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的海盗模拟器(许五六)

等船员们基本收拾好了之后，卡兰瑟才登上甲板。
她还没走近，就注意到德斯克扭头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自己。
卡兰瑟：？
这又是怎么了？
十有八九是奥特科特搞的鬼，除了对方她想不到其他人了。
女人大步走近，问：“在聊什么呢？”
奥特科特浑身一僵，然后做了一个很明显的捂住胸口喘气的动作，“你不要突然开口说话，很吓人的。”
“我走过来的动静这么大，是你自己耳朵不好。”卡兰瑟对他的耳聋眼瞎表示受不了，翻了个白眼，把单手搭在栏杆上。
德斯克赞同地点点头。
青年说：“我也没有那么聋吧？”
他有点不确定。
卡兰瑟心想，这还不够聋？
在奥特科特身上是完全看不到一丝超凡者的耳清目明。有好几次她在走廊上看到奥特科特，和他打招呼的时候对方毫无察觉。
她不得不走近后又叫了一遍。青年才后知后觉地回头说：“是你啊，卡兰瑟。”
但此时的她并没有继续聊这个话题，不然奥特科特肯定会憋出很多完全没道理的话来反驳。
虽然那也有意思，但她现在有更感兴趣的事，“你们刚才在聊我吗？”
奥特科特脸上写着“你怎么知道的”。
而德斯克老老实实地开口说：“奥特科特说你的雇佣费比雇任何一个船员的还贵。”
青年急忙解释：“我只是想表达我还是能付得起赔偿金的，德斯克你没听懂不要乱说。”
卡兰瑟拖长声音附和：“奥特科特可有钱了，就算把我的雇佣费再翻一倍他也完全拿得出来。”
德斯克单纯地相信了这番话，“真的吗？奥特科特，你会多给一倍钱给卡兰瑟吗？”
“什么跟什么啊。”青年眨了眨橙色的眼睛，“我可没说过那种话！”
卡兰瑟说：“之前还答应会把所有钱给我的人居然变得这么快。”
“毕竟人活着得花钱呢。”奥特科特耸耸肩，“你要是哪天没钱了可以来找我，不过我是不会还你的欠款。那种东西自己去还啊！”
卡兰瑟笑了一下，“我才不打算还呢。我准备熬到死，然后把所有的负债留给你。毕竟大家都知道你和我关系很好。”
“那种东西谁会要啊！”
青年翻了个白眼，看向德斯克，“果然还是德斯克好，不会留下一堆负债给我。”
德斯克说：“如果我欠了人钱，我会自己处理掉的。”
“呃，总觉得这个处理有点微妙。是处理人，还是处理钱啊？算了算了，我不想知道答案，还是不用告诉我了。”
青年连连摆手。
雇佣兵摸了摸下巴，说：“是不是相比之下，我也还不错？”
奥特科特：“只能说难分伯仲，我选不出来，选择放弃。”

第213章 醉酒
从镜面海死里逃生出来之后,奥特科特觉得大家的心灵需要安慰，所以特地把堆在底舱里的那批好酒搬上来分给大家喝。
其中也有几分为他人壮胆的意思。
幸亏酒没在之前摔坏。
虽然不能敞开肚子喝个痛快，但没人能拒绝在吃饭的时候喝两口。
体验了一番的船员咂咂嘴,高高兴兴地评价道：“难怪海盗会那么喜欢喝麦芽酒，这真是个好东西。”
奥特科特听了全程，“这不是麦芽酒，这是上好的葡萄酒……”
“哦，”船员端着酒杯说，“难怪没有那么带感。”
奥特科特：？
这种产于南岸避风港的葡萄酒价格昂贵,味道独特,入口泛甜回味辛辣。可谓是难得一见的好酒，他先前计划着运回去赚上一笔。
“这比麦芽酒好喝！”他为自己的品味大声反驳。
看了全程的卡兰瑟对此直摇头。
趁着两人走神的时候,德斯克尝试着喝了几口。少年之前没有喝过,因为奥特科特认为他没成年不能喝。
卡兰瑟虽然无所谓,但这次选择站在奥特科特那边。她对此声称：“小孩就别喝酒了,醉了别找我。”
人类居然还有这种规矩吗？
看到其他人喝得很开心，德斯克还是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决定偷偷尝试一下。
人类会遵循一些约定俗成的规则，但他们也可能会违背规则。他学会了违背，是否离真正的人类更近一步了？
德斯克躲开其他人的视线,凑近酒杯后先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闻起来还可以。
他选择继续，谨慎地抿了一口。
一种干涩的酸味刺痛了舌尖,前所未有的强烈刺激带来了反胃。
他立刻吐了出来。
卡兰瑟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带着笑声说：“看来我们抓到了某个人在偷喝酒。”
奥特科特闻声看了过来。
德斯克不敢直视两人,小声地为自己解释：“我有点好奇。”
