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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眼(卿淅)


叶筝千辛万苦蕴酿出的“情绪”就这样被无情掐灭了,想起前面冒进的话,他赧然收回视线。不答应才正常吧,黎风闲又没义务来这里给他当陪练,能抽空做指导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像是清醒过来,叶筝展开折扇,刚准备开腔,黎风闲倾身过来,抽回扇子,轻描淡写地出声,“唱好了再说山桃红的事。”
柔暖的衣料挨近叶筝鼻尖,里面貌似有他从未尝过的味道。很甜。

第30章 特色
山坡羊是杜丽娘游园后、入梦前的一段内心独白,有承上启下的作用。她不愿徒然断送这大好青春,可婚嫁之事全由父母定夺,这样的姻缘不是她想要的。
于是杜丽娘带着满腹不甘引出接下来的“美梦”。这支曲完全是她的个人感受,她把整片园林美景纳入心中——
花香阵阵,青山秀水,鸟叫不绝于耳。
因此里面藏了许多小情绪,要心烦意乱、要蠢蠢欲动。
这段唱的是分寸感,演的时候要张弛有度。如果太“收”,不能把景致的美和岁月蹉跎扣在一起,那“春情难遣”这句便烘托不出气氛,往下柳梦梅的登场也会变得兀然,像另起了一齣戏,看起来不够紧凑,欠缺连贯性。
反过来,要是太“放”,首先有违杜丽娘作为太守之女的身份。这时她还不到如痴如醉的地步,没摆脱封建教育,只是动了春心,仍保留大家闺秀的娴熟雅静,就算再多不满,也不会外放地表露出来。
其次,梦是不经意的,假如杜丽娘内心情感过于激昂,紧接的山桃红会变成一场旗鼓相当的“挑|逗”,那杜丽娘的追求就脱离了爱和美,仅止步于情|欲这一层面。
不知道第多少次被黎风闲叫停,叶筝低下头,眉毛拧动了一下,随即控回原位,他捏着手腕,用虎口轻轻揉压关节发热的部位,沙声道:“‘把青春’的‘春’字抢拍了。”
他已经懂得总结自己的错误,但人越是急于做好一件事就越容易犯错。
这点他也很无解。
“昆曲是克制的,但不代表它不需要爆发。这个爆发点主要体现在主角精神上的转变,它不是一成不变。每一个剧本、每一个表演者都应该有自己的理解。比起唱腔和身段,你最大的问题在于处理手法。”黎风闲转过目光,不顾叶筝的疑惑,从手机里打开《幻觉》原文,用关键词搜索山坡羊,“你这段照搬了我五年前的表演,无论是气息轻重,还是节奏动作,几乎是复制过来的……”
叶筝心一提,耳朵蹭一下热了起来。他确实有意学习黎风闲演的那版《惊梦》,只是没想到会被他这么简练明快地指出来。
“这是我的剧本,不是你的。你的剧本应该在这里。”黎风闲转过手机,一排排黑字列在白色背景上,里头是温别雨的心理描述,写他唱山坡羊时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不要走科班路线,”黎风闲说,“因为你的杜丽娘是独一无二、专门为这部电影而诞生的,她的精神世界需要跟你演的角色保持一致,所以在维持传统腔格的前提下,你要演出自己的特色。”
还好黎风闲没有再提“复制表演”这件事,叶筝心脏回落原处,安静看着眼前原文,耐心听黎风闲说,“表演的方法有很多种,即使是同一个动作,在不同人身上也会有不同的表现力,你要从角色身上接收信息,然后通过表演反馈出来。”
好长一段话,叶筝感觉自己听懂了一点,“意思是要符合温別雨,而不是符合杜丽娘?”
