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纳闷问,田远没回去吗?
因为毕业时田远说想先回一趟老家,看看他爷爷,然后再回去找工作。
陆峻野说没有见他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他放心不下,也打了田远电话,刚开始提示无法接通,再打电话就关机了。他想着村里信号不好,还安慰陆峻野说过段时间就能联系上了。
他挺该死的,等他意识到彻底联系不上田远时已经是过了大半年之后的事了,而他那会儿刚被公司派去国外开展工作,没法回来,期间他也多方打听过田远的下落,但都没有结果,直到四年后他从国外回来,终于联系上了田远。
一见面他把对方骂了一顿,问他这几年死哪去了,为什么不跟他联系。
田远表情黯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说前几年他爷爷突然走了,他难过很长一段时间,就没有跟任何人联系,也没有回学校那边的城市找工作,去了一个偏远的小县城里发展了。
田远恳求他别跟任何人说见到他,尤其是陆峻野。
他问田远为什么,田远垂眸不语。他大概能猜到原因,估计是田远觉得他和陆峻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两人又都是男的,没有结果,所以不如趁早断了念头,故意躲避着陆峻野。
作为唯一一个知道田远感情秘密的好朋友,他能怎么办?只能点头答应了,也一直遵守承诺,没有告诉陆峻野。
重逢后,他也看出来田远没有以前开朗了,眉宇间总是隐藏着淡淡的忧伤。他想着田远是因为还没有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走出来,加上思念着陆峻野,相思成疾,所以才会每天闷闷不乐。
他真的想不到田远竟然自残过,是什么原因让田远动了轻生的念头?这个念头还有吗?
担心田远再做傻事,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有必要给田远打个电话,侧面打听一下,开导一下田远,所以才给田远打了这个电话。
“田远,你老实跟我讲,这几年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冯硕恳切地问田远。
“没事,”田远声音沙哑地说,“是不是他给你打电话了?”
“……是。”冯硕隐瞒不过,如实交待,帮陆峻野说好话,“他也是关心你,他说你手上有……”
下来的话,他哽住了,没有再往下说。
田远握着手机不语,良久,他声音很平静地说:“谢谢,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没事了,不用担心。”
听到田远这么说,冯硕稍微放宽心了些,不再追问不舍了,对田远道:“好,有什么事情跟兄弟讲,别闷在心里。凡事也想开一些,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你说是不是?好了,那先这样了,有空再聊,多保重。”
“嗯,你也保重。”
挂下电话,田远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一下午积攒起来的好心情,因为冯硕的这一个电话变得沉重起来。
不能怪冯硕,都怪他下午见到陆峻野,看到陆峻野不生气了,还以为陆峻野已经相信了他那天编的谎话,说他手上的伤是不小心划到的,为此还悄悄松了口气,没想到陆峻野根本没有相信他的话,已经开始起疑了,甚至已经猜到了他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
这可如何是好?
田远心事重重地往农场里走着。
与此同时,陆峻野驾驶着车子已经驶离农场几十公里远了,刚刚进到市里。
他没有直接回他住的地方,而是开着车子往别处驶去。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一座清新雅致的别墅前停了下来。
陆峻野推开车门下了车,从后备箱里取出两篮西红柿,用指纹开了锁,提着西红柿走进庭院。
陆梓成和宋婉夫妻二人正坐在院子里品茶聊天,看到陆峻野进来了,两人皆是“呦”了一下,欣喜地说道:“峻野回来了。”
“爸,妈,”陆峻野打了声招呼,说道,“朋友送了些西红柿,我拿过来给你们尝尝。”
陆梓成和宋婉平时什么没有吃过,不过难得儿子回来一趟,不管儿子带回来什么,他们自然都是欢喜着的。
宋婉起身走过去帮儿子把西红柿提进屋,随口问:“哪个朋友送的西红柿,送这么多?”
