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比不上你给的两枪的。
重新站直身体,克里斯曼轻轻的发出吸气声,膝盖的酸痛感刚才还不觉得明显,一站起来就像针扎似的无孔不入。
蔺言有些担忧的垂眸,“没事吧?”
“没事。”靠着墙,克里斯曼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拒绝在蔺言面前丢脸。
于是蔺言就看到克里斯曼一条腿伸长,一条腿弯曲,脚底抵住墙壁,靠在墙上摆pose。
没感觉到帅,但感觉到了风湿。
【蔺言:有点像老寒腿。】
【夏娃:总比假肢好。】
缓了一会儿,克里斯曼低头问:“你来桑德拉,只是为了实习吗?”
“嗯?”
蔺言眉眼弯弯,“当然了。”
不然谁来这受苦啊?
克里斯曼不太信,能实习的地方那么多,蔺言偏偏选中了桑德拉,这里面不可能没猫腻。
“长官,您不会没听说过桑德拉的坏名声吧?”
克里斯曼狐疑的双手抱臂,“这里不适合普通人。”
桑德拉的传闻很多,包括但不限于犯人抱团,趁夜摸黑袭杀狱警;五天一小越狱,七天一大越狱;甚至还有一年一度的异兽围城,内忧外患。
怎么说呢,像科幻片,蔺言觉得有些太夸大其词了,私企怎么可能随便杀狱警,监狱长赔钱都能赔哭。
“听是听说过,但是我相信眼见为实,”指了指眼角,蔺言抿唇笑起来:“现在我不是和你们相处的挺好吗?”
蔺言要是说没听说过,克里斯曼还能信,听过了却非要跳火坑,这怎么信?
“长官,您这话没道理。”
男人抓了抓头发,眸色更深了:“五等星的人或许会用生命冒险,毕竟他们习惯了以小博大,你不是中央星来的吗?”
“没吃过苦的好学生,”克里斯曼挑起唇角:“来找死吗?”
被夸好学生,蔺言还挺开心的。
但克里斯曼的说法蔺言不赞同,为了学分,谁还不是以小博大了?
没实习过的富二代不准说话!
外面,明秋阳和牧闻罕见的坐在了一起。
“他们俩在里面聊什么呢?”牧闻撑着下巴问。
“不知道。”
牧闻晃了晃头,神色遗憾:“可惜刚才我没跟进去看两眼,想想就刺激。”
撞了一下明秋阳的肩,牧闻问:“你刚才都不拦一下,干嘛,保护欲和沙尘暴一起飞走了吗?”
沉默是金,明秋阳想必很善于理财。
牧闻不甘寂寞,絮絮叨叨的问:“你说,克里斯曼不会对长官动手吧?长官没带电棍,真打起来不就完了,不对,长官好像带枪了,那恐怕是克里斯曼倒霉…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听到枪声?”
明秋阳撇了他一眼,“不知道。”
为什么没跟上去?因为明秋阳认为克里斯曼对蔺言没有敌意。
他自小在饿狼环伺的五等星长大,对于杀意、恶意最为敏感,克里斯曼虽然好像很生气,但明秋阳的直觉却将他判定为安全。
这是直觉,不是他的主观想法,所以明秋阳也不懂克里斯曼究竟抱着什么情绪。
牧闻无趣的看着他,“转人工。”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明秋阳问。
“算了,你继续当人机吧。”牧闻捂着耳朵翻了个白眼说。
跟着尹老板混,三天饿九顿,还有被嘎腰子的风险,牧闻就是在桑德拉饿死,也绝不上尹玉成的贼船。
工资够高另说。
伊索已经急的额头冒汗了,他给闵盛和杰森发去了短信,两人不知道在忙什么,居然一个都没回。
什么时代了怎么还有人不看终端啊,你们没有网瘾的吗?
长长的走廊像是巨兽的食管,伊索没胆量独自进去,要是克里斯曼和蔺言没打起来还好,要是已经动手了,他进去就是送菜。
别到时候唯一死者是劝架的,那就好笑了。
原地转了几圈,高壮的青年终于等来了杰森的回复,他激动的深吸一口气,然后就被内容整蒙了。
【四个木:直播给我看看。】
什么玩意?