“嗯。”
作为一名歌手,叶筝没有快速入戏的本领,情绪来得断断续续,很难维持入戏的状态。他偶然可以在练习期间体会到温别雨的感情世界,可没等他深入探索,又会被一些外界变故牵扯回现实,哪怕是一粒浮在鼻前的细尘,也能让他瞬间出戏。
与其说是入戏困难,这或许更像是人类意识里的某种保护机制,从本能上抗拒另一个人格的入侵。
如果破除不了这层障碍,他始终跟温別雨隔着一块纱。
叶筝又花了一周时间把温別雨的人物性格掰开重整,吃透原著里的每个形容词,然后学习他的语气口癖、喝他爱喝的生姜泡水、吃他爱吃的柿子饼……原文里提到过温別雨吃饭时有一个小习惯——
右手会把筷子握得死死的,夹菜很用力。
这对叶筝这个左撇子来说一点儿也不友好。
跟小孩似的,他需要重新联系握筷姿势,对着影片教程捣腾了半天,没什么成效之余,手指还有点抽筋。
为了不被筷子驯服,他决定网购一双成人专用的筷子矫正器。在饭厅里坐了一下午,叶筝整个人都有些发腻,他上楼换了一套衣服,到街上闲逛了一圈,回来时刚好接到费怡的电话,提醒他等会儿就会在微博上官宣《幻觉》的事,明早还有个电影发布会要他出席,地点定在I市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根据出品方惯有的做法,他们会在电影官宣后的第二天举行一场记者邀请会。由制片、编导、和主演共同回答媒体的提问。姚知渝曾经和他聊过这件事,叫叶筝做好心理准备,记者不会错过这么一个能挖旧账的大好时机,如果有偏离电影相关的问题出现,他一概不用回答,赤崖会派主持人上来圆话。
既然会有人帮腔,叶筝也不杞人忧天了,他登陆微博,转发官微最新的那条文字海报。
戒网戒了大半个月,要不是遵循赤崖要求,必须配合官方宣传,叶筝压根儿不想打开这个APP。
重新设置密码后,叶筝清空所有未读私信。他的微博可以说是全方位沦陷,评论转发基本找不出几句好话来,难得有一条支持他的言论,带的还是决筝CP的头像。
叶筝:“……”
多少是有点晦气了。
这回官宣没什么惊喜,大部分网友已经吃过一轮瓜,暂时提不起兴致吃第二轮,除非天降第四位流量选手。
不过官微的评论区依旧打得热火朝天,书迷、粉丝各骂各的,两分钟已经刷了六万多条留言。
书迷表示不理解这种堪比抓阄的选角,全员崩坏,也许让个盲人来选都比官方靠谱,到底是怎么做到从成千上万个演员里精准挑中最不像样的那一个?
顾明益的粉丝一个个怒其不争,觉得咱们大奖在手,挑什么剧本不好,非要挑个给小歌手当二番的,是被绑架了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评论区里最显眼的,当数一大片脱粉宣言。
他们自称被岑末这一连串骚操作给气到了,先是公开恋情,跟着接了部搞擦边、要脱衣服的电影,根本没将粉丝放眼里,不知道搭错哪根筋才想着转行当艳|星。
似乎是不满足于此,他们又顺手把岑末的经纪人和锦禾一起@出来修理了一顿。
回到闲庭,叶筝碰见正焦急出门的阿姨,她踩着拖鞋左顾右盼,然后拦了一辆路过的摩托,跟司机说了两句话就急匆匆上车。
叶筝远远喊了她一声,“阿姨,你要出门吗?”
“对,我女儿进医院了。”她脸色青白。
“要不我送你吧?”
阿姨坚决摇头,“不用,没多远。”她拍了拍司机肩膀,引擎轰轰地响,阿姨提高声量对叶筝叫道:“就是今晚可能要你们自己做饭……”
“小问题。”叶筝跟她挥手,“路上注意安全。”
摩托扬长而去,喷了叶筝一脸黑烟,他咳嗽几声,差点把掀飞的浊气咽进嗓子里。掩住口鼻,他抬头看了眼天色,时间不算早,月黄色的路灯已经亮了一路。他揉着鼻子回屋,发现厨房碗里搁着一团未成形的面糊,砧板上还放着只剁了一半的鸡腿,血水沿着骨缝渗了出来,积成一小窪。
把歪在水槽里的刀洗净晾好后,叶筝对着那根大鸡腿发呆——
让他搞定自己那顿晚餐倒是简单,将这里的食材随便煮熟就能吃,可黎风闲……总不能一块儿挨猪食吧?
当然不能。叶筝心里有个声音玩命地喊,拿猪食喂人属实不道德!
