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的海盗模拟器(许五六)

莉达抬头看向前面禁闭的门。
她尝试说服两人：“你们别进去，这样做会激怒祂的。”
德斯克停下脚步，“你说的是谁？”
莉达不太愿意回答，但在卡兰瑟的威胁下还是开口说：“庇护这座村子的那位存在，【永生不朽之物】。你们不正是为了祂赐下的圣物而来的吗？”
卡兰瑟为此挑挑眉，“哇，听起来是一个邪神。没想到这鬼地方真是人才辈出啊，不是‘吃人’的岛心湖，就是统治一个村的邪神。”
听起来有点寒碜，统治一个村什么的。
“你们不要乱说，别让祂听到了，祂会怪罪下来的！”莉达慌乱得像是要扑上来捂住他们的嘴。
卡兰瑟哼笑一声：“如果你自己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为什么带我们来这？你实际上没有那么忠心耿耿。骗骗别人还好，别把自己也骗了。”
德斯克又一次看向卡兰瑟。
“怎么了？有话就说。”卡兰瑟潇洒的瞥了她一眼。
德斯克：“没什么。”
总觉得这话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莉达愣了一下，她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喃喃自语道：“我其实没那么……忠心？不，那是【永生不朽之物】，我是祂忠诚的信徒……我是祂所选的圣灵祝福者！我愿意为祂做任何事！”
她反复对自己说，仿佛是在劝自己接受这一切。整个人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卡兰瑟完全没有是自己造成这种情况的愧疚感，冷静的收回视线，说：“看她那样子恐怕一时半会冷静不下来，别管了，我们先进去吧。”
她往前走了一步，推开那扇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口棺材。
她拧起眉，停下了脚步，“这是什么东西？”
德斯克站在她身后，因为卡兰瑟把门挡住了进不去，所以只好探出一个脑袋去看，“是谁死了吗？”
卡兰瑟压低声音说：“如果真的是有人死了那还好。”
她的眼睛已经变成了野兽的竖瞳，十分警惕的盯着那口棺材，仿佛里面随时能爬出一只野兽。
她吩咐道：“德斯克，你去问问那个哭个没完的家伙，这棺材里装的是什么？”
德斯克愣了一会，才意识到卡兰瑟要他问的是莉达。“那个人没哭。”他这样说着，还是转头对着少女重复了一遍问题。
莉达脸上没有泪痕，只是表情有些空洞。她摇了摇头，“我、我也不知道。大人们没有告诉我。”
“好吧。”德斯克回头打算告诉卡兰瑟。
卡兰瑟：“我听到了。”
她无奈的抽了抽嘴角，示意德斯克走近并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你看到了吗，那根金色的羽毛，看来就是我们的目标了。”
少年唔了一声，“是那根一直在转的金色羽毛吗？”
怪不得是圣物呢，居然能够飘在空中像指南针一样转来转去。
一听这话，莉达站了起来，表情惊讶，“什么？圣物在动？”
“啊，原来它不会动吗？”德斯克无辜地说。
莉达跑到了门边，直直的看着那根羽毛，小声说：“它不会动，我在这里侍奉这么久也没见过它动。难不成……不行，大人们吩咐过我如果有异动的话就要告诉他们，我得去找他们！”
她正打算转身，却听见背后传来幽幽的声音：“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做。”
卡兰瑟继续说：“在我面前都敢这么说，我是夸你傻呢，还是夸你不把我放在眼里呢？”
她给德斯克使了一个眼神。
德斯克说：“卡兰瑟让我拦住你，实在拦不住的话就杀了你。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说得更有威胁一点，所以——你还是站在原地吧。”
配合了，但又没有完全配合。
卡兰瑟翻了个白眼，“在说话之前倒是给我认真思考一下要说什么啊。”
德斯克：“诶，原来这个也不能说吗？”
抱歉，他还没有学会有些话是知道但是不说出来的。
卡兰瑟决定自己说，不让少年配合自己营造强盗氛围了，这家伙完全就是一个气氛毁灭者。
