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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鸟(娜可露露)


短暂的几秒,一触即分,他解开谈照的领带,低声说:“去洗手,我饿了。”
他一副“晚餐准备好了,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吃”的口吻,其实饭还在冰箱里冻着,要少爷自己做。
尽管如此,谈照也被哄得很顺心,脱下外套进厨房,准备多弄几个菜。
谈照一离开,温明惟就从沙发上坐起,慢条斯理地束好头发,然后,拿起那本书,拆开塑封。
这是他近期买过的所有书里,最想要的一本。
也是唯一想要的一本。
温明惟低声念了句书名,手指在泛着油墨味的纸上滑过,耐心地一页页翻看。
翻到中间某一章,终于,他看见了自己期望的内容。
这页纸上多出一块,是被人小心塞进的纸条,薄如蝉翼,几乎无痕。
纸条上一行小字,熟悉的笔迹——
“请稍等,我马上到。”

温明惟住进这栋别墅已经有半个月了。
他本人情绪稳定,但外面那些找他的人都不知急成了什么样。
他不动声色地揉碎纸条,抬头看了眼厨房。
——如果加热预制菜也算亲自下厨,少爷今天大展身手,半小时做好了六菜两汤,一道甜点。
浓郁的食物香气飘进客厅,谈照突然回头喊他:“温明惟,过来帮忙。”
普通情侣的生活大概就是这样:
一个人做菜,一个人把菜端上餐桌,摆碗筷,开酒。
为照顾某位酒精过敏人士,今晚的酒是特制的无酒精香槟。
温明惟弄了点冰块,一人倒一杯,倒酒时余光瞥见桌上有一个空花瓶,他心血来潮,从谈照昨天买的鲜花里挑出几支新鲜的,稍微修剪几下,就着清水插进了花瓶里。
纤细的白瓷瓶托着秾丽的花,颇有一番情调。
谈照盛完最后一份汤过来,看见插花,微微一挑眉:“你今天心情这么好吗?一本书就把你收买了?真是……”
谈照没想出恰当的形容词,转而吐槽他读书的口味:“什么禅宗,莫名其妙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信佛。”
“我信啊。”温明惟坐下,把酒杯推给对面的人,对他笑道,“只不过我信得杂,什么教都信。”
“比如?”
“大多数你能想到的。”
“……”
谈照无言,第一次听说有人能同时当多种教徒,温明惟这么不虔诚,竟然还好意思说自己“信”。
“你不觉得宗教应该和恋爱一样,有排他性吗?”谈照说,“如果你能同时爱很多人,就说明你谁也不爱,心里只有你自己。”
温明惟又笑了:“这样不好吗?”
“……”谈照瞥他一眼,脸很臭,默不作声地喝了口香槟。
其实他们不经常上餐桌吃饭。
早、中两餐温明惟自己吃,晚餐有时一起,有时各吃各的。通常情况下,谈照回家时温明惟已经吃过了,他也懒得太正式,温明惟在哪他就把食物端到哪,就着对方的脸随便吃一口。
今天是仪式感最足的一天,气氛难得融洽。由那本书的话题做引子,温明惟似乎愿意多聊几句。
谈照吃了几口东西,问他:“你信教是为了什么?修身养性?”
“一开始是。”
“后来呢?”
“后来……”温明惟想了想道,“后来发现修不了身,养不了性。”
“为什么?”
“因为‘信’教,信的是一种要服从的信仰啊。”
温明惟说话时笑着,语气很轻,“也是一种迷信。宗教就是迷信和哲学的结合,它会给人安慰和思想指引,让你按照它的方式做人……”
谈照认真听。
“那么,如果你听从指引,虔诚地过了一段时间,发现自己离真理还是很远,困境没有改变,你还要坚持听从它吗?如果你不怀疑它,只反思自己,怎么能算修身养性,不是被驯服了吗?”
谈照愣了下:“是这个道理。你果然是不信的。”
温明惟却说:“也不是不信,信一点。”
“一点?”
谈照不理解,又搬出他那个宗教和恋爱一样的理论,“不全信就是不信,爱一点就是不爱。”
温明惟无奈:“这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谈照执拗道,“不管是对什么,全身心投入才说明重视,否则都是可有可无的,随时能抽身离开的也叫爱?”
