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科特说:“我也觉得。所以还是得提前动手。”
她说:“我知道,等村里的人睡着我就动手。我可不想看到一堆人围在房子外面要杀你。”
卡兰瑟低头看见奥特科特的那条覆盖着鳞片的尾巴在衣摆间若隐若现,非人的肢体摩擦间发出沙沙的声音。
“如果撑不住了就说一声。”她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奥特科特眨了眨橙色眼睛,毫不在乎的说:“我知道啦,会在你取到灵丹妙药之前好好的活着。放心吧,不会让你一片苦心浪费了,起码死之前也要把宝贵的圣物抓在手里。”
“你的心情已经从不甘变成坦然了?”卡兰瑟开玩笑一般的说。
奥特科特说:“我复杂的心路历程才不想和你说呢,自己猜去吧。”
“什么啊,这是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吗?好吧,我会在偷东西的时候认真思考的。”卡兰瑟说着说着,简单地聊了聊自己刚才看到的东西。
“居然有棺材?”奥特科特的注意力先放在了奇怪的地方,在听到后面的内容时又咦了一声,“搞什么,原来是怕我是法米拉家的大少爷啊。”
卡兰瑟正打算调侃一下离家出走的少爷,却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
是德斯克把两姐妹送到另一个房间后回来了。
他带着一种倾诉欲,说:“奥特科特,我们看到了棺材。”
奥特科特不忍扫兴,有些僵硬的捧场:“啊这样吗,好奇怪啊哈哈……”
卡兰瑟毫不留情的说:“这个聊过了。”
德斯克眼睛黯淡了下去。
奥特科特:“这个时候就不要说这种话啊!聊过了就不能再聊一次吗?然后呢,德斯克,棺材里面是什么啊?”
德斯克选择转移话题:“我们什么时候去偷圣物?”
卡兰瑟:“我去偷,你留下来看着奥特科特。”
“不行。”德斯克立刻拒绝,他不能让卡兰瑟去,“你会死的。我不会死,所以让我去吧。”
“喂,别瞧不起雇佣兵啊。我比你经验更丰富,知道该怎么做。”
德斯克又重复了一遍:“你会死的。”
卡兰瑟眯起眼睛,有几分想笑,但更多是不满,“我说了我能应付,那些所谓的大人在我看来要不了我的命。”
“不,危险的是那个棺材里的人。”德斯克说,“如果它苏醒,会毁了这座岛。”
眼看卡兰瑟还想说点什么,奥特科特赶紧出来阻止,“好了!不如我们趁机跑了?”
卡兰瑟和德斯克异口同声:“不行!”
青年头一次觉得头疼,德斯克在这件事上少见的固执,但卡兰瑟又是个傲气不服输的性格。他下意识脱口而出:“那我去。”
两人再一次同时说:“不行!”
德斯克劝道:“奥特科特,你留在房间里吧。我把枪留给你。”
卡兰瑟则直白一些,“你可别去送死。”
两人对视一眼。
在奥特科特“你就让让孩子吧”的眼神中,卡兰瑟恨铁不成钢地选择了让步,“好吧,德斯克。如果你两个小时没回来,我就去找你。”
她知道德斯克很厉害,但是却从未见过他杀死强大到仿佛不可战胜的怪物的场景——德斯克总是避免那种怪物出现在两人面前,因为它带来的异化就够人吃上一壶——所以她对德斯克的实力没有一个准确的认知。
更何况,卡兰瑟是奥特科特专门聘请的保镖,她独当一面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自然而然的认为德斯克没办法应付这种场面。
毕竟德斯克的外表的确很有欺诈性。
“小心点。”她不太擅长森*晚*整*理关心其他人,因此显得有些僵硬,“你可别死了,德斯克。奥特科特绝对会哭的很惨。”
她说完这句话,局促得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于是起身就往外走,丢下一句借口:“我去看看俘虏。”
奥特科特笑着解释道:“你看,卡兰瑟很容易害羞吧?”
