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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骨为臣(归我庭柯)


卫衔雪晃了下脑袋,咬着舌头强撑起一线清明,他把袖子放下,“先……先回去。”
“是是是……”胡大人圆润地跟人一道站起来。
可卫衔雪走出两步,马上又抓着胡舟的袖子停下来,胡大人苦着脸,“大人?”
卫衔雪目光往后扫过一眼,他低声说:“今日之事不能传扬出去,这里所有人都要筛一遍,走漏半句风声……”
胡舟触到卫衔雪的目光,心底居然油然升起股寒意,“下官,下官明白。”
卫衔雪甩过袖子推开了胡舟,“胡大人留下来处置,我…我自己回去。”
府衙的马车还候在药棚外面,燕秽走了几步就听到动静回过头来,见到卫衔雪半身的血时简直吓坏了——他进符影卫学的第一条就是不喜形于色,可卫衔雪半身的鲜红如同挂着他半条性命。
卫衔雪却什么都没说,他上了马车,很快用银针压住了自己的穴位血脉,撕开布条缠上手臂,然后用匕首切开了狰狞发黑的伤口,生生将伤口里的淤血逼了出来。
马车里静若无人,卫衔雪几乎疼得喊不出声……
被人从马车里扶出去的时候,卫衔雪像是被疼痛撑着一丝的清明,可他回屋也没躺下,燕秽要揪大夫过来给他看伤也被他拦住了,卫衔雪没让人碰他的血,自己上药缠上纱布,将伤口的地方自己就处理了一遍。
“殿下……”燕秽觉得不至于此,“殿下这伤还是找人看过,您,怎么不去歇着?”
卫衔雪换过衣服,脸色惨白地披了件大氅,他扶了下桌角,对着书桌边坐了过去,“那疫病起来是因为灭度的蛊虫,今日那刺客多半也变成生人了,我……我怕是没有多少时间。”
他很快说下去,“我若明日醒来身上起了红疹,那就是染了疫病,届时我前往药棚,你们不必拦着,今日还有一些事要吩咐下去。”
燕秽皱着眉道:“方才属下传信出去,邀大公主一叙……”
“公主那边……我若是不能主持大局,西河还要她来跑一趟。”卫衔雪提笔的手有些发颤,他自己握住,抽了个信封出来,“胡大人是个明白人,恐怕早几日就已经预备将西河的事递进宫里,我此前压着是想等江褚寒能安然南下军营,如今陛下有什么怪罪和旨意我也不必同他再分辨了。”
“我也该亲自给他写封折子……”卫衔雪目光暗淡了片刻,“西秦与燕国若是一道打过来,于大梁而言……”
卫衔雪话中停顿,他看着笔下的信封,落下笔去,先写下的还是“江褚寒亲启”几个字。
江褚寒到军营已经多日了。
南地春日来得早,寒山被春风卷着披了绿,可风再往军营吹的时候,卷过甲胄就碰着了寒意杀气,便被刀尖的凛冽逼得退避三舍了。
赤羽营近来戒严,军营里连只鸟儿也飞不进去。
但这日自晨时起就喧闹不堪,砍刀声与呼喊声混到一块,喧哗得像是出了什么乱子——江褚寒手持长枪立在擂台,一道弧度划过半空,扫着人一枪就把对面的人打了下去。
江世子身上的正经和认真仿佛脱胎换骨,他把从前的风流潇洒敛进眉目里,对面被他打下去,他也没露出什么欣喜,只是立起长枪很快说:“下一个。”
军中起哄一阵,从前都以为世子是个风流浪荡的绣花枕头,不想今日立起擂台,还真让人瞧出几分他的本事,江褚寒从晨时开始,孤身站在上边,已经从小将到斥候郎将单挑了十几人了。
镇宁侯一门纵横沙场,江辞一向是军中柱石,整个江家和赤羽营的军功有一半是他打下来的,旁人挑不出他的过错毛病,能够说道的只有他那个留在京城的儿子,江世子多年只有纨绔的名声,旁人见侯爷身姿挺拔,不敢当面说什么,他如今还是威风凛凛的年纪,可百年之后呢?谁能指望江侯爷永远执掌帅印,但以后偌大的军营总不能交给他那个富贵娇养还有心疾在身的独子吧?
