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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眼(卿淅)


“是么。”姚知渝一派平静地望着他,“入戏难道不是好事?”
“好是好,我就是有点儿担心……他这样下去会不会抑郁。”挺了挺大肚腩,制片主任把别耳朵上的烟取下来,含嘴里,“到时候真有啥问题,他那些小粉丝不得冲了咱们啊?就跟当年顾明益拍《泷溪》一样,你有印象吧,他那些粉丝后援会在电影上映之后搞起了抵制,说剧组没拿演员当人看。啧啧,那闹得多难看。”
听完,姚知渝把喝空了的铝罐捏扁,扔进对面墙角的垃圾桶里,哐一声——“丁辰。”
“在,”助理立刻弯低身,“老大有什么吩咐?”
“荣焕前几天不是说想来剧组找点写歌的灵感吗?”姚知渝神色如常地直视着监视器,“你给他回个消息,让他下周过来,就说……他偶像一个人在片场很无聊,需要人陪一陪。”
“是。”
“荣焕?”制片主任想了下,“唱歌那小子吗?好像有点印象……”
“嗯。就你上次说他像条金毛的那个。”
制片主任:“……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过一会儿,姚知渝又叫丁辰,“打个电话告诉黎风闲,下周一叶筝有场戏要唱《写真》,”他拿出一枚打火机磕桌上,“叫他记得过来监场。”

持续了两三日的好天气终于被一场雨打破了。
日暮时分,落下来的雨饱含闪光,在摄像镜头编排过的角度下,显出彩虹一样的杂色。
温别雨抱着一把伞站在屋檐下,脸稍微上抬,睫毛扇下来时有一个细小的颤动,几道雨丝夹着风拍到他腮边,莹亮的痕迹在反光板的补板下,像一条迂曲而缓慢的汊流。
监视镜头下,画面往左平移了点,照出一个黑蒙蒙的楼梯口,同一时间,温别雨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身体跟着向左转。
只眨了下眼,一抹人影便穿过晦暗走了出来,近距离撞进温别雨的双眼。
周海比温别雨高一点,微微一个俯视位,他看见了温别雨眸中那点灰白色、冷凝的高光。
似乎是被这样的眼神牵引住了,周海的视线由上而下,经过温别雨的眼睛、鼻子、上嘴唇。暮色是一层铅色的纱,从天上降下来,隐隐绰绰,披罩着他们,整个背离着太阳的世界都暗了下来。
天时地利造出来的美景,费怡没第一时间喊停,摄像师将镜头拉高拉远,把左上角那点潮乎乎的光亮框进去——
一盏将灭未灭的马灯。
片场里所有工作人员都默契般静下来,盯着大大小小好几个取景器,共同见证了这一幕。
感觉那是神明的眼睛,正在展示某种风雨飘摇的险兆。
“Hold on,”费怡按着耳麦下指示,“B机给个特写。”
另一个镜头随之推近,机器的运转声响在顾明益耳侧,他很自然地做了个偏头的动作,带着取景框下的周海去看雨。
“下雨了啊。”顾明益朝远方笑了下,“你怎么还不回去?”
叶筝仍然是正向对着他站。
顾明益侧了侧半边身,稀稀疏疏一阵碎雨,来得迅速而直率。
摄像师立刻配合顾明益的动作手动调整焦距,焦点从他的侧颜过渡到叶筝的正脸。
“谢谢。”叶筝撑开伞,踏前一步,走出屋檐,声音淹在伞幕张开的那一刻。
但顾明益还是听到了,“谢我?”他问,“谢我什么?”
“你跟陈……陈老师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所以明天你会来上课吗?”顾明益看着那张墨绿色的伞面,雨点被筛成了豆子,成串成串地滑落下来。
“你希望我来吗?”大雨中,叶筝转过身,“周海,戏班里有一个闺门旦就够了。”
“你不是不关心戏班吗?”又退进了楼梯口,顾明益椅上铁门,笑得有些劳累,“既然陈杏都点名要你了,你还担心这个做什么。”
“周海……”像是下定决心,叶筝深吸一股气,提着伞走回屋檐下,“谢谢你,真的。”
“Ok!Cut,这条过。”
气氛解除。
摄影指导不知道从哪捡到的一个扩音器,冲顾明益喊,“刚才那个侧身很棒!叶筝也是,临场发挥都没挡镜头!”