【伊索:你被人盗号了吗?】
【四个木:没有,他们打起来了吗?】
伊索眉头紧锁,杰森虽然平日里看着不可靠,但绝不是不分轻重的人,尤其蔺言和他关系还不错。
【四个木:让我看看他。】
伊索的感觉更怪了,他反复刷新了几下页面,没等到更多消息,捏着终端的手都在冒汗。
什么情况,杰森喝醉了吗?
桑德拉没有酒,也没有菌子,他只有可能喝了医务室的牛奶,不然伊索想不到更加合理的解释。
【四个木:急急急,你能不能快点?】
语气又变了。
伊索心中的怀疑越烧越旺,果断退出了聊天界面,等待闵盛的回信。
杰森坐在墙角,双手抱着膝盖,生无可恋的看着三个重刑犯围着他的终端,现在看什么香喷喷的肉饼。
抢人终端你们礼貌吗?
“他怎么还不拍张照片?我还没见过蔺言长什么样呢!”说话的是尹玉成,青年作为终端争夺赛的失败者,只能伸长了脖子挤在包围圈里。
真正的赢家、杰森终端的实际掌控者江舒游漫不经心的说:“再等等,说不定他正在和克里斯曼一对一搏斗。”
江舒游胡说八道,康拉德半信半疑,尹玉成信以为真。
多亏了明秋阳之前在他面前留下的只言片语和尹玉成作为骗子的超绝脑补能力,素未蒙面的蔺言在他眼里已经成了一名肩宽两米的魁梧大汉,从头打车到脚要花二十,砂锅大的铁拳一拳一个崔堂。
现在的实习生竟恐怖如斯,真是后生可畏啊。
“哗啦啦”铁链拖动的声音想起,康拉德眯着暗红色的眸子问:“克里斯曼会不会杀了他?”
难得遇到让他念念不忘的血,就这么便宜了克里斯曼怎么行?
“克里斯曼能杀了他?”尹玉成竭力睁大狐狸眼,表达自己的怀疑之情。
江舒游也说:“克里斯曼怎么可能杀了蔺言?”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对蔺言没有滤镜的人,康拉德语调困惑:“为什么不可能?克里斯曼又不是善茬。”
这话说的像蔺言就是善茬一样。
尹玉成和江舒游对视一眼,齐声道:“不可能。”
杰森也悄摸点点头,克里斯曼杀了蔺言的可能性比他买彩票中五百万还低。
鸟不拉屎的桑德拉根本没有彩票店。
康拉德不明白他们俩哪来的默契,正要反驳,江舒游手里的终端突然震动了一下。
三人低头看去,只见不知为何沉默了许久的伊索再次发来了消息。
【伊索:出事了!】
【伊索:闵盛对克里斯曼开枪了!】
江舒游忽的笑了声,“这么刺激?”
尹玉成不解的挑眉,狐狸眼中闪过精光,“闵盛想在桑德拉待一辈子吗,居然对克里斯曼动手?”
谁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着往上爬,得罪霍华德可不是好选择。
能让趋利者亲手毁掉一条有可能攀上的关系网,只有一种可能——另一条更大的馅饼掉下来了。
当然,尹玉成不否认哪怕是最野心勃勃的政客也有自己的私情,但闵盛对蔺言?
他们才认识半个月,这可能吗?
“快问问他什么情况,”尹玉成催促道:“我已经很久没在桑德拉遇到这么有趣的事了。”
江舒游眼神晦暗不明,但他还是照做了。
片刻后,伊索发来了一长串语音消息。
男人又急又快的声音响了起来:“半小时前,克里斯曼和蔺言一起去了牢房深处,我没敢跟上去,就给闵盛发消息求救……”
半小时前,闵盛正在医务室看着褚沙。
程北去了小黑屋后,医务室空旷了许多,只剩下一个动弹不得的崔堂和能动但不想动的褚沙。
这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仅靠机械医生不足以压制他们,闵盛干脆亲自来了一趟。
来了也是沉默无言,他们三个找不到共同话题,崔堂和褚沙也看不起狱警,空气反倒因为闵盛的加入而变得沉重了。
“喂,长官,”崔堂有些受不了被人盯着,不悦的拧眉,“都十点了,您不去睡觉,在这里浪费时间干什么?”
