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约莫三十四岁的年纪,腿特别长,样貌生得豪迈气质也豪迈,五官深刻,带着一点非华夏大众相貌的混血感,很是吸引人的眼球。
宁向星也是俗人,自然对对方比较特殊的样貌多看了两眼,随后视线落在了那张纸上。“这是我的工作计划,怎么在你手上?”
“可能被风吹出去了,有个孩子捡到了,折纸落到我手里。”
宁向星哦了一声,但他离开前拿重物压了,看来是有小孩子自由进出了办公室,甚至能拿走办公室的东西。
看来,弄一个居住加办公一体的建筑迫在眉睫,不容拖延了。
不然他一个没同事的,在这里目前也还没跟谁交好起来,岂不是丢东西都找不着人。
可这个人,为什么会这么精准的找到这里来,那孩子交代了是从这里拿的?
“宁同志是不是认为,是我家的孩子拿的?不是的,我只是听说有个……精神觉悟特别高的同志要来接手妇联计生工作,一看到这个字觉得陌生,就觉得肯定是你。”
毕竟,上一个妇委干事虽然上过初中,却是个半吊子中的半吊子,人名都能时刻抄错,还引发了好几次的家庭矛盾。
“谢谢你把它送回来了。”宁向星道谢后却不见哈礼拜松开手,还摁着那张纸。“哈礼拜同志,麻烦手挪一下,我要把它放回原位。”
“哦好。”这个人没离开,反而拉了一把凳子坐在了宁向星面前,一双看什么都深情的眼眸里光芒亮得紧。“你很好看,宁向星同志。”
宁向星动作微顿,这种发言简直冒犯。
他也回了对方一句:“您也生得很年轻。”
哈礼拜:……
从你直接升级成您了。
还夸他生得年轻,什么意思他能听不出来吗?
“宁同志,不必如此介怀,我只是不小心说了心里话,难道没人夸过你?”
“有啊,一般是些小孩子和年长的妇女同志们。”宁向星觉得自己不是多想,这个人的表情中泄露了一点微妙的情绪出来,故意让自己察觉。
这个哈礼拜,怕是个对男人有兴趣的。
起码现在,他露出了对自己感兴趣的意思。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怎么黏糊都不怕过头,可被陌生人冒犯一句,宁向星只感觉不舒服的感觉蔓延全身。
几乎要啧一声开骂,却又要打量对方的情绪变化,好做应对。
下一刻,那股子轻慢被收起,哈礼拜也冒出一句。“看来已经有主了,是我晚了。”
宁向星没回复,当做听不懂。
对方接着表示:“我道歉,我只是很久没见过这样顺眼的人了,这里到处都是风沙。”
宁向星没搭话,依旧是没有任何情绪的看着对方,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像是审判者一样,用最冰冷的寒霜进行了无言的驱赶。
“好吧好吧说正事,我看了你的字觉得很不错,你的文化程度应该不低,我想请你替我朋友的班,去给几个维族群聚点上扫盲班,教汉语。”
宁向星错愕,真心话脱口而出:“不是吧,我这边十九块的工资已经被数个工作包围了,你还要给我再增加一个?”
怎么敢的??
还有:“你有什么资格任命我?”
大不了他不干活了,户籍关系上写投靠穆原,直接成天胡吃海喝得了。
哈礼拜显然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了,但是他的固定伙伴临时决定生孩子回报父母去了,原本他帮着牵线的活儿也不干了,他需要尽快找到一个替补的。
只是找了两个月都没找到合适的,不是怕清苦和奔波,就是觉得补贴少,那些人还说维族人也不好相处,愚昧难教。
“我确实没资格任命你,有这个提议也只是因为我觉得能写出这样字体的人一定是个好同志。”
哈礼拜看了一眼宁向星,显然他似乎对甜言蜜语是免疫的。
也是,这样姿容气质的人,好话早就听遍了。
哈礼拜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诚恳的道歉。“实在对不住,刚才是我冒犯了,可能保证我是为了维族成年了的那些民众提出申请,绝对不掺杂私心,
您要是觉得别扭我之后换一个人跟你对接,请不要因为我的行为卑鄙下作,就迁怒到这件事上。”
宁向星摆摆手:“光是看这两年堆积下来的工作,我已经预感未来分身乏术,实在没有一点时间分心去做别的事,再说了这些事也不是我工作范畴,我应该有权利拒绝吧。”
哈礼拜知道自己嘴贱和色心一起冒出来,惹恼了宁向星,今天只能作罢。
再次说了抱歉,他迈着长腿慢慢离开,翻身上马姿势潇洒。
宁向星翻了个白眼,那张纸盖上个帕子,捏着折起来,一会拿出去烧了。
晦气的玩意儿。
晦气的玩意导致宁向星又重新写了一份计划,这次用胶布死死的黏在桌子上。
有本事来一阵飓风‘刮’走它!
