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风闲也在套他的话?目标还是……顾明益?
此时,手机震了下,叶筝吁一口气,垂眼去看,一条忘了关的APP推送停在锁屏界面。
这不相干的爆款推送仿若点醒了什么,叶筝眉心收紧,脑筋嘶拉拉带起一阵电流,他假借看消息拿起手机,从速点开了微信。
姚知渝是在一个半小时前给他发的消息。
那会儿黎风闲在用他的手机点菜,点完后放在桌边,他也没去拿。直到他上洗手间,费怡给他打电话……
所以黎风闲是看到了那条消息,然后有意把话往顾明益身上引?
叶筝半懂不懂,生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像在雾里摸到了棘手的刺,它可以是花茎、也可以是刀尖。
“想不到我也能跟顾明益合作,听说他人缘挺好的,圈内有很多他的迷弟迷妹。”叶筝微微歪头,眼神移到黎风闲下颔处,颇为坦诚地说,“很少听你夸一个人,看来你挺喜欢他的。”
“那除了顾明益以外,你还有没有别的……喜欢的男艺人?”叶筝问。
叶筝:“……”真是被考到了。
投票?买周边?看演唱会?还是用最无脑的方式解答,你有没有为他花过钱?花了多少?
这不跟白痴一样。
叶筝把自己坑进一顿比鸿门宴还累的饭桌上,他拨了下头发,打着哈哈:“这个嘛……比如关注他的动态?记得他的爱好、口味……”
说到这里,他低头喝一口热茶,都到这份儿上了,傻子应该也能听出点意思,他在心里倒数五秒,如果黎风闲不接话,就当他默认了。
外间传来走动的声音,服务员敲响木门,推出嘎吱轻响。她双手托着一瓶红酒,射灯滑过瓶身,将贴片上两根垂直对称的金线照得流光灿灿。
“不好意思,打扰了。这瓶酒是吴先生送给二位的,他为刚才发生的事感到抱歉,希望你们能收下他的心意。”
服务员语气和蔼,接问:“需要现在开瓶吗?”
“不用。”叶筝当即摇头。他还要开车回闲庭,而且他没有在外喝酒的习惯,上次在峰峦已经是破例了,他不想再这么失态。
何况吴泽睿送来的东西,他碰都不想碰。
服务员正要走,却被黎风闲叫住了。
他摸上瓶口,将那瓶酒转了圈。倾斜时,酒液失重地压向瓶身,像海水推挤着浪花,在手里留下沁凉的印迹。
他说:“开了吧。”
“这……”遇上这种事,服务员开不是,不开也不是。她目视着两人,更多的是在看叶筝,不一会儿,他妥协了,轻轻点头,“那就开吧。”
红色的汁液沿着杯缘淌下,光线散乱在杯中,服务员递给他们一人一杯,带着醇郁的烟草香。
叶筝嗅了嗅,那味道便如狡诈的尖爪,猛不防攀住他的神经,以一个曼妙的姿势挂在末梢处,上下摇动着。
他对酒精有阴影,闻个香,很快就放下了。
但黎风闲不一样,他要找点东西解闷,这瓶酒来得正合时候。他举起杯身,一口饮尽,弯曲的玻璃面没过他的视线,产生一种独特又迷人的视觉。
他面向一块大型落地窗,能看见I市最具标志性的建筑物——
一个巨大、发着荧白光芒的摩天轮。这一百五十公尺高的庞然巨物,被他手里的高脚杯拧成一团不规则的圆,仅用半个掌心就能盖住。
人也一样。
但他没有盖住。
叶筝背对着夜景,固然看不见什么摩天轮,他眼里自始至终只有那杯酒,叠着冷光斜斜地漫入黎风闲唇中。
这口喝得有点急,黎风闲放下酒杯时,手明显地抖了一下。
想去倒第二杯,叶筝突地起身,一把将酒瓶抱在了怀里,脸上混着忧虑,“你疯了?这不是可乐,哪儿能这么喝?”他是后悔了,今天破事那么多,他还追着黎风闲问了好几个问题。
他不再提那些事,答案是什么也不重要了。
起码暂时不重要。
“累了就回去吧。”叶筝顺手按下桌边的服务铃,一气呵成把钱付了,结完账,他才舍得放下这瓶酒。
