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熟悉的环境,陆和锦似乎放松了许多。自顾自的走进房里,一进屋就解了衬衫扣子,脱下随手就扔在沙发上,抬步往浴室走。
见状,本想把他送回家就离开的宋忱脚步一顿,只好改了主意。按照陆和锦现在这个为所欲为的状态,放任不管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他看了眼响起淅淅沥沥水声的浴室,附身替他收起了衣服。之后又收拾了一下沙发,打算在这里歇息一晚。
做完一切,宋忱记起明天他们还要继续整理案件信息,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进了厨房。
水声掩盖住了振铃声,过了不久,浴室门被打开,陆和锦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就走了出来。他明显注意到被搁置在沙发上的手机,拿了起来。
“喂?”
电话被接通,但对面的人似乎顿了一下:“……宋忱呢?”
陆和锦听到这声音,心底没由来的不虞,皱起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通过手机,贺连泽听到那边淅淅沥沥的水声,嗓音一冷:“你是谁?”
谁料对方就此撂了他的电话。
陆和锦把手机放回去,不愿意再听那人说一句话。然后转身就看见宋忱端着醒酒汤过来。
看到他此时此刻的模样,宋忱顿住:“……你怎么不穿好衣服?”
他很奇怪:“我刚刚洗完澡。”
所以此刻他只围了一条浴巾。
宋忱停了停,就听见浴室里的水声还在。他递给陆和锦醒酒汤:“你先喝,我去帮你把水关了。”
他刚进浴室,手机又响了。
陆和锦不悦的放下碗,接听的时候有些不耐烦:“谁?”
贺连泽嗓音冰冷:“宋忱在哪儿?”
“怎么又是你。”他一字一顿,“他在浴室。”不给对方再说话的机会,他直接将手机关机。
房间这才安静下来。
待宋忱过来,桌上的醒酒汤还剩下一半。而陆和锦坐在一边皱紧了眉,浑身抗拒:“……好难喝。”
宋忱脸颊一热,解释:“第一次做这个……喝不了就算了。”
说完他准备拿走那碗,却被陆和锦躲开了。
只见对方拿着碗把剩下的一口气喝完,咽下去,良久,缓了口气:“难喝。”
宋忱一愣,旋即失笑:“难喝你还喝?”
他别过头去,没理他。
宋忱渐渐敛了笑,仔仔细细的看过一遍陆和锦,问:“陆队,虽然之前跟你说的时候你拒绝了,但我还是想弄清楚,你是因为什么不愿意加入特案组。”
“你觉得特案组怎么样,我怎么样?”
陆和锦没回答。
得到一片安静的空气后,宋忱不禁嘲笑自己越活越过去了,“……醉成这样了,他怎么清楚我是谁?”
半晌,陆和锦开口:“宋支……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从上车之后就没跟我说话。”
冷不丁又被他绕回原先的话题,宋忱无可奈何:“没有,你还是先去休息吧。”
他带着陆和锦走进卧室,“今晚你在这里睡一觉,认识吗,这是你的床。”
“认识。”他点点头,注视着宋忱,“你是宋忱……”
他这一句话,令宋忱快要分不清他回答的到底是哪个问题了。他站起身到陆和锦跟前,叹了口气:“……陆队,要是喝不了酒下次就不要喝这么多了。”
然而陆和锦精神却一抖擞,猛地坐了起来:“我知道了!”
宋忱一停,等着他把话讲完。
“你肯定是因为我没跟你说范叙那个案子才生气了,所以才不说话。”他思考出这个原因,立刻如同破了案一样洋洋得意,翘起了嘴角,“我现在告诉你,你听不听?”
尽管半信半疑,宋忱还是凑近了来。
“郭富早几个月就制造出了一尊佛像,趁着妻子去世的那天用佛像代替妻子装进了棺材,由村里人抬了出去。……然后,某天他再去祠堂的时候正好看见毕逢书和范依淇也在,于是在我们之前发现的那个阁楼里藏了起来。却正好目睹了范叙的杀人过程。”
“他在范叙将范依淇塞进灌满水的缸里后故意制造出了一点动静,吓跑了范叙。他再赶来把缸里的水倒了一些出来,保了范依淇半条命。但她还是成了植物人……”
说到这里,他突然就不接着说下去了。
宋忱关心着案子,问:“然后呢,郭富还交代了什么?”