温明惟沉默片刻,反问:“你觉得怎么才算全身心投入?”
不等谈照开口,他自问自答:“把物质财富,和精神上的一切,都奉献给对方?”
“……”
温明惟的措辞很严重,说的好像不是谈恋爱,是比教徒献祭更可怕的牺牲。
其实在认识他以前,谈照也觉得爱情根本不值一提,就算是现在,谈照也不认为爱谁就要为他牺牲。
反过来才对——爱一个人就要让对方为自己全身心投入,爱是占有,不是奉献。
否则温明惟为什么会被囚禁在这里?
谈照无法作答,隐隐怀疑温明惟是在故意引导他反思。
他不想反思。
道理都是聪明人讲给傻子听的,温明惟自己有反思过吗?
谈照想转移话题,不聊这个了,温明惟却突然对他说:“其实我也想过爱是什么,不过我想的那个东西不一定是爱,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关系?”
“对,先不下定义。”温明惟说,“你有没有过很孤独的时候?”
谈照沉默。
“孤独是个很特别的词,它的潜在含义是,人天生渴望同伴,寻找‘另一个人’是生存的本能。”
温明惟单手托着下巴,平和地望着他:“假设某两个人是情侣,要长相厮守,他们一定是能消除彼此孤独感的人,对吗?”
谈照听到这,下意识接:“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
“我还没说完。”温明惟打断他,“有的人很简单,只要有人陪着,一起吃饭睡觉,就不觉得孤独了。但有的人很复杂,可能连自己也弄不清自己,肤浅的陪伴没有用,他想要精神共振,渴望一个和他相似的人。”
温明惟坐正些,端起酒杯啜了一口:“如果他们在一起了,这种关系符不符合所谓爱的定义,你觉得重要吗?”
“……”
谈照沉默半晌,以问代答:“温明惟,你说的是你自己吗?”
丰盛的餐桌上,插花散发着幽幽的香气,饭菜没动几口,香槟空了半瓶。
没有酒精的饮料不醉人。
温明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还没应声,窗外突然传来“砰”的一声!
是枪响。
谈照一愣,倏地抬头。然而,这枪响只有一声,接下来一片安静。
他收回往外看的视线,转向温明惟,后者显然也有些莫名,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等我一下。”谈照起身离席,拿起手机去门外发消息。
他去了大约有五分钟。
温明惟不知道他联系了谁,也是真的不清楚外面究竟什么情况——顾旌应该不会这么草率,无故放枪打草惊蛇。
五分钟后,谈照回来了。
温明惟若无其事地吃着东西,抬头问他:“出什么事了?”

从声音判断,那声枪响最远不过三百米。
由于深夜寂静,附近没有车声人声,突然冒出的巨响格外惊人。
温明惟心里掠过几个猜测,抬头看谈照,后者回到餐桌前,放下手机,从脸色看似乎没什么值得紧张的情况。
“谁开的枪?”温明惟问他,“外面你有安排把守吗?”
之前进来的时候,他们身边没人,谈照连吴安都故意支开,只有自己知道这个地址。
但都过去半个月了,外面是什么局势温明惟一无所知,谈照出于安全考量增派安保也不奇怪。
不出所料,谈照没有隐瞒:“有人守夜。他们发现了点异常,枪是走火的,没什么大问题。”
“什么异常?”
“可能是紧张过度眼花了吧,深夜值班辛苦,有个什么野猫野狗路过,都容易看错。”
谈照拿起筷子,趁饭菜冷掉前吃了一些,他不对温明惟隐瞒是因为没有隐瞒的必要,连他自己都要出门发消息,温明惟怎么可能向外界传讯?
但刚才那声猝不及防的枪响像一道警报,打断了融洽的气氛,聊到一半的宗教,爱情,和孤独者的内心,都续不上了。
谈照突然清醒,温馨地共进晚餐大概是幻觉,他们依然是囚徒和典狱长的关系,以温明惟的个性,不可能不想方设法离开。
谈照吃得差不多,没胃口了,放下筷子说:“温明惟,最近买的那些书你读了几本?”
