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听说,他们要联合白枫书院,还有我们国子监一起,去讨伐京城周报,要让京城周报关门并向大安周报赔礼道歉。”
这种明晃晃的抄袭,也难怪大家会对京城周报的印象这么差。
在旁边写诗的苏幕也不写诗了,凑了过来,不知是清醒了还是醉酒中。
不过他话一出口,就知道他没醉:“联合白枫书院?还有我们国子监?”
陆川实在震惊,他好歹在国子监读了这么久书,对三家书院之间的恩怨还是有点了解的。
国子监作为朝廷下令建造的官学,本应该是京城最厉害的书院,没想到还有两家齐名的书院围追堵截
每三年一次的会试,就是他们比试的舞台。
三家书院的学子,也多有摩擦,都把其他书院的学子当成敌对,连各种诗会比赛,都是各办各的。
这一次为了大安周报,明德书院那边竟然愿意联合白枫书院和国子监的学子,这怎能不让陆川惊讶,就连一心算术的刘扬,都忍不住侧目。
席东肯定点头:“我亲耳听他们说的,要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明天看明德书院那边有没有联系我们就知道了。”
陆川想想也是,他明天就知道了。
只是,陆川在想,这不会就是宁哥儿说的反击吧?
报社里,荣斋先生正在跟谢宁汇报最近的情况。
“我们的报纸销量开始慢慢稳住了,没有再下跌,甚至慢慢还有所回升。之前积压在报社里的几万份报纸,也陆陆续续卖得差不多。”
谢宁点头:“不错,看来我们报纸的质量还是有保证的,同样的价格下,大家应该也不会想看盗版的报纸。”
三文钱一张报纸,已经是他们极致压榨成本的结果,如果以价格争市场,对方一定会亏本,而且三文钱再怎么降价也降不到哪里去。
大安周报之所以现在没有亏本,最主要的就是打开了京城的市场,销量上去了,各类成本才降了下来。
荣斋先生捋了一把胡须,笑道:“确实如此,如今已经有不少读书人在抵制京城周报了,想必再过两日,他们就会采取行动。”
闻言谢宁就忍不住开怀一笑,自从那个京城周报出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这就是夫君说的商战,做生意果然会遇到各种形形色色的事情。
谢宁说:“自从我夫君写的那本《珍娘传》被封禁后,我对那些读书人的能耐是一点儿也不敢小觑。况且法不责众,不管京城周报背后的人是谁,都不可能和一群读书人作对!”
荣斋先生点头:“东家说得对,那些读书人上次砸了《珍娘传》,现在合该给我们一点儿补偿,倒也不算是我们算计他们。”
早在十几天前,谢宁就让手下的人,去雇佣一些平民百姓,在读书人经过的地方,散播对京城周报不利的消息。
这些平民百姓,基本是街边买东西的小贩,或者酒楼茶馆小二,甚至是秦楼楚馆也不放过。
其实京城周报并没有一夜大火,京城里还是有很多人不知道有这个报纸,谢宁要做的,就是在京城周报彻底打响名气之前,先给对方定一个抄袭盗版的罪名。
那些读书人经过的地方,他们会经常听到类似“京城周报抄袭大安周报”、“《修神传》简直污名了唐郢”、“时政文章写得迂腐不堪,也敢跟林先生比肩”、“这故事我早在大安周报看过了”等等话语。
书生被这些话引起了好奇心,便会去询问说话的人,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谢宁就达成了他的目的。
看大安周报的老百姓虽多,但他们大多是不明所以,不辨是非,觉着有报纸看就行了,不管是什么报纸,能让他们看故事听八卦就成。
而且他们的力量不比读书人,一百个平民的声音,也比不上一个读书人。平民是底层百姓,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看个报纸的事儿,犯不着去得罪贵人。即便没有报纸,他们也照样过。
而书生则不同,他们以后要进入朝堂,朝廷对他们的声音还是很重视的。而且大多都是青少年人,他们还有一腔热血,看到不平之事,秉着法不责众的想法,往往能干出大事来。