等了等,他还是没有等到陆和锦的答复,抬头看向他时却发现对方也在静静的看着自己。
望着陆和锦的眼睛会让人产生一种一眼望进去很深,深到以为对方眼里只盛得下自己的错觉,若不是宋忱清楚他喝醉了,怕是也不可能相信面上如此淡定的人正在呈现他的醉态。
陆和锦定定的开口:“宋支,你要走了?”
宋忱略感意外,点点头。
然后他就见陆和锦在他的注视下倒头就睡。
彻底的安静令他无言片刻,只能起身替陆和锦拉过被子盖上。他瞧见对方的眼皮掀了掀,明白他还没睡着,便提醒了一句:“以后喝醉酒了不要说案件,容易泄密。”
他不服:“我只跟你说了。”
宋忱笑:“为什么只跟我说?”
陆和锦小声咕哝了一句什么,翻身背对向他。
看着他枕着枕头入睡,宋忱轻声叹道:“希望你醒了不记得今天发生的事……”
后半夜陆和锦没再折腾,期间跑去卫生间吐了一次,又自己洗了把脸继续回房间睡觉。
宋忱也少费了点精力,躺在沙发上逐渐睡着。
不知道睡了多久,半梦半醒间,他恍惚觉得有人行至沙发前,站在旁边注视他很久,附身,替他捡起了垂落到地上的毛毯。
光线微微刺眼。
他缓缓转醒。
周围空无一人,而窗外灰蒙蒙的天色昭示着太阳将要穿云而出。
宋忱缓了口气,往卧室的方向望去一眼,房门紧闭着。料想着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他靠在沙发上休息了片刻,随即拿起外套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间房子。
第25章 佛像杀人案(十三)
直到从小区里出来,宋忱想起用导航时,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
一开机,来自纪宁的消息就浮在屏幕上,其中居然还有一通来自贺连泽的未接电话。
纪宁:宋队,昨晚你回酒店了吗?
纪宁:贺副队说你电话打不通,让我来问问你怎么了。
宋忱回复了一句“没事”,然后点入通话记录中。当他看到显示的昨晚和贺连泽的两次通话以及凌晨贺连泽的未接电话,陷入了沉默。
昨晚他并没有听到来电铃声,那么这两通电话是谁接的不言而喻。想到昨晚陆和锦醉酒的状态,宋忱立感不妙,给贺连泽回拨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宋忱?”
“嗯。”他应道,“昨晚我手机关机了,没接到你的电话。那你那边应该没出什么事吧?”
听到是他的声音,贺连泽似乎松懈下些许:“没事。只是听韩奕说你们案子快结束了,想来问一下。但昨天接电话的人不是你,就没问了。”
“那个人是陆和锦,青怀市刑侦队队长,你们之前见过。”宋忱解释说,“那时候他喝醉了,如果他说了什么胡话,不用当真。”
电话那头“嗯”了一声:“我知道,纪宁告诉我情况了。”
对方没再出声,贺连泽也没挂电话,耐心等着他说话。
果然,静默数十秒后,宋忱开口了。
“连泽。”他道,“我总觉得这个案子不该就这么完了。”
不过他又叹息一声。
“……或许是我想多了吧。”
公安局里一大早就来齐了很多人。
韩奕、林瑞和李希原东倒西歪的陷在椅子里,哎呦哎呦的嚷着头疼。
而季钰显然同平常一样,不过眼底的青黑暴露了他昨晚遭受了三个醉鬼折磨的事实。
会议室里的人零散的坐着,唯独没有见过陆和锦。
消息第三次抬头看钟:“陆队怎么还没来啊……”
确实,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换做平时陆和锦早该到了。
宋忱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他今早醒酒后记起昨晚的事,待在家里崩溃了。
“不然你打个电话给他?”他提议。
可许湘一听这话就立马摇头:“不行不行,陆队起床气可大了,我可不敢。”
宋忱:“起床气?”
