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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骨为臣(归我庭柯)


卫衔雪站在门边,他也不朝旁人看,直接对着褚黎的方向揖手拜了一拜,“拜见三殿下。”
褚黎挑起眼来看他,一坐一站,他像是拿下巴看人,其实卫衔雪这张脸生得有几分合他的眼缘,只是这人杵在他面前的时候没有一刻不是触了他的霉头。
“这人在坐的可还认得?”褚黎倚着靠椅,示意身旁给他捶肩的换个边,他没等席上有人应和,就接着道:“卫衔雪,怎么也算是好久没见了,你这礼行得也太随意。”
他颔起首:“你重来。”
卫衔雪垂着眼,在一众人的打量里重新又揖起手,“卫衔雪拜见三殿下。”
席上有的是有眼力见的,一人嗤笑了声,“这人怎的听不懂话,殿下面前,连跪也不会了吗?”
褚黎一脸嘲弄,“此处也不是宫里,多礼就不必了。”
他冷笑了声,“你今日跪下来磕个头,就算是行了礼。”
卫衔雪在注视里像被架了起来,他还是垂顺地低着头,“殿下明鉴,我今日伤了腿,多有不便,还望殿下怜惜。”
他略微抬起的目光对着褚黎,偶然似地看了旁边的林彧一眼。
褚黎不悦地皱起眉,不想林彧鬼使神差似的凑了过去,“殿下,这人来迟这么久,都算是让殿下等他了,怎么说也该先罚酒几杯吧。”
褚黎没多想,他往桌上睨了一眼,“那就喝,卫衔雪,你瞧着应该罚上几杯?”
林彧不多分说,他提着酒壶倒了一杯,往座中空缺的位置放了过去。
那位置是给卫衔雪留的,桌上放了酒碗杯盏,独独没放筷子,地上也没有座椅,卫衔雪站过去,他端起那杯酒,目光往那清透的酒杯里晃了晃,对着众人轻笑道:“既是来迟,自罚三杯。
他这乖顺的态度倒是让人舒服,当着众人的面,卫衔雪将那杯酒一口饮尽,倒扣着把杯子放了回去。
林彧见他没有爪牙,还是只能乖乖赔酒,一点心里的忌惮也没了,他凑到褚黎身边说了什么,三殿下好像对人勾了下嘴,林彧跟着就站起了身,提着酒壶往卫衔雪身边来了。
“听闻燕国少有寒冬,平日里喝的酒尝起来浅淡无味,喝上几斤也不会醉。”林彧示意身边的人挪了个坐,往卫衔雪旁边坐了下去,“你如今来了大梁,也该是入乡随俗,多喝些烈酒了。”
他伸手去掀卫衔雪刚才喝完的杯盏,可他的手落了一下,酒却倒在了卫衔雪的碗里,“你要自罚,也该拿出点诚意来。”
“小小一杯算什么。”那一碗酒几乎满满当当,他推了一下,“这碗酒也该干了吧?”
卫衔雪往下看了那碗酒,他平日喝酒不多,若真这一碗下了肚,不可能再站着回雪院,但这逼迫他喝酒的场面,卫衔雪竟觉得好生眼熟,只是可惜……
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走了神——前世在酒宴上被人劝酒,卫衔雪实在喝不下了,江褚寒竟然拨开四周的手,把那酒接了过去,但如今江褚寒不在。
卫衔雪笑得勉强似的,他把那碗端过来,酒倒得太满,还不小心撒了几滴。
众人看他端起来,不禁又笑着起哄,“看不出来卫公子这身板小,酒量倒是挺大。”
一番哄堂大笑,气氛像烘托到了,有人还真说起了污言秽语:“这有什么,我家那小娘子平日温顺,床上也是带劲的。”
这番话一出,这屋里的话就不能听了。
卫衔雪停在席间,他等人说完几句,才要开口,可这雅间的门忽然急促响了两声。
“世,殿下——”外头候着的是个内侍,那人声音尖锐,传进屋里霎时就喊停了动静,可他话没说完,房门就给推开了。
一个人在门边露了面,“哟,喝酒呢。”
江褚寒挑帘子进来,目光有些不明不白往屋里扫了一眼,“三殿下生分了,喝酒的场合也不叫我。”
“殿下……”那慌忙跟进来的内侍望着褚黎一脸欲哭无泪似的,“没,没拦住……”
“……”褚黎脸色顿时黑了,挥退了那内侍。
屋里的旁人都有些不明白江褚寒的来意,只知道三殿下和寒世子算是一起长大的交情,人都得罪不得,但场面瞧着有些不对。
“褚寒……”褚黎莫名觉得捶肩捶得烦,让人滚一边去了,他放下酒杯,身子还是往前探了探,“你不是出京了吗?”