德斯克:“我还没有见过她脸这么红。”
人类真是复杂的生物,总是有很多面。
青年说:“是啊哈哈,我上一次见她这幅样子还是好几年前呢。”他停顿了一下,郑重的嘱咐道:“德斯克,我知道你和任何人比起来都很特殊。”
他眼里闪过光,与灿烂阳光得像是没有烦恼的外表不一样,内心很敏感。
“所以,我相信你不会有事。毕竟你之前答应我的都做到了,你把我救过来了。”
他指的是那枚德斯克送的鳞片。
“但你尽量别受伤好吗,卡兰瑟会愧疚得哭出来哦。”
德斯克想说卡兰瑟才不会哭,但实际上说的是:“好。”
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地面上。
黄发蓝眼的女人在见到平日里闭门不出的父亲时心里并没有多少开心。
她明明已经答应了婚约,难不成又有什么需要她做的事?女人垂下眼,思考着那些冷冰冰的命令。
皇室的亲情就是这种存在但是又不存在的东西。
而她早已过了那种渴望父母关注的年纪。前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太记得自己的父亲到底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只是想:啊,那是梅里亚联盟的皇帝。
所以她在皇帝说话的时候走了神,盯着窗外那朵金色的花看。
多么耀眼的花瓣,明亮得让她想起了那双金色的眼睛。
它离自己是那么的近,就好像伸手就能触碰到。但她注定是不会这么做的。
女人回过神,正好听到父亲讲到梅里亚联盟的过去三十年。
在他小的时候,圣歌教还没有现在这么嚣张。但是在他登上皇位时,那些平民就只知道圣歌教,而不知道皇室了。
他是多么的渴望过去的辉煌,想要重现那些皇室高高在上的日子。
她却只觉得有些无聊,于是打断了父亲的话:“你找我,就是为了聊这个吗?”
皇帝沉默了一会,端详着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
梅里亚皇室的血脉总是有着黄色如金子般的头发和蓝色如大海的眼睛。仿佛这是神的眷顾,让他们如此的特别,总是能被一眼认出来。
皇帝最后叹息一般的说:“是的。”
“父亲。”她低下头,平静的说,“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我就先回去了。毕竟我还要准备几个月后的婚礼,这可是我第一次结婚。”
“……你回去吧。”皇帝想要唤一声自己女儿的名字,但是他却不太记得了。与其他的孩子相比,面前的女儿是多么的黯淡无光,因此才会沦为政治的牺牲品。
他的声音变得冰冷:“回去准备吧。”
她起身离开,最后看了一眼那朵黄色的花,联想到自己那位妹妹。
女人心情高兴了一点。
她那可怜又可爱的妹妹,总是唤她堂姐。
她问过原因,对方则回答:“我听说,圣城最流行的那篇诗歌里的女主有个厉害又漂亮的堂姐!对我来说,堂姐你就是最厉害最漂亮的。有很多人都希望有诗歌里那个仿佛什么都能做到的堂姐呢!”
多么天真又可爱的回答。
她记得自己当时哭笑不得,最后还是答应了。
仿佛这就是她们之间的小秘密。
她并不是经常去找那位说起来并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的妹妹,就仿佛她真的成了诗歌里那个住在远方的堂姐。
她可怜的罗斯西亚。
女人脚步轻快,决定之后去找罗斯西亚。
一天之后,柚子茶被请进皇宫里。
少女从未如此的狼狈绝望,她哭泣着说:“拜托你,找到杀死堂姐的杀人犯吧。”
【任务进行中:罗斯西亚的请求。】
外面变得十分安静。
德斯克走出房间的时候,透过飘荡在四周的雾气,看见有几只说不上名字的鸟正落在枝头。
它们也不叫,只用那双眼睛圆溜溜的盯着他看。
“德斯克。”身后有人喊了一声。
少年一回头,正好看见卡兰瑟靠在门框上,抱胸看他。
“你怎么来了……你是来送我的吗?”德斯克明白了。
卡兰瑟哼了一声,没说话,上下打量他一眼,然后转身回去了。
德斯克一头雾水。
但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很快他就抛之脑后。
他顺着熟悉的路往前走,却感觉到白雾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他。
少年停下脚步
他相信自己的感觉并没有出错。
他抽出腰间的匕首,环顾一番,却没有听到任何靠近的脚步声。
德斯克站在原地等了一会,然后才继续往前。这一次他没有把匕首收起来。
虽然村子里失踪了一对姐妹,但是那些村民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根本没人寻找,也没有怀疑到他们这群外来者身上。
难不成那对姐妹根本不重要?
