乐场玩的那种，幼稚，且充满童心。
信天翁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他看向显然是顺路经过的中原中也没有作声。
虽然但是，中也有重力异能，他去教首领学车的话，无论是机车还是汽车，一定都安全多了吧？毕竟这个异能力随时都可以强行刹车_(:зゝ∠)_
中原中也倒是没多想，他看到艾斯艳羡的眼神，顿时得意地挑了挑眉，嘴角压不住地上扬道：“那是，我可是挑了好久才选中这一款的！本来我最想买的是一款重型的机车，不过那一款的价位实在是太高了，我还在攒钱，就先买了这个平替。”
说着他拍了拍座位的后半截，炫耀道：“怎么样，要不要我带你去兜一圈？”
艾斯两眼一亮，“真的吗！”
他说着，已经行动力超强地坐到了他后面，笑嘻嘻地弯起眼睛，“那我就不客气啦！”
中原中也也没跟他客气，他看向信天翁：“那我就先带首领走了，你自便。”
说完，机车伴着粗重的启动声飞驰出去，只留下一点尾气。
信天翁：“……”
好吧，看来他只能自己拦车回去了。
中原中也可以把艾斯当成朋友那样，毫无心理负担地对待，但对森鸥外显然就做不到那么自然了。
兜风兜到一半，发现坐在自己后座的人换了一个后，中原中也就显得很不自在，大概森鸥外作为年长者和上位者带来的感觉就很容易让中原中也不自觉地拘谨起来。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艾斯太过自来熟毫无距离感，才让森鸥外给他的距离感过于明显了。
本来想带艾斯多感受感受风的味道，不过，嗯……另一个就算了吧，还是有点压力，总觉得对方就应该坐在办公室握笔看文件，而不是跟他一起感受风的味道。
森鸥外被送回了港口大楼。
他打开自己的邮箱一看，又有了不少新的邮件。
公关部那边的邮件是森鸥外最近盯比较注意的一件事，说今天到下午六点为止，藤平清一那边的人过来催问了这边的意见六次，问港口黑手党到底有没有庇护他们意思。
是的，庇护，不再是之前所说的合作。
其实谈庇护这个事，昨天藤平清一方面就已经改口，并且给港口黑手党发过二次信函了，只不过昨天控制身体的恰好是艾斯，这种有关于利益交换的谈判事宜，森鸥外实在不放心交给艾斯，所以干脆让公关部那边先拖着了。
反正现在该急的是藤平财团又不是他们港口黑手党，他们越急，谈判的时候对港口黑手党来说就越有利。
不过拖这些时间也够了，再拖久点这一单指不定要打水漂——要是谈判的另一方在吐出利益给他们之前，就被苍之王给干掉了，这一单可不就算作废了？
在苍之王这件事他他也算出了些本金，苍之王本人不一定能捞得回来，他趁机从别的地方薅点羊毛回来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