陆峻野笑而不答,只说:“朋友自己种的西红柿。”
“哦?”宋婉讶然,笑道,“自己种的西红柿那肯定很好吃,晚上炒两盘尝尝。”
“好。”陆峻野没有异议,欣然颔首。
“那你先去陪你爸聊会儿天吧,我去做饭。”宋婉说道,提着两篮西红柿进厨房忙去了。家里有保姆,可是每次陆峻野回来,她都要亲自下厨给儿子做几样他喜欢吃的饭菜。
陆峻野去洗了手,然后回到院子和陆梓成坐着聊天,陆峻野关心地问他最近身体怎么样,旧疾有没有复发。
早些年,陆梓成突然被检查出大脑里有个肿瘤,已经癌变了,当时情况危急,陆梓成不得不入院治疗,只好把一手创办起来的公司交给刚刚大学毕业没多长时间的儿子陆峻野打理。
陆峻野那时正心急如焚地四处寻找田远,听闻父亲突发疾病,没办法只能回来替父亲暂时管理公司。
公司当时内部管理混乱,效益下滑,濒临破产。陆峻野一方面要担心病重的父亲,一方面为联系不上田远而焦急,然后还要整顿公司,那段时间,他心力交瘁,一个月瘦了十几斤。
好在他虽然年轻,却很有魄力,做事雷厉风行,在他的带领下,公司慢慢起死回生,不断壮大。甚至在短短几个月,让公司走在了行业的最前端。
陆梓成的病情也得到控制,在医院住了几个月终于出院了,不过医生说还不能操劳,还得在家好好疗养。
这时的公司已经被儿子管理得井井有条,甚至比他当时执管的时候还要好,陆梓成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干脆就辞去职务,把公司全权交给了儿子,安心在家养病。
正式掌管公司后,陆峻野更忙了,每天早出晚归,处理不完的事务。
不过再怎么忙,每天他都会抽出一点时间打听田远的下落,然而总是杳无音讯。田远之前用的手机号还注销了,连微信账号也注销了,只剩下Q/Q联系方式,他给田远发了很多信息,同时还发了几封邮件,却总是没有回复,那个Q/Q头像也从来没有在线,田远仿佛就凭空消失了。他想不通,明明当时他旁敲侧击地问冯硕,冯硕肯定地跟他说,田远打算留在这里找工作,怎么突然又走了,再没有回来过。
他很后悔,后悔没有早点跟田远表白,如果早点表白,田远会不会就不会走了?
这些年,他一边懊悔,一边不停地打听。打听了几年还是没有一点音讯,他慢慢死心了,想着田远没准已经结婚有对象了,他也该放弃了。只是从那一天起,他再也没有喜欢上过别的人。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父母开始着急催婚了,频繁给他介绍门当户对的女孩让他相亲,他都以各种理由借口拒绝了。再催,他就直接跟他们坦白了,说他不喜欢女人,唯一喜欢过一个男生,可是那男生走了,找不到了,他的心也跟着死了,这辈子也不可能会结婚了。
这番骇人的言论,着实把陆梓成和宋婉吓得不轻,陆梓成差点吓得旧病复发,好在陆梓成和宋婉思想还算开明,很快就接受了儿子不喜欢女人的这个事实,也不催他结婚了,只要他过得开心就行。
此次陆峻野回来,陆梓成和宋婉都十分高兴,陆梓成和儿子聊了很多,先是问他公司最近效益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说着说着,就提到了陆峻野感情上的事。
“你今年也三十了,马上就三十一岁了,真不打算找一个吗?”陆梓成问。
以往一提到这些问题,他儿子总是会阴沉着脸,今日却很意外,只见他儿子那张总是冰冷严肃的脸上,罕见地浮起了一丝温柔的笑意,陆梓成听到他儿子说:“我找到他了,回头有机会我带他来见你们。”
球球在门口走来走去,不时地用两条前腿趴着紧闭的房门冲屋里叫唤。
天已经大亮了,往常这个时候主人已经起来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迟迟不见主人起来。
“汪汪!”球球有些担心,不安地冲屋里叫唤,还用前爪使劲地拍打着房门。
“咔哒。”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田远顶着一头有些凌乱的头发,睡眼惺忪地对球球说,“别拍了球球,我还要睡觉。”
说完,打着哈欠返回床上躺着去了。
球球跟着进了屋,趴在他的床沿上,瞧了瞧他的脸,见他一脸疲惫,眼窝底下还有一层黑眼圈,球球很懂事的没有吵醒田远,贴心地跑去把门关上,然后蹲坐在床边的地上,安静地守护着主人。
半个多小时后,田远终于睡醒过来了。这两天有心事,晚上他没有睡好,半夜老是被噩梦惊醒,醒来又胡思乱想很久,直到天明才能入睡。
