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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鸟(娜可露露)


简心宁语气放缓,言辞却不松懈:“桥是桥,地是地,你想要土地开发权就去投标,我们怎么能操控结果?”
“……”
这么说未免太虚伪了,谈照心道:你们玩的不就是操控政治的游戏么?连选票都能控制,要几块地推三阻四。
但这话说出来就太直接了,不留情面。
谈照也看了一眼温明惟,试图从后者脸上窥出几分态度。但温明惟果真是在旁听,一点表情也没有。
谈照忍不住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能不能诚恳点?”
“我没有一句不诚恳。”简心宁道,“如果我们随便说两句话就能影响仁洲政府,我当然愿意。但这背后需要数不清的运作,投大量资金和人脉,才能撬动一角,让形势向我们倾斜,也只倾斜一点点——谈先生,你能理解吗?”
她的语气带着点微妙的无奈,好像谈照不可理喻,完全不懂政治,外行且幼稚。
口吻很像温明惟。
她口口声声的“我们”,也是指她和温明惟。
而谈照是坐在对面的外人。
谈照眉心直跳,还未反驳,简心宁又说:“仁洲有不少郑派,元帅见不得我们顺利合作,等着抓把柄呢。工程一旦开始,景观区土地竞标激烈,如果我们暗中操作被发现,影响会很恶劣,得不偿失。”
“得不偿失”?
谈照品了品这个词,谁得谁失?
“你意思是你们有风险?”
“对,风险很大。”
“我没风险吗?”
“……”
“两边都有风险,你那边合理规避,我这边必须要担?”谈照冷冷道,“你们拿地不容易,难道我的七百亿很容易?”
退一万步讲,即使为满足谈照的条件,她需要投大量资金人脉费心运作,难道不是应该的?
他们想要建桥,要政绩,要选票,却什么也不想付出,平白拿走谈氏的七百亿,这叫“没有亏待你”?
谈照不能拒绝合作,已经妥协到不能更妥协了 。
他现在唯一的资本是钱,唯一能争取的也是钱,如果摆脱不了沦为别人争权工具的命运,最起码,他希望他的公司能坚守一家企业最基本的原则:投资是为盈利。
谈照压着火气,又看了一眼温明惟。
温明惟当真公事公办,没有一点理解或支持他的意思,毕竟温明惟的立场是在那边的,倒也不奇怪。
但他冷淡的态度比简心宁刻意的针对更让谈照心里发寒——明明在预料之中,还是觉得难忍受。
简心宁没有反驳,求助般转向温明惟,用眼神征求意见。仿佛她已经考虑得很全面,已经尽力了,再也没有其他办法去满足谈照。
温明惟默然片刻,一句话给这场争执定了结局:“仁洲的地的确不好拿,我们不急于一时,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他说得平淡,脸色有些不悦,不知是因为谁。
简心宁恍若不觉,顺着接了句:“好,要不这样吧,谈先生,如果你不介意,合作方案我来重新拟一份?”
“我介意有用吗?”
谈照有火难发,烧得喉咙疼:“既然你们都没打算跟我好好商量,还装模作样谈什么?不如直接告诉我,我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乖乖当一个提款机就行。”
谈照把手里的文件团成废纸,一把丢进了垃圾桶。

简心宁办事效率高,新方案不到三天就交到了谈照手上。
再次对接,细化,然后拿到董事会上通过表决,总共也只用了不到一周。
合作推进得异常顺利,谈照只发挥了一个傀儡的作用。董事会是温明惟解决的,表决时他没听到任何质疑的声音,就连站在他对立面的大伯谈翼,似乎也因为元帅另有打算而放弃这座桥,没跟他争。
会议结束后,谈照在谈英卓生前的办公室里待了一下午。
这几天他很沉默,因为实在也没什么话可说。
上回跟简心宁谈崩之后,他一气之下离席,在花园外的路边待到天黑,目送简心宁陪温明惟吃完饭后开车离开。
路过他时,简心宁减速降下车窗,无声地投来冰冷一瞥,刀子般划过他的眼球,一个字也没说,但是完全的胜利者姿态,胜过千万句嘲讽。
她哪来的底气?凭什么能受重用?