“别乱喝东西。你没喝过酒,万一醉了怎么办？”青年无奈地拿走他手里的酒杯，又顺手揉乱了德斯克的头发。
德斯克声称：“不会的。”
但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酒量,或者说低估了酒精的影响力。
还没等半小时，德斯克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虽然外表并未表现出来，但他觉得脸红心跳格外兴奋，身体变得不受控制。
难道他真的喝醉了？
人类喝醉酒，就像是系统中病毒一样。感觉好奇怪。
第二个意识到这件事的人是卡兰瑟。她一向擅长察觉其他人的异样。
不过在发现德斯克不对劲后，她的第一反应是对方身体不舒服吃坏肚子了，而不是喝醉。
好不容易弄懂原因后，她忍不住笑了。只能说，这很难忍得住吧。
“真的假的？”这事只花三秒就吸引了旁边的奥特科特。青年大吃一惊，不敢相信，“你说的是德斯克吧，是那个很厉害的德斯克吧？怎么会只喝一口酒就醉倒了呢。”
德斯克：……
感觉不像好话。
“看来你酒量不行。”卡兰瑟摇摇头，心想，不能找他出去喝酒。
奥特科特忍着笑，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用一种十分温柔地语气说：“还是喝果汁吧？”
德斯克说：“肯定是因为我没有准备好。”
奥特科特听了这话有些迟疑，不确定地看向雇佣兵，仿佛在问：有没有这种可能？
卡兰瑟耸耸肩，直截了当地表示：“没听说过。”
她不信。
两人同时看向少年。
德斯克认真地说：“肯定是这样的。等会我再试一次。”
青年有些迟疑，他最开始是不信的，但看德斯克说得那么肯定，又忍不住信了对方。他思考着用词，说：“酒量是练出来的……我记得是有这么一句方言。”
卡兰瑟不为所动。
“你想，最开始酒量也没那么好，一点点练，是不是很正常？”奥特科特快要说服了自己。
德斯克缓了一会，等醉意下去了之后重新喝了一口酒。
不出意外，又醉了。
她果然猜对了。卡兰瑟挑了一下眉，扭头看向青年。
奥特科特：“好吧，看来德斯克你是真的不能喝酒。”
“怎么会……”德斯克瞪大眼睛，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他试了好几次爬起来，但都以失败告终。
奥特科特无奈地转向旁边的雇佣兵，“你把他带回房间里去休息吧。”
“没问题，老板。”卡兰瑟懒洋洋地回应道。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低头对德斯克说：“我们抓紧时间吧，在你被空气里的酒气灌醉之前先到房间。”
她故意说的很夸张，还作出一副若有其事的模样。
尽管这话错漏百出，但德斯克还是顺着她的思路往下，当真思考了片刻。最后，他抬起头，用一种全身心信赖的眼神看向雇佣兵，严肃地点点头，“好。”
仿佛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一般。
“真是醉得不轻。”青年责怪似地叹息一声，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用一种温和而可靠的声音说，“你需要休息，德斯克。去吧，好好睡上一觉。”
温暖的被褥和安全的环境，在启明星号上那间属于他的房间看起来整洁而温馨。
卡兰瑟站在门口，冲他扬了一下眉毛，“我可不会给小孩讲睡前故事，闭上眼睛睡觉。”
少年额前的零碎黑发挡不住那双透亮的绿眼睛，他缩在床里，看起来有几分乖巧。包裹在被褥里的身体有些消瘦。
但卡兰瑟知道这家伙才算不上乖巧。他做的事哪一件不是叫人胆战心惊的？一个不留神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哦。”德斯克对她这番话没有特别反应，只是抽出心神思考了一下睡前故事是什么。他就像是忠诚履行任务的机器一样闭上眼睛。
卡兰瑟放轻动作，无声地关上了门。
门一关上，德斯克就睁开了眼睛。
他从床上爬起来，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然后往门口走去。
德斯克决定违背人类约定俗成的规则，再喝一次酒。之前肯定是因为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他是这么认为的。
AI怎么可能会喝醉！
他起身去开门。
“吱呀——”