他用保鲜膜把食材一一包好放回冰箱里。收拾完案发现场,叶筝上楼敲响了黎风闲房门。十分规矩的敲门声。叶筝等了几秒,听见里面有脚步声渐行渐近,然后是嚓一声,锁开了。
“老师,”他对着黎风闲笑,“今晚有时间一起出去吃饭吗?之前说过要请你的。”

“好。”
与往日不同,黎风闲戴了副银色细框眼镜,神情肃冷,嘴唇却泛着些病态的白。叶筝心内一愣,随后注意到他刻意藏在门后的右手,从臂弯到肩头都不正常地紧绷着,短袖没遮到的外臂浮现起凸出的青色血管,上面有一条红色的血痕。
愣住一瞬,几乎是下意识,叶筝伸手去拉他,所有温度、触感,连同黎风闲手上渗出的血,全都飓风过境般卷进了叶筝的颅腔,他眼皮颤了颤,问:“拿着的是什么?刀片?”
“没什么。”黎风闲说。
叶筝仍拉住他的手,“都出血了!”
这种刀片他认得,是从美工刀上拆下来的。小时候他经常偷玩姐姐的美工刀,一无聊就会徒手把上面的刀片一块一块拆下来。叶笛警告过他好几次,说这东西刮到会疼、会流血,严重的还可能破伤风,要进医院。
他不信邪,总觉得叶笛在骗他,这么小的一片玩意儿,顶多流两滴血,怎么可能闹进医院呢?也许生长期的小孩都这样,大人嘴里不让碰的东西,他偏要去碰,仿佛只有战胜潘多拉的魔盒才能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
挨过叶笛几顿骂后,叶筝更不服气,他们姐弟俩在家玩起了寻宝游戏,一个负责藏,一个负责搜。
后来叶笛把美工刀收进柜顶的木箱里,她吸取了前几次的经验,知道口头威吓作用不大,只能藏好一点,那时候叶筝还没开始发育,身高成了他翻箱倒柜的最大障碍,叶笛原以为这样能防住他,没想到叶筝会趁她不在家,搭两张椅子,冒着摔跤的风险也用衣架把箱子钩出来。
他是不怕疼,甚至中二地认为流血是一件很酷的事。
以前不懂家人在心疼些什么,晃眼十多年,现在总算懂了。
黎风闲抽回手,将夹在指间的小刀片揉进纸团里,那伤口没多深,只是看上去有点可怕罢了。
“现在去吗?”他问。
叶筝没说话,余热还在他手指上隐隐发烫,他移开专注在黎风闲身上的视线,试图平息紊乱躁动的脉搏。
场面过分安静。叶筝大脑不受控地产生出一堆想法,他看见黎风闲身后有一本翻盖在地面的书,封面残旧,书脊的字被泡化了一样,糊作一团。
他以为对黎风闲的好奇是稍纵即逝的,但到了现在,他必须承认,这份好奇已经进化成更甚的介怀——
身上的伤、姚知渝对他闪烁不定的言辞,甚至是一块表、一则论坛上的猜疑,纷纷逼得他推度起背后有什么故事。
可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有关黎风闲的一切,他一无所知。
而这种“无知”让他无奈极了。
多不公平啊,他已经没有能藏的秘密了,排除罗安,黎风闲应该是最了解他的人。
虽然他和罗安日渐疏远,但也当过一阵好兄弟,能数出七、八件属于他们间的回忆。然而到了黎风闲这边,他像看着一面单向镜子,怎么也看不透另一边。
叶筝认命般回到走廊上找药箱,他掰断两支生理盐水,用镊子夹起棉球,浸湿后拿到黎风闲面前,“我帮你还是自己来?”
黎风闲轻叹口气,接过镊子,“我自己来吧。”
“行。”叶筝早知是这个结局。不过目的达到就好,过程并不是那么重要。他撕开一块创口贴,等黎风闲将伤口清洗完毕,贴上去。
叶筝不是第一次注意到他手上密布的点疤,每当那双手出现在他视野之内,叶筝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他应该要跟主人一样好看才对。
恕叶筝想象力有限,他弄不明白那十几道小口子是怎么种上去的,而且一看就不是普通小意外,更像是……人为的。
叶筝敛下眼帘,手里握着包装纸,用了点力,才缓缓张口,“你手上那些伤……是怎么来的?”
