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头一看,梁琛并没有走,就躺在他的身边,手臂放在夏黎的脖颈下面,原来夏黎一直枕的不是头枕,而是梁琛的胳膊。
夏黎咬牙切齿,这个暴君,玩文字游戏是不是?他低头一口咬在梁琛的小臂上,狠狠磨牙。
“嘶!”梁琛短促的倒抽一口冷气,睁开双眼。
他的双眼里并没有混沌,看起来醒了很久,只是一直没有动弹罢了。
“阿黎,怎么咬人?”
夏黎没说话,但不松口,说实在的,梁琛的手臂上都是肌肉,被咬之后肌肉下意识绷紧,其实还挺难啃的!
“呵呵……”梁琛笑起来,沙哑的道:“阿黎咬得真舒服,多咬,寡人喜欢。”
夏黎:“……”呸,还给他咬爽了,夏黎差点忘了他是一个厚脸皮!
梁琛道:“来歇会儿,累了罢,一会子接着咬。”
夏黎深深的翻了一个大白眼,本想转过去背对着他的,但是难度太大了,夏黎稍微一动,腰肢就像是要散架了一般酸疼,根本动弹不了一下。
梁琛亲了亲他的额角:“怎么,生气了?但昨日是阿黎主动撩拨于寡人,还非要在上面。”
“黎那是……”夏黎立刻反驳,迎来梁琛一阵笑声,没错,梁琛就是故意的。
“寡人不管,”梁琛道:“就是阿黎你先招惹寡人的,再者说了,寡人昨日也算是救了你,你不该感谢寡人?”
“呵呵!”夏黎冷笑一声:“倘或陛下不是什么都敢喝,什么事情也没有。”
梁琛:“……”
梁琛靠过来,道:“阿黎别气,这样罢,你若是不生气,便亲寡人一口,你若是生气,便咬寡人一口。”
咬别人的话,别人还能喊个疼,让夏黎听听响儿,咬梁琛的话,反而比亲他还要令梁琛酸爽,夏黎真真儿是没辙了。
梁琛给他盖好锦被,道:“时辰还早,你多歇息一会子,寡人回宫洗漱,准备今日的朝议。”
逢五都有朝议,梁琛虽然是暴君,但是朝议不能废,也不能无故不出席。
时辰还早,天色灰蒙蒙的,夏黎懒得多说一句话,他现在累得眼皮黏在一起,手指一根也抬不起来,只想好好儿的睡一觉。
夏黎闭上眼睛,耳边是梁琛窸窸窣窣穿衣裳的声音,放得很轻,夏黎迷迷糊糊睡着之时,感觉到一阵冷风传来,不由缩了缩脖子,是梁琛逾窗又走了。
夏黎沉入睡梦之中,因为疲累,睡得很香甜,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亮堂起来。
伸了个懒腰,纤细的手臂展开到一半,夏黎的动作僵硬住了,好疼、好酸……
夏黎连忙收回手,心里腹诽着梁琛,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他将《绮襦风月》的话本拽过来,摊开来看一看,想知晓甯太妃和甯无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结果……
【夏黎长长的眼睫轻轻眨动着,好似勾魂夺魄的鸦羽,媚眼如丝,诱人却不自知,他轻声低语,宛若妖精的道:“黎……要在上面。”】
夏黎狠狠合上话本,果然是梦男话本,这写的什么乱七八糟,为什么连妖精这种土词都蹦出来了?还有,夏黎可以可定,自己昨日是要上了梁琛,要睡了梁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分明是气势豪迈的,哪里有这般黏糊糊?
夏黎想把话本扔出去的动作一顿:“糟了,朝议……”
梁琛需要参加朝议,夏黎这个开府自然也要参加,他睡得香甜,险些忘了朝议这么回事儿。
“嘶……啊、疼……”夏黎手忙脚乱的起身,忍着酸疼快速洗漱。
万幸的是,昨日折腾之后,梁琛还有些良心,给夏黎清理过身子,不至于夏黎今日再忙碌。他收拾妥帖,赶紧出了门,甯太妃和甯无患已经离去了,并不在府邸里。
夏黎登上辎车,道:“快,入宫。”
他本想让骑奴马夫快点赶车,要多快有多块,但是车驾稍微快一些,难免便颠簸起来,夏黎的身子又受不住这么颠簸,只好让骑奴马夫稍微降低一些速度。
夏黎入大梁宫之时,是卡着朝议的时辰来的,但从宫门口一路往朝议大殿走,还需要一些时间,于是……
朝议大殿中,梁琛在坐,满朝文武列班,南楚的使团恭敬的垂首,大家静悄悄的,全部都在等迟到的夏黎。
今日是南楚的使团入京之后第一个朝议,议题肯定与南楚使团有关系,夏黎负责接待使团,也是今日的主角之一,众人静悄悄的等着,眼观鼻鼻观心。
夏开府便算是再得宠,朝议迟到,也是够他喝一壶的!