叶筝笑了下,接过小羊递来的纸巾擦脸,“是顾老师带得好,我只是跟着他的走位站。”
这一天的雨下得比任何时间都要凶猛,化妆师和场务把两位演员领上二楼补妆。
一楼室内排好了道轨,荣欢一手一只扇子,给座椅上的姚知渝扇风。
“这就是第一次演戏的实力吗?”他眼睛动也不动,直勾勾凝望着导演桌上的监视器,有种叹观止矣,“完全看不出来啊!”他越看越入神,扇面都快扇到姚知渝的脸上。
“你拍苍蝇呢?”姚知渝推开荣焕的手,踢了脚旁边的小板凳,半是命令地说:“坐下。”
“我坐着腿麻。”看了眼那凳子,分明是儿童款,椅背上还有那么大一双兔耳朵,荣焕挺委屈,“太矮了。”他坐上面跟蹲着没差,两条腿怎么放都不舒服。
“你挡到后面的灯光老师了。”姚知渝又把那张兔子凳勾到自己脚边,“对自己身高有点数行不行?”快一米九的大个子往哪儿站都很打眼,关键是这人坐着也不老实,这动动那动动的,倒不至于添乱,就跟多了条有自主意识的尾巴一样,走哪都得拴着。
听姚知渝说自己挡到人了,荣焕即刻闪进边上的角落,和一堆大灯、电线站一块。
灯光组组长看笑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晒得很黑,笑起来莫名憨厚,“姚总,对小孩儿别那么严厉嘛。第一次来片场就让他多玩玩。”
“没事。”荣焕长臂一伸,把板凳挪到墙角下,安分守己地坐下了,“我坐这里就行。”
灯光组组长拍拍姚知渝肩膀,戴上耳机走远了。
“说吧,有什么想问。”姚知渝在翻手机信息,他给黎风闲发的消息还没回,不知道这人干嘛去了,来不来也没给个准话。
“就是……”荣焕手肘顶在膝盖上,托着脸,食指挠了挠耳下,“一个镜头拍这么长,我看很少导演会这么做。”
“知道费怡以前是干什么的吗?”姚知渝收起手机问他。
“拍纪录片?”
“嗯,她拍了五年纪录片。”姚知渝说,“拍纪录片永远不会有‘够了’的想法。费怡不喜欢给自己设限制,她不会考虑这一幕之后用不用得上、不会考虑这样做是不是浪费底片,她只在乎能不能把最真实的画面记录下来。至于剩下的事,就交给剩下去想。这是她的个人风格,不能用其他导演那套来衡量。”
“我懂了。”荣焕又仰起脸,浅褐色的眼瞳转了转,“那个,我能去二楼吗?”
“去呗。”姚知渝低头翻起了剧本,“记得过去跟副导演打声招呼。”
“没问题!”一个原地弹射,荣焕跳起来,向姚知渝做了个敬礼的手势,“那我先过去那边了!”
少了个黏黏糊糊叽叽喳喳的大活物,姚知渝耳根子清净不少。他抵着椅背往下出溜了一截,距离下一场戏开拍还有一个多小时,二楼放饭了,他不太吃得下,就想在这眯一会儿。
从助理包里摸了个颈枕出来扣上,头昂着,眼睛还没闭上,肩骨就被人从后提住了,把他整个人往上拎了拎。“小心腰。”声音随即响起,“你不是腰肌劳损么?”
“哟,这谁啊?”靠到头枕上,姚知渝右脚点地,转过椅子,“原来你还认识我啊?”他伸手把空气一拢,鼻子嗅了嗅,“还换香水了?”姚知渝哼笑出声,“要不要再骚点?危机感有这么重吗?”
“好好说话。”黎风闲眉头轻蹙。
“是谁先不搭理人……”
这时楼上下来四、五个捧着盒饭的工作人员,隔老远在和黎风闲打招呼,“黎老师来了啊。”
“嗯,刚到。”黎风闲对他们颔首。
“要喝点什么吗?我去帮你拿?”
“不用了,谢谢。”
“黎老师今天穿得帅呀,”有人比划了个手势,“要不要来客串一把?”
“那可请不起。把我卖了也请不起。”睡意被那么一搅,姚知渝也不困了,手指捻了捻黎风闲的黑色大衣,对那几个工作人员笑笑,“知道黎老师身上这件衣服值多少钱吗?”