黎风闲按了按创口贴,淡声道,“小时候摔的。”
“这样啊……”叶筝舌根泛苦,心里空落落的,照理说他不该有这样的心情。他从未奢望过黎风闲会就着这话题跟他促膝谈心,一起数星星数月亮什么的。一句点到为止的答复,正巧能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黎风闲不提他们在文艺汇演上的一面之缘,他又何必去追究别人的往事?
既然黎风闲选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是同性恋、不知道他高烧晕倒在后台,那他配合就好,有什么难过不难过的。不就是装傻么?
叶筝拿出手机,屏幕自动亮起,他紧促一笑,眼底却是冷的,“我们去吃火锅怎么样?”
“都可以。”
他订的是一家隐私度较高的餐馆,这家店做的都是些名人生意,圈内口碑一直不错。叶筝以前来这里摆过几回庆功宴,几乎挑不出毛病,菜式服务都是一等一的好。
偏过身去,叶筝挡了挡快笑僵的脸,说:“搞定了,你换衣服吧,我等你。”
“好。”黎风闲转身进房。关上门。轻轻的“咔嗒”声回荡在叶筝耳边,不停打转,他的唇线仿佛被这声动响抚平了,愉快的弧度再也提不起来。
锁个门而已。却像是把叶筝所有想要探寻的意图一并锁在了门外。
去餐馆路上是叶筝开的车,出门前他看见黎风闲拿起玄关托盘里的车钥匙。不想在这些小事上左推右拉,叶筝就编了个“要车牌号登记”的借口,成功打消黎风闲的闪念,铛——另一串车钥匙归回原位。
车里放着纯音乐,下了高速没几里,挂在支架上的手机猝然插|进一条来电显示。
又是段燃。
这人不是在剧组里吗?怎么一天到晚那么有空?叶筝百思不得其解,他自问跟段燃的交情没那么深,在星航的时候根本不会主动打电话过来,现在倒好……
没带耳机上车,叶筝怕段燃又扯些黄色话题,实在不敢开免提接。佯作没看见这通电话,叶筝目不斜视,紧盯前方的红绿灯。
过了几秒,黎风闲看向那台还在震动的手机,“有人找你。”
“……哈哈是吗?”叶筝一手抓紧方向盘,一手点在接听键上,内心疯狂祈祷段燃能做十分钟正常人……
不正常也没关系,别语出惊人就行。
滑动手指,继而压出平缓的语调,叶筝喂了声。
“哈喽,在干嘛呢?”
“开车。”
“哦。开车去哪儿呢?”
“吃饭。”叶筝不咸不淡,“你今天没戏吗?”
“我夹到手了,在住院,都快无聊死了。”
叶筝:“……”
听他说话的调调完全不像受伤的样子,住院住出一身阳光灿烂,全天下估计只有段燃能做到。
“喂,怎么不说话?”
“在开车。”叶筝动用了一下高情商发言,“住院就多休息,别玩一天到晚手机了。”
段燃啃果子啃得咔滋有味,也不接话,像是故意吊着这通电话,好一会儿后,他才懒懒地说,“叶筝,我要跟星航解约了。”
“解、解约?”叶筝心中一愕。段燃没事跟他聊这个做什么?解不解约跟自己有关系吗?他不明所以,但还是问了下去,“为什么?”
“我打算自己开工作室。”段燃哼哼唧唧几声,带着几分意味深远,“你要来吗?我可以把你签过来,反正也没有其他公司敢要你。”
“谢谢,不用了。”叶筝皱起眉。
难怪段燃最近对他那么热情,原来是为了挖他去自己工作室?往细里一想,“挖”这个词可能不太准确,他没多少被挖的价值,应该说是段燃为了扶贫才对。
静了少时,段燃噗嗤笑了,没有一点不自然,“跟你开玩笑呢,真信了?不过解约是真的,这没骗你。”
“……”叶筝无言以对,又觉得有些好笑,段燃十句话里能有两句正经的吗?
“违约金要赔多少?算过吗?”他问。
“八千万以上。”
叶筝知道,八千万是保守算法,段燃想跟星航解约,一定逃不开官司,星航就两个心肝大宝贝,他们怎么舍得让段燃轻松走人?在这基础上多加两千万可能差不多。
停好车,叶筝衷心祝福,“那希望你解约顺利吧。”
“必须的。哦对了,你知道张决要去声梦挑战当导师吗?”
“不知道。”叶筝很久没看微博,消息滞后,“当导师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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