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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骨为臣(归我庭柯)


褚苑奇怪地看他一眼,胡舟这是有些三缄其口的意思,她把马鞭递出去,“那我去看看他。”
“公主,公主——”胡大人想拦一下褚苑,伸着胳膊却马上被后面两个小将拦住了,他只好说:“这药棚里多有疫病未好之人,您……”
胡舟说话的功夫,褚苑已经进去了,她想不出有什么事关卫衔雪的事会让胡舟遮掩,而且卫衔雪此前的来信里还说药石难医,若是找到了医治的法子,那便更没什么躲闪的理由了。
走近药棚,扑面而来的药材味愈发浓重,直冲着人的天灵盖。
褚苑见着药棚里的景象,眉头拧得松不开来,西河城里喝那河水的什么人都有,一道挤在药棚,众生百态的疾病缠身也不过如此,些微的哀嚎声掺在一块,也成了满屋子的喧闹了。
大公主还没仔细找着方向,他一眼就瞥见药棚煎药的隔间旁有间屋子,这药棚搭得简陋,那屋里并没有门,只有一个帘子挂起来,看不着里头的景象,而外头站了个人褚苑认得,“符影卫?”
“怎么是他?”褚苑还不知道此前符戊的事情,她走过去,直接问:“卫衔雪呢?可是在里面,我……”
褚苑没说几句就直接去掀了帘子,没想站在外头的燕秽认出她来,立马偏着身子拦过去,一边大着声音道:“公主,您怎么……”
“让开。”褚苑瞧出不对劲了,她直接扭过燕秽伸出的胳膊两招一拧,一掌把他从面前推了开来,“放肆!”
大公主一手掀开帘子,冷眼回看了眼燕秽,然后才扭过头来往屋子里探了进去。
屋子里隔绝外头的声音,居然静了许多,跟着褚苑掀开门的一瞬,一个碗“哐当”一声就砸在地上,随后才是卫衔雪一脸惊慌的表情望过来:“阿姐?”
褚苑皱起了眉——卫衔雪正理着自己的袖子,他把长长的衣袍放下来盖住了手,然后双手垂下站直了身,他像没想到褚苑会来,突然被吓着,惊慌失措地打碎了碗,这会儿站在桌边,目光往下垂的时候看了眼桌子,他很快回过神来,朝褚苑笑了一下。
可卫衔雪的脸色难看的过分,比上他从前的受伤的时候还要没有血色,这惨淡的面色连他这笑都没掩盖住,让褚苑一眼看过去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你……”褚苑很快散开了眉,他朝卫衔雪走过去,“他们都拦着我,你怎么了?”
卫衔雪还是自然地笑了笑,“我前些时日不小心也染了疫病,这才搬来药棚,现如今还病着,他们自然不想我让阿姐担……”
“阿姐!”卫衔雪忍不住往后一缩,又马上吃痛一般闷哼了声。
“你……”褚苑沉下脸,她朝卫衔雪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拉过卫衔雪的胳膊开始掀他衣袖,“我才进门就闻到血腥味了,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卫衔雪胳膊才抬到半空,他攥了下自己的衣袖,像是死死抓住想要拦住她的动作,可一概做将军的褚苑轻易就把他胳膊拧开,然后掀着他的衣袖就露出了他的胳膊。
早春的天还有些冷,卫衔雪的胳膊露出来带了一丝凉意,他吸了口气。
褚苑也吸了口气,“你,你到底在干什么?”
卫衔雪原本就瘦弱,那胳膊更是纤细,褚苑的手指握上去,比褚苑做女儿的时候还要细,就他那瘦弱的手腕上边,居然横着一道又一道的伤口,有些还没止上血,把他青绿色的衣服也染红了,让人瞧着触目惊心。
卫衔雪叹了口气,褚苑看见他胳膊的时候就手指一顿,卫衔雪便这时候轻易挣脱了,“让阿姐见笑了。”
这话他说得有些轻飘飘的,带了点惋惜似的,随后他将桌上一个被他扣起来的木篮子翻过来,下面居然放着一个碗,那碗里分明的颜色扎着人的眼——竟然是半碗的鲜血。
卫衔雪把自己的手放下去,抽出了被他藏在桌下的匕首,他眉头紧皱,横过匕首就往自己还没完全止住的伤口上割了下去。
“卫衔雪!”褚苑实在想不出卫衔雪这是在干什么,“你疯了吧?”
