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说:“我刚刚的手机上也收到他补充的通知了。他说,只要能把人成功指认出来,再过最后一关,我们就能立刻实现心愿回到现实。如果是已经距离愿望很近了的情况下,作为补偿,他会给双份愿望或者多补贴一个心愿。”
“什么意思?”
“打个比方。”肃郁道,“假如你的愿望是拿到一千万,而且只需要再来三万分就能完成心愿的话,那如果打赢了这次和主神的游戏,他就会给你两千万。如果你不想要这额外的一千万,也可以向他要求实现另一个愿望。”
人群中传出倒吸凉气的声音。
很显然,这么良心的事情百年难遇一次。
白落枫看见有人眼睛都冒绿光了。贪婪在人类的眼中闪烁时真的非常明显,也非常令人心里发毛。
有几个人都咽了口口水。
大家互相看看,所有人的神色都不约而同地发生了一些变化。
有新进来的主播将信将疑:“你说的是真的假的,该不会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故意骗我们吧?”
肃郁反问:“游戏都还没进,我都不知道这把是要玩什么,骗你有意思吗?”
那人无言以对。
“总而言之,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仁至义尽。你们愿意信我的就自己长个心眼,不愿意信的就随便,我也不会逼你们。”
说完,肃郁回头,向白落枫伸出手。
白落枫懂他的意思,把自己的手递给了他。
肃郁将他半拉半扶地弄了起来后,便把他拉在身边,转头朝众人道:“那我走了。我还有很多要做的事,你们随意。”
说完这话,他领着白落枫离开了。
在众人目光中一步步离开,白落枫后背都被他们盯得毛毛的。
他小声问:“这样没问题吗,说完就跑,会不会看着更可疑了?”
“我实话实说,我可疑什么。”
肃郁揽着他的肩膀走在路上,道,“再说一直呆在那儿也没什么意义。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再待下去也是跟他们互相怀疑,没什么益处。那可是主神造出来的空壳,他肯定有智慧,不会因为这点儿事情就露马脚,还是得进游戏才能看出些什么,现在在这件事上跟他们讨论也是浪费时间。”
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别管他了。”肃郁说,“你感觉怎么样?”
“什么?”
“身体啊。”肃郁说,“现在走路累不累?”
白落枫哭笑不得,道:“我当然没事了。我真的没什么感觉,别太担心我了。粱月时说得对,我要是太废,打起游戏来也不太好看,主神没给我太多病,我就是有点儿没力气,走路而已,还是没关系的,我还能跑两步呢。你要看吗?”
“别跑了,用不着你跑。”
白落枫说是这么说,肃郁却还是神色担忧,又十分坚定着说,“真要跑的时候,我抱着你跑。放心,我体力很好。”
“真的啊。”
“真的,我说了我会保护好你的。”肃郁说,“这次真的不会食言。”
白落枫没吭声。
他脸红了红,又把手上的热橙汁捧起来喝了两口。
肃郁分明看见他耳朵红了。
于是肃郁也红了红脸,他突然为刚刚说出的话感到了羞耻,嘴唇哆嗦几下,也撇开了目光。
“对,对了,”他僵硬地转移话题,“你能不能……先借我点儿分?”
“要做什么?”
“去买身衣服,”肃郁指指超市区的方向,“顺便买两把刀。”
“可以啊。”
俩人朝着超市区去了。
走在路上,肃郁瞥了一眼白落枫。
他望着白落枫的侧脸,沉默了半路。
他想起主神给他看的“过去的现实”。
他想起那个走进心理科,仍然和得病时一样,瞧着憔悴不堪的身影。
有过什么。
肃郁想,从那里来到这里的路上,都发生过什么?
他张了张嘴,问不出口。
于是他闭上了嘴,不太甘心地选择闭口不谈。
作者有话说:
晚安宝宝们!