“可不是。”林瑞对这个话题感兴趣,补充道,“有一回他睡在局子里我们不知道,呼啦两下把他吵醒了,然后我们的噩梦就开始了。”
许湘可劲点头:“嗯嗯嗯!”
她又神神秘秘的对宋忱说,“我们陆队那张脸,起码也是个让人主动往上贴的级别吧?我们警局里的姑娘也不算少,但就冲他这个脾气来说,没多搭讪两句就该被气走了。”
宋忱联想到陆和锦不解风情的教训人家女孩子,总觉得莫名好笑。可嘴角还没扬上去,韩奕就来拆台了:“宋队,,你也别笑人家。按你这个年纪算,都快奔三了,也老大不小了吧?怎么总是一心扑在工作上,一天到晚连轴转,不去看看身边有什么合适的人?”
宋忱:“……我忙。”
“嗐。”林瑞深有体会,“干我们这行的哪有那么容易结婚生子?工作都忙的不行哪还有精力分给家庭,习惯就好,到时候指不定缘分就到了。”
李希原十分不留情面:“你以为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林瑞:“管他的,反正能碰上不就得了?”
“——我说。”
门口突兀的响起一道男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
陆和锦扫过这一众面色各异的队友,“这大早上的你们在说什么东西?”
他在看到宋忱的时候明显顿了一瞬,紧接着快速掠过,视线在不成器的队友身上大转,“都没事做?”
喝了酒的三个人立马捂着头喊头疼,而许湘没有正当理由,只得心虚的表示:“我……我们在等你。”她引开话题引的很快,“陆队,你没事吧,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今早起来头疼吗?”
察觉到宋忱的目光,他脸上有一瞬的不自然:“……我又没醉成他们那样,回家睡了一觉而已,有什么好头疼的?”
她撅了撅嘴:“哦。”
陆和锦走到桌案前:“好了,我来说一下昨天总结的作案手法。”
宋忱缓缓意识到他似乎真的不记得醉酒后的事情。他稍稍松了口气,毕竟按陆和锦这个性子,假如知道了他喝醉做的事,那接下里几天里对方见了他都得避着走。
“郭富交代的东西和我们推测的一致。”陆和锦一等他们调整好状态就开始,“他用郭长福的手机约范叙来礼佛村,而因为见面的地点是村中祠堂,范叙怀疑他就是那晚制造出动静的人,企图杀人灭口,却被郭富趁其不备用砍骨刀捅伤,录完音后被插入佛像的长戟,形成我们发现时的那副场景。”
说完,他示意季钰:“你和他们说江正洋的案子。”
他对季钰说这话时语气没什么起伏,宋忱下意识去观察季钰,却发现他似乎平静得几乎没有反应。
季钰点点头,接替了他的位置。而陆和锦深呼吸一口气,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宋忱注意到他紧锁着的眉,不知不自觉间注意力被分散出去一部分,又被季钰接下来的话拉回。
“江正洋十年前回过礼佛村,正巧是在那些村民被害之后。郭富找上他告诉他是袁江的鬼混回来了,说他抛妻弃子,袁江早晚会找到他让他和村民一样惨死。于是江正洋就在郭富的诱导下步入了山洞,死在了里面。”
纪宁打破了寂静:“只要我们再找到郭富提前制作佛像藏入某处的证据就可以结案了。”
沉重的气氛松弛了一些。几个人点点头,恨不得立刻将制造这么多命案的凶手绳之以法。
“所以今天我们还得去一趟礼佛村。”季钰看了看大家,给了众人选择的机会,“我和陆队要一起去,还差一个人,有谁愿意吗?”
事关紧要,就算大家平日里看起来有多不靠谱,到了现在也会主动选择参与。但不等他们开口,一个令季钰意想不到的人就最先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面对刑侦队迟疑的眼神,宋忱语气肯定:“我得把案子跟踪到底。”
身为特案组的人,韩奕和纪宁自然明白他的执着所在,均无异议。
“既然这样,宋支,我们快去停车场吧。”季钰引着他往外走,“陆队先过去了,这会儿应该在等着我们了。”
回忆起陆和锦刚才的状态,宋忱在上车前还是脚步一转,敲了敲驾驶座的窗户。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陆和锦皱着眉的脸。他扭过头来,神情似是不悦,可在看清人是谁后喉头的话一顿,又临时改口:“……怎么?”
