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的海盗模拟器(许五六)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外面的大人耳中更像是一串饶口的话。
之前一直一言不发的人开口说道：“少吓她了，好歹是我们选出来的祝福者，过几天还需要她来主持祭礼呢。”
“看她吓得够呛的样子，难道不好玩吗？再说了，这次的祭礼肯定成功的，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这讨厌的大雾，害得我们根本没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
“忍一忍吧。”
他们此时的话和刚才与莉达交流的语言根本不是同一种，仿佛是为了避免被人听到似的。
就在这时，有村民闯了进来，喊道：“又有、又有船！我看到他们朝着这个方向开来了！”
大人们对视一眼，低声议论。
“紧要关头可不能再节外生枝，上次那群人就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现在怎么办？杀了他们，不知道对方的武器情况怎么样，敢在这种时候进南冰洋的恐怕都有两把刷子。”
“暂时按兵不动，到时候等他们放松警惕……我们再下手。不要放跑任何一个人。”
“正好我还觉得村里的人不够用。该死，如果没有白雾，我们肯定能搞到更多材料！如果失败了怎么办？”
暂时算是讨论出了一个结果，其中一个大人作为代表对听得一脸懵的村民说：“先找到他们停在哪里的，找到后别轻举妄动，先把位置告诉我们！叫几个身手比较好的人去。”
村民立刻答应，“好的。”
而外面发生的一切，现在莉达都不知情。
她正尝试在恐惧中记起每日祷告的内容，但是嘴巴却不听使唤，总是说错字。
犹豫了一会之后，少女闭上眼睛。只要不看的话，就会没那么害怕了！这样肯定可以！
正是因此，她没有看见被称为圣物的金色羽毛突然颤抖了一下，在空中转了一圈。但很快，它又恢复了原来的位置。
等莉达看过去的时候，圣物就像是从来没有动过一样。

第145章 内讧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难不成是好奇？”诺温轻笑起来，心里对这次见面有几分猜测。
“我对你为什么被幻梦俱乐部赶出来的那件事更好奇。”白说。
她对自己专挑别人痛处踩像是毫不知情，表情看不出变化。
诺温的表情僵了一下,“这与你无关。”
诺温虽然这么说，但面上的烦躁大部分都是装出来的，还有心情暗中打量房间的布局。
里面只点了一盏灯，窗帘都紧关着，显得整个房间昏暗而狭小。
红站在白的身边，一只手搭在椅子上,正不满的瞪着他。
诺温试探道：“红告诉我,你是代理领袖。这是大师任命的吗？”
白说：“大师只在意我们有没有好好做事，至于其他的……她并不关心。”
诺温冷笑一声,他才不信。
既然是白找他有事,那他就掌握着主动权。青年带着几分轻视的笑道：“那你找我做什么？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我就先走了。”
白并没有生气,依旧语气平平的说：“我听说骑士团的人死了。”
诺温身形一顿，他全程被A骗人大师抓着走，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也许其他人不太清楚，我知道骑士团和心灵俱乐部的私下有来往。啊，说起这事,当初不就是你们对无厌之手动手的吗，才害得神圣符号开始走下坡路。”
“你……”诺温不知道这家伙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这些东西大师之前都不知道。
白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我当然知道这些,谁叫我摊上了神圣符号这个烂摊子呢？但我也没想过复仇,毕竟实力太弱掀不起风浪……不过，大师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呢。”
这次,诺温心里的警惕到达了巅峰。
他有些暴躁的开口：“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少女像是没有听见，自顾自的说：“真稀奇，无厌之手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居然没有对你动手……”
“你既然都知道，就别在这里惺惺作态表演了！”诺温打断了她的话，“是我帮大师控制了祂——你不就是想知道这个吗？”
他情绪一激动，脖颈上的纹身更是红得像能滴血。
“你！”红看他很不爽，但是白没有允许她插嘴，所以只好把话吞了回去，咬牙盯着青年。
“我并非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坐下好好聊一聊。”
诺温只觉得莫名其妙，“聊什么？”
白突然盯着他看了一会，脸上的表情收敛几分。
青年疑惑的想检查一下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却听见少女笑了一声，语气急转而下，“既然以后就是同伴，难道我不能了解一下你吗？”
诺温：？
听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话不是白说的。
他还想说点什么。
但白给红使了一个眼色。
红立刻振作起来，提着刀把人赶出去，“好了好了，没你事了，走吧！”
初次见面就这么仓促地告一段落。
“见鬼，两个疯子！这组织里还有正常人吗？”诺温收回看向紧闭房门的眼神，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打算随便找个地方住。