黎风闲喝得有些上脸,从耳垂到鼻子,大半张脸都是红的。叶筝气笑了,没想到黎风闲也是个半吊子,他俩一个比一个菜,加起来估计能喝一杯,多了都要倒。
回程途中,黎风闲似睡非睡,迷朦着眼在看窗外景色。车子一路开过闹市、海傍,直到点点灯光消失殆尽,他才开始分心,听起了电台主播讲的故事。
“师门由一个老人带领着,在迷宫中转来转去。他转了三十三个大圈……”
这似乎只是故事开篇,他闭上眼,头越来越沉,直到被叶筝叫醒,他摸了下发麻的肩膀,解开安全带下车。
从车库出来后,黎风闲听见续续断断的猫叫,跟雨后虫鸣交杂在一起,叶筝走在前面,像发现了什么,在花丛边弯下身,从碧绿的草团里抱出一个纸箱来。
箱子被雨水泡得软趴趴的,叶筝一手托住底部,一手扶着侧面,尽量放柔动作,将箱子里的东西完整地抱出来。
“喵。”
一只小奶猫湿淋淋地蜷在纸箱里,它身上全黑,唯有四只爪子是白色的,见到叶筝也不害怕,没有炸毛没有哈气,只是拼命抻着脖子,朝他喵喵叫。
它身下压着一张白底黑字的卡片——
‘妈妈搬家了,请好心人收留我吧qwq’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把猫扔在花丛堆里,白天出门前还不见有,要放个几天没人管,恐怕得饿死在这里头。
这小家伙瘦巴巴的,嗓子都叫哑了,叶筝点了点它额头,“你不怕人吗?是不是饿了?”
记得厨房里有剩下的鱼肉,他想着等会儿切两块出来喂喂这小猫。
将箱子放下,叶筝甩了甩手上的水,身前衣服沾湿一大块,袖口位置挂了几片椭圆的小叶子,和泥巴一起,弄得脏兮兮的。他蹲在路边,眼前蓦然一黑,一道影子从身后笼了下来。
黎风闲握住叶筝的手腕,从地上拽着他起身。
马路上极速驶来一辆货车,暗黄的前照灯从他们身侧闪烁而过。叶筝脚底一滑,双眸微睁,点亮的光散射在他眼中,车身卷起一阵呼啦啦的风,把散溢的酒香吹进空气里,在他脸庞恣意地刮着。
他们站在行人道上,和马路隔了两三米远,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要一直蹲着的话,九成九会被废气熏一脸。
后背贴来一个活人的体温,叶筝大气都不敢喘,手指在慌乱中抓住了一块布料,揪了半响,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黎风闲紧接放开了他,低头捋平衣服下摆。另一边,小猫不断地挠着纸皮,发出细细碎碎的刮擦声。
像挣扎求存的呼喊。
“带回去吧。”黎风闲走了两步,低声说,“晚点还会下雨。”
吃饱肚子擦干水后,小猫终于偃旗息鼓,不再扯着嗓子一顿嚎了,它安心地躺在叶筝腿上打呼噜。
闲庭太大,怕小猫乱跑乱转又走丢了,叶筝把它带回了房,清空了洗脸盆,用两块毛巾垫着盆底保温,暂且让小猫凑合睡一晚,明天再去买猫砂猫窝。
捏了捏小猫软乎乎的前爪,叶筝满足一笑,低喃道,“你运气真好。”
“嗯……我运气也不错。”他又说。
淋浴间。
黎风闲把冷水开到最大,泡沫冲得一地都是,他不停按压沐浴露,看着红色乳液一点一点凝在掌心,直到盛不下,稀落落地沿着指缝往下流。
鼻前传来异常恶心的血腥味,他想起了那些死在闲庭门口的小动物,还有那只被他养在地下室、迷了路,成天没精打采,叫小白的鸽子。
黎音是在一个早晨发现的小白。
她涂着口红进门,在看见鸽子的那一刹,她脸上难得有笑,问:“你喜欢这东西?”
他没应声。
“小鸟应该在天上飞,风闲,你不能养它。”她眯起眼,指甲用力一掐,将口红膏体掰成两段,揉碎在手心。
“姐姐帮你放它回家好不好?”
她去抓小白的翅膀,小白扑腾两下,也没力气反抗。纯白的羽翼上印着一个通红的手印。
黎音将它提起来,五指掐在它幼小的身躯上,又问了一次,“你喜欢这东西吗?”