去超市区买了一堆东西后, 肃郁带着白落枫回了房间。
他捏着手机点了点,主神没有再在后台给他发消息。
第二天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 公休空间的休息倒计时结束了。
APP催促他们出门去参加下一场游戏。
天边才亮了层鱼肚白, 张孟屹就打着哈欠从旅馆里走了出来。一出门,他看见有一半的人都已经来了。
张孟屹扫了一眼所有人。算上他, 现在已经到了七个。
这次除了他们七个人,还有六个新来的。现任S1詹文泉的队伍一共有三个人,三个人都是S牌, 是现在《愿》上最牛逼的团队了。
剩下的三个人也是一队的, 是三个半萌新。
他们其中有两个说自己才过一关, 另一个也才三关。
那三个半萌新还没来。
现在出来了的,是S榜的这群人和阮千,另外两个人是肃郁和白落枫。
肃郁已经把那身管家服的高雅黑西服白衬衫换了。他脚上踩着双黑色靴子,下身是黑色工装裤,上身穿着立领的黑色冲锋衣, 大半张脸都埋在领子里, 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凤眼狭长如剑,已然杀气腾腾。
早上风大, 肃郁一头碎发被吹得凌乱,人却站得笔直,跟把屹立不动的镇山古剑似的。
长得真牛逼。
张孟屹心里嘟囔了句。
他又往旁边瞅了瞅。白落枫站在肃郁身后,冲锋衣的帽子被戴了起来,脖子上还多了件跟衣服不怎么搭的驼色围巾。
张孟屹莫名其妙:“你哪儿来的围巾?”
白落枫指指肃郁:“他非要买的。”
“颜色也太怪了吧。”张孟屹边走过来边评价,“跟你衣服不搭啊。”
肃郁说:“这颜色看着暖和。”
张孟屹无言以对, 毕竟肃郁说得很确实。
张孟屹主动来搭话, 肃郁也记得他在庄园里就和白落枫一起, 就打量了他两眼,问:“你是哪位?”
张孟屹疑惑:“你不认识我?我明明在以前的游戏里跟你说过话啊。”
“NPC之间,游戏内的记忆不共享,我只知道你是他队友而已。”肃郁说。
“回忆进度倒是共享呢。”张孟屹嘟囔了句,“行吧,也无所谓。我叫张孟屹,辞职的警察,跟你还算有点渊源。”
“啊?为什么?”
张孟屹从兜里摸出烟袋来,慢条斯理地送进嘴里,边叼着烟边去摸口袋找打火机,他又边朝白落枫努了努嘴:“你在外边死以后,是我跟他一起调查的。”
肃郁脸色一下子不太好看起来。转头看向白落枫,白落枫向他点了点头。
肃郁撇撇嘴,把头扭了回来。
“你调查过我。”他说。
“蛮聪明嘛。”张孟屹点头。
肃郁问:“查了多久?”
“挺久,久得都一路追到这儿来了。”张孟屹说。
见肃郁的脸色越说越不好看,白落枫有些奇怪:“怎么了吗?”
“没什么。”肃郁说。
“总而言之,真要论起来,其实我对你还是挺熟悉的。”张孟屹说,“好好相处吧,我肯定不是主神的壳子,上一把庄园出来的那些人,应该也不会是。”
肃郁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当然了吧,我们都是从第一关一起出来的。阮千和粱月时虽然是从认证关出来才遇到的,但是他们又有牌子。”
“不一定有牌子就不是了。”肃郁道,“那可是主神,给那具壳子安一个牌子,把他塞进牌子堆里这种事儿,手指都不用动一下的。”
他这么一说,张孟屹才发觉也有道理。他正欲开口再说,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但是S牌就不一定了吧?”
三人转过头,说话的是詹文泉队伍里的人。
詹文泉队伍里一女两男,那女人有些上了年纪,脸上的皱纹很明显。她眉眼锋利,瞧着很凶,还戴着一副方框眼镜。
另一个男人面目柔和,和蔼可亲,有些胖胖的。
说话的就是这个男人,昨天早上在餐桌上的也是他。
他走过来,对几人说:“我们三个可是S牌。S牌的话,就不能那么随随便便动了吧?就算他是主神。”
“那也不好说。”肃郁道,“这里可是他造的世界。对他来说,我们所有人都只是玩具而已。管你是S还是A还是BCD,全都是归他玩的玩具罢了。”
那胖胖的和蔼男人皱了皱眉。
他似乎不太高兴。
他们队伍里的女人冷笑一声,双手抱臂道:“你连个S牌都不是,还真有脸在这儿放这些屁啊?”