但迎面却撞上了黑。
黑盯着他，表情有些凝重。
“你站在这干什么，别拦我的路。”诺温本来脾气就不算好，被人赶出来后更是一肚子火。
他还从来没有这种经历，当他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吗？找上他就一通质问，说是聊天增进感情，实际上转头就赶人。
说出这话后，诺温又找回了一丝理智。不对，黑怕麻烦不喜欢惹事，怎么露出这种表情？
他联系到刚才的事情，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开口问道：“我有哪里不对劲吗？”
“啊，你感觉不到吗？”黑小声说，“你的脸上全是红色的雾……看起来好奇怪。”
黑说完这话，暗自骂着倒霉，又溜走了。
诺温这才明白。
之前大师把他抓回来的时候，应该在他脑子里留了无厌之手的化身。
大师没有听到刚才的对话，但无厌之手听到了。
或许白原本是想要和他谈一些交易，不过在发现红雾之后意识到他虽然合适，但不能成为合作对象。
黑背后发凉，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之前分明毫无感觉，但在被提醒之后他就开始觉得呼吸困难，就像是有人捂住了他的眼睛和嘴。
他开始急促的呼吸，因为缺氧而脸色通红，眼角渗出了些生理泪水。
祂听到了多少，又知道了多少，刚才的那些对话……
诺温脑子里只剩下五个字：祂想杀了他。
“哈……哈哈，你杀错人了，居然现在、才知道……”青年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半跪在地。他紧紧扣住自己的脖子，像是在和一股无形的力量抗争。
真是可笑。
他想这么说，但是没办法说出口，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开门的声音。
“啪嗒、啪嗒……”那个人推开门，一步步走近，最后停在他面前。
是谁？是白吗？不对。
难道是……
“无厌之手。”女人轻飘飘的开口，带着一丝不耐烦和疑惑，就像是看见家里养的两只宠物突然开始打架一样。
她停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诺温那副痛苦不堪的样子很少见，所以蹲下来看了看，“你在做什么？我没允许你杀我的人。”
无厌之手想要说什么：“可是……”
祂突然停了下来，幡然醒悟，“你知道，你知道我杀错了人，A骗人大师！”
祂气得直呼名字。
玩家叹了一口气，用一种抱怨的口吻说：“你真的很吵，把我都吵到了。”
她一边说，一边挥手驱赶诺温脸上的红雾。作为宠物的主人，她当然有权限这样做。
无厌之手气昏了头，大声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那又如何。”玩家十分冷酷无情，又很干脆的承认了。
在她看来，这的确没什么。
反而是自己的宠物和手下要自相残杀才叫她费解呢。
她思考：难道是出bug了，还是什么特殊的游戏设定？
眼看自己没办法杀掉诺温，无厌之手不管不顾的说：“他刚刚还和红白两人商量要对付你，难道就不能让我杀了他吗？他们可是准备背叛你！”
“有这回事吗？”玩家还不知道。
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完成任务之外，A骗人大师一向性格温和。或者说，她很喜欢这种不平静的刺激感。
玩家弯了弯眉毛，轻描淡写的说：“那就加强控制好了。如果这都能找到杀我的办法，那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到那一幕。”
疯子，简直是疯子！
无厌之手没遇到这么不可理喻的人。
祂幡然醒悟，之前A骗人大师在自己面前装出来的那副样子完全是伪装，这个人简直说谎不眨眼，对神说谎也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怎么可能有人容忍得了手下的背叛呢？祂一直都如此认为，所以觉得A骗人大师无法理解。
玩家随手叫了几个人把诺温抬进房间里去。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她原本是待在房间里逛论坛，听到游戏提醒门外有动静才出门查看。
如果是下线的话，恐怕此时的诺温早就死透了，救不回来。
玩家有些头疼，之前要装忠诚信徒哄骗无厌之手，现在还得当主人管宠物。还要关心宠物的心理健康和叛逆行为。
这游戏怎么这么麻烦，干脆叫攻略无厌之手好了！
A骗人大师心里抱怨了几句。
其他人在玩海盗，而她在玩养成。
但作为合格的玩家，她从来不因为游戏麻烦就放弃。不过，啧，养成这种类型的游戏她并没有玩多少。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对还在气头上的无厌之手说：“好了，你差点把人杀了这件事，我还没有和你算账呢。”
无厌之手：？
更气了。
玩家又说：“我对诺温的那些孩子很感兴趣，所以杀不会让你杀他的。实在不行，我多给你献祭几个人吃吧。”
喂东西应该能增加好感度吧？
无厌之手思考了一会，“那如果他没有用了，是不是可以交给我处置？我可比他有用多了。”
A骗人大师不确定自己对这件事的激情能维持多久，但不妨碍她敷衍：“这件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这种话换玩家来听就知道是大概没希望。
但无厌之手没听过这种托词，祂当真了。
“好。”祂呵呵一笑，“我到要看看你还能威风多久，等落到我手里，我一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玩家选择转移话题：“所以还要献祭的人吗？”
无厌之手：“要。”