“啪嗒”轻轻两声,鲜血顺着卫衔雪的手腕流下去,滴在了碗盏里。
“他们……他们不拦着你?”褚苑不可置信地说:“他们拦着我?”
“你……”褚苑把他的匕首拿开,从袖子里拿出个帕子就要去给他止血,“你们到底什么事情瞒着我。”
“阿姐——”卫衔雪有些无奈地喊了她一声,“我……我的血可以治疫病。”
“什,什么?”褚苑忽然一怔,但她马上道:“怎么可能?你们说的疫病找着了治病的方子,是,是用你的血?”
褚苑气不打一处来,“西河的大夫是不是都疯了,谁出的主意?”
褚苑这生起气来的样子居然和江褚寒有些相像,卫衔雪只好朝她解释:“不是西河的大夫,是我自己发现的。”
“前些时日我遭西秦的刺客刺杀,不小心受伤染了血,当时并无法子治疗疫病,我只能早做打算,先把事情交代出去,就给阿姐写了书信,不想两日过去我并未染病……因而我……”
卫衔雪当时受伤,伤口愈发疼痛,他写完信踌躇不安,先把给褚苑的那一封交代出去,随后就昏睡过去了,醒来时发觉自己手里抓着个温润的玉石,透过窗子他一仰头,就见到了西河的月光斜射过来,卫衔雪趴在床前,他掀开自己的衣袖,发觉自己身上居然并没有生出红疹。
卫衔雪把那封写给江褚寒的书信压在了案台底下,他还是去了药棚。
身上的伤口虽然狰狞,可上过药之后就如同普通的伤口并未再有什么变化,卫衔雪忽然咬了咬牙,下了个连他自己都害怕的决心——西河的疫病还是未能止住,病故的百姓越来越多,连外头大街上挂起的白幡都越来越显眼了,外头飘起的纸钱弥漫着药味,仿佛将西河淹没进一片死气,城里人心惶惶,卫衔雪站在一具尸首前面,他割开他的伤口引着他的血流到了自己的伤口上。
此前伤口沾染了身染疫病的人的血便会染上病症,卫衔雪虽不精医术,但他此前想过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他自己也身染疫病,可他想自己试试是否能找到医治疫病的办法。
他又把那封写给江褚寒的信放在案前,添了几句话。
但事情的走向他自己也没想到,他还是没有染病,所以他割开自己的手腕,将一杯血倒进了汤药里。
卫衔雪对褚苑道:“我虽不知道缘由,但我的血当做药引,的确是可以治疗疫病。”
“可你……”褚苑似乎很久才接受这样的事实,他盯着那滴下去的血,“可你不要命了?你也不看看你脸色有多难看。”
“你不能再这样流下去了。”褚苑眼见那碗血快要满了,十分熟练地扼住卫衔雪的手腕,将旁边摆置的药洒在卫衔雪伤口上,又很快用纱布缠起来打了个结,这事军营里做起来常见,褚苑从前为很多人甚至自己上过药。
“阿姐……”卫衔雪脸色几如白纸,他撑起眼安抚地笑了一下。
“你还笑。”若是江褚寒做这种事,褚苑早一巴掌拍过去了,可卫衔雪身子柔弱,受不得她大将军一巴掌,褚苑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黑着脸说:“你这样大伤元气,就算没丢了这条命,你让我怎么跟褚寒交代?”
卫衔雪另一只放在衣袖里的手腕上系着那块江褚寒的玉石,他蹭了蹭手腕,便手腕上生了温,卫衔雪有些垂下眼,默然地盯了会儿自己的伤。
依稀的血还从那白色的纱布下面渗出来,卫衔雪觉得疼得都要失神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只是很冷静地朝外面喊了一声:“燕秽,将药端出去熬药吧。”
燕秽进来不敢直视大公主,端着血碗就很快出去了。
门边的帘子摆了摆,屋里重归宁静似的。
“阿姐。”卫衔雪沉声道:“我有一事想问你。”
褚苑皱着眉,“你说。”
卫衔雪认真地抬起了眼,“阿姐,可对那皇位有意?”