能混片场的个个都有眼力见儿,猜价钱这种游戏他们才不会掺和,说高了媚俗、说低了没品,怎么样都不合适,所以也没人认真去猜那件衣服值多少钱,都是你一句我一句打个诨就过去了。
几个工作人员走后,姚知渝挑了根烟咬上,打火机滚出一簇火苗,“站远点儿,我要抽烟了。”
点完烟,姚知渝又把风扇拽过来,摁住脑袋往边上一拧,啪——锁上摇头拉杆。
呼出来的烟被吹向另一边,“消息不回电话不听,还以为你不会来呢。”姚知渝夹着烟,笑得挺欠揍,“这衣服几年也没见你穿过一次,怎么今天就突然开屏了?”
“这几天很忙,艺术节的事情一直在开会。”黎风闲说,“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
“嗯,然后电话也不接。”
“我没存丁辰的电话。”黎风闲把手机给姚知渝看,“陌生号码我很少接。”
一支烟的时间,姚知渝没说话,烟头被他吸到了底。他扔掉垃圾,起身,颈枕随手丢包里,向着对面那座楼一抬下巴,“去二楼。”
楼梯两边挂着的都是拍摄道具,箱子衣袋散了满地,场务在逐一收拾。一栋三层楼高的小房子,推开二楼木门,饭香味熏得人食欲大开。
都是花大价钱叫餐厅新鲜做好按时送过来的,和普通剧组订的预制快餐不一样,有肉有菜有糖水,还有全素的营养餐选。大部分剧组成员都愿意留在片场吃饭,所以一到饭点,二楼就挤得水泄不通。
一进门,他们就看见岑末在选糖水。
“绿豆沙还是芝麻糊?”她抓住路过的姚知渝,手捏成一个话筒,问,“二选一。”
“芝麻糊吧。”
“行,那就芝麻糊。”端起糖水碗,岑末坐到临时架起来的小餐桌旁,对着碗吹了吹,“黎老师也来了?”
门口人来人往,黎风闲往里站了点,目光环眺一圈,道:“来看看叶筝下午那场戏。”
“那你来对了,今天片场很热闹,”岑末喝一口糖水,“荣焕也来了,刚还缠着叶筝聊天呢。”她搁下碗回身,后桌空落落的,没人,“咦,去哪儿了,刚还在这……”
“两个人都上洗手间去了。”有工作人员回她。
“小学生吗,还一起上厕所。”或许是觉得这句话说出来怪好笑的,岑末摇了摇头,像是没眼看。
“就是。”姚知渝也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我看叶筝也挺喜欢荣焕那孩子。人嘴甜,年纪小,又会撒娇,两个人还都是同行,沟通起来不缺话题,想不喜欢都难……”他扯扯嘴角,举目看向黎风闲,“你说是吧,风闲。”
“当然。”黎风闲漫不经意地理着衣袖,“能在片场交朋友是好事。”
“……”姚知渝烟瘾又犯了,想到这里人多,还有女士在场,他忍下来了,只拿大拇指顶住烟盒盖儿,脸还是一副无所容心的样子,“所以说啊,做人不要太自信。”
岑末听他前言不对后语,“什么自信不自信?”她问。
“没什么。”姚知渝托着底座把桌子往里腾了点,让过道空间开阔些。
和岑末闲扯了几句,时间一过,饭点快将结束,各人又都陀螺似的忙起来。垃圾打包扔到楼下,折叠桌椅全给挪进杂物室,清理出一间练功房模样的小屋。房间四角都有固定机位,费怡拿着对讲机在人群中穿梭,到快开场,叶筝和荣焕才回到二楼。
“叶筝。”姚知渝向他招手,“怎么现在才上来,刚去哪儿了?”
“在房车。”叶筝看了眼他身边的黎风闲,“和荣焕聊了点事。”
听到叶筝这么说,荣欢感觉自己被认可了,毫不避讳地揽住叶筝,跟他们强调,“我们在聊先行曲的事!”
猛一个庞然大物抱上来,叶筝被他撞得人都晃了两步,他下意识曲起肘子,挡住后面靠上来的身体。
荣焕正乐着,对这点无足轻重的抵挡毫无所觉,还在说方才的事,“和叶老师聊了很多,好像大脑都轻松了!”