而且,这次他还坏心眼的做了个设计。
宁向星因为又整理了一遍工作计划,所以工作任务彻底熟记于心,能精细把接下来一周排名前三的事务给提起来写在小本本上。
一个是年初的时候,一个十四岁的女孩来求助过,表示不想嫁给三十二岁的叔叔。
这件事的结论是小孩子淘气,但宁向星觉得,在这样环境下成长的女孩子淘气到用这种事开玩笑吓唬大人的可能性太小了,现在这环境多的是盲从和身不由己的女孩子。
所以这件事是他工作计划前三。
第二件事更早,两年半以前,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说给她太奶奶的补助断了三个月,看工作日志是反反复复的过来,前一任工作人员登记的结论是少年根本不是这九十七岁高龄维族老人的亲戚,意思是欺骗。
这件事同样让宁向星觉得不太合理,一个骗子会这么执迷不悟找官方的茬儿,只为了十斤粮食和一块七毛钱?
不是他不食人间烟火,也不是不知道人间疾苦。
而是他太清楚一个真正的骗子和恶棍做派,一定会衡量某件事的利益得失,孜孜不倦的‘找茬’多次没有一次提出更多的补助,这本身就很不对劲。
要知道,他可是经历仙人跳前辈十年如一日的迫害,就算后来自己摆脱了阴影,后来还遇到个仙人跳新秀。
更是在下乡和工作期间遇到形形色色的小人。
而且,这件事只要亲自下去调查几次就能轻易找到证词,结论用语却模糊不清。
最后是连结论都没有,同样被延后了半年多的投诉,怀疑自己的丈夫是鬼。
这个,有点像是精神出问题的人才会来投诉的。
但宁向星发现这件事被推出去后,连回访都没有,这让他从若干婆婆妈妈的事情中揪出来放在下周工作重点的第三位。。
查了记录,确定了这三个人中两个是在一个聚落,他打算先去那边。
宁向星去申请用车了。
去到那个聚落需要步行三个小时,他是疯了才步行过去。
由于距离确实很远,矿区领导倒是给了一个批条,却又表示矿区的车没有空档,让他去找顾灵韵同志。“他们那边有车,你拿批条去,之后用车也直接找那边。”
他脸上表情不冷不热,透着一点不耐烦,觉得这个挂靠过来的干部上岗就提要求。
宁向星也没有说什么,反正只要你不影响我工作,你脸上刺着讨厌两个字我也不内耗。
宁向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批条放在挎包里,椅子推回去就‘驾驶’小毛驴回了莫悲家。
顾灵韵是谁他不知道,毕竟兵团那边他是陌生的,但他有两个熟人在兵团啊,还能直接接触到吉普车、鬼子车,不怕找不到人也不怕没车。
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考虑小毛驴。
拿批条打车真不容易,他都想自己开车了。
以前在大队那边,道路只是夯实的土地,而且偏软。
这里的道路却像是坚硬的石头还是带突刺的,对轮胎伤害极大。
宁向星寻思着自己的电动两件套能不能在这上面开,莫悲家已经到了。
古赞丽拎着个篮子正要出门,瞧见宁向星就停下脚步。
她是去给荒院群那边收拾新房间的人送吃的。
宁向星发现了那半个没吃完的蛋都被好好装着。
他叹了一口气:“一起,我也正好要找穆原和莫悲。”
去了荒院那边,发现一辆车拉了土坯砖来,几个汉子跑过去卸下。
这些汉子,个个肩膀都有隆起的弧度,白天不算冷,外套都脱下了,轮廓自然看得明显。
宁向星刚锁定在他眼里身材最好的那个,那人就转过脸来。
挥汗如雨也不影响下英挺五官半分,穆原有点惊讶,大步走过来问。“向星,你下班了?”这个时间下班有点早啊。
他胡乱抹了一把汗,宁向星过去掏了手帕,想了想这边人多,就把手帕递给穆原自己擦。
“你们这是今天就盖上了?”