黎风闲一言不发地退到角落,脊椎骨狠狠抵在湿滑的墙面上,攥紧校服的手指微微痉挛。
“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它!”问急了,黎音开始后吼他。
“……是。”他点头。
“好。”黎音笑了下,声音变得柔缓,“但是风闲,它是小鸟,应该自由自在才对,你太自私了。”
黎音带着小白走了。
等到晚上,她端着一锅汤下来,苦的咸的,尝不出什么味道,灌了三碗下肚,他吐得天昏地暗,黎音就这样站着,嘴唇弯弯,“好喝吗?炖了三个小时,你那鸽子——”
他脸色剧变,看着那团绵绵、炖烂了的肉,感觉胃被尖刀捅穿了。
黎音踢了脚砂锅,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哈哈哈哈,风闲,你怎么那么好玩?这是用老母鸡炖的,你那鸽子一看就有病,不能拿来煮汤,吃了会拉肚子的。”
“风闲,”她抹了抹眼泪,“你不可以喜欢它,你也不配喜欢它,听明白了吗?”
在那之后,无论黎音问他任何东西,他都能沉心静气地说出一句“不喜欢”。也许黎音说得没错,他是自私的,当小白还在的时候,他不想让小白回归外面的世界,最好一辈子都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广,它可以自由,但绝对不能离开他,更不能飞进别人的房子。
这样能算喜欢吗?这样配叫喜欢吗?
橙花的香气絮绕开来,黎风闲撑着瓷砖,水流反复冲刷他的前肩和腰腹,直到那阵温热被打散,才沥着水出浴。
黎风闲很少用外面的浴室洗澡,有点不习惯,他房里的卫生间要宽敞一些,不像这里,一转身就是一面墙。
他围着浴巾出门,走廊上的窗户没关拢,夜风纵横开合地游荡着,扯得帘帷晃晃悠悠。
叶筝倚着窗沿吹风,闲着没事就看了会儿小羊发来的论坛连接。
首页十个帖子,九个跟《幻觉》有关,剩下一个标题也挂着“幻觉”,不过是叫水军别再刷屏了,否则票房扑进地心,以后买菜必涨价、上网必掉线。
而当中最热的那个帖已经翻了二十一页。
【热:道理我都懂,可幻觉不就一狗血小说么?哪里和文学沾边了?】
RT,看了一半实在看不下去。难道说我格局小了,没欣赏到这本书的精妙之处?
1L:你号没了。
9L: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一本
67L:可他写得就是很牛啊,lz山猪吃不来细糠……
88L:天天这么营销是头猪也该火了
101L:求一键屏蔽幻觉的教程
178L:有周海X温別雨的代餐吗?我kd了一点点。
179L:楼上解解恐真人吗?
725L:所以顾明益为什么要接这电影啊?体验湖笔的人间疾苦?
1087L:插播一则可靠消息,叶筝今天去和黎风闲ttmm恰火锅了
1099L:是真的!我也看见了![背影照.jpg]
1253L:众筹给黎风闲买一瓶好点的眼药水。
1543L:妈耶居然是生图,让我们一起祝福这对新人,流程免了,直接洞房吧
1873L:叶筝粉能不能别炒了,再炒一次你家哥哥立刻变基佬!
1874L:鉴楼上是空降没毛病吧?你区还有谁不知道叶筝是基佬??