褚苑脸色一滞,她眉头皱得更深,但她很快接受这话茬似地回道:“你知道,父皇不喜欢我,我没这个机会,何况我是女儿郎。”
“女儿郎并非缘由,阿姐比我,比褚霁褚黎功德要高得多。”卫衔雪追着褚苑的视线,“至于父皇,君心难测,他难道喜欢褚黎吗?就算他喜欢,如今褚黎也再翻不了身了,褚霁大逆不道,说句自大的话,如今我手上有把柄,我有本事让他再抬不起头。”
这仿佛还是褚苑第一回看到卫衔雪的锋芒,她靠在桌边直起腰,“我在西陲呆了快二十年了,回京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出来,若说不愿,君臣之外,父女之情不能说不曾妄想过,可皇家的情谊你我都知晓,纸糊的东西一捅就破,事到如今,我自然能猜到父皇为何不喜欢我,当年……”
褚苑的话停在这里,再往下说就大逆不道了。
可卫衔雪接着说了下去:“当年陛下算计长公主得了皇位,这来路不明的富贵他接了,就得将心底的气藏一辈子,他明面上恨不了长公主……可阿姐太像她了。”
“……”褚苑偏开眼,“你别说了。”
卫衔雪又默了默声。
“还是那句话,我想问阿姐,对皇位可有心?”卫衔雪只停顿了片刻,他没等褚苑回他,便说道:“阿姐不说,那我便先说了。”
卫衔雪在桌前坐正,他一字一句地轻声说:“我有。”

“大逆不……”褚苑嘴里的话又停住了。
“大逆不道之事何几。”卫衔雪脸上的认真连憔悴也掩盖不住,“阿姐这些年只与他论君臣,亲疏远近他只字不提,至于我……我的事想必世子同阿姐提过,我母亲为他抛却族人,此事若我来看,她有不该,可褚章这些年也并非有情有义之辈,若论帝王之情当置于天下苍生,但这些年来,苍生于陛下心里分量几何,恐怕还比不过他心里对旧事的耿耿于怀。”
“旧事……”褚苑的手无意识碰了下腰间的刀把,“有些事若无根据,如今提及也不过是自找麻烦。”
“根据……”卫衔雪似乎冷笑了声,“还有一事我一直瞒着阿姐。”
“世子……”他目光黯了一下,“江褚寒已经离开西河,南下军营去了侯爷身边,这事传信说过,却没有说缘由,我给陛下的折子里是这样写的——”
卫衔雪缓缓呼了口气,“我遵照陛下旨意,给江褚寒下毒,世子吐血生死一线,可符护卫告知,陛下旨意乃是除之后快,我未得口谕不敢领旨,心中满腔猜忌也不过孤身一人,我拦不住符护卫手下的影卫,然而世子自京城而来,身边护卫与影卫争斗,将人救走,符护卫以身相殉,至此两败俱伤。”
卫衔雪话里半真半假,结局却是如此合上的。
“不可能!”褚苑马上伏在桌边探过身,“父皇怎么会想杀褚寒,你,你又怎么会对他下毒?”
“还有……”褚苑想过去,愈发斩钉截铁地说:“我虽收到你和胡大人传信说褚寒离去,可他自己也派人过来说了,他只说过让我关照于你,旁的话没有一字提及杀人下毒的事,他若真的被你下毒,要再情深至此,我这个做姐姐的也要为他鸣不平了。”
卫衔雪喉间有些停顿,“他……”
褚苑忽然明白似的,“你也是说的给父皇的折子,其中的实情才是你想告诉我的。”
“实情……我下毒虽留了三分,可陛下做弟弟的时候尚且无情,怎么会对一个子侄留手,他想斩草除根不假,为的是留他百年基业并无后患。”卫衔雪重新正起眉目,“阿姐,兄弟相隙早就开了先例了,我今日同你坦白,并非是想让你知道我有多么大逆不道,而是我今日站在这里,不想同阿姐也闹到从前与褚黎的份上。”
褚苑沉默了片刻,“当皇帝有什么好的……曲州的三万兵马尚且难养,治理天下……谈何容易。”
空气里静了片刻。
“阿姐不知道的时候……我其实,去过一趟蕲州。”卫衔雪目光飘了一下,思绪仿佛一道去了远方,“大公主多年身在军中,生死人命想必比我看得透彻,我当年来到大梁,并不知道我什么身份,什么血缘亲疏早在另一个宫廷里冷下心断干净了,我来是为着两国深仇大恨,为着两国的人命——蕲州数万人的生死至今还有人算在我的头上,可我当年不过十二岁,就已经被铁索拴在马上拖过了满是死人的长街,满目焦尸,我那时居然在所有人的逼迫下,就认下了这样的罪。”
“这,这根本不是你的错。”褚苑皱起眉。
“是,根本不是我的错。”卫衔雪居然平静地说:“我到如今才知道,当年的蕲州发生了什么,当初余丞秋遣人南下寻找有关儿子的生机,只得到了一种蛊虫,这种事关生死的东西被人盯上,就有了燕国的虎视眈眈,事关国运,燕国要么争抢过来,要么大家都没得机会,蕲州数万人的性命,就因为野心勃勃葬送得干干净净。”
褚苑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她似懂非懂地琢磨片刻,“若是为了利益,上位者自来如此。”
“上位者自来如此……我当了这么多年的质子,倘若有一日燕国起兵,阿姐,我还是会成为众矢之的。”卫衔雪叹了口气,“所以这条命身不由己这么多年,难道我不该多为自己着想一下吗?”