这会儿醒过来,他看着还是没什么精神。球球一见他睁开眼睛,连忙爬到床边关心地瞧着他,本来想舔舔他的脸颊,想起来主人说过不许亲他的脸,就忍住了,只是满眼担忧地看着它主人。
“我没事,谢谢球球。”田远抬手摸了摸球球聪明帅气的脑袋,嗓音略带沙哑地对它说,“你先出去玩吧,一会儿做好饭了叫你。”
“嗯嗯。”球球点点头,很听话地跑出去了,同时不忘帮田远关上门。
田远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才起来,他从衣柜里找了一件长袖T恤套上,整理袖子时,瞥到他手腕上的伤口,他轻轻皱了一下眉,盯着那几道伤痕看了很久,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把袖子往下一拉,遮住了那几道伤疤,走去刷牙洗脸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他心里说道。
洗漱完,田远去厨房简单做了些早餐,然后喊着球球进来一起吃饭。球球很快就跑进来了,嘴里叼着一只碗,它把碗放到地上,田远往它碗里添了饭,它埋头就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田远没什么胃口,给自己盛了小碗米粥,就着吃了几口菜就不吃了。
农场里还有一群动物等着他喂,放下筷子,田远赶紧拿上食粮走去养殖区喂鸡鹅和兔羊去了。
忙完 ,他顺道去“一米田园区”想看看陆峻野种的向日葵发芽了没。
走近陆峻野租的田地一看,只见地里冒出来了一株株绿色的小苗子,正是种下去的那些向日葵种子已经开始发芽了!出的芽儿很多,应该是种下去的每一棵种子都发芽了,出芽率接近100%。
虽然这些向日葵不是田远的,田远仍然感到十分的惊喜,他随手拿出手机对着那些刚长出来的芽儿拍了一张照片,想也没想就给陆峻野发了过去,紧接着发了一条文字信息:向日葵发芽了。
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发这条信息时整张脸上都洋溢着笑意,也不去想那些纠结的烦心事了,满脑子只剩下一件事情,那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向日葵发芽的这个好消息分享给陆峻野,好让对方也跟他一样欣喜。
对方的确是很欣喜,陆峻野很快就回复过来了,不可置信地问:发芽了??
田远眉眼弯弯地打了一个字:嗯。
【陆峻野:真不错,总算是发芽了,我现在出差在外地,过两天回去我去看看。】
田远回复说:好。
陆峻野又回过来,打趣的口吻写着:这两天我没法过去浇水,麻烦田老板这两天帮忙浇一下水,谢了!
田远笑了笑,爽快地答复:好。
聊完,他就去扯着水管过来帮陆峻野给向日葵浇水了。浇水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都是弯着的,眼里的笑意久久都没有褪下去。
浇好水,到八点多钟了,工人们陆续到了,田远给工人们安排了工作,也去忙了。
今天是周六,上午来了很多顾客,有的是家长带着孩子来游玩,有的是单位组织来这里烧烤搞活动,农场里热闹非凡,欢声笑语。
田远非常忙碌,不停地穿梭在农场的各个角落,一会儿带着顾客去采摘,一会儿帮着顾客拿工具,有新来的顾客他还要亲自接待一下,忙得不可开交。在忙着的时候,他的电话还经常响个不停,都是顾客打来的,有的问今天农场开门吗,有的预定明天烧烤的摊位,有的问还有没有田地出租,总之就是没有一刻是清闲下来的。
到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游客们游玩结束陆陆续续离开农场了,田远才没有那么忙,终于能坐下来休息片刻。
“老板好,我们来浇一下地。”
又有顾客到了,是一分田地的小地主们,一下子来了好几家。
“好,去浇吧,水管在地里的水池边,你们找一下,找不到了喊我。”田远站起来热情地说。
“好的,谢谢老板。”地主们谢道,说笑着朝“一米田园区”走去了。
田远刚要坐下,这时又有一辆车子驶进来,停在停车场,从车上走下来一家三口,是郑颂清夫妇带着他们的儿子乐乐。
“过来了?”田远向他们打招呼。
“嗯,过来看看菜地。”郑颂清说,举手投足间极其有涵养。
“好,去看吧,我看你们种的菜长势都不错,就是地里长了些草,得赶紧锄锄。”田远热心地建议。
郑颂清的妻子张丽一听到地里长草了,赶忙问:“长草了吗?长得多不多?”