“嗯,兵团那边是有时候忙得睡觉时间都没有,有时候固定任务做完了时间就比较空闲。”穆原低低说了拿了鱿鱼干给其他人当报酬的事。
要是在小镇那边,宁向星是会意思意思请大家吃顿饭喝口酒,但是初来乍到,他便没了这个打算,那些鱿鱼干也不好买呢。
好几十积分一包,也就二百多克,按照积分来算,不便宜了。
要说一力降十会呢,这些壮汉一起干活,宁向星看中的那个院子,瓦砾土砖都已经被清理掉了,显得格外的干净。
穆原说已经用腿力检查过那些墙壁,只要踹几脚就会塌下来的都推了,并且已经开始拉水晒土砖,
由于看到老罗睡帐篷,询问之下得知他以后的规划,干脆也清理了另外一个小院子,把木片砂砾都清走,给他先搭了一个比较稳固的有木头做骨架的帐篷,
还把老罗那个残院的门墙位置,用其他地方敲下来的比较完整的土砖融合,起码比他一张布钉在墙上的好。
另外,穆原还借辆车去了土窑那边申请了现成的砖头,最多明天就拉回来了明天就可以从里到外进行修补。
大半天做这些,进度也不算慢了。
宁向星倒是想一起盖房,但他还记得自己的工作,就把批条给穆原看看:“到时候找哪一个说话好使?”
“让莫悲带你去,莫悲、过来!”
得了,批条都不用,莫悲就用他那鬼子车带宁向星去目的地。
上车后,穆原把宁向星的围巾变成头巾把它裹起来。“回头要是能再弄到那个飞行员眼镜,你给自己也配一个,
莫悲,路上小心点,不要往尖锐石头的地方开,别把他一个人留在陌生的地方。”
莫悲点点头。“他不回我不回。”
嘟嘟嘟,鬼子车带着宁向星一路朝着目的地而去。
路上,两人似乎没什么话说,毕竟开车呢,路况也不是特别的好,宁向星不怕没人说话无聊,就是这莫悲一开一个小时不吭声实在有点惊人了。
其实看他和阿妈的相处中,不难发现莫悲抛开外表其实是个憨憨的小话痨。
一出门就安静,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养成的。
鬼子车体型比较小,能过的路莫悲就唰唰过,到了目的地后车子降速慢慢停下,宁向星还没下车,就感受到了被万众瞩目的感觉。
土砖房里,已经没有叶子的树下,角角落落都有人投来目光。
宁向星下车后堆着和煦的笑脸,准备就近找一个人问问那个女孩现在的情况。
“您好啊同志,我是矿区的干事,我想请问一下阿曼的家怎么走。”
宁向星先保险的说了矿区的名号,毕竟矿区人工需求那么大,不可能没有本地人在那边做事。
果然,自我介绍后,被问话的老头脸上戒备肉眼可见的消散了大半,随后不在意的说:“阿曼本来是我们这的,但是两个月前已经……”
就在老头要说出阿曼现在情况的时候,一个年轻一点的声音打断了他。“买哈大爷不要和陌生人说这么多,你找阿曼什么事?”
第199章 一丘之貉(上)
他可不像大爷,为人那么随和,生着一双偏灰色的瞳孔,眉眼也是深邃的,却透着一种鼠类的奸诈。
加上猴儿一样的身材,看起来更有蛇鼠之辈的猥琐感了。
不等宁向星回话,他自己在那里着急的找补。“你不会是新来的干部,听了小孩子玩笑话跑来的傻干部吧,哎呦,那件事都……”
宁向星却摇摇头,一脸困惑的模样。“不是啊,我是投靠在矿区做事的哥哥来的,因为没准备被褥毯子,所以在听说阿曼心灵手巧后,想请她给我缝制铺在炕上的毯子,
我愿意用五斤米作为手工费,你说小孩子、玩笑话什么的,是在说谁呢?”