江褚寒才刚进京,没空换衣服,身上的衣服润润的,好在颜色不浅,看不大出,他对着褚黎笑了笑,“方才回来,舟车劳顿还有些口渴,三殿下不会不舍得让我喝这顿酒吧?”
褚黎好歹跟人是真兄弟,想一想就心宽了,他还是有些拉着脸,“咱们这关系你坐就是,我请你你不来,他来你就来了。”
“三殿下说笑了。”江褚寒轻松地笑了笑,毫不见外地往席间走,卫衔雪杵在那儿实在太显眼了,但江褚寒进门还没看过他,这会儿直接到他身边。
“这酒谁给你倒的?”江褚寒盯了眼他手里的酒。
卫衔雪诧异过了,他小声道:“林少爷赏的。”
“林彧啊。”江褚寒往旁边瞥了一眼,林少爷屁股落在椅子上,还有些没明白情况,江褚寒直接把卫衔雪手里的酒端过去了。
“许久不见林少爷了。”江褚寒客套地把酒一抬,对着林彧道:“林少爷一起喝一杯?”
林彧一怔,娄少爷跟人说话还能客套两句,他江褚寒是真霸王,林彧赶忙端着杯子碰上去,“不敢不敢。”
江褚寒见他喝了酒,才端着那碗酒喝了一口,可江世子才尝一口就皱起了眉,他摔杯子似的往桌上搁了回去,“这酒哪能敬林少爷。”
江世子往外面高喊了声:“来人——”
“上两坛中元露过来。”
林彧顿时脸色一变,中元节追忆思故,有人惆怅不已,这蕴星楼的中元露是最烈的酒,号称一坛入梦,可追先者,寒世子这意思是……
两坛酒立刻给送上来了,江褚寒提着酒,当即就给林彧倒了一碗,他推了下碗盏,“林少爷不会不给面子吧?”
“……”林彧咽了口口水,悄悄看了眼褚黎,“殿下……”
褚黎好歹是看得出些江褚寒对卫衔雪另眼相待的,所以他找麻烦还挑着江褚寒出京的时候,就是为了不撕破脸,可如今事与愿违,他三殿下还没想好怎么收场。
林彧怎么也算是褚黎的人,刚才让人喝酒也是他的意思,所以褚黎还是打算拦一栏,不想他还没开口,杵在那里的卫衔雪将没喝完的酒从碗里倒了一杯出来,一脸谦卑地朝褚黎敬了过去,“方才赔罪的酒还未喝完,还望三殿下莫要怪罪。”
林彧总算是瞧出点什么了,方才殿下说的给卫衔雪撑腰的人是江褚寒……
江褚寒等了林彧一会儿,见人没动,他在这里站了会儿,屋里连多的椅子也没有,就光他和卫衔雪站在,他不高兴地往旁边椅子一踹,坐在上面的人整个人差点翻了,赶忙滚开给江褚寒让了坐。
江褚寒倒是知道怜香惜玉似的,他朝卫衔雪指了一眼,“你坐。”
江世子还瞧着下一个人,他没动手,一伙富家少爷全往旁边退了开来,可江褚寒没过去,他还是低头看着林彧,他伸手拍了下桌,“林少爷是看不上本世子的酒?”
林彧赶忙赔笑:“不敢不敢……”
江褚寒冷哼了声,“那林少爷今天喝不完这坛酒,本世子夜里陪你去护城河练练泅水。”
“……”林彧知道他来真的,只好抱着那碗酒仰头喝了。
江褚寒等他喝完,才感慨似的叹了口气,他低头见卫衔雪还抱着杯子,责备似的,“你才好了几日?这就敢喝酒了?”
卫衔雪这会儿不驳他,他把杯子放回了桌。
江褚寒近来还挺少见到卫衔雪这么听话,他心里偷乐了片刻,但褚黎这边还得转圜些余地出来,他又把脸一拉,朝卫衔雪脚下的椅子也轻轻踢了一下。
“去,给三殿下赔个不是,前些日子开府宴没有请他,早就该去赔罪的,不过那日宴上也没什么好去的,生了些岔子,去了平白给殿下添麻烦。”江褚寒自己无奈地杵桌尝了口菜,“这不这些日子多了许些担子,都是为着那日的烂摊子。”
卫衔雪听他话站了起来,可话几乎都给江褚寒说完了。
“褚寒——”褚黎终于有些忍不了了,“你把这人……”
两人各觉得各荒唐,褚黎知道问题压根不在这里,若非是卫衔雪那边出了事,户部根本不可能受到牵连,他如今是隐了身,可褚黎的气要往哪里出呢?
