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向祈战提了要求:“我想出去看看。”
祈战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行,没卧床静养满一个月,孤是不会让你离开寝宫半步的。”
虽然早已有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但南溪还是有些失落和生气。他撇了撇嘴,嘴上没说什么,但却拂开了祈战的手,自己自力更生的撑着身体翻了身,留给祈战一个拒绝交流的背影。
祈战无奈道:“不让你出去是为你好,怎么还反倒怪起孤来了。”
南溪敷衍的嗯了一声:“我乏了,陛下自便吧。”
祈战舌尖顶了顶犬牙,都被他气乐了。
他哼笑一声,忽而说道:“既然八皇子盛情邀约,那孤也不好拂了八皇子的面子。”
南溪听得一头雾水,他邀约什么了?
还不待他问出口,就听到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南溪回了头,却见祈战已经抬腿压着床榻倾身上了床。
他瞳孔微缩呼吸一顿,下意识就抓紧了盖在身上的被褥往上提。
“你做什么?”
他嗓音都因为紧张而发颤,祈战理所当然道:“八皇子不是让孤自便吗?”
“孤这不就来陪爱妃睡觉来了?”
南溪脑子嗡的一声,仿佛听到了自己理智崩断的声音,嗓音一下高了几度:“谁是你爱妃啊!”
这昏君怎么能乱喊!
祈战道:“宫外的人可都说孤是被妖妃迷了心智,孤可得坐实了这骂名,方能不辜负那些人推心置腹的揣测。”
第37章 别怕,孤在
那之后祈战似乎叫上了瘾, 不时就用爱妃二字调侃南溪,南溪从一开始觉得别扭难堪,后来听多了反倒是脱敏了。
自从王家倒台后, 春闱考试重新提上了日程, 于四月末春闱考试结束,殿试再次开启,前三甲不出意外仍是那三人, 新科状元依旧是范焉。
而除掉了王衡, 赵烨以为这朝堂之上就该他一人独大了, 但结果却是处处受制于人。
原王衡的同僚党羽几乎被顺势打压拔除,而如今新上任的户部与礼部尚书明摆着就是祈战的人, 再加上之前的保皇党,朝堂之上竟有四分之三的势力都归顺于祈战。
王家倒台, 最大的赢家竟是祈战。
赵烨渐渐回过了味来, 意识到自己成了祈战借刀杀人的那把刀。
他第一时间就怀疑上了安阳侯世子,因为正是他的怂恿,自己才真正走出了对付王衡的那一步。
他尚未去找安阳侯世子, 对方倒是先找上了门来。
他一来就开门见山道:“赵叔,我们都被皇上给骗了。”
“当日皇上召我入宫,用我与阿娴的旧情羞辱刺激于我,又字里话间的引导我猜测王家与他合谋要对付赵叔, 阿娴只是他计谋之中牺牲的第一步。”
安阳侯世子神情愤慨, 半真半假的编了段故事,未了愧疚难安的朝赵烨道:“怪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竟未往深处细思,如了他的心意。”
他说话时赵烨一直观察他的神情,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这才隐晦的收敛起眼底的怀疑。
他拍了拍安阳侯世子的肩膀:“祈战狡猾近妖,你没察觉入了他的圈套也是正常。”
“可别忘了,他那些兄弟都是如何败在他手中的,对付一个你不过是动动手指罢了。”
安阳侯世子自知技不如人,他叹了口气:“我如何倒是无所谓,只是可怜了我的阿娴,她打小就没过过苦日子,也不知她在冷宫中如何了。”
赵烨抿唇不语,眼中冷光一闪而过。他撇了一眼安阳侯世子,嘴唇微动似有话要说,但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
一个月卧床养病的时间缓慢过去,南溪只觉得自己骨头都要躺生锈了,被允许下床出寝宫那天,竟觉得有些毒辣的初夏的太阳都十分顺眼。
“初夏的太阳也是毒辣,殿下刚康复还是少晒为好。”
南溪刚晒了一盏茶时间青栀就不由分说的推着往回走,南溪有些无奈,但他知道青栀也是关心他,虽然还不想回去,但也没拂了青栀的好意。
春雨大夫准时在午膳结束后上了门来,他为南溪请完了脉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明日开始殿下可以试着站起来了,康复的过程艰难痛苦,殿下先做好心理准备。”
南溪惊喜不已,虽然他很想现在就开始试着站起来,但既然春雨大夫说明日才开始,他也只好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耐心的等待。
许是双腿能站起来对他而言意义过于重大,明明已经到了熄灯就寝的时间,南溪却精神奕奕的睁着双眼盯着床顶,一点睡意都没有。
“睡不着?”