年轻一点的男人住嘴了。
本来想继续浮夸的表达什么,此刻被截断,还听到这样出乎意料的原因,脸上表情有点尴尬。
好像自己满腔热情的表演,却被喝了倒彩。
要是地上有个缝隙,都恨不得钻进去了。
“怎么了?你刚才不是想说阿曼在哪里吗?你认识她?她手艺是不是真的很好?”
“啊,毯子,找阿曼绣毯子啊,原来这样子,我没说谁,没。”这人估计刚才全心准备按照腹稿走,被打断后又被追问关于阿曼的情况,此刻紧张到成了结巴。
莫悲在后面坐在鬼子摩托车这边,表情被掩盖在面巾之下。
什么?宁向星他来找人做毯子的吗?
出发的时候不是说工作吗?
哎呀,读书人说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这个男人不吭声了,想回避话题,宁向星却不放过他。
他扫了一眼最开始被打断话头的老头,看着他手里的品质极差的烟丝,还有那身一看就穷苦的打扮,心中有了主意,
宁向星故意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烟票,故意对那贼目的年轻男人说:“我懂规矩,问路问事是打扰你的事件了,该给些感谢地,这里是一张烟票,因为是特供票,所以供销社内最好的烟都能买……”
贼目的男子狐疑的看着票据,自己又没有真的带路,反而是故意打断这个年轻人说话,他怎么还这样的殷勤?
不过嘛,有东西不拿白不拿,反正只要不是——
“喂!艾尔肯,你这样可不对啊,是我先被问话的也是我准备跟人说阿曼的事的,你怎么能抢我功劳呢?
这位同志啊,我知道阿曼的事,我还给你带路吧。”
宁向星犹豫了一下:“可是他好像比较了解阿曼,还能让你别说话,是不是你跟阿曼的关系不好,他跟阿曼关系比较好?”
“放狗屁!他跟买了阿曼的那个畜生一个地方的,是怕你去找他同乡算账呢。”
“喂!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不怕努尔买买提来找你!你个老头子上一边抽你的烟去我看你是脑子抽坏了。”
宁向星露出了然的神情,把烟票往艾尔肯的手上递过去。
那老头气死了,手都伸出来拦住宁向星的动作:“给他干嘛?他要是带你去找阿曼,说不定你能被恶心死,艾尔肯可不是个好东西,你这样的礼貌人还是不要接触他比较好,
还是我来给你带路,我年纪辈分摆在这里,努尔买买提怎么也要给我三分脸面。”
宁向星犹豫了一下,见艾尔肯虽然动怒了,却不敢真的对老头做什么,心中分析,看来随便找的老头都是这附近说得上话的长者啊。
他干脆的把烟票给了老头:“那就麻烦这位同志了,我实在是着急用上新毯子。”
老头笑呵呵的收下了,看一下日期还有很久,是近两个月的新票,美滋滋的揣到怀里,然后挥挥手准备带路。
那个地方走过去大概需要半小时,宁向星可不会走,直接指了指鬼子车,请老头上车。
老头稀罕的坐在了车斗上,宁向星坐在摩托车后面的位置,手指在并不薄的挎包上摩挲了一下,目光沉沉。
那个女孩子,希望自己赶得及。
第一个工作就折戟,那会很晦气的。
骑车可比走路快,十分钟不到就已经直达目的地。
莫悲这孩子,直接把车开到距离所谓阿曼夫家大门半米处,门槛内本来有个人贴门坐着,在处理什么东西,见状拎着屁股下的小板凳就往里面跑。
估计看莫悲那个样子,以为是要直接撞过来。
宁向星灵活的下车,顺便还非常乖顺的扶着老头下来。
老头一辈子也没见过如此体贴细心的年轻人,心中满是欣赏。
所以在宁向星露出腼腆的笑意说,不知道怎么开口见阿曼时,老头直接进去跟人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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