肃郁睨了她一眼。
“看什么?”女人不屑道,“你叫肃郁是吧?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在这里说话说得头头是道的,说到底还不是输了游戏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评判S牌?”
“不瞒你说,我还挺有资格的。”肃郁说。
女人哈哈大笑:“你能有什么资格?输了游戏的资格吗?”
“文娟!”
詹文泉伸手拉了拉她,不悦道,“好了,都是队友!”
“队友什么,主神都在我们里面了,这局有叛徒的!”
“行了!”
詹文泉大声呵斥一声,叫做文娟的女人不说话了。
詹文泉又抱歉地朝他们笑笑,说了句不好意思,拉着文娟转头走向他处,带着她去角落里说话了。
也不知道是要说什么。
胖胖的男人也朝他们挠挠头笑笑,跟着走了过去。
剩下的四人望着他们三人,一时无言。
苏茶说:“那个阿姨,怪怪的吧?”
肃郁问:“哪里怪?”
“说话那么冲,也不太冷静。这个时候跟你起冲突,之后只会导致分裂啊。”苏茶嘟囔着,“就算不高兴,这个时候说这些也很不应该的吧。”
“是。”肃郁认同道,“不论怎么样,这个时候都不能起太大的冲突。就算现在是在互相怀疑,她也应该提前就有心理准备。很奇怪,她都是S牌了,怎么这点儿大局观都没有。”
白落枫本想说话,一张嘴吹到风,他便不禁咳嗽了两声。
他一咳嗽,肃郁就立刻转过头看他。白落枫伸手捏捏他胳膊,暗示了下自己没事后,才说:“那三个S牌,我一开始就觉得怪怪的。”
苏茶问:“为什么?”
“说不清。”白落枫说,“那个詹文泉就给我一种,他那S1不单纯的感觉。”
苏茶听得更莫名其妙:“什么叫不单纯??”
白落枫唔了声:“不知道,我也说不清,就是感觉他德不配位?那个S1来得很奇怪?”
苏茶眨巴眨巴眼,又往那三人的方向投去目光。
又在门口等了会儿,人终于来齐了。
《愿》里蹦出了导航,给他们指了个方向,要他们往箭头指的方向走。
众人一同走在路上。
天气阴沉极了,半点儿阳光都没有。大道上死气沉沉的,一个人都没有,整个城镇安静得跟死了一样,只有风在一直呼呼地吹。
白落枫的手被肃郁牵在手里。他身上带着病,跟他亲近的队友们也不急,几人便陪着他走在最后面。
张孟屹手插着兜,随口问肃郁:“说起来,你之前的那些积分,主神就全都给你清零了?”
“没,冻结了。”肃郁说,“说是等这把通关之后解冻,到时候全服通报。”
“?全服通报干什么?”
肃郁低声笑了下,小声道:“他想看你们吓死吧。”
张孟屹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我也不清楚。”肃郁说,“我积分其实不低,他又爱看戏,是不是想看我积分解冻之后空降排行榜,吓死一大批人?”
“A牌应该不至于吧。”苏茶说,“我不是对你有意见啊,也不是对A牌有意见!A牌很好了,可是主神要是想看那种精彩戏码,怎么都不得弄个S牌来才算?”
“?”肃郁懵逼回头,“谁是A牌?”
“?你啊?”
“?”肃郁指指自己,“我是A牌?”
“你不是吗?”
“我什么时候说我是A牌了??”
“列车啊。”张孟屹说,“我们第一次在列车里遇到的你,你那时候是列车长,恢复记忆之后你说你是A牌。”
肃郁的表情很明显陷入了沉思。
他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时间陷入了宇宙级别的风暴思考之中。
白落枫见状,默默拉了拉他:“怎么了,你不是吗?”