荣焕个子太高,叶筝一个一米八的人都得一只手扛住他搭下来的手臂,他把荣焕右手放下来,像在跟他打闹着玩,“你这肱二头肌都快把我勒死了。”
“哪有!”荣焕撩起一边短袖,又往叶筝那边压了点,“我都没怎么练过,是你太瘦了好吧。”
连晃了好几步,叶筝几乎要被掼到黎风闲身上,失重的一刻,腰上忽然拦来一只手,稳稳接住他趔趄的身形。那样的承托太过坚固,温暖得叫人留恋。周围的工作人员搬着器材东来西往,像形成了某种严密蔽体,让叶筝的一点心思可以藏匿其中不被人发现。他拿眼睛去瞟一旁的黎风闲,黑色大衣、一件浅色衬衫和长裤,颈部从中露出一点,前额光洁,一双眼仿佛很专心地看着正在说话的荣焕。
灯光师在他们身后校光,等那些暗蓝色光膨胀过来,细窄的场所都变成了一个玻璃缸,他们是缸里的水生生物。摇动的光调过滤着每一个倒影,黎风闲只便是这样站着,也有一种不属于水底的明净。
不知为何,横在他后腰的手又收紧了些,一种说不出的酥麻,热剌剌,叶筝想要站直的力气又被这一道力量给掐软了,全身骨节都松泛开,连毛孔都不可遏制地战栗起来。荣焕还搂着他的肩,一点心眼儿都没有,在聊自己的锻炼心得。顺着他的话,叶筝想起那天视频通话里的黎风闲——
有一身锻炼得很好的薄肌,带一种天然的野性和危险,藏在他的楚楚衣冠之下。
“叶筝。”导演桌那边有人喊,“准备换衣服开始了。”
“好。”
腰间的劲道松开,叶筝被几个化妆师带着下楼。
在小羊的陪同下,他进房车换好衣服,几个姑娘将他按椅子里上妆。粉刷沾了点胭脂,用点压的手法印在叶筝眼下,“费导说要有点微醺的feel,”Linda抖干净刷子上的余粉,“这样刚好,你看看。”
助手给叶筝递上镜子。
黑眼圈已经被遮瑕盖住,面上有一层很淡很薄的玫红色,和他本身的脸色融得刚好,不太看得出是妆后效果。
“辛苦你了。”叶筝放下镜子,“那我先上去了。”
“加油!”Linda笑着说。
这场戏很重要。还没开场,费怡就把叶筝叫到一边讲戏,要他先放松下来。
“电影是演给人看的,我本来不想清场,但考虑到你是第一次,明益建议我还是清场好一点。所以我只留了摄影和灯光。”费怡夹着两个高脚杯倒酒,一杯多一杯少,她将少的那杯递给叶筝,“要壮个胆吗?”
“好。”叶筝接过酒杯,只有一口的量,谈不上壮胆,最多就是让他记住这种酒精的味道。
闭上眼,叶筝仰头喝空。
“嗯,”费怡向摄影指导打手势,“那就准备开始吧。”
两个男生把温别雨送进这座楼。也不看方向,随便推开一道门就把他扔进去。
抬一个醉鬼。
抬一个不太老实、一直胡乱动弹、还穿着戏服的醉鬼。男生们耐心殆尽,把温别雨弄进屋就撒手不管了,门砰一声关上。
徒留一屋寂寥。
断续的雨声回荡在风中,温别雨扶着镜子起身,看清了这是一间练功房——
但不是他常去、荒败的那间小屋。
这是戏班平时用来上课练习的房间。
被悉心打理过,地板、墙身,无一例外的纯白,厚密的树影映在上头,以重叠的方式,叠出一重墨染似的深沉。
“轻绡,”温别雨手指抚上镜子,似念似唱,“把镜儿擘掠,笔花尖淡扫轻描,”指尖一点点描摹出镜中人的廓影,酒气上脸了,唇红齿白,眼梢一抹没来得及写卸下朱砂。一件藕粉色的花褶子潦倒地披在身上,折枝花缀于一角,领边绣有回纹、梅花和蝴蝶。驻水的眼里有一片茫茫荡荡的倒影,透着点痴连和迷醉,“影儿呵……”旁若无物般,温别雨指法挑|逗,轻拢慢捻着那面镜子,像标记、像确认、像宣示他病入膏肓、无可救药的欲|望。
这一段用的是手持运镜,以伪纪录片的形式塑造出现场感,拍出来的画面散乱又不稳,摄影师控制焦点,跟在叶筝身边拉近又推远。
另一间房,黎风闲第一次坐到监视器后,旁边是副导演张汶,费怡这场戏不在导演桌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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