宋忱俯身:“陆队,要是实在头疼就换人来开车。”
他心口一堵,像是被塞入了密软棉絮,僵硬的别过头去,“……知道了。”
去礼佛村的一路很曲折,一路上陆和锦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到了后半段路程,他终于难以捱下去似的跟季钰调换了位置,和宋忱一起坐在了后座。
见他闭目调息,宋忱不去打扰。正准备腾出多一点位置供他休息的时候,他忽然听见陆和锦说了声“谢谢”。
虽然陆和锦依然闭着眼睛,但他确实在说话:“虽然不记得我喝醉了之后做了什么,但还是谢谢你把我送回了家里。”
宋忱笑了笑:“难不成让你露宿街头?”
他没睁眼:“换做其他人可就说不准了。”
季钰余光掠过后视镜,顿了顿,神情不变的开口了:“宋支,我们到了。”
礼佛村的人本来就不多,经过两次命案一闹,人心惶惶,就连白天也鲜少人出来乱晃。他们走到村落深处也没怎么见到人影。
“郭富说他在范叙杀人的那晚就把佛像沉入了井里,等我门调查完后再捞了上来。”陆和锦往村长家直去,“我们直接去他家里取证就好了。”
村长家门户紧闭着,他们敲了门,半天才有人吱声:“……谁啊?”
这明显是郭长福的声音,但沙哑沧桑许多。待见到他的人时,已经可以用憔悴无神来形容了。
他们也清楚亲属犯罪对亲人造成的打击有多大,并未多说闲话,直奔主题:“我们是来取证的。”
郭长福了然。领着他们进来后寻出了那根粗麻绳:“……这应该就是我爹说的那根用来沉放、捞取佛像的绳子了。”
季钰伸手接过,放入密封袋中。
取证过程意外的顺利,末了宋忱他们道了句“谢谢配合”,与郭长福交握过手后正欲离开,却被他嘶哑着嗓子叫住。
“宋警官,我爹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想陷害我吗?”
距离郭富被捕没有几天,郭长福的身形却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一圈,平常光洁的脸上也长出了密密的青茬胡子,问出这话时像是费力至极。
宋忱沉默的点点头,转身后他听到郭长福无助无望的喃喃:“怎么会这样……我爹他那么疼我,为什么……”
陆和锦察觉到宋忱脸上一闪而过的怪异脸色,低声问:“怎么了?”
他迟疑了一瞬,缓缓摇头:“……没事。”
不过就快走到村口时,他终究停下了脚步。
两个人都转头询问的望向他。
他深吸一口气:“我还是想去祠堂看看。”
他扫过陆和锦和季钰,“你们可以不用一起,到时候我会自己回去。”
季钰面上似有隐隐担忧,望了望天:“这些天是梅雨季节,天气预报说会有大暴雨,如果不趁早回去很可能会发生意外。 ”
宋忱沉吟片刻:“你们先回去……”
“我留下。”
他一怔,看向陆和锦。
后者面色不变:“案件得到确认是最重要的,要真有暴雨,我们又不是没在礼佛村住过,等雨过去就行了。”
他这样说,季钰也不再拒绝:“……我先去把车停到遮雨的地方。”
三个人就此做好被大雨困住的准备,来到祠堂做最后的调查。
似乎是为了印证季钰说的话,天边渐渐黑沉,阴云将整个开阔的天空压得低沉又抑郁。
“看来我们得快点了。”
宋忱和其他两人分头行动,祠堂后院被他仔细检查过一遍,尤其是那口井,当初毕逢书的尸体也意外沉入了进去,不过没有沉入井底,警察打捞时又一心想着迅速将其捞上来,并未发现井底的秘密。
但很显然,他无所收获。
他站在井边,表情凝重,分明没有破案的喜悦。
陆和锦打远就注意到他,此刻走到他旁边,状似无意般开口:“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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