从前从来没有人这样想过江褚寒。
江褚寒到军营的时候伤得很重,一路算是马不停蹄,江褚寒是撑着一口气去见了父亲,随后才安分地养了几天伤,可几日之后,江褚寒脸上的憔悴尚且没有除去,他就拎着一杆长枪站上了军中的擂台。
这事情侯爷没有拦,鸦青站在不远的营帐外面,还是忧心地对镇宁侯劝道:“世子伤都没好,即便想要立威,今后什么时候不行,如今若是落下病根……”
“不用管他。”江辞眼里的心疼与肯定掺在一块,他复杂地望着不远处的身影,绵长地叹了口气,“他不是想立威,这小子心里有气,打架是想找人出气呢。”
“他……”鸦青木楞地说:“世子是气……”
“还能有谁。”江侯爷脸色沉了沉,“京城里没有传信吗?”
鸦青摇了摇头。
“陛下若是传旨治罪,倒还有余地可说,若是没有旨意过来……”江辞眸光一沉,“那孩子既然把事情和盘托出,那就是违逆陛下的意思,即便他把消息拦下来,宫里没有得到回信,就知道事情没有成,再追一追,就知道褚寒是来了军营……”
“宫里怎么放心他来军营。”江辞望着远处,江侯爷锋芒毕露地说:“他褚章怎么敢让我知道当年的真相。”
“侯爷……”
“退了这么多年也不过委曲求全,褚寒受了委屈不够,还想取他性命。”江辞一身的铠甲衬得他肩膀更是宽阔,可他用父亲的话来说:“当年芸儿的事情在前,褚寒还那么小,我若是当年狠下心来赌一把,如今褚寒怕是已成了令人忌惮的少将军,不必让他现在一个一个打下去立起威名。”
这些年江侯爷没陪上儿子,鸦青却是实在跟了江褚寒多年,“世子……世子这两年也并非过得不开心,上一回他是自愿留下来的。”
江辞默了默,“褚寒和……和他发生了什么吗?”
鸦青道:“属下……不清楚。”
江侯爷是过来人,孩子那一辈的心思虽不好猜,但上一次过来,说起卫衔雪的时候江褚寒生龙活虎,这一回却几乎缄口不言,只是偶尔入夜的时候拿着个口哨自己吹,仿佛像谱出什么哀怨的调子——可惜事与愿违,江世子音律不通,吹出来夜里像是鬼打墙。
“陛下敢走这一步,怕是还真动了慈父的念头,那孩子递个投名状,就愿意替他斩草除根地把路扫清了,借由机会一举两得。”江侯爷又冷笑了下,“可惜那孩子没领他的情,算是把情面卖给了我。”
江辞好像不想说下去了,他听见不远处起哄的声音,还是有些皱眉:“都打了这么久了——这小子在栖岩寺的时候就没轻没重的,这还伤着。”
鸦青也这么想,“那侯爷可以属下去把他劝下来。”
“劝他干什么。”江侯爷望着人说:“下一个你去把他打下来。”
“啊?”鸦青指了下自己,“我……吗?”
江辞不啰嗦,“不用手下留情,让他把气出出得了,过犹不及。”
听了侯爷旨意,鸦青没怎么犹豫就走过去了。
江褚寒打了许久,动作缓了很多,军中大多人碍着他世子身份,也不敢用抵命的打法,大多点到为止,今日也算尝个新鲜,更多人是知道世子还在受伤,可他身手如此,好像一瞬间还真有些侯爷当年的风采。
江褚寒肋骨的伤还没好,他长枪扫过,红缨同他脸色衬得有些分明,枪尖落在对面胸前,他皱眉说了句“承认”。
江世子往自己肋骨的地方摸了一下,那地方有些凸起的地方放了他心心念念的珠串,心底头好像有什么情绪上涌起来,被他生生压下去了,江褚寒咬牙忍了忍疼,“下一……”
“鸦青?”江褚寒动作一顿。
“世子。”鸦青提着刀上来,他揖手拜了一下,“得罪。”
下面起哄的声音一时更欢了,“这不是鸦青大人?”
“跟了世子多年,这是想以下犯上了?”