可不重要的人又怎么会对圣物放在哪间房间这种事轻车熟路呢?
他并没有思考太久。
反正不管谁是幕后黑手,只要把那个所谓的“祂”解决掉,事情就会变得清晰起来。
就在他这样思考的时候。
“刷刷——”四面八方传来毛骨悚然的声音,那绝对不是人类能发出来的。如此浩浩荡荡,宛如来自地底深处的呼喊。
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算捂住耳朵,声音还是会传入大脑,如此的阴魂不散。
德斯克判断,那是鸟类扇动翅膀而造成的声响。
是那些鸟跟上来了吗?不对,数量要更多。
在意识到这件事后,就算看不见,他也能感觉到有无数双视线正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之前这里没有这么多鸟,是发生什么变故了吗?
德斯克加快脚步,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街上一个人也没有,按理来说应该有戒备的巡逻人员才对。
原来他们都在这里。
所有的村民,全都围在房子周围,他们的身体像是被控制一样僵硬,眼神里闪过疯狂的光芒。
但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就连呼吸也变得缓慢接近无声。
怪不得他之前没有发觉这里围了这么多人。
在那些村民发现自己之前,德斯克躲了起来。他寻找之前的那扇窗,想要翻进去。
但是那房间早已空空荡荡。不管是圣物,还是棺材,全都不见了。
德斯克只好又绕回大门附近,爬上屋顶,越过窜动的人群朝里看。他看见房子的大门大开,地板上用鲜血涂出一个怪异扭曲的图形。
图形的正中央正是那口棺材。
棺材盖已经不翼而飞。
即使隔了这么远,德斯克也能清楚的看见里面躺着的人,以及它交叠在腹部的手里正握着那根金色羽毛。
在盯着那由无数蠕动符号组成的图形几秒后,德斯克感觉太阳穴疼痛。无法辨别任何一个符号,觉得它们像在往外爬,一点点朝着自己而来。
不管他逃到什么地方,它们都会跟上来。
那刺眼的血液就像是燃烧的火焰一样,多么的红……这耀眼的火!这就是生命之火,象征毁灭与新生的火!
混乱的交叠的声音在他脑中响了起来,噼里啪啦如燃烧的木头一样炸开。
【san值-5。】
德斯克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变成血红一片。他伸手去摸,摸到一手的血。
不,是火焰在他手上开始燃烧。
他的身体里面到底装满的是血,还是火?
【san值-5。】
黑袍人们围在棺材周围,举起手,似乎在无声的祷告。
然后其中一人把火把丢在了图形内。
刹那间,耀眼的火光出现了。
原本不可能被燃烧的血变成了最好的助燃剂。
他们提前举行了祭礼。
在一片安静中,只有火在组成图形的血上蔓延,不会凝固一般流动着。
以及,他们的上空传来无数鸟类扑打翅膀的声音。
德斯克闭上眼,擦去眼角正在渗出的血。他听见自己身体里的血流动着燃烧着,就像是在高歌。
他来的不算晚,但也不算早。
正好碰上了这场祭礼。
但德斯克知道,这场祭礼不可能成功。
就像是他们之前遇到过的【银之蛇】一样,被遗忘的神早已死去,又怎么可能回应召唤重返人间呢?
他如此确定。
却看见一股黑气不知何时混在火焰中,下一秒,棺材里的人睁开了眼睛。
一双红色的眼睛。
如此明亮炙热,就像是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黑袍人们高呼道:“我主!”
这就是……【永生不朽之物】?