他话题转得快,状似闲聊,目光却有些锐利。
温明惟动作一顿,笑道:“挑着读,都翻过几页,没有读完的。怎么?你嫌买得太多,以后不肯给我买了?”
“几本书而已。”谈照不以为然,“只要是能买到的,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就怕以后你不要了。”
“……”他说话时一直看着温明惟,像是要把那张擅于变化的脸看穿。
气氛微妙了一瞬,温明惟蹙眉,似乎因为他隐晦的试探而感到不悦,耳钉上钻石闪了闪,半晌避过话锋,看向桌上的菜说:“今天做得多,吃不完,浪费了。”
“还能再吃几口。”谈照闻言将最后一点香槟倒进杯里,就着冰凉的无酒精饮料又吃了一些。
他吃饭,温明惟却不再吃了,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眼里没什么情绪。
虽然不带情绪,但这无声的注视长达几分钟,莫名地显出几分温柔来。
气氛紧了又松,谈照想起他刚才的倾诉,终于续上那个问题:“温明惟,你说的孤独的人,是你自己吗?”
温明惟笑了一下:“算是吧。”
“算是?”
“嗯。”他语气暧昧,弯弯绕绕的,“孤独的人很多,那些描述放谁身上不都合适吗?如果是我,其实我早就遇到那个跟我相似的人了。”
他出人意料地说:“出于本能的渴望,我希望他理解我,但又不希望他变得跟我一样,最好还是别理解了吧。”
“……”
很难懂的话,谈照抿了抿唇,挑重点:“那个人是谁?是我吗?”
温明惟微笑不语,谈照一把按住他的手:“如果不是我,你身边还有谁?”
没想到话题会走上这个方向,温明惟突然接上的几句话像委婉的表白,虽然他说他无所谓这是不是爱。
谈照一时将外面的枪声和囚禁关系忘了,餐桌又变回普通的餐桌,他们是一对最普通不过的情侣,有矛盾正常,争吵也在所难免,只要愿意在一起就能克服万难。
“你怎么总是这样……”
谈照简直想把温明惟的手捏碎:“话说一半,剩下半句让我猜。”
“因为你喜欢猜啊。”温明惟反按住他,瞥了一眼残羹冷炙,“别猜了,早点休息吧,你明天不是还要出门?”
他起身离席,谈照从背后搂着他的腰跟出餐厅,牙磨得直响:“以后我就不猜了,你再说什么我都当没听见——但你先解释一下,我有什么地方跟你相似吗?”
“……”
温明惟又笑,谈照越问他越不说,两人连体婴似的来到客厅,谈照瞥见沙发上那本《禅宗典籍研究》,终于松手,拿起书翻了翻。
不知是巧合还是塞纸条留了痕迹,谈照恰好翻到那一页,停顿几秒,大概是没看出什么,又把书合上了。
温明惟察觉他有疑心,抽走那本书扔到桌上,打了个呵欠:“我困了,你不睡我要先睡,餐桌你收拾。”
“先放着吧。”
谈照又黏回温明惟身上,拽着他上楼,直奔卧室,“吃完就睡对胃不好,先运动一下消消食。”
运动自然不是什么健康的运动,但今天换了温和的做法,从头到尾都不激烈,互相抚慰的气氛更浓。
结束后他们一起洗澡,躺下时已经逼近凌晨,谈照突然想起手机还在楼下,亲了亲温明惟说:“我去拿上来。”
这一走就好几分钟。
温明惟数着时间,隐隐觉得他不只是去拿手机,很可能又联系手下问情况了。
谈照现在疑心病不轻。
这是走上高位的人难以避免的心理问题——爬得越高越怕摔下来,不多疑怎么自保?
但谈照的警惕对温明惟绝对是坏消息。
刚才他手下发现的“异常”,八成是顾旌引起的,但既然没有当场爆发冲突,就说明顾旌来得谨慎,没暴露行踪。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温明惟心想,平时没车没行人,说明偏僻。
但谈照又说附近有烘焙店,看他那天买的热面包,不像谎话,说明几公里内有住户有商铺。
境外的某个小城?