祈战翻身侧躺面向他,一手撑起上半身,打趣道:“若是八皇子不想睡,不若与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他知道南溪明日就要开始康复训练,虽然嘴上调侃着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个意思。
南溪心头一紧,唇线抿直,迅速的闭上双眼,用实际行动拒绝了他的提议。
祈战忍俊不禁,伸手捏了捏他肉感十足的耳垂。
南溪被他骚.扰得头皮发麻,脖颈一动就将自己的耳垂救了出来,而后迅速的拉高了薄被将自己整个人都蒙了起来,只剩软乎乎的发旋露在了外面。
“好了好了,闹你的,怎么这么不禁逗?”
“天气热,仔细着捂坏了。”
祈战含笑摇头,一边说着一边将薄被扯下,而后不由分说的将南溪整个人都搂进了怀里。
南溪奋力挣扎但力气不如人,最终未果,到了最后挣扎得累了,慢慢合上了眼皮,没多久便呼吸绵长睡了过去。
南溪体质寒凉,初夏的夜晚里依旧手脚冰凉,而祈战却像是个火炉。南溪清醒时恨不得离祈战八百丈远,可睡着后身体却十分的诚实,总喜欢贴着祈战汲取热源。
睡熟后没多久就自发的蜷缩在祈战怀中,脸颊埋在祈战的颈窝,双手攥紧了他衣襟。
也就只有这个时候的南溪才会露出对祈战无意识的依赖。
祈战垂眸盯着南溪的睡颜,嘴角笑意渐深。
翌日清晨,南溪醒来时祈战早已去了上早朝,等他更衣洗漱用早膳时,祈战又正正好好结束早朝回来了。
祈战一进来先盯着他瞧了一眼,而后才迅速扫了一眼几乎没动多少的早膳,又看向南溪刚搁下的筷子,下意识蹙眉就数落道:“怎么吃得这般少?”
南溪道:“没胃口,也吃饱了。”
“你体质本就虚,合该多吃些补补才是。”
祈战硬逼着他又吃了一碗燕窝粥才肯罢休。
春雨大夫来时南溪正生着闷气,气恼祈战总是不顾他意愿逼迫自己做不乐意的事,而罪魁祸首却不痛不痒,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春雨大夫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了一眼,嘴角微扬,心道有趣。
他假装没看出任何异样,吩咐宝来去找来木匠,取了上好的木材,亲自监工盯着他们将那些木材做成一对结实的双杠安在了院子里。
做好后他亲自上手去试了试,确认没问题了才让祈战将南溪带出来。
他没有立刻让南溪去试双杠,而是让南溪先试着站起来,等能站稳以后再开始尝试迈腿。
南溪已经太久没有走路,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站起来
祈战扶着他:“别怕,孤在。”
南溪抬眸看着他,明明应该是觉得这人很讨人厌的,可仍忍不住内心触动。
他心想,祈战这人本性恶劣,但实际上人却是不错的,起码他从未真正为难过自己什么。
他缓缓将手搭到祈战的手掌中,祈战手臂稍微一用力便将他从轮椅上拉了起来,南溪双腿使不上力,顺势就扑倒在他怀中,全靠着祈战另一只手臂牢牢环住他的腰才没滑到地上去。
祈战几乎是架着他的,表面上好像是他站直了,但实际上重心全靠祈战支撑。
他知道想要彻底康复就只能靠自己,在做了一番心理准备后,拍了拍祈战的手臂道:“你先放开我,我想自己试一试。”
祈战不置可否,但却慢慢的松了圈着他腰的手。
南溪摇摇晃晃站不稳,祈战刚松手,一息时间不到他就开始往前倒去,还是祈战眼疾手快伸手一揽将他接住,才免于摔到地上去。
第一次的失败南溪并不气馁,再次被扶稳后他又让祈战放开手,从一开始站不稳到后来勉强能站住两息时间。
过程中耗费了他极大的精力,而且双腿因为太久没有使用过,肌肉早已开始萎缩,想要真正站稳站直几乎难如登天。
训练了将近一个时辰结果都强差人意,南溪心情有些低落,他额发早已被汗水泅湿,脸色也因为双腿肌肉拉扯的剧痛而发白。
他仍想咬牙坚持继续锻炼,但祈战却打断了他。
祈战神情严峻的说:“你的双腿已经到极限了,须知过犹不及,往后时间还长,不必急于一时。”
一旁的春雨大夫搭腔道:“陛下说得对,若是因为训练过度拉伤了筋骨,对往后的康复会十分的不利 。”
南溪觉得他们说得也对,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事是能一蹴而就的,若是因为一时逞强而害得双腿受到更大的损伤,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点头说了好,祈战便直接将他原地打横抱起,大跨步带着回了寝宫,将他放回床上休息。