德斯克一抬头，看见门缝里有一只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那只眼睛一眨不眨，如同凝固的琥珀，眼底是黯淡的灰色光芒。但它并不显得迷离，反而锐利如发现猎物的野兽。
“德斯克，”隔着门传来的声音喊他，“你在做什么？”
少年脚步一顿，默默关上门躺回床上。
门口的人叹气道：“你都不等我走远，这叫我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你？”
德斯克心想，对啊，自己居然没注意这件事。看来系统运行的确有问题，他得检查一下。
少年躺着躺着，不知不觉间居然睡着了。
兰姆今天负责守夜——这里的天空永远都是一个模样，分不清白天黑夜，好在也没人纠结睡觉的时间段属不属于晚上。所以，就姑且把他的工作称之为守夜吧。
其他船员为此特别遗憾，感叹他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不过兰姆也不在意。
他对喝酒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热衷，离开餐厅之前也只是在同伴的劝说下尝试了一杯。好像的确和以前的那些麦芽酒不一样，但更多的，他喝不出来。
不过船上原本紧绷的氛围有所改变，好了很多，起码船员们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心理健康在航海途中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历史上并非没有出现水手因为长期高压而选择直接炸船的故事。自那件事发生之后，船医变得更加重要了。
一个技术高超的船医不仅能够降低战斗带来的伤亡率，还能降低自杀率。可谓是一举两得。
时间无比漫长，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偶尔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传如耳中，世界上仿佛只剩下自己。
按照值班表的安排，兰姆只负责看两个小时。实际上，原本守夜的还有一个，但对方肚子疼半天没回来，因此只留兰姆一个人待在驾驶室里。
他先检查了一遍机器的运行，然后借着微弱的光扫视甲板。堆放的那些杂物的影子微微晃动，像是藏了无数怪物，没人知道会不会在他转过身时突然发动袭击。
两个人的时候还能互相陪伴，一个人总是控制不住胡思乱想。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但把自己吓到了。
“叮！”
兰姆隐约能听见酒杯撞在一起发出的清脆响声。他心想，大概是其他人还在喝酒吧。
少年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出去。现在还是专心一点吧，如果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需要立刻告诉其他人。
好在脑海里那些可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他顺利等到了来迟的同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兰姆松了口气，和对方聊了几句。
这是卡兰瑟率先提出来的，让两个人互相保证安全，如果一个人遇害起码另一个还能提醒船上的大家。
“他们还在喝酒吗？”又一次听到叮声后，兰姆说。
另一个船员说：“不啊，早就结束了吧。毕竟喝醉了误事。”
兰姆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件事。为了安全和方便，装酒的都是木头杯子，哪来的叮声呢？

第214章 鬼船
今日的天气似乎比平时更加糟糕,能见度很低，最多只能看清船身周围几米的景色。海面上像是堆积了层层乌云，寒冷把人的体温一缕缕剥夺。
船只如尖刀般在海浪间劈开一条路,直直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不顾任何艰难险阻。
“哗啦啦……”飞溅的水扑打在甲板上，溅了站在栏杆边的水手一身。
那人抹了一把脸，低声咒骂道：“呸呸！这该死的鬼地方！”
他不敢说得太大声，以免其他人听到。毕竟这条船上的都是群疯子。和那些脑子不正常的人不一样，如果不是为了立功,他才不愿意往这种地方跑。