还是联盟边境城市的郊区?
温明惟不了解地理环境,模拟不了顾旌的营救方案。
但可以确定,顾旌是尾随谈照找到这个地方的——
温明惟买的书并非普通读物,几年前他跟一位高僧交好,一同研究古籍,合出了本书,正是这本《禅宗典籍研究》。
作者一栏温明惟没署名,但出版事宜是顾旌联系安排的,印量很低,属于自娱自乐,不对外售卖,谈照买不到才正常。
所以当谈照千方百计寻找这本书,想要缺货再印,出版方自然会联系顾旌,把消息传过去。
以温明惟对顾旌的了解,对方掌握地点后,一定会选择最保守的方式潜入,先确认他安全再说,以免激怒绑匪,给他造成第二次伤害。
温明惟正想着,“绑匪”回来了,披着睡衣,拿着手机,躺到他身边。
“怎么去这么久?”温明惟明知故问。
“收拾了一下餐桌。”谈照理由正当,不解释别的,侧身把灯关了,搂住他说,“睡觉吧,今晚有雨,希望明天雨能停,方便我出门。”
谈照睡意来得快,很快就闭紧眼睛,呼吸均匀了。
温明惟枕着他的手臂,模拟同样的状态,但一直浅眠,没有睡踏实。
这一夜雨声宁静,偶然一阵风拍上玻璃,温明惟就被唤醒,昏昏沉沉地往窗外看。看了不知几次,天亮了。
他听见谈照起床的声音,和往常一样,洗漱,换衣服,临行前来到床边,跟他吻别。
温明惟早就醒了,没动。
谈照知道他醒着,俯身从额头亲到唇角,手指在他脖颈流连半晌,低声说:“我走了,今天你有没有想买的东西?”
“没有。”温明惟嗓音微哑,也亲了亲他,“我等你回来。”
——等谈照是假,等顾旌才是真的。
温明惟本来不急,但一整夜过去,顾旌毫无动静,不知是潜伏在哪里等待时机,还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暂时接近不了。
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如果顾旌办砸了,下次再传讯就更困难了。
雨还没停,天阴得不辨昼夜。
温明惟为自己沏了杯咖啡,倚在窗前慢慢喝。
谈照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
他昨晚没睡好,用咖啡提神效果有限,等待的过程尤其沉闷,不知等了多久,不远处的墙角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温明惟眼皮一跳,循着声音过去看。
他拉开角落里厚重的窗帘——外面是个被别墅墙体遮掩的视觉死角,适合藏身。
一道熟悉的身影沿着墙壁“游”过来,挂在窗边,外衣已经被雨浇透,戴一张面具,腰上别枪,手持一把特制的激光刀。
来人对温明惟比了个手势,算是情急之下的招呼,然后打开激光刀,对防弹级玻璃轻轻一划,切豆腐似的切下一块,随即探身进来,迅速拉上窗帘。
“明惟!”顾旌摘下面具,“我来晚了,你还好吗?”
他一脸焦急,将温明惟从头到脚扫一遍,确认没受什么虐待,枪伤也痊愈了,重重松了口气:“昨晚出了点状况,来不及细说,我先带你出去。路我已经探过几遍,我们的人在外面,先——”
顾旌压着声音,话没说完,温明惟也没来得及回答什么,两人齐齐一顿,都听见了楼下传来的脚步声。
那声音响得突然,对方不知是什么时候进门的。
——除了谈照不可能有第二个人。
谈照一步步上楼,嗓音清晰:“温明惟,你起床了吗?我有文件落在家里,找不到……”
他语气平常,但罕见地去而复返,哪里像是单纯找文件的样子?
温明惟头皮一紧,对顾旌道:“你先躲一下。”

顾旌刚刚藏好,门就打开了。
厚重的窗帘阻绝了大部分光线,卧室里一片昏暗,温明惟状似熟睡,侧卧在大床中间,戴一副黑色眼罩,手指无意识地抓着头发,嘴唇紧闭,呼吸均匀。
“快十点了,你还在睡吗?”
谈照走到床边,身上散发雨水的潮湿味,伸手摘下他的眼罩,把他转过来,“再睡晚上就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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