卫衔雪抬起自己的胳膊,他抚摸着伤口道:“若是让旁人知道,染了疫病治不好,只能将尸身烧干净才能绝掉后患,你猜如今的西河要死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是因为疫病而死。”
“……”褚苑也并非什么闺中女儿,若真要等到疫病蔓延,京中得知了消息,那就是一城是小,一国为大了……
“所以我想试一试……”卫衔雪见褚苑沉眉思忖,他轻声喊了句“阿姐”,“成败到底在谁手里,我也想试试。”
外头似乎是汤药熬好,一众病患闻声而动,显得整间药棚还要嘈杂几分,动静跟着风涌进屋子,门口的帘摆摇了摇。
褚苑一巴掌拍在桌上的匕首上,“你随我回去休息。”
卫衔雪乖乖跟褚苑回了府衙。
关于这医治疫病的事卫衔雪心中有两个猜测——一是那蛊虫记在祈族的书里,他这半身的血脉或许有些根据可言,再者卫衔雪重生之事太过蹊跷,他至今没想明白缘由,其中事关生死,或许还真有什么关系。
但卫衔雪没力气想了,他才回府,几乎就晕了过去,他流血太多,大夫焦急地在他床前灌了好久汤药,才敢将悬着的心放下分毫。
此番卫衔雪找出治疗疫病法子的事情早经由旁人的嘴说了出去,西河的百姓才知道,前来出巡的奉使大人为了疫病以身试毒几乎偿命——卫衔雪身份在前,偏见已经立在前头了,但这事如同忽然松动破开的冰层,万里冰封一朝冻土破开,春风里化成了万顷没有涟漪的碧水。
这日夜里一个消息不胫而走,夜深时分,府衙院里忽然火光大作,凉月满盈之下,一只通体蓝色的巨鸟凌空而起,在府衙上空盘旋片刻,重新一头冲进了府衙中的卧房。
这些时日西河城中一片死气,夜里满城寂寂无人出门,不过几人将这消息一传,便能渲染出轩然大波。
西河远离京城,但人多了总有人听过传闻,话说京城里当年质子入京,亲自呈请陛下为祭奠战事死去的将士建了一座祭灵台,然而一日祭灵台凭空升起大火,将高台燃尽之时,一只神鸟从火中升起,如同涅槃,凌空重生。
世人敬重神灵,遇上生死,更有奉为圭臬的敬重往卫衔雪身上安了过去,从前质子的身份终于远去,西河人人开始信奉上了神鸟重生入世的传说。
再过几日,西河疫病终于有所平息,城门紧闭多时,由胡大人做主,终于打算重开城门了。
这日会有百姓在城门放绸,巨大的红布铺上城门,要再重新升一道大梁的旗子,胡舟原是想请卫衔雪亲自来的,可卫衔雪元气没有恢复,不能吹风,他躺在宅院,翻看着许家如今的账本。
“不好了殿下!”燕秽跟着大公主去了城门,他忽然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几声房门敲得又急又快,“南边来信了。”
卫衔雪被敲门声震得有些脑子疼,听到“南边”才忽然醒神,他从榻边的靠椅上微微起身,“怎么?”
“是……”
“是燕国。”燕秽听到声音很快进了门,他言简意赅地说下去:“燕国出兵了。”
“什么时候的事?”卫衔雪手指捏住账本攥出印子,前世燕国起兵比如今还要晚几年,现如今这个时候虽有迹可循,但出了意外总归让人惴惴不安,何况……江褚寒尚在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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