三殿下眉头皱着,他想了想,刻薄地笑了下,“你让他过来当众给我磕个头,我今后就不找他的麻烦。”
“你知道的。”褚黎挑眼望着江褚寒,一字一句:“我已经是看了你江褚寒的面子。”
席上一时静若寒蝉,然而林彧一碗酒喝到见底,整个人都喝倒了下去,这会儿忽然泛起恶心,猛的一下一口吐了出来。
屋里的味道一下弥漫开来。
江褚寒敛眉没开口,卫衔雪自己挪了步,他绕过座椅,往褚黎坐的靠窗的地方走了过去,他先去把窗子推开了,一阵轻风霎时吹进了屋,卫衔雪往楼下望了一眼。
外面街道汹涌的人潮声也一并涌进了屋,偏偏正是这个时候,门口等候的内侍又拍起了门,“不好了!殿下不好了——”
“呸——”三殿下听不得这种晦气话,“又怎么了?!”
那内侍拍门进了屋,一脸着急地先跪了下,“流民……京城里的流民……”
“流民涌过来了!”内侍顺了顺喉,“不知,不知是谁告诉了旁人殿下今日在此赴宴,那些京城里的流民全过来了,说是要求殿下施恩。”
京城里流民的事闹了好大一阵了,涌进来的流民没有安置,汇起来不是小数目,京城里那些个官员出去上朝,也都要把口袋里摸干净了,生怕被人给缠上,何况是让人知道了有个皇子在这里赴宴。
那可是皇帝的儿子,话本子里写的告御状也不过如此了。
流民这事儿褚黎还是知道轻重的,他立刻就从席上站起来了,“谁,谁泄露出去的?”
旁边的林彧吐了大半,这会儿酒醒了许多,他糊涂地站起来,“殿,殿下,殿下还是先离开……”
“后门,殿下。”林彧抹了把脸,“我的马车停在后面,您先坐我的马车回府。”
褚黎顾不上面前的事了,他一挥袖子,生气地离了席,林少爷这时候还尽职尽责地扶着他一道出去。
京城里的流民围在蕴星楼门口,破烂衣衫的老弱病残几乎跪了一地,一个两个的这富贵酒楼的护院还能拦上一拦,可人实在太多了,阙东天灾不断,洪水又淹了屋舍,若非活不下去,没有人千里跋涉地到京城求一碗饭吃。
一众人跪地恳求,还想让三殿下赏点饭吃。
可褚黎从楼上见着这场面就吓疯了,他躲着人,被人搀着直奔后门,三殿下狼狈地在门槛边差点被拌着了,马车在外头候着,他赶忙就往马车上爬。
褚黎才刚撂上去一只腿,接着就听见后面有人喊,“三殿下——三殿下在这里——”
不想后门也被人找到了,饿久的流民遇着救命稻草,像是萤虫一样聚了上去,“殿下救救我们吧……殿下赏口饭吃……”
哀嚎和恳求在褚黎耳边变得有些恐惧似的,他爬马车的动作一顿,差点摔了下去,“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还醉着的林彧过去要扶上一把,可他才碰着褚黎的腿,三殿下下意识就是一脚踢了过去,直直冲着林彧的胸口。
林少爷被这一脚几乎踹懵了,他捂着胸口痛得往地上打滚。
褚黎顾不得他,他抓着前面的马夫就让他赶紧离开。
车辙立刻滚动起来,那些流民看到褚黎要走,当即有些疯了似的追上去,求生的欲望仿佛在这一刻具象化了,竟然还有人扒拉着马车要爬上去。
褚黎心里只有流民不好打发的念头,他看着那么些乌泱泱的人穿得跟乞丐一样,仿佛骨子里的血就厌恶那些脏污的东西,他用手蒙着脸,又开始从马车里往外丢东西,生怕那些衣衫褴褛的人爬上他的马车。
一个茶杯被他抓住,一把就从马车帘子里扔了出去,那一声“哐当”正正砸中了什么,鲜血顿时从一个人的头上涌了出来,那人立刻从半边马车轮子下滚了下去。
“……”后头的流民没再追了。
代之的哀嚎声犹如哭天抢地,这皇城里的天潢贵胄,原来从来没有可怜过世间的蝼蚁。
一双冷冷的眼睛还在高楼上看着。
屋里别的人已经走了,江褚寒走到窗边和卫衔雪并肩,“我今日不来,你的打算就是这个?”