朝臣们纷纷这般想着,暗自打量着梁琛的脸色,天子的脸色如常,好像没有什么不愉快,可要知晓,陛下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笑的时候没准很生气。
踏踏踏——
夏黎忍着浑身的酸疼,匆忙走入朝议大殿,拱手道:“拜见天子,臣朝议来迟,还请陛下责罚。”
众人屏住吐息,等待着梁琛的雷霆之怒。
哪知道……
梁琛微微一笑,笑容十足的温柔,还透露着一丝甜蜜,道:“夏卿起身罢,你为了接待南楚的使团,这些日子夙兴夜寐,劳苦功高,寡人都看在眼中,又怎么会责怪你呢?”
夏黎:“……多谢陛下。”
夏黎站起身来,退回班位之中。
羣臣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陛下非但没发怒,而且笑得……笑得十分恶心?
难道陛下只是不想当着南楚使团发怒,暂时记下来,准备秋后算账?
羣臣都到齐了,梁琛终于发话:“今日有何议题,可以呈禀了。”
南楚二皇子立刻站出来:“陛下!南楚愿归顺大梁,从此称臣,臣向陛下呈上南楚舆图!”
南楚的二皇子将地图拿出来,地图代表了南楚的国土,南楚此次不单单是把地图交给了梁琛,更是把整个国土都交给了梁琛。
楚长脩将舆图呈上来,梁琛只是看了一眼,似乎并不怎么在意,道:“南楚有这份心思,寡人深感欣慰,既然南楚愿意归顺大梁,那往后几位,便不能以皇子自居,也该改改口了。”
皇只能有一个,皇子是皇帝的儿子,楚君都不是皇了,自然而然便没有了皇子。
楚君被淹死之后,他还有四个儿子,大皇子早夭,剩下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这四位。他们因为害怕梁琛的手段,谁也不敢即位成为新的楚君,就怕被梁琛当成把子,射成筛子眼儿。
此次南楚使团,以二皇子为特使,其余三个皇子其实都来了,但不敢出头,一直躲在后面。
梁琛扫视了一眼在场的皇子们,道:“自从楚君过世,南楚没有统领,一盘散沙,这也不是寡人想要看到的,不如……”
他的唇角挂上笑意,但笑意冰冷冷的怕人,幽幽的道:“不如,便册封安楚侯与安南侯,从此两位侯爵一同携手治理南楚。”
安楚侯?
安南侯?
羣臣登时议论纷纷:“四个皇子,陛下到底册封谁为安楚侯?谁为安南侯?”
“嘘——什么皇子,如今合该改口君子了!”
四位皇子已经不能称之为皇子,但是也没有爵位在身上,地位便尴尬了,因此只能暂时称为小君子。
“四个人,两个侯位,这要怎么分?”
“这不得打起来?”
“哎呦,有好戏看了!”
果不其然,四位皇子的脸色当即难看起来,互相面询,目光十足耐人寻味。
夏黎挑了挑眉,梁琛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险,无愧于“暴君”二字,这是要二桃杀三士,让他们内讧,自相残杀啊。
二皇子面色尴尬,拱手道:“陛下,这……不知具体是册封谁为安楚侯,谁为安南侯?”
还有,安楚侯与安南侯,到底谁的权威大一些,谁的头等大一些?
一个封地,怎么能有两个侯爷呢?这往后里底下的官员要听谁的?
梁琛一笑,道:“寡人虽亲自出使过南楚,但说话回来,对南楚的风土人情并不是十足了解,没有了解,寡人又如何能下定论呢?”
梁琛又道:“如今楚君不幸过世,你们兄弟四人,合该是最了解对方的,不如这样罢……”
“你们自己合计合计,遴选出两位侯爵,一个即安楚侯,一个即安南侯。”
四个兄弟瞬间哗然,什么?让他们自己选,这要怎么选?这怕是要打破脑袋,脑浆飞溅当场,也选不出来啊!