“挺多的,今天有空锄一下吧。”田远道。
“好。可是我们没有带锄头,老板能给我们找两把锄头吗?”张丽问。
“可以,我去给你们拿。”田远说着转身去库房帮忙找锄头去了。
郑颂清和张丽陪着儿子在停车场边上的树荫下玩耍。
“爸、爸,狗……狗……”
看到树下拴着一只面白身黄,长相非常漂亮正气的大狗狗,一向说话都很含混不清的乐乐突然发出了几个很清晰的口音,然后激动兴奋地朝大狗狗跑去。
“汪!汪!”球球看着突然向它跑过来的小朋友,汗毛都立了起来,凶狠地冲乐乐狂叫。
乐乐仿佛不知道危险似的,一个劲地向前冲,冲到球球的跟前,伸出两只小手就要去搂抱。
“乐乐!!!!”
“汪汪!!!!”
“球球!!!!”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张丽跑过去一把抱出儿子,吓得冷汗都流了下来。
“球球!”拿完锄头赶回来的田远脸色严厉地呵斥了一声,随后转身向张丽母子道歉说,“不好意思,吓着你们了。”
“没事没事,是我们小孩不懂事。”张丽挺通情达理,说道。
“是啊,是我们小孩不懂事,没有伤到,不用担心。”郑颂清也出声说,接着他蹲下来,语气温和又不乏严肃地教育儿子,“乐乐,以后不许再这么莽撞地往前跑,知道么。也不能没有经过同意就去摸狗,狗会害怕,有可能会咬你,记住了吗?”
乐乐应该是没有听懂,嘴里嚷嚷着还要去摸狗狗。
郑颂清正要再严肃地批评教育儿子,田远看出来这个孩子看着跟正常孩子不太一样,于心不忍,安慰孩子说:“没事,想摸就摸吧,它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
说完,他弯下腰来引导乐乐过去抚摸球球,“来,叔叔教你怎么摸它。”
田远牵着小朋友的手,放到球球柔软的背上,揉了揉。
刚刚还一脸凶相的球球,此刻耷拉着耳朵,面无表情地任由乐乐的小手在它身上乱揉乱按着。
小朋友摸得很开心,不停地咯咯笑。
“好了乐乐,不摸了,咱们该去看咱们的菜园子了。”张丽上前劝说儿子。
小朋友还没玩够呢,哪里肯离开,又撸了一会儿球球,才在他妈妈的连哄带骗下被带走了。
看到小朋友终于走了,球球从鼻子里长长地喷出了一口粗气,似乎是已经忍耐很久了。
田远忍俊不禁,望了一眼走远的一家三口,蹲下身子,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球球的脑门,低声玩笑说:“那个小朋友那么可爱你都不喜欢,那你怎么那么喜欢……”
说到这,他停住了,那三个字他实在是说不出口,每次一提到这个名字这个人他就心跳不由地加速。
况且他也没资格说球球,因为他比球球还要喜欢那个人,也说不上来原由。
“没什么,你睡会儿吧。”田远尴尬地说,摸了摸球球的头,起身也跟着乐乐一家往菜地那边走。
球球没有注意到主人刚才那不自然的表情,它刚刚被小朋友一阵蹂躏,又被小朋友的笑声吵得脑仁疼,现在趁着小朋友走了,赶紧闭上眼睛让耳朵清静清静。
田远随着乐乐一家来到菜地前,乐乐家的菜园叫“菜多多”,菜地里种有好几种蔬菜,有生菜、豆角和小青菜。因为种的早,蔬菜长得比较好,当初还是田远亲自指导帮忙种的。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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