卫衔雪对江褚寒不藏着眼睛里的冷意,他只是偏了偏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处置?”
江褚寒喉间动了动,“我……”
江世子叹了口气,他挪步从屋里出去,从外面喊来个酒楼的伙计,“去给外头的流民分些吃的,今日用的银钱,让人明日去侯府取。”
江褚寒再进屋的时候,卫衔雪还站在那儿,“世子三言两语就能了结的事,三殿下他不明白?”
江褚寒喉间一涩。
卫衔雪……江褚寒的确是更看不透他了,他望着那个站在窗边的轮廓,这人实在是生得单薄瘦弱,可他心里好像隐隐藏着更大的目的和欲望,这事情是连江褚寒这样的身份也压不住的。
褚黎要找他的麻烦,卫衔雪回手算是一报还一报,今日这事一出,他褚黎的名声要毁得一落千丈,可今日这事只是一个皇子的名声受损吗?
大梁的百姓若信不过皇城里的贵人,他们还能信什么……
江褚寒道:“你生气了吗?”
卫衔雪回身忽然笑了,“这话娄少爷今日也问过我。”
他走过席面,满桌的酒菜还未曾怎么动过,卫衔雪又自己倒了杯酒,他仰头喝了,“我今日过来,自罚了三杯酒。”
“他们说我来迟了,可我今日很早就出了门。”卫衔雪把杯子扣下,“因为我半道就被人绑了,我连他们人都没见过,他们就要把我绑起来羞辱,马球场那么大,他们蒙着我的眼睛把我当靶子。”
“若非,若非是娄少爷过来,我还不能亲眼见着褚黎被人这样追过去辱骂。”卫衔雪自席间过来,一直看着江褚寒的眼睛,“所以你觉得我该不该生气?”
卫衔雪这话竟然说得无比平淡,却好像是重如千钧的钩子一下勾在江褚寒的心上,他竟然隐隐疼了一下,即便他自始至终都知道卫衔雪过得水深火热。
可这样一个人,也没在他面前说过一句真心恳求的话。
卫衔雪从江褚寒身前走过去了,“今日还是多谢世子前来解围搭救,想来此处还有人事要处理,我便先行离开了。”
“世子。”卫衔雪在走前道:“世子衣服湿了,小心着凉。”
酒楼后门处聚的流民渐渐散了,林彧那一脚被踢得有些重,他原本就还醉着,渐渐有些神志不清,一个穿着酒楼里衣服的人把他拖进去,塞进了个掩藏的轿子里。

夜色渐晚,阴雨天里不见星月。
一顶轿子从蕴星楼抬出来,走到城西街巷时绕了个近道的弯,穿过昏暗的巷道轿子抬过去,片刻的功夫里头的人早给换了一个。
一个人影扛着林彧奔去了城东的沟渠。
绛京城西面高些,排水的渠道埋在地底,到了城东才有个沟渠排出来,那地方碍着京城里的寸土寸金,选了个偏僻地,平日里少有人过去。
那人扛着林彧顺着小巷饶了绕,才在个昏暗的小道边停了下来。
林彧人还昏着,那人把他放下来,利落地隔着衣服把他手绑在后面,又拿东西给他蒙了眼,随后不由分说,不远搁了水缸,他直接过去舀了勺,一瓢泼在林彧脸上。
伴着一阵咳声,这人对着夜里吹了个口哨,接着就有脚步声过来了。
他对着夜色里抱了下拳,“殿下。”
卫衔雪从巷子里出来,他轻轻“嗯”了一声,“劳你跑上这一趟。”
降尘掏出火折子点了个灯笼提着,给卫衔雪脚下照了照亮,他望着不远处那个地上挣扎的,“殿下第一回召这么些人出来,竟然是为了这么个东西。”
这条巷子今日被燕国的暗探围结实了,卫衔雪缓步走过去,垂眼打量着地上那人。
白日里的形势这就换了边,林彧已经醒过来了,他白日喝了酒,这会脑子不大清醒,惊醒时不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惊弓之鸟似地挣扎,周围的脚步声才让他明白了些许情况,他慌张晃着头,“什么人,你们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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