梁琛笑笑,笑容异常的“慈爱”,看得出来他今日心情甚佳:“无妨,你们可以多议一议,不必着急,三日之后再给寡人答案。”
“是,陛下……”四个皇子拱手作礼,各怀心思。
朝议终于结束了,夏黎与众人一同散班离开。朝议之后便是臣子们朝食的时间,一般都是去廊下,大家一面用朝食,一面交换有用信息,这可是互通有无最好的时机。
夏黎随着人群往外走,一同来到廊下,内官们已经准备好了朝食,一个个摆在案几上。
夏黎小心翼翼的坐下来,万分谨慎,但还是稍微牵扯到了一些痛楚,酸疼的感觉让他稍微抽了一口冷气。
“夏开府。”二皇子关切的道:“没事罢?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夏黎干笑:“多谢二君子关心,黎无妨。”
二君子这个称呼虽然刺耳,但是第二皇子还是殷勤的与夏黎攀谈,谁不知晓夏黎是如今的大红人,他今日迟到,天子一个责罚都没有,看得出来夏黎在朝中的地位,绝对举足轻重!
且如今正是四选二,选出安南侯和安楚侯的时机,二皇子自然要多多巴结夏黎,与夏黎打好关系,还愁不能封侯么?
其他几个皇子也不甘落后。
三皇子殷勤的道:“我观夏开府这脸色,怕是受了风寒,这上京的天气乍暖还寒,尤其是这几日,最是多变,夏开府要注意身子啊!”
夏黎心中吐槽,并非是害了凉,而是昨夜遇到了狐狸精,差点被折腾散架。
四皇子道:“诶!我看并非是什么风寒,夏开府为了朝廷之事,殚精竭虑,或许是燥火攻心,兴许是风热之症。”
五皇子道:“几位哥哥,我分明觉得,夏开府面色红润,饱满精气,你们这般说道,不会是在诅咒夏开府生病罢?”
“你!你怎么说话呢?”
“是啊,我们也是在关心夏开府。”
“旁人关心不关心,我可不知晓,但是二哥怕不是关心夏开府罢?”
“就是啊。”
“你说什么?!”
四个人吵了几句,竟有动手的意思。
“别以为我不知你安的什么心思!那便是想要踢开兄弟们,占了这侯位,对也不对?”
“哈哈!真是好笑,出使之时你们都躲在后面,唯独让我冠了这特使的名头,无论是安南侯还是安楚侯,总有一个必须落在我头上!”
“呸,你放屁!分明是你当时抢着要做特使,兄弟们只是谦让,才由得你去胡闹!”
“若说这安南侯与安楚侯,那必须有我一份。”
“你算什么狗东西?”
“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的模样!”
夏黎挑眉,真是精彩啊,梁琛只是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南楚已经刚开始自行消耗了,消耗到最后的结果便是,什么安南侯,什么安楚侯,四败俱伤,整个南楚自然而然的归拢到梁琛的手心里,被梁琛牢牢的握住。
夏黎拿起筷箸,不管了,吵是吵了点,但好在膳食美味,夏黎昨日“辛勤”了一晚上,这会子已经饿得不行,吃饭要紧。
“诸位君子,不要吵了。”
“此处乃廊下,距离紫宸殿不远,倘或惊动了陛下……不要吵了。”
“我今日便要教训教训你这个没大没小,没长没幼的东西!”
哗啦——!!
二皇子突然掀了承槃,兜头往三皇子的脑袋上砸过去,一声巨响,木质的承槃竟然被打得稀烂。
三皇子也是头铁,竟没有当场昏厥,他摸了摸脑袋,汤汤水水,还有黏糊糊的血迹滑下来,气得他眼睛好像青蛙,恨不能突出来,举起自己的承槃也砸过去。
“啊——”卿大夫们连忙散开,以免被烫到。
夏黎一看,好家伙,吃不了了,他也站起来免得被殃及,却不小心被跑过来的卿大夫撞了一下。
“嘶……”夏黎后腰狠狠一酸,膝盖发软,身子踉跄,竟没有躲开。
“当心!”
有人一步冲过来,一把抱住夏黎,用后背挡住泼洒过来的滚烫汤羹。夏黎定眼一看,竟然是安远侯甯无患!