德斯克感觉眼睛越发疼了,却没办法离开视线。
棺材里的羽毛覆盖上苏醒之人的身体,它的身体在火光中扭曲变形,发出毛骨悚然的咔咔骨头断裂声。
火光照着每一个人的脸,就像是在吞噬他们。
用鸟的羽毛、人血和圣物作为这场仪式的祭品。
“我主!”黑袍人们如此狂热的喊道,“你终于醒了!”
盘旋在天空的鸟群发出了尖锐的鸣叫,声声泣血般。
先是一只鸟掉了下来,砸在地面上,摔死了。
一只又一只,就像是下了一场雨。但这场雨却没办法熄灭大火。
数不胜数的鸟从天空中坠落,摔得粉身碎骨,红色的血洒了一地。
德斯克觉得不对劲,他看见那双红色的眼睛并无智慧,反而充斥着野兽的凶性。
他想起岛心湖的怪物,又想起船坞里的怪物,接着想起了【银之蛇】。
仿佛所有的人类都得不到教训,总是在重复同样的事情。就如同这个强行拼凑起来的村子,以及面前这个绝对不是神的怪物。
它给德斯克的压迫感如此的强,就像是直面了真正的神,那是一种早已超脱人类范畴的生物。
没有人能正确认识到祂们,就像是渺小的蚂蚁,无法看见人类的全貌。
“□——”
那非人非鸟的怪物发出了降世的第一声啼哭。
下一秒,无声无形的异化降临了此地,这是一场瞬间毁灭所有人的灾难。
德斯克终于意识到它的本质——这是一个完全由异化组成的怪物。它并非是活着的生物,更像是地狱的恶鬼衣俯身在一具空壳的身上回来复仇。
这种东西,也能称得上是神吗?
从距离它最近的黑袍人开始。那个还在狂喜的人类因为异化而扭曲成了疯狂的怪物,又因为在它的身边而被碾压成一团肉泥。
这种扩散十分的迅速,不管是谁都没办法逃脱这种诅咒般的灾难。
异化、毁灭……就像是石头丢进了平静的水面,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凡是靠近它的、看见它的、听见它的,都逃不掉。
这个过程如此的短暂,以至于那些人还没有感到痛苦,就已经死去。德斯克看见那张张写满狂热的脸变得再也分辨不出哪里是鼻子哪里是眼睛。
他也看见自己的san值跳崖似的飞速减少,很快就要见底。
他并不感到害怕,反而直视那个怪物。
造成了人间地狱的怪物在越来越大的火焰中变化身形,它长出了绚丽的红色羽毛,张开了遮天蔽日的翅膀,眉间是一根独特的金色羽毛,接着扬天发出又一声明亮清脆的啼鸣。
但它还是有着属于人类的脖子和双脚。
如此怪诞的组合并没有让它变得恐怖,反而有种奇异的完美融合。
它是如此的美丽神圣,就应当是被万人侍奉的神明。它是如此的恐怖怪异,绝对是带来毁灭的怪物。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居然在这东西的身上达成了一种和谐。
无论是谁看到它,都会认为,这就是一尊恶神。
德斯克感到自己的状态急速飙升,就如同他的生命之火迅速熄灭一样。大概是他离苏醒的恶神隔得最远,所以死亡落在他身上的镰刀也最慢。
疯长的鳞片划破了他的衣服,露出其下的手臂。少年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皮肤早已被半透明的鳞片所取代,能够轻而易举的看到下面的骨头和血管。
这种能够看到自己身体内部的感觉相当奇妙。
如果是其他人,目睹自己身体发生的异变,恐怕会当场失去理智。
但是德斯克却并没有。
他之前死过很多次,大概也锻炼出了一点能力,无论看到什么都会面不改色。
少年看见自己的骨头迅速生长,肉眼可见的变得不属于人类。
他的双腿变成了一条尾巴。
他就像是变成了一条皮肤透明、能看见内脏的蛇。
德斯克之前没有如此平静的观察自己的异化,毕竟之前他要战斗,没有时间观察。
在死去的前一秒,德斯克看见恶神张开翅膀腾空而起,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某个地方飞去。
少年瞳孔一缩。
那不是奥特科特他们现在的位置吗?!
他脑子嗡了一声,不理解为什么它要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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