是以京中权贵大多不敢得罪读书人,就连那些纨绔子弟,也不敢随意侮辱践踏街上穿着斓衫的书生,谁知道他们背后有没有长辈师长。万一一状告上去,连累了家中名声,怕是要被罚家法。
在大安朝,对读书人尤其优待,学子不因言而获罪。他们可以大肆讨论朝政,表达自己的观点。
这也是之前《珍娘传》被一群书生抵制后,很快就被封禁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是明德书院的学生,倒也不是谢宁刻意针对他们传播,实在是巧合。
白枫书院建在城外,且贫苦学子多,一般无事很少进城;国子监是是官学,能进国子监的学生,要么是家中看中的子弟,要么是凭自己努力考进去的。
最近又正值季考,国子监的学生很少出来吃酒玩乐。
唯有明德书院,有一半是好好学习的优秀学生,一半是混沌度日的纨绔子,即便是季考期间,吃喝玩乐照旧。
总之谢宁找人煽动得他们把矛头指向京城周报,就像当初对《珍娘传》的作者一样。
京城周报的幕后东家应该是个有钱有权之人,他们的报社在城南的一座二进院落里。
京城分了东南西北四个城区,在城东居住的都是皇亲国戚或是得圣上赐宅的重臣,城南大多是朝中大臣居所,城西多是商贾之流。
能把报社安置在城南,说明对方地位不一般,这也是谢宁的人手查不出幕后之人的原因。
京城周报的主编姓赵,本来应该叫赵掌柜的,但他们知道大安周报的管事不叫掌柜而是叫主编后,便让手下人称呼他为赵主编。
赵主编把一沓报纸摔到桌子上,怒喝道:“怎么回事?这一期报纸的销量怎么会这么差?!!”
堂下站着的人是他的手下,专门负责那些报童,报童们每天卖出了多少报纸,都会报给他知道,才能拿到工钱。
手下唯唯诺诺的,面对盛怒的赵主编,他不敢说实话,也不敢说假话。
见手下没说话,赵主编又是一声怒喝:“说!怎么回事?!”
赵主编这个样子,他不说实话不行了。
手下低着头,不敢看赵主编,只喏喏道:“据报童们说,之前买京城周报的人,以为大安周报改名字了,才会买京城周报,现在大家都知道真相了,就不买了。还说……”
手下顿了一下,自觉接下来的话会让赵主编更加生气,他不是很想直面赵主编的怒火。
赵主编此时倒是没有那么暴怒了,只是脸阴沉沉的,看着更加让人害怕。
赵主编咬牙:“还说什么了?”
手下闭了一下眼睛,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人。
“还说京城周报是抄袭盗版了大安周报,很多读书人说要抵制我们的报纸。”
赵主编怒极反笑:“抵制?除了那些读书人,还有一堆贱民等着看呢,读书人才占多少?”
说是这么说,但赵主编心里也有点惴惴不安,主家找他来办这个报纸,为的是提升在读书人中的名气,如今这个情况,他怕是不妙。
如今办这个京城周报,不仅没有多少进益,还把名声搞成这样,主子怕是不会放过他。
当初是他向主子提议,仿照大安周报办一份报纸,主子才让他当这个主编。
只是办报纸不如他想象中那么简单,京城里写话本小说写的好的先生,写的书没一个能和《修仙传》相比。还有时政文章,他不敢抄林先生的文章,只能找人来写,结果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写,还是他出了大价钱,才有一个穷酸举人愿意代笔。
其实在出京城周报之前,他印刷过几百份报纸,全是他找人来写的原稿,只是文采和新颖程度都比不上大安周报,压根就卖不出去。
为了做出成绩,他只好不要脸地盗用大安周报的内容,只要他办的报纸能起来,他就有自信能煽动那些贱民拥护他们京城周报。
赵主编想得很好,如果京城周报能卖到跟大安周报一样,说不定还真的会有一大批不明真相的百姓,会去拥戴京城周报。
可惜他的计划还没实行到一半,就把谢宁的反击给打断了。
他要想想怎么在主子面前圆过去。
赵主编摆摆手:“行了,你先下去吧。”
手下并没有依言下去,抬头想说点什么,但不是很敢说,然后又低下头去。
赵主编看他那么扭捏样儿就来气,他现在正心烦着,没好气道:“还有什么事?”