“嗬!”几个皇子倒抽一口冷气。
“你伤到了安远侯!”
“分明是你!”
“是你!”
甯无患身材高大,将夏黎结结实实的挡住,汤羹一点子也没有浪费,全都洒在他的身上,黏黏糊糊滴滴答答的滑落下来,因为有衣服挡着,所以看不到伤成什么模样,但是裸露出来的皮肤泛着通红。
夏黎连忙道:“快去请医官来!”
甯无患乃是上京第一美男子,若是从此毁了容,岂不是罪过了?
“无患!无患啊!”甯太妃闻讯赶来,看到甯无患被烫伤的模样,眼泪扑簌簌的流下来:“无患,这是怎么了!我的儿……你可不能有个好歹,母亲只有你一个人了……”
夏黎道:“太妃,是黎……”
“不关阿黎的事。”甯无患打断了夏黎的话头,道:“儿子无事,只是被烫了一下。”
医官赶过来,想要给甯无患除去衣物,检查烫伤的地方,便需要一间空置的屋舍,正好绣衣司就在附近,夏黎带着他们进了绣衣司,自己的屋舍。
医官将甯无患的衣袍除去,众人忍不住发出“嗬”的一声,皮肤上大片都是红痕,被烫伤的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甯无患的皮肤偏白,面如冠玉,如此一来红痕便非常明显,那汤羹里面油腥很大,而且略微还有些黏稠,汤汁黏在皮肤上形成了一层油膜,不烫伤才怪呢。
医官道:“下官需要先给安远侯擦身,可能有些疼痛。”
甯无患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医官小心翼翼的给甯无患擦身,甯无患背对着众人,一声也没出,只是背后的肌肉不自主的了隆起,紧紧绷着,犹如石头块子一般。
没想到甯无患看起来斯斯文文,但一退掉衣裳,竟如此有料有看头。
清理之后,医官便开始上药了,“嘶……”甯无患品频频抽气,分明刚才擦拭的时候一声没吭,这会子忍受不住了。
“无患!”甯太妃又开始掉眼泪:“儿子,你忍一忍,忍一忍便不疼了!我的儿,真是遭罪了……看看你烫成这样!”
“母亲,”甯无患道:“无妨的,小伤。”
甯太妃哭的更是心酸,夏黎有些看不过去,道:“如不然,黎来上药罢。”
医官不知为何,突然变得“笨手笨脚”,无论他怎么上药,甯无患都疼得厉害,说到底他是为了给夏黎遮挡,才会受伤的。
夏黎道:“我来罢。”
甯太妃泪眼婆娑的道:“那就麻烦黎儿你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地,有人已经道:“寡人来为阿兄上药。”
众人吃了一惊,尤其是四个皇子,害怕得筛糠,颤抖着看向门口的方向。
梁琛怎么了来了?
陛下也听说了,南楚四个皇子大打出手,互相殴打,致使安远侯受伤的事情?那这件事情可就大了!
众人自动排开一条路,作礼道:“拜见陛下。”
梁琛大步走进来,看了一眼甯无患裸露出来的后背,又看了一眼夏黎,虽然不是夏黎与甯无患单独相处的场面,但梁琛心里还是酸溜溜的。
梁琛很是自然,却不容拒绝的接过医官手中的伤药,皮笑肉不笑的道:“笨手笨脚的,还是寡人来罢。”
医官委屈:“……是,陛下。”
“陛下,”甯无患起身道:“陛下万承金躯,臣不敢劳烦陛下大驾。”
梁琛笑道:“阿兄你太客套了,你与寡人虽然没有血缘,却也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啊,弟弟为兄长敷药,那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
他手一压,压住甯无患的肩膀,稍微一用力,甯无患轰一声重新坐了下来,肩头微微颤抖,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
“快坐。”梁琛笑起来:“阿兄只管坐好。”
甯太妃担心的看着甯无患,道:“陛下,无患他……”
梁琛却打断了她,道:“都退出去罢,这里人多,全都围着阿兄,如何能安心治疗伤处?”
“可是……”甯太妃还想说些什么。
甯无患道:“母亲,儿子承蒙天子恩典,您先退下罢。”
甯太妃只得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退出屋舍。
四个皇子赶紧溜走,夏黎跟着医官一起退出来,梁琛亲自关闭房门,夏黎站在门前想着,梁琛他不会是要……杀人灭口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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