江褚寒见是鸦青,目光往下扫了眼不远处的营帐,有些意思不言而喻,江褚寒把手里的长枪丢了,从一旁拿了刀过来。
从前江侯爷不在京城,江褚寒又名声在外,侯府里没有教他练武的先生,那时候陪他练刀的大多都是鸦青,江褚寒的招式除了他自己,最清楚的就是鸦青了。
鸦青起手时从不开口,江褚寒抬刀与他打过几招,依稀的春风都被刀锋的寒意屏退,空气里仿佛起了几分杀伐果决之意。
鸦青打斗时仿佛被意气一激,将他这几日藏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世子不曾责怪,可我前些时日伤了公子……”
江褚寒目光有些冷,他咬牙时声音发沉,“那我替他朝你打回来。”
他这话一出,一刀就冲鸦青身前砍了过去,鸦青上挑的刀光往擂台下面都折射了过去,一声刀刃撞得刺耳一响,鸦青不敢大意,他抵着刀道:“世子既然知道那日不关公子的事,为何还要故意躲避。”
江褚寒盯了一下刀尖碰出的火花,“我……”
前几日到了军营,一路跟过来的降尘就来问过江褚寒的意思,可江世子一句话也没捎过去,仿佛心事重重难以纾解,一概直接的江褚寒居然头一回干了躲躲藏藏不敢开口的事。
江褚寒对着鸦青却把话明白道:“做过亏心事,有仇未报,我没脸面去见他。”
“世子……”鸦青居然偏了偏刀刃,差点被江褚寒砍了衣袖。
这话说出来,仿佛将江褚寒咬着的一口气也卸了半边,他连着几招都慢了动作,胸口疼得难忍,鸦青看出世子已经不能再打,“世子身子要紧,还是先停下吧。”
“不……”江褚寒牙关抵了一下,他想说不行,今日这么久也只将他的心气磨了一半,江褚寒抵着刀停顿,“我不能输……”
“我一场都不能……”
“侯爷——急报!”
江褚寒还未说完,这一声就穿破了喧嚣有如警铃。
加急的军情忽然呈送过来,马蹄踏过军营不可疾行,骑马的斥候没来得及下马,先是拉开背后的大弓,横空射-了一支羽箭出去。
一根羽箭自军营外射-过,赤羽营的箭尾染了赤色的羽毛,赤羽划破长空,鲜艳得如同一线日光,那箭直接对着军营中高台上的火把射-了过去。
箭上涂了油,射上火把,那原本就燃起的火焰顿时腾了一下,接着整只羽箭都燎起大火,冲天似地半空奔腾,整个军营都能看到这一把升起的烈焰——军中点火有如烽火狼烟,这是有敌情来犯的意思。
江褚寒被这一声倏然撞进脑海,他目光顿时锋利了一下,紧接着使力一抵,将一样停住的鸦青抵了出去,他并不恋战,一跃就跳下了擂台,正和出来查看情况的江辞对了下眼。
父亲面前江世子强行压下心里的澎湃,他等那斥候到了营帐,才马上问过去:“是何敌情?”
“燕国,是燕国要起兵开战。”那斥候跑了半日的马,方才一箭几乎耗力,他接过水一饮而尽,随后才道:“燕国说我国苛待质子,令,令卫公子……”
“他怎么?”江褚寒的心倏然一悬,他脸色都几乎变了,马上被江辞拦住了肩。
那斥候一口气说道:“说是如今卫衔雪在大梁生死一线遭人迫害,要为皇子不平,起兵讨回公道!”