手下就等赵主编说这话了,手下弱弱道;“那些报童的工钱什么时候结啊?已经有七天没结工钱了。”
京城周报的这些报童,都是他们从街上扒拉来的乞丐,为了不让他们唐突客人,赵主编让人给他们做了一身粗布麻衣,不过这衣裳是租给他们的,每天要上交一文钱当租金,才可以把衣裳穿走。
给报童的工钱也是拖到下一期报纸发售才会给,每次都拖拖拉拉的。
赵主编瞪向手下;“结结结!结什么结!现在这个销量哪里有钱给他们发工钱!你不会找个理由拖着吗?!!”
手下尝试争取:“可已经拖了七天了,那些报童没钱吃饭了。”
“没钱吃饭就让他们再去乞讨,反正都是一群乞丐!”说完这句,赵主编挥手:“行了,别说了!下去吧!”
手下看赵主编这副不耐烦的模样,也不敢再说了。
反正那些报童跟他也没多大关系,他能顶着赵主编的怒火替他们提一句,已经是他仁至义尽了。
城南的一个巷子里,有十几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孩子聚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这群孩子正是京城周报的报童,交了卖剩下的报纸和卖报纸的钱后,就得把衣裳还给报社,只能穿回自己那身破破烂烂的衣裳。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能拿到工钱?”
“是啊,大哥,我好饿啊!”
“别担心,最迟明天他们肯定要把工钱给我们,明天他们要出新报纸,不给工钱我们就不帮他们卖报纸了!”
“我信大哥说的!”
“我也信!”
只是说信是信,但肚子还是不断发出轰鸣声,他们已经饿了一天,还要饿着肚子出去卖报。
过了一会儿,有人出声:“可是大哥,我好饿啊!”
“我也饿!”
“好羡慕大河他们,能在大安周报干活,听说大安周报不仅给他们吃,还给他们住!”
“我在街上看见过大河跟他弟弟小溪,小溪以前瘦瘦小小的,现在都长得白白胖胖了,真想知道他们每天吃了什么。”
“大安周报真好,我也想给大安周报卖报纸!”
“嘿嘿嘿,我也想!”
“……”
大哥没有说话,就看着一群小弟在幻想胡扯,说到兴起处,偶尔也会露出一个笑容。
大哥的笑容下藏着隐忧,他也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但流浪的时日长,知道那些贵人经常出尔反尔,他不知道明天报社会不会把工钱结给他们。
他们顶多只能饿到明天,明天再没有钱买吃的,只能重操旧业,继续当乞丐。
当乞丐不是那么好当的,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还要被那些老乞丐抢。要想不被抢,不被欺负,只能给老乞丐上供,他们能吃的就更少了。
只要有机会,哪怕再辛苦,他也不想回去当乞丐了。
希望明天真能拿到工钱吧。
赵主编正在思考着要怎么跟主子回报最近一期的销量,才能不被主子迁怒。
突然一阵激烈的拍门声响起,随即传来手下的声音:“赵主编!不好了!我们的报社被人给围了!”
赵主编猛地站起身:“什么?”
他快步走到门口,唰地拉开门,震惊地问:“你刚说什么?!”
手下大喘着气:“我们报社被一群读书人给围住了!”
今日休沐,季考刚结束,钟博士没有给陆川布置太多任务,陆川前一晚就做完了。
横竖在家也没什么事情,他干脆和谢宁一起去报社,看看报社最近的销量。
听了谢宁的计划,陆川也觉得惊奇,没想到曾经那个没心眼,遇事只会上手收拾人的小哥儿,如今也会利用舆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此时两人正坐在马车上,谢宁被陆川的眼神看得不太自在地低下头。
过了一会儿,谢宁觉得他做得没问题,遂理直气壮地看了回去。
谢宁梗着脖子道:“怎么?我做得不对吗?”