“这是我的工作,不算浪费时间。”闵盛不咸不淡的说。
十点,不早不晚,闵盛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两个病人却不约而同的感到不适。
眼不见心不烦,褚沙背过身闭目养神,崔堂不行,养伤的这几天,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嘴上没门吧了。
“长官,您这么晚还来这里,不会是因为狱警宿舍太孤单了吧?”
嘲笑起闵盛崔堂就不困了,饱含恶意的说:“说起来,您也二十七了吧,还没着落吗?”
闵盛奇怪的看着他,崔堂转行做媒人了?
“叮叮叮!”
接连不断的消息提示音弹了出来,褚沙拧起眉,转过身没好气的命令道:“把你的终端关了。”
他的诉求没有得到回应,闵盛向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似的,一向冷淡的脸上浮起慌乱和焦急,镜片下的双眸睁大了一圈。
崔堂好奇起来:“怎么了,长官,你被炒鱿鱼了?”
听到他的声音,闵盛抬起头,对机械医生交代了几句,匆匆离开了。
崔堂“嘁”了一声,“怎么不说两句就走了,我还想听两句八卦呢。”
褚沙慢悠悠的看向他,声音很轻:“你很好奇吗?”
崔堂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往床内侧挪了一下,“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机械医生有监控权限,”褚沙轻轻扯开唇角:“你能说服它给你看吗?”
崔堂长长的“啊”了一声,嫌恶的表情淡去,转而露出笑容,“当然。”
和机械医生经常打交道的好处就在这里,机械人的双眼闪烁了一下,对着墙壁射出两道白光,投影画面瞬间清晰了起来。
崔堂和褚沙很快找到了闵盛的身影,男人走得飞快,风衣外套在空气中刮出了残影。
“这是去干嘛,又有犯人杀人了?”崔堂认出闵盛前进的方向是A区,轻蔑的笑了声。
褚沙静静的等待着。
终于,闵盛进入了A区,监控的光线瞬间明亮了起来,两人看到了急急忙忙迎上来的伊索和四处散开的犯人们。
地面上很干净,没有尸体也没有伤员。
唯一脸上带血的牧闻笑嘻嘻的坐在地上,不像有事的样子。
崔堂奇怪的呢喃了声:“怎么只有伊索?”
桑德拉向来是双人巡逻,伊索的同伴呢?
褚沙幽幽的看着监控画面,漆黑的瞳动了动,“在里面。”
伊索的眼神一直在往走廊深处飘。
伊索似乎对闵盛说了什么,男人推了推眼镜,从后腰掏出枪走了进去,伊索谨慎的跟在他身后,和闵盛保持着一米距离。
以防万一,他也举起了枪。
“是克里斯曼吧,”崔堂发现了犯人中少了的身影,不怀好意的说:“有个可怜的狱警被克里斯曼盯上了?”
闵盛越走越深,他的脚步声完全被地面吸尽了,像一团没有生命的影子般飘了进去。
此时,克里斯曼正在帮蔺言戴手套。
里德洗干净的手套反而成了他用来邀功的工具,男人又一次半蹲,展开布料缓缓裹住蔺言的右手。
“好痒啊。”指腹擦过手腕,蔺言止不住的笑起来,头发蹭到了克里斯曼的肩上。
酸水上涌似的,克里斯曼从心肺到喉舌都是难以言喻的麻。
不等他说话,少年缩回手,不知道是抱怨还是朋友间逗趣的问:“你一直都这么没有分寸吗?”
“你看,”蔺言将手腕内侧的皮肉袒露,在克里斯曼眼前上下晃了晃,“都红了。”
这就是污蔑了,克里斯曼已经竭力收住自己的力道,怎么可能把蔺言的皮肤蹭红。
【夏娃:那是牧闻的血吧?】
【蔺言:听起来有点惊悚。】
克里斯曼怔怔的看着他,对方的名字衔在嘴里,融成黏腻的液体流进发痒的喉咙,带起阵阵燎泡,最终在胃袋里扎根。
克里斯曼直起身,蔓延的影子代替双臂,将蔺言裹了进去。
“那我小心点。”他说。
“可以吗?”他又说。
男人再次撑开手套,而蔺言也给了他新的机会。
“当然可以,”伸出手,蔺言将脑袋重新搁到克里斯曼肩上,“喏。”
克里斯曼又闻到了。
他们离得太近,以至于闵盛第一眼看过去,误以为克里斯曼将蔺言锢在怀里。
不是误会。
克里斯曼全身的肌肉都在叫嚣着要把蔺言的骨头揉碎,只不过一直克制着没有行动罢了。
蔺言从克里斯曼的肩头看到了闵盛黑白分明的瞳。
枪口高高举起,没有任何犹豫。
“砰——!”火光飞逝,一颗子弹对准了克里斯曼的背后射了出去。
“啊!”尖叫声来自闵盛身后的伊索,他猛地拉歪了闵盛的手臂,第二颗子弹擦着墙飞了出去,没有命中。
“咔哒”
闵盛冷静的扣下了第三枪。
克里斯曼就地一滚,忍着痛躲了过去,血渍从囚服下大面积的晕开,布料湿漉漉的贴在身上。
“操-他的闵盛!”克里斯曼痛的眼前黑了一瞬,站不稳的身体重新跪回了地面。
“等等,前辈,你等一下!”