南溪今日的运动量太大,加上双腿实在胀痛难耐,春雨大夫为他施了针,之后祈战又为他按揉了小半个时辰,总算缓解一二。
南溪累极,甚至还没等祈战按完便靠着床头沉沉睡了过去。
之后几日都是如此,祈战雷打不动的每日早上陪着他复健,只要一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无论他训练得如何都会直接打断,强行将人带回去休息。
连着几天的训练下来,南溪已经能离开人手勉强站立十息,只是还是无法抬腿。
春雨大夫夸他康复得很快,假以时日,虽然不能做到像正常人那般走路平稳,但短时间行走是没问题了。
南溪心中欣喜,训练起来更为刻苦。在祈战面前他只训练那一个时辰,可一旦祈战不在,他便会警告青栀和宝来不许跟祈战告状,扶着墙偷摸站起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没有包得住火的纸,南溪刚偷摸进行了两日就被祈战逮了个正着,可把祈战都气笑了。
他咬牙切齿道:“八皇子可真是好精力,既然一个时辰的训练时间不够消耗,不如孤帮你找些事儿消耗一二吧。”
那之后祈战就将南溪直接带在了身边,训练过后便连人带着轮椅一起推到了御书房,将那些无关紧要但又必须要处理的奏折全都堆积到了他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说:“这些折子就麻烦八皇子了,好好批注,孤会检查的。”
南溪:“…………”
第38章 我这一生终究是不值得的
足足两摞折子, 南溪批折子批得两眼发直,再转头看慢条斯理的翻阅奏折的祈战,他都要怀疑到底自己是皇帝, 还是祈战才是晋国的皇帝。
批完所有折子正好赶上午膳, 南溪又被强压着吃撑了。
眼看着祈战又吩咐宫人给他盛了碗汤,南溪捂着涨得难受的胃连连摇头:“吃不下了,真吃不下了。”
祈战见此才肯作罢。
下午终于不必批折子了, 南溪还以为自己终于能回飞鸾殿了, 却不曾想祈战竟带着他出了宫。
马车摇摇晃晃离开了宫门, 慢吞吞的驶入官道。
京城城内人来人往,处处都是一副热闹的景象, 南溪猜测过祈战是要带他却街市,却不曾想马车最后停到了将军府门前。
“将军府?”
南溪不知祈战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他撩起窗帘, 好奇的端详着牌匾上那几个龙飞凤舞锋芒毕现的字。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以祈战的身份想见谁那不是让总管传唤就成了?何须自己亲自上门来?
“爱妃不如猜一猜?猜中了有赏。”
祈战握着他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南溪用力抽了抽,没能抽回来。
他抿了抿唇:“不猜。”
他总觉得祈战在他面前挖了坑, 就等着他跳下去。
祈战闻言挑眉,颇有些失望。
两人谈话时,车夫已经下了马车,将一块拜帖和令牌递给了门房, 门房一看那令就双腿发软, 朝着车厢的方向行了个跪拜大礼,而后才匆匆跑进了门去报信。
南溪以为来的是李延的府邸,却在见从将军府门后走了出来的身影竟是贤妃的父亲赵烨。
“你……”
南溪双眼微睁,刚开口说了一个字,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默默的闭上了嘴。
祈战这突然上门的行为,算得上是直接挑衅赵烨,估计赵烨背地里都要气炸了,但明面上仍是不得不维持恭敬,亲自出来迎接他。
赵烨一撩衣摆跪了下去,双手交迭置于额前,伏身叩首行礼,朗声道:“臣赵烨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祈战抱着南溪下了马车,车夫则将轮椅搬了下来。
他并未马上叫赵烨起身,而是先将南溪放到了轮椅上,才回身朝赵烨摆手道:“起身吧。”
赵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抬头时却被隐藏得不见一丝端倪。
“不知陛下莅临,臣有失远迎,还望陛下降罪。”
他上前一步走到祈战身后,说话时的语气态度极为谨小慎微,叫人挑不出错处来。
祈战道:“不怪赵将军,是孤不请自来,没给赵将军添麻烦吧?”