就在他内心抱怨个不停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滴落在自己的脸上。仔细一看，原来是雨水。
不知什么时候起,天空开始淅淅沥沥往下落雨。水手顺着栏杆往下看,被船推开的水浪上依稀可见泛开的点点波澜。
是一场小雨。
他对于雨没有好印象,即使是在陆地上,他也不喜欢这种阴冷的不适合出门的坏天气。而到南冰洋之后，雨天更是变成了一个不详的象征，让每个人的心里蒙上一层阴霾。
空气中湿哒哒的水汽，让人觉得露在外面的皮肤有种黏腻的不适感。
水手啧了一声，不耐烦地说：“这雨什么时候停啊。”
雾气太大,不好分辨天气。
“是啊，又下雨了。”旁边的水手附和道,“船总是在出毛病，这个月动力室都发生好几次故障了……”
对方抱怨的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哒、哒、哒……”有人从下面走了上来。船只的楼梯有些生锈,所以上楼的动静会非常明显。
这声音太熟悉，即使是还在走神的水手听了都会浑身一震。
是门蒂罗萨。
她的脚步声并不像宁那么悄无声息,也不像其他人那样沉重，而是给人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也许你上一秒才听到脚步声，但下一秒人就出现在身后。
“你们在做什么？”少女问。
她的口气像是在质问，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随口一说。
门蒂罗萨一如以往戴着宽大的帽子，身穿一条裙子。她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但大概和平时一样是笑着的，一种神秘又冷淡的笑，像是在端详面前人还有多少可利用的价值。
水手们都噤若寒蝉。
好在门蒂罗萨并没期待得到回答。她丢下一句“继续干活不要偷懒”，然后转身离开。
“宁先生。”她走向船头，那地方站着一个略显疲惫的男人。
看到她离开，水手松了口气。同时，他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叮，似乎是从旁边传来的。
宁没有避雨，而是站在雨中，看向远方。
他早就不再做那个重复的噩梦了。但精神状态却没有因此好转，相反变得更加糟糕。即使是白天，他也控制不住去回忆噩梦的细节。
作为交易的条件，门蒂罗萨为他提供了大量封禁的书籍。他翻看了很多本，噩梦的具体模样似乎也因此变得越来越清晰。
即使不回头，他也知道是谁来了。
宁没回头，沉声问：“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你要找的东西真的值得这么做吗？”
门蒂罗萨用一种平静而包容的语气说：“神所需要的，就是我们需要的。”
宁不理解她的想法。自从进了这南冰洋，他们就没过上一天安稳日子。除开这地方本就不对劲，运气不佳也是很重要的原因。到目前为此，船队已经有六分之五的人手折损在了这片死亡之海，燃料和食物也耗费大半。
但他们所寻找的东西至今不见踪影。
宁认为这支船队的前途十分黯淡，大概某天就会葬身鱼腹吧？
他对于这种结局并不抗拒。相反，这种死亡多么轻松和自私，把一切都弃之不顾，进而去换取永恒的宁静。
在海盗岛的时候，他的确想过这样死去。但现在不行，这不是他任性的时候。起码幻梦俱乐部不会让他这么轻松的死去。
门蒂罗萨不在乎地耸耸肩，“能为神效力，这就是我们最伟大的功绩。”
宁冷淡又厌烦地笑了笑，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想法。和这种人聊天最没意思，因为他们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不管你怎么说也说服不了对方。
“我要回去休息，出事了的话再叫我吧。”他说。
门蒂罗萨很轻易地答应了下来，还关心地询问：“需要我让人把饭送到你房间吗？”
但宁不喜欢她这种态度。如果他没用了，对方根本不会管他的死活。门蒂罗萨这个人就是如此，仿佛在她的世界里一切都可以被分为有用和没用两种……或许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她信仰的那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