陆川轻笑:“你做得很好,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谢宁质问:“没问题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怪让人不自在的。
陆川打趣道:“还以为宁哥儿会直接拿着鞭子打上门去,没想到如今竟也有心眼了,可喜可贺啊!”
谢宁脸颊一红,他知道自己以前是没心眼,遇到事情直接武力解决,反正对方碍于他爹娘,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只是他毕竟不是小孩子了,肩上担着一间报社,他爹娘能护住他,却不一定能护住他的报社。为着他的事业,报社以后的发展,行事自然不能再这么鲁莽。
看谢宁这副模样,陆川怕逗过了宁哥儿一会儿不理人,又赶紧哄道:“若是让我来,也是想不出这样的计策,宁哥儿真厉害!是这个。”陆川朝谢宁竖起了大拇指。
谢宁面对陆川的夸赞,先是害羞一笑,然后又是得意:“那是当然!我可是大安周报的主编,大安周报是什么,全京城最畅销的报纸!”
虽然京城如今只有两家报社,其中一家还是抄袭大安周报的,但不妨碍谢宁自豪。
陆川附和:“对对对,宁哥儿说得对!”
说话间,马车停下,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大爷正君,报社到了。”
两人一进报社,荣斋先生便迎了上来,报社里比较冷清,只有一两个记者在。报童们都出去卖报纸了,今天是新一期报纸的发售日期,其他记者要么去找新闻,要么去京城报社那边打探消息。
荣斋先生平时在记者报童面前比较严肃的脸,如今兴奋地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
“昨天太晚了,就没让人去府上报喜,京城周报那边昨儿被一群书生给围了!”荣斋先生一边说,一边还笑出了声。
这段时间京城周报给他造成的影响,可不仅仅是销量问题,他又要管报社的事情,还得安抚那些不安的报童,还要和各个书铺谈合作,压力大得不行。
据荣斋先生观察,这短短二十来天,他宝贝的胡须都少了很多,直叫他心疼。
如今瞧着京城周报要倒霉,他心里的压着的巨石顿时消失了,简直大快人心!
谢宁看向荣斋先生,惊奇道:“昨晚就被围了?”
他还以为那些书生怎么也得等到今天,才会组织人手前往京城报社抵制。
荣斋先生笑着说:“是的,听说那京城周报门都不敢开,任凭那些书生怎么说,愣是没有一个人回应,天黑了都不敢点灯。”
陆川忍不住侧目,没想到这京城周报的主事这么怂,就这点胆量也敢抄袭盗版大安周报?
人家赵主编也不是傻子,抄之前就把大安周报幕后的东家查清楚了,知道东家是个小哥儿,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他主子背后的势力不比永宁侯差。
昨晚被围了不敢出门,赵主编就没见过这等阵仗,若是叫手下驱赶书生,第二天只怕他主子就要被参。
赵主编没办法,只能窝窝囊囊当自己不在报社,假装报社没人。
荣斋先生又说:“那些书生围了好久,都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只好赶在宵禁之前回去。”
谢宁:“啊?没见到京城周报的主编吗?”
荣斋先生摇头:“听住在那边人家的丫鬟门房说,那些书生散去许久,才看见里面有烟火。”
“该!让他们还敢抄袭!”谢宁笑着说。
谢宁笑了一阵,又开始担忧:“那些书生不会围一围就算了吧?”
他好不容易挑起的事儿,可别这么轻松就结束了。
陆川说:“应该不会,昨日下学时,苏幕和席东他俩说今天有大活动,要去维护大安周报,我想今天应该才是重头戏。”
谢宁被陆川这么一安慰,确实安心了不少。
荣斋先生也说:“一会儿报童和记者就回来,到时候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几人在报社也是无事,陆川干脆和荣斋先生下棋,谢宁在旁边吃糕点喝茶。
第一个先回来的是一名记者,为人瘦瘦小小的,姓李,大家都叫他小李。陆川记得他手脚很灵活,跑步特别快,估计就是因为这个,才被派回来送消息。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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