还是奥特科特在这方面更擅长。
“这样吧，你不是说你是什么‘圣灵祝福者’吗？既然如此，你来开棺。想必你信的那谁不会介意的。”
德斯克提醒道：“是【永生不朽之物】。”
卡兰瑟：“哼，真是什么大话都说得出来！就连那三位真神都没有这么称呼自己。”
莉达鼓足勇气，涨红了脸说道：“不许你这样说祂！祂和那些神不一样，祂才是这片大陆的古老存在，在那些所谓的‘神’出现之前就存在了！”
卡兰瑟对待旁人总是有种不耐烦和争锋相对的感觉。因为职业的缘故，她总是抱着警惕心，很难相信陌生人。
女人冷哼一声，“你说的这个名字我根本没听过，还什么比神的存在还要早。少说废话了，快去开棺！”
莉达说：“你这样做是会遭到神的诅咒的。”
卡兰瑟露出一口尖牙，“那我现在就杀了你，看你那所谓的神会不会来救你！”
“咔哒——”
两人正吵得凶，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德斯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房间里，掀开棺盖。他扭过头来，眨了眨绿色眼睛，“抱歉，你们聊的很开心，我就没打扰。”
卡兰瑟：……
“哪里开心了！”
少年僵硬的转移话题，“啊，这里面躺着一个人呢，还有呼吸。”
“什么？”卡兰瑟被正事吸引了注意力，她懒得继续管俘虏，快步走进屋里，就要去看棺材内部。
她问：“是什么人被关在里面了吗？”
莉达咬了咬牙，也跟上来。
德斯克悄悄松了一口气，继续说：“我见过这东西，它不是活人，也不是死物。”
在他们刚刚进入南冰洋的时候，他就见过拦路的大片空壳。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惨白的死人般的脸。
棺材里的人紧闭双眼,周围摆放着一堆羽毛。它们的颜色从浅粉色到大红，如同一团团燃烧的火焰。
其中唯独没有金色。
德斯克看了半分钟，觉得眼睛干涩,于是闭上眼缓了两秒。
他再次睁开眼时，看到那火焰突然开始跳动，像活过来一样席卷着扑了出来。
炙热和刺痛刺痛了皮肤，让他下意识往后面躲了一下。
火掠过他的身边。
但皮肤上的疼痛依旧没有减少。
【san值-5。】
德斯克低头一看，透明的鳞片正顺着袖子往外延伸，已经爬到了手腕处,如同某种传染性病毒。
他把袖子往下拽,遮住那片皮肤，再抬头时,看到整个房间都在火光中燃烧。而棺材里的那张脸,在这种氛围下显得格外扭曲,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恶意的笑。
少年又看向站在棺材边的另外两人,眼前的事物因为高温而变得扭曲，叫他看不清其他人的表情。
但他们像是没有察觉到这一幕似的，如同两个黑色的剪影。
德斯克并不觉得意外。
他说：“是幻觉啊。”
他叹了口气，“这也太假了吧，想骗到我起码要拿出点真本事来。”
在他说出这番话之后,眼前的火光便褪去，恢复了最开始的样子。
“德斯克,”卡兰瑟正不耐烦的喊了一声，完全没察觉到少年刚才的遭遇,“我叫了你好几次,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唔，抱歉,我走神了。”德斯克回答道。
卡兰瑟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东西不对劲？它估计不干净。”
她这话说得含含糊糊，像是在暗示什么。
德斯克问：“那我们……？”
他把选择权交给了卡兰瑟，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会同意。
卡兰瑟心狠手辣的吐出一句话：“杀了它——准确的来说，毁掉它。”
她说得好不犹豫，像是早已做出了决定。见德斯克没动，她好心好意劝道：“这种东西一看就是祸害，留不得，还是早点解决好了。管他是什么东西，全部剁碎了丢进海里。我就不信它还能自己复原。”
“不，不行！”一听这话，莉达站不住了。她挡在棺材面前，用力的摇头，“你们不能这么做！”
卡兰瑟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语气平静又暗藏杀机，“滚开，别碍事。不然我把你一起剁碎。”