无非是因为姓简。
谈照的怒火从心肺烧到颅腔,几度平息不得,几乎要呕出鲜血,待到能把情绪倒灌回体内,再次封印,他才沿着来时的路回家,去面对温明惟。
谈照告诫自己,要忍耐,只能忍耐。
发脾气无异于小孩哭闹,只对爱他的人有用。温明惟不爱他,生气和期待都只能折磨自己。
短短一段路,谈照走了快一个小时。
之后几天,他没有再做任何争辩,简心宁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做,直到董事会开完,只等有关部门的审批手续,正式签约立项,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不论谈照心里是什么光景,温明惟公私分明一切如常,对他说过的最像安慰的一句话是:“你最近怎么吃这么少?”
——也只是随口一说,好像真不明白为什么似的。
谈照越来越发现,温明惟是个复杂的多面体。
他公私分明是因为很重视大局,但大局却只占他日常生活的一小部分,他多数时间在琢磨那几片药,偶有情绪波动,别人还没看清他就收拾干净了。
例如,谈照和简心宁谈判的那天晚上,温明惟旁听完明显不太高兴,但谈照始终也没明白他为什么不高兴。
是因为自己出言不逊,还是因为简心宁的刻意针对?
——后者可能性几乎没有,温明惟没那么在乎他。
除沉迷试药之外,温明惟最近也沉迷于性。
他在这方面同样复杂,有时很恋痛,喜欢被谈照用力折磨。有时又喜欢折磨谈照,有强烈的施虐欲。
任何人跟温明惟接触,都很难不好奇他心里在想什么。
但谈照不好奇。如果说学会忍耐是成长的必经之路,减少对温明惟的关注就是他控制情绪的必要手段,也是忍耐的一部分。
9月15号这天,是个周末,谈照借口在公司加班,晚上没回家。
他约了朋友,是很久没见的李越。
自从上回李越躲了他的生日,他们就没再联系过。
以谈照的脾性,这样的朋友在他眼里已经不算朋友了。但他太久没有社交,想透口气,而且带着点别的目的,便不计较之前的矛盾,主动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对面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谈照简直有点恍惚,问:“你在哪儿?今晚什么活动?”
李越“卧槽”一声:“哎哟,大少爷——哦不,谈总!我在酒吧呢!”
“哪家?”
“不冻港。”李越报了个熟悉的名字,“怎么?你要来吗?”
“我过去找你。”
谈照这一出来得突然,李越完全没有准备,最近谈氏是什么情况他略知几分,一面心里发怵,一面也觉得不好意思。但不论如何多年交情还在,谈照一到,他就殷勤迎接,帮忙点了杯无酒精饮料。
谈照今天的西装没来得及换,头发相比以前剪短了,面色沉郁,气质正经,恍然好像变了个人。
李越呆了片刻,迟迟才笑:“哎呀,哥,您怎么穿西装来酒吧?简直是成熟男人,把我们几个衬得跟小孩似的!”
谈照不理会他的贫嘴,扫了一圈在座熟人,挑位置坐下,说:“最近忙什么呢?”
李越道:“我能忙什么?酒吧夜店唱K开趴一条龙呗,老一套。”
说罢又瞟他一眼,难忍感慨:“真是不一样了,要是在路上遇到你,我都认不出来。”
“少他妈胡扯。”谈照踹他一脚。
李越“哎哟”一声:“对!就是这味儿!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谈照:“……”
一杯饮料下肚,在酒吧浓雾般幽深的灯光下,谈照解开领带,略微放松了些。李越适时地打听:“别说我,你最近忙什么呢?”
李越已经知道温明惟的身份,畏惧又好奇,压低声音问:“你跟那个谁在一起吗?”
谈照沉默了下,明知故问:“哪个谁?”