A骗人大师这才放心了，果然喂东西就是好感度增加最可靠的办法，就算是邪神也不例外！
无厌之手则在心里想：呵呵，等祂吃得更多、变得更强，那个心灵俱乐部的家伙就会显得更没用。
祂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祂动过手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他，祂又怎么可能被A骗人大师控制……
更恨了。

德斯克站在甲板上看岛上的树林。
他有些走神,没办法集中注意力，总是想到奥特科特，然后又想到卡兰瑟。
德斯克非常想当一个人类,这已经不仅仅是为了修复感情模块，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冲动。
当他有这种想法时，是否已经证明他已经并非只是冷冰冰的机器？
但人类有太多做不到的事情。
没人能把事情做到尽善尽美，也当然会产生遗憾。不过，长大不就是一个逐渐失去、逐渐懂事的过程吗？
但他不愿意。
这副平静的外壳下是一片死寂和空洞。他接受不了失去，可这样不就没办法“长大”了吗？
与已经放下心结坦然面对死亡的奥特科特相比,他的心里不知为何装满了恐惧。
“德斯克！”卡兰瑟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甲板上,双眼亮着光，冲他喊道,“有办法了！”
少年问她：“什么？”
“有办法救奥特科特了！”灰发女人脸上的笑少了几分阴霾,看上去是真心实意在开心,“那个俘虏说岛上有个能起治疗作用的圣物,我觉得应该会起效果，死马当活马医了。我们把它抢过来！”
德斯克低声重复了一遍，“有办法了？”
“对啊，我之前还忧心忡忡的，觉得这南冰洋那么大,怎么可能碰巧找得到救命药呢？好在上天还是眷顾我们的。”卡兰瑟没看出他的不对劲，神采奕奕的说道。
“这样吗……？”德斯克有些恍惚。
这么巧合,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
难道和他真的没有关系吗？他真的没有想过用权限治好奥特科特或者直接找到有救命药的地方？
不，不应该继续想下去了。
德斯克勉强笑了一下,说：“那就好。”
“我从俘虏那里打听到了村子的具体位置,我们两个一起去把圣物偷出来吧。这东西估计很珍贵，不会借给我们这种外来者。更何况,我可不觉得古代遗迹里的村子正常。”
横行霸道的雇佣兵从来没考虑过正常途径，更没心情和一群绝对不正常的原住民扯皮，她一上来就要动手。
“你说的有道理。”德斯克让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件事上，救奥特科特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两个人决定立刻出发。
他们的目标村庄位于小岛的另一边，路上要花大概一小时。
在出发之前，卡兰瑟特意叮嘱了船员：“我们找到东西就会回来，在此之前你们绝对不要让任何人上船。”
她对还未见面的那些原住民充满了警惕。
“对了，这个东西，”卡兰瑟拿出了红色羽毛，让二副拿着，“有了它，你们就可以和那些人交流了。但千万不要听信他们的鬼话。”
“放心吧，老大。”二副是新上任的，顶替了船长的位置。他十分认真的点头，“我们绝对会好好等你回来。”
虽然这么说，但卡兰瑟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得不说，之前在岛心湖发生的事对她而言就是一个教训，让她情不自禁开始瞻前顾后。如果在之前，她早就和德斯克出发了。
德斯克说：“早点出发早点回来，我们不会让任何人出事。”
他说得很坚定，让卡兰瑟心里的不安少了很多。
她什么时候居然怕这怕那了？奥特科特知道了肯定会笑她。
卡兰瑟拍拍少年的肩膀，眯着眼睛笑了一下，“对，还是你可靠。”
虽然有了大概方向，但在陌生的岛上赶路还是花了一点时间。他们好不容易看到村子轮廓时，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了。
两个人没有贸然前进，而是躲在树上观察。
“真奇怪，”卡兰瑟嘀咕，“从那个俘虏嘴里问出来的消息，这个村子从她有记忆起就明明是一直生活在这里。但是我分明看到村子里的人肤色不同样貌不同，根本不是一个地方的。”
德斯克赞成的点点头，“他们看起来确实长得不一样。”
“更何况，如果真的是古代遗迹里的原住民，真的会有和外界如此相似的服装和建筑特点吗？”
说到这里，卡兰瑟冷哼一声：“我才不信呢。”
德斯克顺着她的话说：“也就是说，他们是来自各个地方的？”
他没有认真思考，一直都在走神，脑子里盘旋着一个思考：难道这个村子是在他无意识下弄出来的吗？
不对，德斯克虽然强了一点，但还是没有超出普通人的范畴。
即便如此，他依旧无法忽视之前的那个猜想——他是否在无意识地干涉这个世界？
如果是真的，他明明应该感到愉悦，这不证明着自己正在理解人类、成为人类吗。只有人类才会有这种私心。
但实际上，德斯克很茫然，他应该为了自己而强行让其他人活着吗？他做一次，就不会做第二次吗？
即使这种“永生”违背了其他人的意愿？
强行干预即将成型的世界的规则，对本质上还是希望维持实验运行的小a来说，是不应该做出的抉择。
更何况这样做，无疑于造成规则崩溃，最后会导致游戏失衡毁灭，必须重启。
这种事情小a不是已经经历过三次了吗？
真正的真实的世界并不需要一个有私心的造物主，只需要永不更改的规则和真理。
任由自己的喜怒哀乐支配世界，本就不配称为神。
更何况德斯克应该是一个人类，实际上是一串代码，不可能是一个神。
作为一个人，他可以不甘心，有私心，尝试救奥特科特。但作为小a，它不应该动用权限。
“外挂会破坏游戏平衡，应该被封号。”德斯克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