她一边抽刀，一边给德斯克使眼神。
这次德斯克心领神会、没有废话，他直接从身后掏出之前没丢的绳子把少女绑了起来。
“这才对嘛。”卡兰瑟满意的点点头。
“不行，你们不能这样做……唔唔！”莉达还企图说点什么，但是被德斯克捂住了嘴。她用力挣扎，力气非常大，让德斯克都觉得有些吃力。
要知道少年的力气远超常人。
卡兰瑟甩了甩刀，用刀尖扫开堆在身边的羽毛，准备干净利落砍下空壳的脖子。
但就在她准备动手之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
“见鬼，谁能想到那家伙居然是法米拉家族的成员？这下好了，我们要是杀了他，万一被法米拉家族的那些人发现了怎么办？那群人非常护短，如果发现我们……”
“冷静点，”另一个人温声说，“就算是法米拉家族也进不来这地方。只要那位醒过来，我们还需要担心这个吗？”
第一个人笑了一下，“哈，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先好生招待一番，再找机会处理掉他吧。那家伙一直遮遮掩掩的，难不成是长得太难看了？”
卡兰瑟手一顿，拧起眉。
“怎么了？”德斯克低声问。
女人收回刀，语气难掩杀意。那双锐利又冰冷的竖瞳紧锁成一条缝，喉咙间发出阵阵咕噜咕噜的低吼，“他们在谈论奥特科特。”
德斯克也愣了一下。
“奥特科特那家伙应该没有和你说过他的全名。毕竟那家伙离家出走后，就再也不肯提自己的姓了。”雇佣兵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冷哼了一下，不置可否。
少年的耳饰随着他转过头而晃动了一下，他确认似的重复了一次：“奥特科特·法米拉？”
两人对视一眼。
德斯克站了起来，抽出腰间的墙。
卡兰瑟调转刀口，“看来我们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叹了一口气，“我早就提醒过二副！谁想到奥特科特还是来了，他们怎么做的事？难怪这地方没人看守，原来他们去找船了。”
卡兰瑟很少这么生气，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怒火、
“啪嗒……啪嗒……”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们朝这个方向来了。
卡兰瑟啧了一声，收起刀，顺手把凌乱的头发捋到耳后。
“好吧。”德斯克说。
两人迅速把棺材复原，然后带上俘虏从窗户翻了出去。
卡兰瑟最后看了一眼金色羽毛，发现它正定定的指向一个地方。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还是放弃带走它。
德斯克轻手轻脚关上窗户。
“吱呀——”于此同时，门被人推开，两个黑袍人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那人说：“祭礼还是照常举行吗？”
另一人则笑着回答：“不如邀请他们一起参加？就按照原计划执行。”
“那就太好了，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离开房间之后，两人则才发现外面的村民变得多了起来。他们不得不找个地方暂时躲起来。
灰发女人啧了一声，“我能听懂那些人说的话，他们绝对不是什么见过的原住民。”
德斯克若有所思，开始在莉达身上翻找起来。
“你要做什么！”莉达吓了一跳。
卡兰瑟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让她来，“你的身上应该有什么东西吧？要不是听不懂那些村民的话，我恐怕都把这件事忘了。”
“那些黑袍人能和我们交流，但你为什么也可以呢？”
莉达瞪大眼睛。
卡兰瑟从她怀里找到了一个用红色羽毛做成的装饰品，“应该就是这个东西了吧？”
德斯克说：“翻译器。”
卡兰瑟没听懂，但大概猜到是什么意思。她摸了摸下巴，“难怪我们之前抓到的那个人身上也有红色羽毛，看来是你给她的。”
被拿走了东西，莉达挣扎着想要拿回来。
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话。