“明惟哥啊。”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谈照一脸复杂,李越不解其中缘由:“相处不好?吵架了?他不是对你挺好的吗?之前追你那么热情,羡慕死人。”
“……”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谈照不想难得有机会出来散心还聊这些,但身在“不冻港”二层,同一间酒吧,差不多的座位,记忆里的温明惟笑着从对面走来,坐在他身边,喝了一杯“末日极光”。
当时他不耐烦极了,温明惟却一直在笑,总是看他,喝酒时要看,跟别人聊天时也要看,仿佛眼睛长在他身上,不舍得错过他的每一个反应。
其实谈照不觉得自己会特别爱谁。
曾经的某一刻特别爱温明惟,现在已经不想爱了。
但不知怎么回事,现在“不想爱”的念头冒出来时,爱的感觉突然特别清晰,比曾经的那一刻还要强烈。
他呆坐着,一时忘了前后纠葛,只记得那天晚上温明惟来到他身边,问他有没有空,一起去练枪,问他什么时候过生日,送他生日礼物。
也许是因为爱也有求生欲,发现他想把自己杀死,就一整个冒出来,让他拼命感受它的存在,留它一条活路。
它说,人的一生有很多重新来过的机会,唯独第一次心动的感觉不会再来。
谈照眼眶酸涩,不自觉发愣,李越推了几下他才回神:“你说什么?”
“我说,你还好吗?”李越担忧道,“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我爸也不让我瞎掺和,但陪你聊天喝酒还是没问题的,你是不是压力太大啊?”
“……还行。”
谈照无意倾诉,想了想说:“其实我找你有点事。”
“什么事?”
李越一问,谈照看了眼周围的人,略一犹豫,拉他到没人的地方单独聊:“我记得你之前认识一个挺有经验的情报贩子,还有联系吗?”
“有是有,但他现在转行当狗仔呢。”李越往后一缩,“你想干嘛?不是要搞什么商业机密吧?这容易出问题,我可不敢啊。”
“不是,我想查个人,私事。”
“谁?”
“温明哲。”
李越茫然:“温明哲是谁?跟明惟哥有关系吗?”
谈照不回答他后一个问题,只说:“一个死人,我想了解一下他死之前的情况。”
“……”
李越更茫然了,但听起来不像违法乱纪的大事,点了点头:“我回头发你联系方式,能不能查我不确定,你自己跟他沟通吧。”
李越没太在意,拉着谈照回去继续喝酒。
但就在这时,谈照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屏幕上幽幽亮起温明惟的名字。
消息简短,言简意赅两个字:“回来。”
李越从侧面瞥见,莫名一激灵,明明没有语气词,也没有表情符号,他甚至没见过温明惟严肃的模样,却觉得被这两个字威胁到了,后背一凉。
谈照没什么表情,但出乎意料地配合,跟他打了声招呼,说:“我先走了,联系方式记得发我。”
“啊,好。”
李越目送谈照离开,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原地傻愣半天才反应过来——
操,大少爷竟然这么听话,难道他是一个隐藏的“妻管严”吗?
真是人不可貌相。

9月15日晚,谈照回家时已经十点多了。
他回来之前,温明惟刚洗过头,穿睡衣,披散长发,静坐在卧室窗前的椅子上,听见车声瞥了一眼楼下,对身后的顾旌说:“你去休息吧。”
顾旌是来送药的。
一种新药,编号“No.19E”,仍属于“19”系列。
之所以停留在“19”系列进不了“20”,是因为最近实验室的研发陷入瓶颈,给不出有突破性的新药。
温明惟握着药瓶无意识地转动几下,药片撞击塑料瓶身发出哗啦的响声,他翻来覆去,摇骰子似的玩,听着顾旌离开的脚步声和关门声,终于倒出药片,吃了一片。
这种药是他之前吃过的另一种药的改良版。
具体药效是制造某种胃病,即在他不患有胃病的情况下,体会类似的病痛。
改良方向是见效快,失效也快。方便他情绪不好时快速得到“安慰”,想摆脱病痛也不费时。
但由于只是改良版,不新鲜,温明惟兴趣不大。
他不责难研发人员,任何事物都不可能永远高速发展,越逼近极限越难突破,陷入瓶颈在所难免。
只是有些失望。吃药是他排解虚无感的一种方式,这条路似乎也能看到尽头了。
温明惟没喝水,药片卡在喉咙不舒服。他听见开门声,头也不回道:“谈照,帮我倒杯水。”
“……”
身后传来脱外套的窸窣响动,车钥匙轻轻摔在桌上,对方拿起水杯,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温水,然后裹着一身秋夜的气息到窗前,递来杯子。
温明惟回头,眼前谈照骨节分明的手指扣在玻璃杯边沿,拿得不稳,水面微微晃动,他的目光从对方的手指抬到脸上,撞上谈照沉默的眼睛。
“你去哪儿了?”温明惟问。
“……”谈照想把水杯放下,但温明惟似乎不赞同,只好僵持着说,“我去哪儿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最近没有监视过你。”
温明惟轻描淡写仿佛玩笑,但表情是认真的,从下方抬头看他的眼神明显是在表达某种需求,谈照懂了,被无声的压迫支配着递上水杯,亲手喂他喝水。
卡在喉咙的药片终于滑进胃里,温明惟舒服了点,又问:“你去哪儿了?”