蔺言连忙抬手制止了闵盛继续清空弹夹的举动,和伊索一左一右将克里斯曼扶了起来。
下一秒,蔺言手一松,跑到闵盛面前,飞快的从男人手里夺过枪,“前辈,你不能杀他,你也想蹲大牢吗?”
少年焦急的说:“狱警不能杀犯人,这是违法的!”
桑德拉是私企,这里的狱警和执法队不同,他们没有擅自处刑的权利,哪怕严安一直对桑德拉内部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会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杀了人的狱警,就是罪犯。
他话里话外都在替闵盛着想,闵盛没什么表情,垂眸揉了一下蔺言的头发说:“我知道。”
“他死不了的。”
被伊索扶着的克里斯曼闻言立刻阴狠的瞪了过来,“是啊,我死不了。”
“就该轮到你死了。”
“谁死都不错,”崔堂看着这一幕,笑容逐渐扩大,“他们俩要是能同归于尽就好了。”
“俩?”
褚沙的声音从被子下方传来。
“原来,你不希望蓝眼睛死啊。”
说什么屁话呢?
“哈”了一声, 崔堂眼神怪异的看向一副命不久矣模样的青年,“你的脑子也坏掉了吗?”
身体已经很完蛋了,脑子再罢工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
褚沙偏了一下头,好像在思考, 又好像只是在发呆, 片刻后, 他说:“我没有伤害过自己的头部。”
他分得清轻重, 也知道该怎么做, 很多时候,褚沙自残的行为只是为了达到目的, 而不是为了死。
譬如威胁狱警放他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他的把戏所有人都知道, 只不过褚沙做得太狠, 狱警们不敢和他赌而已。
毕竟,你怎么知道褚沙会不会将错就错,把桑德拉当成自己的埋骨地?
被语言攻击了, 褚沙当然不会就这么轻飘飘的揭过去, 他偏过头,慢悠悠的说:“我听说,蓝眼睛曾经打伤过你。”
向前伸了下脖子,青年问:“这是真的吗?”
他总是一副阴沉的样子, 哪怕现在也是如此, 崔堂看着只觉得背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飘来飘去,因此对褚沙的态度也十分不善。
“问什么问, 别说你没听到广播通报。”
整个桑德拉都知道崔堂在蔺言手里吃了亏,甚至到现在还躺在医务室里修养,凶名赫赫的崔堂已经沦为了笑柄。
但他不甘心。
崔堂一只手屈起, 将自己的上半身撑起来,靠着床头半坐着:“想知道就去问蔺言,看看他怎么说。”
崔堂拒绝提起那晚的经过,知情者只剩下蔺言、牧闻以及杰森,牧闻识趣,不会到处传播崔堂丢脸的事,其他两人就不好说了。
就目前而言,他还没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褚沙仿佛对崔堂的话感到惊讶,漆黑的瞳睁得更大了:“意思是,你完全认可他说的一切吗?”
你果然脑子有问题。
崔堂收回视线,不想继续和神经病浪费时间,投影画面中,克里斯曼哪怕站不住身体也不忘挑衅闵盛。
不过,从克里斯曼的视角看,那还真不算挑衅,顶多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警告。
闵盛推了推眼镜,一只手卷起了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
“现在已经过了晚上十点了,犯人们应该待在自己的牢房里,克里斯曼,你违规了。”
他说的冠冕堂皇,克里斯曼冷笑道:“仅仅因为这个理由,可不能让我挨一枪。”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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