德斯克：“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嗯，你说慢一点呢？”
“少跟她废话了。”雇佣兵熟练的把抢劫来的东西塞进自己怀里，“这个应该比之前那根羽毛更好用，我就收下啦。”
之前那根羽毛只能听懂对方说的话。
但这样东西却可以进行无障碍沟通。
卡兰瑟伸了个懒腰，“我们去找奥特科特吧，他肯定在等我们。”
“好。”德斯克离开之前，犹豫了一会，蹲下来替莉达解开绳子。
他轻声说：“你一直待在身上，是为了听懂那些大人们说的话吗？”
莉达浑身一僵。
少年有些疑惑，“那你知道他们想做的不是好事？既然如此，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他思索了一会，恍然大悟，“你是爱上他们了！”
勉强能听懂但不会说的莉达：？
“那些人是这么说的，肯定没错。”德斯克很相信自己在论坛上见到的玩家发言。
难不成玩家会骗他？
“不值得，分了吧。”他又回想了一番，尝试一脸深沉地拍拍少女的肩膀。
莉达：……
她企图比手画脚否定这个完全不着边的猜测。
另一边，已经走出几米的卡兰瑟后知后觉没人跟上来，于是回头喊道：“德斯克，你在干什么呢，走了！”
“来了。”
德斯克站了起来，怀揣着一种“我果然猜得没错”的想法，跟上了女人。
莉达犹豫了一会，一咬牙，偷偷跟了上去。
德斯克走近后，先抛出了一个问题：“你知道奥特科特他们在哪吗？”
“显而易见，那位大少爷一定会选村里最好的房子。”卡兰瑟语气慵懒，脱口而出，“只要看哪间房子更好就能找到他们。”
少年若有所思，“原来是这种辨认方法。”
两人不敢正大光明走在村子里，于是在暗中行动。找了一圈后最终把目标锁定在其中一间房子上。
卡兰瑟观察了一番，即使是以她的审美来看也知道这栋房子比周围其他好了一个档次。
但是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房子就在那根金色羽毛指的方向上。
是巧合吗？
她可不信。
德斯克说：“的确是奥特科特会选的住所。”
卡兰瑟不着急走近，转身看向身后，“但是在去找奥特科特之前，我们还是先处理一下小尾巴。”
德斯克了然，“你是说她啊。我们都把她放走了，她为什么还要跟过来？”
卡兰瑟：“问问她本人……唔，把她直接抓起来带到奥特科特那边去吧。”
她说到一半突然记起自己抢走了对方的“翻译器”，但就这么还回去也太没面子了！

“咚咚！”卡兰瑟敲门。
开门的是二副。见到是她,二副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愧疚的说：“对不起，我没有……”
卡兰瑟摆摆手,“你肯定已经尽力了，我不怪你。奥特科特人呢？”
二副说：“他在里面那间房间里。”
她略一点头，就直接往里走。
德斯克落后一步，后面跟着莉达。
“诶，这是？”二副愣了一下，“这又是抓回来的俘虏吗？怎么又来一个,之前那个不够吗？”
德斯克也不太理解,“她主动要跟我们来。”
难不成她是爱上卡兰瑟了？少年如此离谱的想到。
二副：“这人真是奇怪。”
德斯克带着她往里走，刚走到门口,莉达就兴高采烈的大叫了一声。
房间里的三人看了过来。
分别是奥特科特、卡兰瑟和之前那个被俘虏的女孩。
女孩眼睛亮了起来。
莉达跑了过去,和女孩抱在一起。
卡兰瑟：“我就说她是主动送上门来的……一点都没有被绑架的自觉。”
奥特科特笑了一下,问：“怎么样,有发现什么吗？”
他手里捏着羽毛，脸上带着面具。
卡兰瑟先让德斯克把好不容易重逢的两姐妹带出去，然后才开始聊正事：“这地方不对劲，我本来打算把东西偷了就走，没想到你居然来了。”
奥特科特说：“我没办法不来。”
他的语气依旧轻快,像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简单又随意的讲了一下自己的经历：“有好几个人潜伏在启明星号附近,我如果不来，他们会当场动手。”
卡兰瑟很不爽,“啧。”
“他们邀请我参加一个祭礼,说这是村子里最热闹的节日。”
雇佣兵把刀丢在桌上，往椅子上一坐,她漫不经心的嗤笑一声：“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