赵烨忙道:“陛下肯光临寒舍,那是臣毕生的荣耀,臣自当感激不尽。”
“是吗?”
祈战笑意不达眼底,下颚微抬,睥睨审视的眼神像锋利的尖刃将他披着的伪装刺破,看穿他的内心。
赵烨心底发虚,不知他到底意欲何为。
“好了,孤今日来是有事相商。”
“赵将军,前面带路吧。”
祈战给够了赵烨压力后便迤迤然收回目光,推着南溪的轮椅往将军府内走去,车夫极有眼色的拿着两块板子先一步垫在门坎两边,方便轮椅进出。
赵烨越发觉得来者不善,他站在原地沉吟了片刻,实在猜不出祈战到底想做什么。
“赵将军?”
进了门的祈战见他久久没跟上,回头喊了一声,赵烨连忙走上了前去,恭恭敬敬的站在祈战身侧,引他往府内走去。
厅堂内,侍女为三人沏了茶后就被遣退了出去。
南溪坐在祈战身侧,不得不与与赵烨面对面。
赵烨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虽然表面上的功夫做得足,但眼底的鄙夷轻视却是藏不住的。
他礼节性的对着赵烨颔首点了点头,也不管赵烨是什么反应,兀自端起茶杯低头浅啜了一口。
“少吃些茶水,你体质太差,万一出了差错如何是好?再说茶水醒神,莫要到了夜里睡不着了。”
祈战在他喝完一杯以后就不让他喝了,南溪福至心灵的懂了他的意思,眼尾余光扫向对面的赵烨,果然见他脸色扭曲了一瞬。
他不由得心中腹诽,祈战这番话语是真是羞辱人。
赵烨就算是恨毒了他,也断不可能在自己府上下毒害他。
“陛下说的是。”
南溪附和着,手中的茶杯就搁了回去。
赵烨被两人气得胸口发疼,但他却仍要笑脸相迎。他自嘲道:“府上存的茶叶都是去岁的旧茶,口感是差了些,让陛下见笑了。”
祈战大蛇随棍上,嗤笑一声:“这茶确实是一股子陈旧味儿,回头孤让陈留送些今年的新茶来让赵将军尝尝,也好对比一下新茶旧茶的区别。”
陈留是大内总管的名字。
赵烨笑得勉强:“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虚与委蛇的打着机锋,南溪全程当局外人看戏,他能看出来明显是祈战更占上风。
茶水走了一回,祈战总算提起了此次前来的目的。
“昨日孤的暗卫统领给孤送来了一封密函,孤对密函里说的事情非常的在意。”
他说着话时眼神晦暗不明,一瞬不瞬的盯着赵烨。
祈战意有所指,赵烨又如何听不出来?他一个咯噔,缓缓提起了一口气,心想难道是自己留的后手让祈战发现了?
赵烨的心有一瞬间乱了,但他到底是见惯了生死和风浪的人,还不至于因为一点危机感而乱了阵脚。
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谨慎的问道:“不知是何事让陛下烦忧?臣定当全力为陛下分忧。”
祈战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嘴角笑意加深,缓缓道:“暗卫统领传信,西南莽村,黔溪镇以及都灵郡均出现了流寇,粗略一算竟有两三万人,都快赶上一个军营的人数了。”
“如此人数众多的流寇,刀剑装备皆精良,就犹如那眼中钉肉中刺,让孤十分的在意。”
祈战每说一句赵烨的心就更凉一分,他后背被冷汗浸湿,差点就失了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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