“酒吧,见朋友。”谈照说,“你没说过我不能社交。”
温明惟不置可否,从窗前离开,回到床上。
他在等药效发作,谈照脱衣服去洗澡,洗完上床陪他躺下,他刚好开始胃痛,但平静的神情就像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有被子底下微微颤抖的手指昭示着他正在忍受某种生理性剧痛。
谈照已经很了解他恋痛的癖好。
但别人恋痛是因为能从中获得快感,温明惟不太一样,他似乎没快感,只享受痛苦。
谈照不理解,也不想理解。但今晚那种“不想爱”的念头还在心里徘徊,他驱散不走,也不能把它激发的爱的感觉驱散走,仿佛温明惟的痛觉蔓延到他身上,让他也浑身不适,忍不住想质问:“你能不能别发疯了?”
要疯就自己疯,放过别人行不行?
不行,温明惟不会放过他。
以前谈照觉得,温明惟爱他爱到想给他陪葬。
但现在觉得,万一哪天温明惟先死了,被拖进棺材里陪葬的是他。而且墓碑上不会写“谈照”,要写“简青铮的魂”。
谈照的手也开始发抖,他用力攥紧,骨关节发白,脑海里过了一遍忍字诀——他能忍下简心宁的嘲讽,但面对温明惟,愤怒总是更难控制。
或许因为愤怒下藏着的是委屈。
在这个连委屈都屈辱的难堪境地里,爱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可它偏偏不死,像一种绝症,来如山倒,去如抽丝,不知还要抽多久才算完。
谈照深吸一口气,转身离温明惟远了些才感觉稍微好点。
他避开温明惟可能看到的方向,拿起手机。
李越已经把联系方式发过来了。
那个人号称是情报贩子,以前他跟李越喝酒时听对方吹嘘,说凡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只要肯花钱,没有查不到的东西。
谈照知道不一定靠谱,对方肯定查不出温明哲现在的情况,但过去势力如何,身边有什么关键人物,最有可能是谁救了他,包括他对外作风如何,这些都是温明惟不曾讲过的。
虽然了解也未必有用,但总好过一无所知。
谈照迫切地需要做点具体的事情来探索出路。
至于之后如何,是之后的事了。
他现在只能沿着眼前唯一的一条线往前走。
谈照把自己的需求发给对方,等待回复。
温明惟不知什么时候突然睁开眼睛,轻轻地瞥了他一眼。
那阵剧烈的胃痛还没结束,温明惟脸色苍白,额边挂一层薄汗,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腹部,看起来好像也不是特别享受。
谈照不想注意他,但今天这个药和昨天的不太一样,他的反应更明显,让人忽视不了。
“是新药?”谈照张了张口,只在心里问,没出声。
温明惟自然听不见他心里的话,又一阵剧痛袭入肺腑,有些难忍,转头把灯关了。
“……”
黑暗中,谈照听着他刻意压低的喘息,也有些喘不上气,突然想起上回温明惟玩笑般说过一句:“其实我不喜欢吃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不用吃”,那么现在为什么还要每天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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