第126章 :野心
“你说什么?”江褚寒心里一口气瞬间就上来了,“什么遭人迫害,什么生死一线……”
这句话里他都不知道从何骂起,悬的心蹦得要从心口跳出,他咬着牙说:“什么为皇子不平……”
“褚寒——”江辞正色劝住儿子,他对那斥候吩咐下去,“先传令下去全军戒严,召集军中将领过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江褚寒已经一瞬间将最坏的打算几乎都在心底里过了一遍——卫衔雪放他离开让宫里治罪,或是西河的许家阳奉阴违,重新让许云熠找到机会翻了身,那个胡大人压根不是什么刚正不阿的人,何况他并不知道卫衔雪的身份……
还有什么,还有西河边立着虎视眈眈的西秦,虽然阿姐还在,但事情若突然找上门来……
燕国……燕国说的根本更是屁话,卫衔雪压根不是燕国的皇子,这事情燕国皇帝自己知道,他怎么敢大张旗鼓地拿血统说事,那野心勃勃的太子卫临止更不可能顾惜什么兄弟情谊,这冠冕堂皇的借口说出来燕国都不怕打了自己的脸。
江辞瞧出儿子新添的稳重被这突然的消息击溃了大半,扣着他的肩让他在一旁坐下,“这消息连我们都没听说,燕国从哪里得知这种消息,要么是找个借口起兵,拿的不过是从前的旧事当把柄,要么就是有人与他们暗中连络。”
“余丞秋早没命了,我亲眼看他断气,若说暗中勾连……”江褚寒几分力气按住桌角,“褚霁不知天高地厚还想利用西秦,谁知道是不是被旁人当了枪使,西秦不这时候跟着燕国起哄都算……”
“……”江褚寒忽然默声下来。
江辞皱了皱眉,“西秦若有动作,朝中此刻必有旨意传来,若是没有消息,应对眼前为上。”
江褚寒心里把事情勾勒了大概,他缓缓呼了口气,“是——”
他沉下脸道:“若是真有什么事,以阿……以卫衔雪的性子,必然事先想到变数,若是真有利害避不开,哪怕传封书信给我,也不会让我们这边无头苍蝇地猜下去,我没有收到书信。”
“他不告诉我。”江褚寒自己肯定地说:“那就是并非走投无路。”
江辞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驾——”马蹄踏过风沙,冲着城门飞快地奔了过去,几匹快马赶到西河城门才停下,褚苑仰头望了眼城门上飘荡的旗子,冲着喊了声:“把城门打开!”
“这西河如今白日都紧闭城门,看来是真发生了什么。”褚苑身边的小将勒住马绳,“吁”了好几声,“公主也不知里头真假,就带了我们几个人过来,万一遇险……”
褚苑盯着城门缓缓打开的缝隙,“阿雪传信过来说小心西秦的动静,不能把人马都带出来,谁知是不是调虎离山之计。”
那小将注视周围,一边说道:“可西秦的兵马都已经退出十里,像是已经要撤出去了,就算只是假装,那点兵马应当是难以同大梁的兵马相抗衡。”
“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褚苑前些时日戒严曲州,西秦的兵马在十里之外停留,说是集结演练,可人马里注意着曲州这边的动静可算明显,褚苑不能当没看见,派出人马打探多时,才知西河来的不过区区九千人马——大梁曲州养着三万的兵,还比不上镇宁侯手底下一半,这九千人马怎么敢来和大梁硬碰硬。
西河城门打开,褚苑“驾”了一声,“城中情况暂且未知,咱们进去小心。”
马绳一勒,快马踏进了城门。
可西河城内几乎寂寂无声。
褚苑的脚步顿时停了停,她上一回来西河算来最多不过半月,来时虽是晚上,城中也没这般寂静的景象,她停住几步,便闻到了城中蔓延的药味。
是疫病……褚苑收到卫衔雪的来信,已经知道了西河城中生了疫病的消息,他在信中写这疫病暂时难医,想让大公主来主持大局。
若非是遇到什么难事,褚苑知道卫衔雪不会来麻烦她——这个弟弟褚苑还认识不久,但旁人眼里与江褚寒眼里的卫衔雪可算天差地别了,从前的质子柔弱可欺,可谁能知道他哪一日突然就走到宫廷里站在了陛下面前呢?这事情光是江褚寒帮不了他,卫衔雪敢来西河这一趟,他从前的打算居然是孤身一人过来,光是一腔勇猛可和他那一副温良的模样对不上。
光是循着味道,褚苑就能找到离城门不远的药棚,入城的时候城中守卫已经遣人去通知知州大人了,等褚苑到了药棚外面,正等到了焦急赶到的胡舟。
胡大人满头的汗,没被人搀着,走时差点跌了,他老远就开始行礼了,“公主,拜见大公主……”
“胡大人不必着急。”褚苑看他这模样皱了皱眉,她从马上下来,“大人这模样是从何处赶来的?”
“近来城中事多,什么疫病药材,刺客排查,人口安置……”胡大人拿袖子把头上的汗抹干净了,赔笑着说:“公主见笑,公主见笑,公主来此可是听闻疫病找着了医治的法子?”
“找到法子了?”褚苑眉目里的诧异一闪而过,可这消息也算是让人松了口气,褚苑眉毛挑了一下,她望着药棚,“那阿,卫公子呢?”
“他……”胡舟这不禁“嘶”了声,脸上好像有些为难,他指了指药棚里面,“大人正在药棚……置办药材,他在挑选药材呢,要不公主先去休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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