“没事。”肃郁挥挥手,“就当我是A牌吧。”
他说完,就拉着白落枫继续往前走去了。
余下几人互相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接连跟上。
施远追问道:“不是,你等一下,什么意思啊?你不是A牌吗?”
“都说了当我是就行了。无所谓吧,排名这东西。”肃郁说,“我们现在找到主神才是正经事儿,没准现在就已经在我们里面了。”
“不会吧,还没进游戏呢……”
“也没几分钟了。”肃郁说。
的确是没过几分钟,众人就走到了一幢楼前。
一幢年代很久,破破烂烂,楼身上被雨水日积月累地冲刷出雨痕,活像血在往外淌一样的楼宇。
作者有话说:
最近比较卡文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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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七公寓
它楼身都已经发黑,旧的不行,应该已经建了十几年了。
众人所站的地方正好面对着小楼的阳台。从阳台的数量来看, 每层不过四个房间。
这应当是个公寓楼。
天空阴沉, 压得这幢小公寓楼都黑压压的。
虽然每次都这样,但这种闹鬼的气息海啸一般扑面而来的时候, 玩家的心中还是有些打鼓。
白落枫往肃郁身边贴了贴,拉住了他的胳膊。
“啊,有人。”
不知谁说。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一旁还有一排长椅, 椅子后是一排绿化带, 绿化带旁是一个小小的正在吹着号角的天使雕塑。
长椅上, 有一个老头。
老头前倾着身,杵着自己手上的一根拐杖坐在椅子上。他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那像旧时候结婚时会穿的衣服,又像是一身寿衣。
但不论是婚服还是寿衣,那都是一身穿在这个地方就显得尤其扎眼的衣服。
老头低着头, 杵着拐杖沉默不语, 也没有抬头看他们。
但他太显眼了。
四周无人,老头一个人跟个石雕塑似的坐在那儿, 所有的一切都安静得跟已经都死了一般。
风恰在此时吹过,众人不禁后背发凉。
詹文泉走了出来,朝着那老头走了过去。
“老人家。”
他走到老头跟前,出声问他。
老头缓缓抬起头。
众人顿时惊叫起来。
老头的两只眼睛里没有眼球,那是两团黑漆漆的黑洞。
詹文泉视若无睹,平静得好像没看见似的。他弯眼一笑, 道:“老先生, 你是住在这座公寓里的人吗?”
老头张开嘴, 声音低沉嘶哑且苍老:“什么?”
詹文泉重复:“我说,您是住在这里的住户吗?”
老头摇摇头。
“以前是。”他说,“你们,要住进这里吗?”
“可能吧,我也还不确定呢。”
老头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笑。
“那就欢迎你们。”他缓缓偏头看向众人的方向,“这可是一幢好公寓。”
老头的脸上出现了诡异的笑容,他的嘴角咧到了耳朵根。
众人不寒而栗。
詹文泉追问:“老先生,这话什么意思?”
老头没有回答他。他嘴里发出苍老沙哑又尖锐的笑声,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慢慢变得透明,如雾一般消失了。
老头最后的笑声诡异极了。
施远搓了搓自己胳膊,恶寒道:“笑得跟鬼似的。”
苏茶转头问阮千:“他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意思就对了。”阮千看向自己的手机,“直播间里也还没有游戏开始的消息……我们应该还没到游戏入口。”
跟詹文泉一起的胖胖男人指指公寓入口:“肯定要进去呗。”
说罢,胖胖男人抬腿就往里走。
众人跟着他,往里走去。
公寓的门开在楼的侧面,还有些距离。
众人和绿化带旁的小天使雕像擦肩而过。路过它时,白落枫往那边瞟了一眼。
天使塑像吹着号角。
和这幢楼一样,它已经很旧了,浑身落满灰尘,整体发黄又发黑,还已经断掉了一只胳膊。它脏兮兮的,却闭着双眼,用一种悲悯的神情吹着号角,仰头朝着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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