叶筝:“……”
怎么说呢,照片拍得确实不错。他把图片保存到本地,然后单独建了个相册,标题改成123,再将那张照片添加进去。
他看了会儿,似乎觉得还不够。
于是想要回房,打算给小猫拍几张特写,刚转身,一阵淡香拂来,黎风闲低垂着头,上半身赤|裸,伸手绕过他脑后,将大敞的窗户拉了回来。
叶筝觉得黎风闲喝醉了,有火在风中烧,他急步退后,腰撞磕石板上,他能动的空间窄得只剩一个拳头宽。
黎风闲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反而向前走了点,直到胯骨蹭到了他,才把那块卡在窗缝里的挂帘解救出来。
叶筝疲钝地阖上眼,不管他在心里怎么想怎么念,最终都无可避免地指向一件事——
自己这回是真完蛋了。
房里只留了一盏台灯,叶筝盘腿坐在床上,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过着刚才的场景。
他还记得耳边清冽的风是怎么被隔断的,发丝从扬动到凝止,密闭的空间将死寂无限放大,堵封了这小小的一角。那洗得干净的气味、不小心撞上的脚尖,抬头就能亲到的唇边……
有如他炙热的心思一样无所遁形。
在黎风闲抽回手后,他是逃着回房的,关门前还被吹跌在地上的曲谱绊了一下。
纸张撕裂的回响和那无处不在的怦然搅得他呼吸错乱,就这样坐了十来分钟,叶筝满身疲倦地扯过被子,倒头睡了过去。
照一般情况而言,做梦是没有痛感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双手逢了魔似的,在梦境冰消之前,探进了未曾触及的深处,他的尾椎被蛀了个洞。叶筝赶在闹铃响前醒来,白光刺眼,他第一反应是落地走两步,看看身体有没有出毛病。
那一下疼得太结实,他按了按后背,又原地蹦了两下,确保没出什么问题后才捏了把汗去喂猫。
他连盆带猫一起端进厨房里,还是昨天那些鱼肉,小猫刚闻着味道就开始喵喵叫,灵巧地跳出了脸盆,在叶筝脚边来回磨蹭。
叶筝被它的喊声逗乐了,“怎么天生一副烟嗓?行了,在给你弄早饭,别急啊。”
鱼肉剁成碎末,叶筝捻了些在手指上,让小猫舔着吃。他不敢喂太多,怕消化不了,小猫意犹未尽地看着他,用毛茸茸的脑袋拱向叶筝手心,甚至转了一圈,尾巴软软地绕过他的拇指。
“撒娇没用。”叶筝说。
小猫又并起爪子坐在地上,叶筝拿它没辙,最后给了一口,小猫急速直起身扒过他的指头,嘬得有滋有味。
饱餐一顿之后,叶筝把小猫塞回盆里,它趴下|身,一脸昏昏欲睡的样子。幼猫多数这样,它们需要长时间的睡眠,一天能睡十几到二十个小时。
伺候主子这种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他把小猫带回房间,以它现在的大小应该跳不上书桌,床倒是有可能,叶筝搬了张小板凳到床边,免得小猫上去了下不来,万一摔出个冬瓜豆腐就麻烦了。
记者邀请会定在早上十一点,叶筝冲了个澡出门,半路接到费怡打来的电话,让他到了酒店直接坐四号电梯上七楼,会有工作人员带他去做造型。
三位主演首次合体,费怡很看重这次亮相,她前一晚就住进了酒店,熬了半个通宵核对流程,连服化、司仪都一一打点过。
叶筝是第二个到场的,七楼全层被剧组包了下来,门上贴有主演和制作组的名牌,工作人员领他去见费怡。
费怡拿着纸袋起身,望向他空无一人的身后,问:“就你一个?没带助理?”
“助理在放假。”
“没带最好,我烦那些乌漆麻黑的人,他们经常打断我讲话。”费怡抬手作指示,将纸袋交给工作人员,“带叶筝去换衣服吧。”
纸袋里装着三条由干花编成的手环,分别是红、黄、蓝三色,其中红色那条标了叶筝的名字。
化妆室就在隔壁,沙发上坐了个二十岁出头的长发小姑娘,一身印花短袖搭阔腿裤,帽子压得很低,她捧着手机在打游戏,“就你这脑瘫操作,我奶奶来都玩得比你好!”
“女的怎么了?是不是要叫我一声妈?就打了这么点dps还好意思装懂哥?”
“记住老娘的id,灵车甩尾二点零,不来单挑是怂狗!”
听她骂得起劲,工作人员眼皮一抽,摆起脸色,重重一敲门,“Linda,人到了。”
“噢噢。”Linda退出游戏,手机甩到一边,她把帽子往上拉了点,露出水灵的眼睛,起来鞠了个九十度躬,“早上好呀。”
“叫你的人上来吧,现在给他化妆。”工作人员冷着脸跟进来,她是负责“监工”催进度的,这会儿没到要着急的时候,她坐到角落的椅子上,神秘兮兮地抽出手机来。
【发愤图强工作交流群(4)】
周一周一,我最苦逼:草,真人比照片好看!不愧是妈妈的宝。
天天早起,不如归西:等我发财了一定要换台能看见图的手机
下个周一,我的头七:所以他跟黎风闲是真的吗?
周一周一,我最苦逼:他是直男!直男懂吗!论坛那群口嗨怪说话的你也信啊?
Linda的团队有十六个人,男女各半,推了五个大行李箱上来。区别于舞台妆,这次的阴影打得比较浅,Linda抖抖刷子,摇头啧声,“你以前那化妆师只会韩妆那一套,把优势都画没了,还不如素颜呢。”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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